第十七章 十億八千萬美元

輝瑞公司商務發展總裁道格拉斯·倫納德帶著多達十一人的談判團隊匆匆抵達了皮爾遜·哈德曼律師事務所，這已經是近期他們第六次來到這里，簡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一出電梯門，他們就看到弗勞爾·馬科斯正與幾位衣裝革履的人士握手送別，道格拉斯一眼就認出那是諾華公司美國分公司的總裁威爾莫特·墨菲，看著兩人相談甚歡的樣子他不由恨得牙癢癢。

該死的弗勞爾！道格拉斯才不相信眼前這一幕會是巧合，這家伙分明是故意安排在這個時間讓他們兩家公司撞上。這拙劣的手段虧他用的出來！但是他不得不悲哀的承認手段雖然老套，在這關鍵的時刻卻異常好用，畢竟眼看新藥“威力達”的成功已經是不可阻擋的了，臨出發之前董事會主席兼首席執行官伊恩·里德嚴厲的措辭和咬牙切齒的表情浮現在他腦中，這位強硬派BOSS甚至下達了必要時刻可以不惜一切代價的命令。

這樣的談判哪里還有什么優勢可言，道格拉斯心里有些悲涼的想著，制藥巨頭輝瑞居然被迫向別人低頭買專利。不過一向有著良好專業素養的他心理非常清楚，從理智的角度來說，伊恩執行官的判斷非常準確，必須不惜一切代價得到新藥，這必將為輝瑞公司帶來巨大利益！

這些念頭的轉動只不過是一瞬間，等到弗勞爾回過身來，道格拉斯已經換上一副和善的笑臉，仿佛沒有看見諾華公司的人剛離開一般迎了上去。“弗勞爾，很高興見到你。”

“我也一樣，倫納德先生，會議室已經準備好了。”弗勞爾心里狡黠一笑，面上卻表情極為熱情，很自然地引著輝瑞公司眾人向里面走去。

到了會議室雙方坐定，弗勞爾立刻表情嚴肅起來。“倫納德先生，我想這次你們應當是帶著誠意來的對嗎？”

道格拉斯示意自己的助手遞過文件夾。“當然，經過本公司鄭重討論，決定以五億六千萬美元的價格收購貴方新藥‘威力達’的所有專利權，相信這個價格一定會讓您的委托人滿意。”

他對自己這個狡猾的對手已經深有體會，弗勞爾在最初的談判當中甚至提出要獲得2.5以上的輝瑞集團股份！要知道輝瑞可是市值超過兩千億美金的巨頭，哪怕知道對方是故意漫天要價激怒自己，沒有吐血摔桌子走人已經算是道格拉斯沉得住氣了。

弗勞爾接過文件夾，眉頭緊鎖迅速翻看了一會，搖了搖頭道：“我想這很難體現你們的誠意，特別是像輝瑞這樣的大公司，你我都非常清楚‘威力達’的價值，我的委托人是絕對不可能接受這樣的結果的。”其實這已經達到了他與李杰最初的心理價位了，不過一心想要大賺一筆同時打個漂亮仗的弗勞爾自然不會滿足，他同樣也不認為這真的就是對方的底線。

開什么玩笑，這可是資本的世界，誰會不想要更多！

“可是你別忘了，‘威力達’的專利甚至還沒有通過審批！”坐到談判桌前的道格拉斯顯然冷靜多了，并沒有表現出意外的樣子，只是皺了皺眉頭指出。

“你是這樣想的嗎？倫納德先生，大家都是明白人，你應該清楚審批對我們來說絕對不會是問題。”弗勞爾驚訝地挑了挑眉毛，似乎聽到了匪夷所思的事情般。

“哼！”道格拉斯冷笑一聲，不過也沒有反駁。新藥的專利和上市審批對于一般的醫藥公司也許是千難萬難，但對于大公司來說幾乎算不上問題，無論是雄厚的資本還是千絲萬縷的背景都給了他們足夠的信心。他雖然不知道對方是不是也能做到，但是毫無疑問至少任何一家有意購買的競爭對手都是能夠做得到的，這個險不值得冒。之所以明知故問，無非是打壓一下對方的氣勢而已。

一個大項目的談判既需要充足的準備和多方權衡，同時也是很微妙的，精明的談判家會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因素巧妙地削弱對方的心理優勢，這樣的細節未必是多重要、甚至不需要是事實。

圍繞著新藥的前景、專利諸多方面，兩個團隊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唇槍舌劍，但是現在的弗勞爾團隊明顯比之前幾次有誠意多了，始終表現得嚴謹沉穩。只不過事情越發明朗的同時，道格拉斯卻依舊有些不安，作為一個浸淫商場多年的老手，直覺告訴他對方還有最后一手底牌沒有掀開，所以他不得不耐著性子等待。

“馬科斯先生，我想情況我們雙方都非常清楚了，我不認為還有什么疑義，何不告訴我們您的委托人愿意以什么價位出手‘威力達’，畢竟我們可是抱著誠意來的。”感覺到時機差不多了，道格拉斯最終還是說話了，畢竟被動的是自己一方，后面還有無數的競爭對手虎視眈眈。

弗勞爾做出沉思的表情，卻依舊沒有說話。

“七億三千萬美元，現金！”道格拉斯雙手撐住桌面，氣勢十足地盯著弗勞爾，在這樣天文數字的巨額財富面前，對方仍舊能夠保持冷靜，讓他有些意外。

弗勞爾內心已經非常興奮，但是仍舊不露聲色微微一笑。此時響起了敲門聲，一個助手模樣的人快步走進來遞上一份資料，同時在他耳邊耳語片刻。

道格拉斯望著弗勞爾與幾位談判人員竊竊私語半天，極有耐心地沒有催促，他倒要看看對方是憑著什么底氣十足。

“抱歉，倫納德先生，經過我們的慎重討論，十二億美元現金加上新藥12的純收益應當是一個合理的、雙方都能夠接受的價格。”弗勞爾輕輕敲著手里的文件夾，表面信心十足，實際上忐忑無比，心臟都快要跳出胸膛。這個價格遠遠超出最初計劃的數字，完全就是臨時起意，但是他仍舊咬牙報了出來，直接告訴他道格拉斯今天絕對是帶著命令來的，他心里閃過一位老朋友對輝瑞那位掌舵人的評價。

“什么！？這就是你所謂的誠意？你覺得我們能夠接受嗎？我也不相信任何一家公司會接受這個價錢。”道格拉斯冷笑出聲，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這幾句話。腦中卻在急劇轉動，思考對方為什么會突然提出這樣匪夷所思的價碼，那個文件夾里裝的到底是什么資料。其他公司的最新出價？還是對方故布疑陣？他就不擔心自己拂袖而去，談判破裂嗎？

“根據奧克希德實驗室最新的測試結果，參與大規模臨床試驗的512名患者經過兩個月以上的全方位檢驗，沒有出現因為新藥帶來的明顯危害，ED（陽痿）情況全部得到改善。”弗勞爾頓了一頓，一字一句說道。“同時，每一次使用新藥，都能不同程度地緩解患者疲勞，改善身體狀態。所有跡象都表明，‘威力達’是一款革命性的成果，這里是最新實驗數據，請貴方保密。”

道格拉斯幾乎是有些失態地接過文件夾，這樣的藥效已經遠遠超出輝瑞公司的預計，如果這款新藥上市，市面上所有的抗ED藥物恐怕都將淪為廢渣，只能撿點新藥剩下的殘羹冷炙和邊角料，絕對是毀滅性的打擊。

“請給我五分鐘時間。”看過手中的資料，道格拉斯已經第一時間確認了數據的真實性，對方已經是毫不遮掩了，他很懷疑會不會有其他公司抵擋不了誘惑，接受這個驚人的價碼，幾乎是兩步并作三步操起電話走出會議室到了隔壁。

兩分鐘之后，道格拉斯出現在了會議室當中，恢復了從容。“倫納德先生，十億八千萬美金加上8的專利期新藥利潤，這是我與里德先生緊急溝通之后的結果，也會是輝瑞公司的最終出價。”他生怕對方還不滿足，不得不著重強調了一下，談判到了這樣的程度，顯然都有些出乎雙方預料，結果已經有些不可控了。

弗勞爾一方的談判人員相互對視，隨即竊竊私語了片刻，終于有了討論結果。弗勞爾靜靜地沉吟片刻，站起身來伸出右手。“恭喜你，倫納德先生，我已經可以看到輝瑞公司的光明前景了。”

“你們不需要與李先生進行溝通嗎？”道格拉斯有些意外，似乎還不太確信自己聽到的話。“李先生給了我最終的決定權。”弗勞爾腦中閃過那個極為特別的年輕人自信從容的表情，又將手向前伸出了一些，笑著說。“還等什么？倫納德先生？”

道格拉斯定了定神，重重地伸出雙手與他握在一起。“你是一個好對手，馬科斯先生。”

弗勞爾終于也將跳躍的心平復下來，8的專利期利潤絕對是一個意外之喜，他與李杰之前的溝通中只是把新藥利潤作為計劃外的選項，盡管知道這代表難以想象的驚人數字，但是想要從輝瑞手中挖出來可并不容易。

“難以置信！”

“合作愉快！”

雙方的談判人員紛紛松了一口氣，從座位上跳起身來，握手慶祝興奮不已，擊掌聲、尖叫聲、口哨聲不絕于耳！雖然這還算不上是曠日持久的談判，但絕對是超乎想象的艱難交涉，現在的結果顯然是雙方都可以接受的。

“李先生還不準備露面嗎？里德先生誠意邀請他參加最終的簽約儀式，畢竟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合作伙伴了。”道格拉斯也對那個傳說中的年輕人非常好奇，能夠將這樣一筆大生意全權委托給代理人，真夠沉得住氣的。

“我一定將這個消息轉達給李先生，事實上，他也很期待與諸位的會面。”弗勞爾微笑頷首。

惡魔在紐約 第十七章 十億八千萬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