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５１８）春心破土

雷電轟鳴閃爍，刺目震耳欲聾，整個天際都被閃電照亮，比最艷陽高照的日子更加讓人覺得明亮。

轟鳴聲不僅僅震顫著眾人的耳朵，更震懾著他們的心。

奇怪的是，很多聯盟的戰士，在聽到愷撒說要打破聯盟的防線時，卻也沒有因此而憤怒。

實際上，雖然部落和聯盟常年征戰對敵，但是當面對毀滅大陸的力量時，他們一直是出在聯合共同對敵的角度上的。

而那些強悍的戰士們，他們即便身處聯盟，但是他們并不是政權掌握階級，聯盟的榮耀固然重要，卻不會讓他們時刻都對部落抱持著敵意。

只是，部落不能侵占他們的利益，但是，愷撒的說辭，似乎已經超越了聯盟和部落的界限，讓整個大陸，都成了一體。

統一……

統一是什么？

眾人突然都陷入了沉思。

一直崇尚強壯的牛頭人們忍不住想：是不是，他們就可以娶德萊尼美女成婚了呢？

只有貝克，他沉默的看著愷撒，心內也被愷撒的一番演講鼓動的熱血沸騰，只是……

他是人類的王子，暴風城就在東部大陸的南邊，而整個東部大陸，都有人類的商人在活躍，破碎嶺邊的冰風崗，他是知道的。

愷撒如果要打破聯盟的防線，第一步，是不是走進冰風崗？

那里可是有人類巨大的冒險者工會，那里的王宮也有人類的勢力在其中。

貝克作為人類的王子，沒辦法跟其他人一樣，淡定的看著愷撒，聽著愷撒演講，憧憬統一。因為，他作為人類王子，想要的，就是分裂和。

將來，有一天他成為人類王國的國王，那么，整個東部大陸，都將有他的勢力在游蕩和插手各部。

可是，如果聯盟和部落統一了，那么對他來說，還有什么好處？萬一發生什么變化？

而且，真的聯盟部落被統一了，那么人類王國的國王之上，必然還有一個更高的權力機構壓在上面——貝克等了這么久，可不是在等待被別人統治。

他要的，就是獨立的，可以一人決定天下的權利

抿著嘴唇，貝克皺起了眉頭，不過隨即又淡定了下來，此刻何必糾結，愷撒……整個大陸，豈是可以被統一的？

聯盟和部落的罅隙恩怨，那是歷史中不可能磨滅的過去。

愷撒真想讓聯盟和部落的戰士們友好相處，那是絕不可能的。

也許，他們現在會覺得可以，但是當真的碰在一起，血精靈和暗夜精靈，人類和獸人……

這些曾經有著深仇大恨的種族之間，和平相處？這不是做夢嗎？

貝克難以想象，能有一股力量，可以大到壓制下他們對國王的仇恨。

被遺忘者逃難般去到逐日島上，在那里經歷了無數苦難，最終被部落收留，成為血精靈種族，有了自己的主城。他們被高等精靈遺棄的過去，他們被聯盟盟友背叛的那段歷史。血精靈是無法遺忘他們悲慘的過去的，對聯盟的敵意，永遠不可能消失，歷史的痕跡，是會一代一代相傳的。

而暗夜精靈，更對血精靈的背叛和離開充滿了憤怒和仇恨，這一切，也是身為高貴種族所無法容忍的

再說，聯盟和部落，難道只有這兩個種族有過節嗎？

獸人被燃燒軍團利用，與人類戰斗，最終被人類俘虜，成了人類的奴隸；大陸的原住民巨魔，被外來侵略者擊敗的巨魔，最終四分五裂一蹶不振，而擊敗他們的，正是高等精靈和人類；而獸人們為了生存砍伐森林，破壞了暗夜精靈最神圣的自然，在戰爭中，暗夜精靈的精神領袖被殺掉，這是殺死祖宗的仇恨；德萊尼戰士因為信仰而與血精靈互相抵觸排斥……

雖然聯盟和部落的內部種族之間，也沒有多么牢固的凝聚力，但是聯盟種族和部落種族之間各自的仇恨，卻是根深蒂固難以拔除的，愷撒怎么應對這一切？

貝克越往深處想，便越發的覺得愷撒的想法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他本來被愷撒的一陣鼓動，搞的慌了的心，也很快的淡定了下來。

愷撒的話已經說完了，湯姆克魯尼看著愷撒，屬于牛頭人的剛毅的表情，掛在湯姆的臉上。

剛才的失敗，和愷撒的未來，徹底打動了他，他緊緊咬著牙關，突然開口道：“愷撒，我愿意追隨于你”冒險者公會的會長，他可能是雷霆崖上，對無數的冒險者最有號召力的戰士，他居然要歸順愷撒，成為愷撒領土中的一份子了

而湯姆，卻僅僅是第一個決定追隨愷撒的戰士。

也許，有的人只是為了愷撒的那個目標，而不完全是順服于愷撒，但是對愷撒來說，這區別卻并不很大。

也許，有的人在想，跟著愷撒去到破碎嶺，也許有一天，可以成為破碎嶺的新主人，但是，他們的這些想法，暫時也并沒有被愷撒所擔心。

在湯姆與妮可報名之后，圍觀的眾人居然都開始報名了，他們其中有聯盟戰士，有部落戰士，卻都是大陸上相對優秀，又有一定野心的戰士。

他們成為愷撒的子民，雖然似乎是比愷撒地位更低，實際上，卻是跟愷撒入伙，與愷撒一起干大事業的人。

愷撒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他也沒有擺出高傲的架勢，而是與眾人似兄弟般，仿佛高山流水，伯牙子期一般，他們都是心心相印的同僚，他們有著共同的志愿和野心。

想要一起合力，狠狠的一筆。

愷撒微微笑著，這些戰士，無一不是優秀的，雖然不好控制，卻可以有他們獨特的作用。

如果愷撒只想建設好破碎嶺，那是不需要他們這些獨立都可成王的戰士們的，但是，如果愷撒想走的更遠，那么，他就需要這些人。

愷撒坐在擂臺邊，默默的看著那些人報名，驕傲的對妮可訴說自己的國王功勛，看著妮可一條條的記錄，隨即驕傲的笑。

愷撒只是朝著他們淡淡的點頭，然后互相商定，離開竹海國度后，大家會先跟愷撒一起回破碎嶺，然后再一起商談今后。

愷撒淡淡的說，這不是一件可以立即實施的愿望，那必然是長久的戰爭，必然要有永久的堅持。

很多戰士表示了有準備，也有一些陷入沉思。

愷撒并不強求，也不游說，只是表面態度，他需要這些戰士，但是并不是請求他們加入。他是一個制高點，是給他們選擇權利的那個人。他不需要去求他們……

這一場比賽，結束了。

湯姆站在擂臺邊，一直在發呆，或者看著愷撒欲言又止。

他有太多的疑惑和糾結，想要問出口。可是卻又覺得自己問出那些問題，好像會十分難看。

就像一個含羞帶怯的少女一般，在邊上扭扭捏捏。

愷撒雖然看到了湯姆的糾結，卻只是淡笑而已，可沒有主動問出口，這家伙到底怎么了。

倒是夕巴斯汀，站在愷撒身邊，反復打量，最后搖頭道：“愷撒，你真是強大的無底洞，我永遠都不知道，你到底可以有多少能耐，讓我不斷的驚訝。”

愷撒嘿嘿一笑，“你早晚會知道的。”

夕巴斯汀嘖嘖兩聲，便又跑到妮可身邊了，“來來，妮可，我幫你記，我幫你。”

巴洛做到愷撒身邊，扭頭看了眼愷撒，笑道：“你真的有那么大的野心嗎？”還是，只是隨口說說，為了讓更多人加入他們，成為破碎嶺領地的子民呢？

愷撒扭頭看向巴洛，突然瞇起眼睛，歪著腦袋，用非常神秘賣關子的笑容望著她，然后才問：“你覺得呢？你覺得，我是在說自己真正的目標，還是只是為了鼓動大家的熱血而已？”

巴洛搖了搖頭，“如果是對你的個性的了解，我覺得，這可能是你真正的目標……你總是設立我們覺得震驚的目標，之前的每一個，似乎都真的打成了。只是，我不知道你居然還有這樣……”

巴洛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用什么來形容這個目標，這實在太遙遠了。

現在，他們可是連破碎嶺，都還沒有完全搞定呢。奧特蘭克山脈附近，仍然有很多雙貪婪的眼睛在虎視眈眈著。

愷撒拍了拍巴洛的腦袋，手指在巴洛黑色的長發上撩過，“希望，我們都能活的足夠長，長到可以看到那么一天。”

巴洛抿著嘴唇笑了起來，笑的陽光燦爛，本來清冷的面容立即燦燦生輝，黑色的瞳孔倒映著光，說不出的嫵媚漂亮。

愷撒扭頭看著巴洛，眼神恍惚了下，情不自禁的開口道：“你該常笑。”聲音輕輕的，仿佛拂過巴洛如珠般耳垂的清風，瘙癢般讓她紅了面頰，笑容便變得更加柔和嬌羞，說不出的可愛。

巴洛見愷撒視線不離，忙躲閃了自己雙眸，她是知道自己的笑容的，笑起來，實在太過女性化，她還不習慣那樣的自己。

可是，愷撒的話卻在她新波撩起了漣漪，她笑的樣子，很好看嗎？

抿著嘴唇，巴洛陷入了沉思，之前什么偉大目標，什么遙遠未來，什么熱血激情，都被這少女的柔情給推出了她的大腦。在這個時刻，巴洛也變成了感性的少女，而忘記了曾經那個如男人般的冒險者。

站在高高的瞭望塔上，可以看到進入竹海國度后第一個小鎮的全貌，綠色，占據了小鎮大部分的地面，生機勃勃，讓人忍不住的覺得心曠神怡。

國王此刻就站在瞭望塔頂，他扭頭看了眼黎合子，忍不住低頭低聲道：“黎合子，你將來，是怎么打算的？”

黎合子愣了下，怎么會突然問道她的未來？剛看完愷撒的擂臺戰和那最后的一陣電閃雷鳴，她現在的心情還完全沉浸在那個厲害的時刻，難以自拔，卻突然轉移了話題，她一時無法適應。便沒有回答陛下的問題，只是疑惑的看向國王。

國王微微笑了笑，臉上表情帶著慈愛，“黎合子，從小，你就跟陽陽在一起，雖然你不是我的女兒，卻也如我的孩子一般。你的未來，我也希望能幸福。現在，你也不小了，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的未來，要如何？”

黎合子皺了皺眉頭，隨即毫不猶豫的開口道：“留在陛下身邊，保護您，保護王國。”這是她從小到大不變的目標，所以此刻國王問起，她不需要重新思考，就立即回答了。

國王卻搖了搖頭，“不，你現在，認真的想一想，你真正期望的生活，是怎樣的？”

黎合子認真的看著國王的表情，見國王認真的瞧著自己，神色溫和，仿佛是一個慈父般，她突然沉默了。眼神越過國王，飄向了遠處還熱鬧著的擂臺那邊……

她真正想要過的生活？

跟曾經的夢想不同嗎？

或許……

黎合子突然皺起了眉頭，回憶起最近的很多糾結，突然有些突破樊籠般的清爽感。

原來，她依舊有了自己的向往，脫離陛下，獨立的欲望？

可是……國王一直對她恩重如山，像慈父一般，她怎么能羽翼豐滿了，就離開呢？

可是，她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吧。她……她希望過的生活？

憶起自己最羨慕的一切，黎合子突然更加沉默了，她低下頭，想到了自己小時候，曾經有過的奢望——

有相知的伴侶，一生陪伴，做自己最可靠不倒的支柱；

有一些錢，不需要太多，能夠讓她和所愛之人自由自在的生活；

有朋友，不孤單，在想要傾訴的時候，身邊有所陪伴；

有孩子，有未來，有幸福美滿的生活，有快樂和諧的家庭……

黎合子曾經有很多奢望，這些奢望，與那些戰事中的野心無關，與國家的未來這些偉大的目標無關……只是一些細碎的，俗氣的家長里短的夢想，幾乎不值得言說，對她來說，卻似乎一直是奢望而已……

國王看著黎合子突然消沉下來的申請，嘆了口氣，“黎合子，其實，很多事情，并不如你想的那般困難。年輕的時候，我最大的愿望，就是率性而為而已。那時候，我的愿望，就是成為國王，讓竹海國度更加輝煌昌盛。我沒有顧忌自己的身份地位，在真正的夢想面前，一切桎梏樊籠，都是虛空幻影，可以輕易打破，你還有什么好猶豫的呢？”

黎合子抬起頭，有些迷惑，陛下知道她的愿望嗎？

國王摸了摸黎合子的頭，像寵愛自己的孩兒那般，“其實，我從不需要你的保護，我身邊有足夠多的軍隊和護衛。黎合子，我希望你去保護陽陽，將來，陽陽總要離開竹海國度，去更廣闊的天空下，那里有無數絢爛的寶藏，也隱藏著無法預測的危險。我希望，你能跟在陽陽身邊，保護她……”這，就當做是報答他、報答王國的養育吧。

國王說罷，便轉過頭，背對了黎合子，看向遠處的擂臺。

愷撒的領土，在破碎嶺，將來，他要帶陽陽離開，去遙遠的東部大陸上，開創他們的夢想。

那里，沒有竹海國度嚴密的保護，陽陽的安危，仍然是他的擔憂。

可是，有黎合子在，他就可以放心了。這個丫頭，雖然看起來嫵媚妖嬈沒心沒肺，實際上卻最是忠誠剛硬，她是可以為了救陽陽，放棄自己的生命的孩子。一個不可多得的好孩子。

他早就看出，這丫頭對愷撒有著不一樣的感情，他不害怕黎合子奪走了本該屬于陽陽的愛情和婚姻，因為，他知道，面對陽陽的幸福的時候，黎合子會把自己的幸福放在后面。如果她的幸福和陽陽的幸福相背離，毫不懷疑的，她會放棄自己的幸福，去成全陽陽的幸福。

這是自私的，國王知道，但是，為了女兒的幸福，他不得不這么做。

黎合子，將是陽陽最好的保鏢，可以保護陽陽的一切的保鏢。

而此刻站在國王身后的黎合子，卻忍不住抿住嘴唇，心里充滿了期待——她要跟隨陽陽而去嗎？這么說，就是要在陽陽身邊保護，也就是說，是要在愷撒身邊的了……

不可自制的，一股強烈的喜悅涌上心頭，黎合子不自覺的掛起了最最快樂的笑容，滿面含春。

只是，黎合子不知道，未來面對她的，不僅僅是與愷撒共同承擔達成艱難目標所需要的付出和進步，更是與愷撒的伙伴們的和平共處——這些伙伴，也不僅僅有夕巴斯汀、賽門、米路，更有破碎嶺現在的第一老板娘多拉，以及英氣十足的巴洛，對愷撒如影隨形的海洛伊絲，會常常跟在愷撒身邊學習藥劑配置等等知識的美艷高貴少女樊妮，往返于幽暗城和破碎嶺、替愷撒分憂解難的艾絲翠得……

黎合子，你真的準備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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