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天上的裂隙

在不斷地交匯震動中，對這從未有過接觸的奇特構造體，他忽然感到莫名的親切與熟悉，就像自己與生俱來的手臂亦或肢體，自然而然了解掌控的方法。

他緊閉的雙眼倏然睜開。

無盡輝光粒子似乎在歡快回應他的靈魂本源波動，在千分之一秒內就完全以超乎想象的方式縮小匯聚成一枚長度不足二十公分的小小長棱無數面體，呈螺旋狀在李杰面前緩緩轉動，更將他和大祭司莫亞重新暴露在外界。

而另外一方面，在莫亞的靈魂感應中，原本已經與輝光權杖建立的微弱聯系卻若潮水般退去，直至這奇物再對自己的呼喚沒有任何反應。

他的臉上頓時血色盡失，看到縮小懸浮于李杰身前乖巧無比的權杖，整顆心都往無盡生出冰冷墜落，一言不發轉身向遠處遁去。

李杰面露微笑，意識轉動間，縮小后的輝光權杖旋即融入體內，而他本身卻以極快的速度跨越空間直奔瘋狂飛遁的莫亞方向而去。

兩者的速度本來就有差距，何況重新掌控輝光權杖的李杰，早已瞬間恢復全盛狀態，而莫亞卻膽氣喪盡，一追一逃間不出十公里，李杰的手掌已經無聲無息觸及莫亞背后，掌心微吐。

璀璨金色光焰噴薄而出，全數讓神色慘厲的大祭司莫亞照單全收，湛藍色靈魂本源光焰若風中殘燭般瘋狂震蕩，整個人完全失去對軀體的控制，再度向前發出一聲悶哼加速拋跌。

李杰的動作卻更快，以行云流水般姿態跨越天空，閃現至另外一頭堵住拋跌翻滾而來的莫亞，恐怖的等離子光焰以更加囂烈姿態轟擊到他的胸膛，讓這位一度氣勢威嚴的大祭司再無半分形象可言。原本明亮的湛藍光焰更淡若虛影，隨時可能泯滅。

“放過我！……我愿意侍奉你為主人！……我知道很多秘聞，肯定對研究輝光權杖有幫助！”

感覺到李杰堅定無比殺意，又連最大的依仗都被奪取。莫亞徹底陷入絕望慌亂，瘋狂以意識傳遞來訊息，試圖以各種理由說服他罷手，再也沒有半分之前的威風凜然。

但這一切顯然都是徒勞的，李杰的身形再次出現在莫亞的下方。金色瞳仁散發震怖氣息，雙手以堅定無比姿態貫穿他千錘百煉身軀乃至湛藍靈魂本源，蘊含可怕能量與高溫的等離子風暴將對方完全吞沒其中。

一道橫亙天空占據數里方圓的巨大金色光焰直上萬米高空，在這夜色中顯眼無比，驚爆無數眼球，更產生了一個意想不到的效果。

無數以極快速度噴薄劃破夜空的高能粒子，撞擊在萬米高空上的大氣層，不斷從氧和氮中激發出紅光、綠光和藍光，就好像將整片天穹都罩上了一層光影交織匯聚而成的瑰麗輕紗，這超乎人類想象極限的流光溢彩。讓整個大穆蓋伊爾乃至首都巴格達的人都看見了前所未有的奇境。

那是太陽風暴在磁場干擾下撞擊大氣與氧原子結合產生的移動光幕，首次出現在伊拉克這樣的低磁緯地區，讓這片兩河流域土地上的人們看到了此生都該再沒機會見到的奇景——極光（aurora）。

在輝光權杖的支持下，李杰終于釋放出前所未有的一次可怕攻擊，占據整片天空的高能粒子流將附近地域的磁層不斷擠壓，猶如微風吹拂天幕般帶起更大范圍緩慢舞動的瑰麗光幕。

非但如此，隨之而來的深層影響卻更加令人驚懼。在這劇烈的高等帶電粒子流的擾動下，整個大巴格達地區方圓數百公里的范圍內，輸電線電流、無線電波傳播、電視信號和電話信號都受到了影響……

成片成片的區域陷入黑暗之中，電話、電視完全接收不到任何信號。仿佛重新陷入了原始社會之中，再沒有任何現代科技能夠發揮作用，警笛聲、哭喊聲四處響起。

然而更多的人卻從住處走出來，朝著天空那瑰麗穹幕伏倒跪拜。發出連串的喃喃自語與祈禱聲，有人則大聲高呼：卡徹姆（“插sms”天上的裂隙）！

與此同時。美國，國家海洋大氣局。

研究員凱文費奇正端著咖啡杯在和女友煲電話粥，值夜班無非就是記錄記錄數據，觀測觀測有沒有什么異常情況，也許一年都未必能遇上一兩回。簡直無聊到要命。

沒看他的搭檔、好同事兼死黨保羅范德爾正戴著耳機、拿著手柄在和心愛的電視游戲作斗爭，那是云碧公司最新版的熱門闖關游戲《劍與勇士》，一般這死宅能夠坐著那里一直玩到天亮，卻厚顏無恥把記錄和觀察的工作都丟給自己。

“沒錯，該死的章魚又在玩他的破游戲……我說親愛的……咱們周末去哪里……”凱文正聊到興奮的地方，壓根也沒注意電腦屏幕上的數據和波動，手舞足蹈試圖通過動作增強語氣，逗樂自己的心上人。，渾然不顧對方看不到的事實。“聲音？你說你聽到什么聲音？哦……沒關系，是極軌環境衛星檢測到極光的活動而已……是的，親愛的，和上回在阿拉斯加我們見到的一樣，簡直美極了，就像你在我心里那么美……”

凱文習慣性地用手擺弄了幾下鍵盤，鍵入幾組指令，嘴里仍然在不斷噴吐著甜言蜜語，然后盯著屏幕上顯示的數據，無意識地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大口。

“噗！！！！”

滾燙的咖啡汁液若天女散花激射而出。

“咳咳咳……該死的……噢，我不是說你……咳咳，親愛的，我說這咖啡……上帝啊，你絕對不相信我看到了什么！”

凱文手忙腳亂收拾著因為噴出咖啡弄至一團糟的桌面，還好沒有出現短路，不過他再也不復先前的殷勤和甜蜜，匆匆幾句話打發走嬌嗔不滿的女友，然后狠狠一巴掌拍中身后戴著耳機沉迷于游戲中的死黨脖頸。

“！我就差一點就過關了！混蛋！”

被打斷游戲的保羅晃動著肥胖的腦袋，望著眼前碩大鮮紅的“gameover”字樣。雙目赤紅幾欲殺人，摔下手柄滿腔怒火剛準備找凱文的麻煩，卻被他的大呼小叫吸引過去。

“保羅，快點！快來看。上帝啊！不是極軌環境衛星偵測到的極光活動，是同步環境衛星！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兩個技術宅盯著屏幕眼睛一眨不眨，長大了嘴巴，就像被施展了魔法完全定格。

對傳說中瑰麗爛熳能夠帶來無窮幻想的極光，許多人都心向往之。北歐神話傳聞那是女武神們遨游天際時鎧甲反射的光芒，在東方傳說中則代表著燭照極地、駕馭風雪的北國燭龍……但事實上，真正能親眼目睹這種壯觀天象的人卻屈指可數。

地球上極光形成的原因，就是因為太陽風暴。

夾雜著磁場和電流的太陽風暴自太陽內部拋射而出，這無數稀薄高溫帶電粒子以每小時160萬千米的速度刮過地球，之所以地球上的人感覺不到，完全是因為地球本身磁場的防護。但即便如此，太陽風也會沿著地磁場轉向防護薄弱的高磁緯地區——通常也就是南北兩極進入地球，使高層大氣分子或原子激發（或電離），產生各種玄奇發光現象。

這也就是極光這個名字的由來。

也就是說。想要看到極光，首先必須要處在一個足夠高的磁緯，還要有足夠強的太陽風暴。一般而言，海洋大氣局能夠偵測到極光的都是沿著南北極運行的極軌環境衛星，而同步環境衛星可是繞地球中心作自轉圓周運動，與高磁緯兩極區域相距最遠，也即是位于赤道上方！

那無疑是整個地球上磁緯最低的地方！

“我來測算一下……是在伊拉克的巴格達附近……上帝啊！那里的磁緯不足20度！”

凱文的下巴都快掉到了地板上！

太陽風暴對地球的影響和破壞可遠比普通人想象的要強大，足以影響通訊、威脅衛星、破壞臭氧層。而有記載以來歷史最大的電磁暴事件是1859年的“超級地磁暴”，甚至讓加勒比海地區（北緯約20度，磁緯約30度）的人們都看到了極光。

這一次卻是在巴格達這樣磁緯在20度以內的地區。難道太陽風暴要毀滅地球了！？

兩個陷入癡呆狀態的研究員開始瘋狂向上級發出警報！

與此同時，太空總署、空間天氣預測中心等全世界各地各個機構的無數衛星都緩緩轉動著，瞄準了伊拉克這片久戰的土地。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卻尚未來得及關注被完全從世界上抹去的大祭司莫亞。也無暇關注頭頂因為自己在輝光權杖增幅下全力一擊造成的流動極光天幕。

事實上他的力量當然遠比不上太陽風暴的威力，只是這直接從地球上爆發的高能帶電粒子風暴，所產生的影響就要比跨越億萬公里而來、還要突破地磁場的本尊更加直觀了。

不過畢竟只是一擊之力，很快就會消退。

而現在李杰更加關注的，則是自輝光權杖中獲取到的信息，黑頭族大祭司莫亞絕對沒想到自己因為能量強度限制。千年以降都未能打開對權杖的控制，最終卻給了李杰機會。他對靈魂本源的了解與深入，當然不是莫亞所能比擬的，不僅更快理解到輝光粒子蘊含訊息的含義，而且靈魂本源的掌控運用也勝過對方，在這場爭奪中勝出也就毫無懸念了。

但這并不代表李杰已經完全控制了輝光權杖，因為那無數奇異輝光粒子蘊含的訊息實在太過龐大，而他一時之間也無法完全消化，不過卻已經清楚知道，完整的輝光權杖是由五個部件組成，四個和自己手中這部件一樣的支柱，以及更加神秘的本體。

而從自己和莫亞合力激活手中這個輝光權杖部件開始，其余的四個部件居然全都自然而然被激活，恐怕已經在地球上其他地區造成了驚人異象。

李杰通過手中的權杖部件清楚感應到，距離自己最近的一處反應區域，居然就在觸手可及的幾十公里之外。

當他跨越天空飛行急速而至的時候，已經徹底明白過來。

一切還是回到了這里——穆蓋伊爾，烏爾城。

蘇美爾人的第一座城池，世界上第一座城市，希伯來人的始祖亞伯拉罕的出生地。

一團難以想象、沒有任何語言能夠描繪形態的輝光圓環正自地底升騰而起，完全無視那厚重的土層，就像自古以來便存在著般，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就那樣自然而然地在李杰面前不斷擴張、上升。

那無數輝光粒子匯聚而成的光環，比他手中的權杖部分更加宏偉瑰麗，幾乎將整片天空映照得如同白晝。

聽到附近遠遠近近的呼喊聲，李杰知道已經有越來越多人注意到，自己必須加快動作了，他立即試圖通過從手中權杖部件獲取的信息，與眼前這圓環進行溝通。

片刻之后，結果傳來，建立聯系的嘗試失敗了！

這讓他有些驚愕莫名，甚至可以說完全出乎意料之外。

然而在多番嘗試之后，李杰終于不得不面對這現實，放棄了溝通。不過他當然不會就此輕易罷休，而是試圖像先前一樣，直接融入到這個輝光圓環的內部。

然而當他的身軀接近的瞬間，始終在不斷向外擴張的輝光圓環似乎被刺激到，表面立即震蕩起超乎想象的能量風暴，竟讓他的等離子光焰也被沖擊到搖搖欲墜，整個人都在悶哼中被飛快擊退出幾百米外。

李杰驚駭發現，和先前手中的權杖部件完全不同，這輝光圓環的擴張似乎沒有止境，眨眼間已經上升到近千米以上的高空，同時占據的空間也已經有方圓數公里，而只要他試圖靠近邊緣，就有強大的能量風暴震蕩起來，逼迫自己不斷后退。(

惡魔在紐約 第二十二章 天上的裂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