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血腥晚宴 其之三

以蘿潔安的乖僻脾氣來說，能夠讓自詡為藝術家的她感興趣，收作下仆，是對這位美麗名媛的一種近乎賜福的罕見善意。

她并不準備用‘香甜血池’吞沒武媚，而是親自給她一個‘初擁的吻’。在她天然的魅惑魔眼效果下，人類只會僵硬著身子被她吸血。

“那可不行，雖然這個時代不再需要‘王’了，可我還沒興趣成為誰的仆人哪。”

曾經身為Saber階職的武媚，面對吸血鬼女孩的魅惑魔眼完全不為所動。那張明媚動人的面龐上，露出令周圍人一窒的悠然淺笑，漫不經心地開口拒絕。

那表現出的姿態太過高貴，讓蘿潔安面色微變——于她相比，自己就好像表錯情的小丑一樣。更令身后那位討厭的惡友布拉德發出一陣不加掩飾的嘲笑。

即使是吸血鬼，蘿潔安仍舊是女性，這樣的挫敗可不能視作不見，一笑了之。

“真是不知好歹不過，能擁有這樣的鎮定，說明你絕非一般的戲子呢。”

蘿潔安的語氣就像是被拒絕后發脾氣的任性女孩。

忽然，她仿佛受驚的鹿般往后跳出數公尺。原本所站的位置，一柄短刀深深地嵌入那堅硬的混凝土樓板。

“混蛋，居然吞噬了那么多人。”投擲出‘莫邪’的衛宮士郎面上充滿憤怒之意，手握另一柄‘干將’。在時鐘塔留學的他，已經掌握了他獨特天賦的投影魔術，進過正式鍛煉，他的魔術修為比在冬木市自修時強出太多。

“士郎……”淺上藤乃驚訝地看著擋在她和武媚身前的衛宮士郎。在她映像里，這個好好先生還是第一次如此憤怒。

“不管你們有什么樣的恩怨，和別人沒有關系吧。清場這樣的行為，實在太過份了！”衛宮士郎并非單單是對蘿潔安，更是同時對白翼公和布拉德充滿敵意的說道。本來是日本鄉下人的他，在倫敦時鐘塔留學的日子里接觸到了關于吸血種的知識。隱約感覺到這是脫離日常的暗世界中勢力沖突。

但他并沒看出現在面對的是位于吸血種巔峰的祖。不過即便他知道，也不會退縮吧。不管是為了保護自己的朋友兼雇主的武姐和藤乃，還是為了他心中從未停息過的正義理想。

“亞洲小鬼，居然膽敢對我揮舞刀劍。”蘿潔安面色一沉，她可不喜歡被區區人類這樣威脅。

她的腳下，混沌不明的赤紅魔影，逐漸蔓延、侵蝕地面的現實，化為異常的風景。‘香甜血池’迅速擴大。以蘿潔安為中心圓形覆蓋的‘面’而言，最大捕捉范圍是十幾公尺左右，但若是化為狹長的觸手形態，足以覆蓋這個面積不算小的酒店天臺任何位置。

詭異的結界伸出十幾道無形的影子觸手，朝周圍任何目標游去。周圍那些驚慌恐懼想逃跑的普通人類，不管在社會中是富有的商人，還是在電影中扮演英雄和美人的好萊塢明星，又或是靠小費度日的年輕打工者——幾十位地位懸殊的賓客和侍應，在這觸手下都只有相同的命運：從肉體到靈魂，全部榨干，化為血池的魔力養分。

蘿潔安故意沒有使用影子攻擊擋在武媚和藤乃身前的衛宮士郎，為得就是看對方畏懼又不知所措樣子。

但她失望了，那個紅發青年的面容上，只有深深的憤怒。他的嘴唇默念著什么，大概是魔術師的咒文吧。

“去抓住他們。”蘿潔安掃興地說。她腳下混沌的‘血池’陡然伸出一道影子觸手，朝衛宮士郎滑去。

而影子還未接近士郎，仿佛裂地一般，一道迅猛的劍勢將衛宮士郎身前的樓板斬穿。

“我可沒忘記練習劍術。Saber，并非只有小阿爾托莉亞一位喲。”

手中握著劍身細長的寶具：‘天子龍紋劍’將各項素質提升一級的武媚，一劍就斬開了衛宮士郎面前的大理石樓板，將影子依附的媒介摧毀。一身性感的晚禮服消失不見，轉為她的原本的英靈姿態，精致的嫩黃色綾羅宮裙上，繡出女性的神獸：金色云龍，代表她曾經掌握過主宰華夏眾生的最高之權。

腰肢如柳肌膚盛/雪，星目流轉，漆黑發絲在玉冠下被束成髻。強烈的魔力放出讓綾羅飄揚。嫵媚嫣然的國色天香中，帶有凜然皇威的女性英靈。

不但是蘿潔安，連白翼公都開始認真打量這位上流社會的名媛。只有基佬白騎士仍舊只注意衛宮士郎。

在武媚出手協助下，衛宮士郎吐出了最后一段咒文頌詞。

“此生即為……無限劍制！”

一股蒼涼的氣息以他為中心，朝外吹出。隨著那古怪的氣息，周圍的氣氛陡然變化。

不，那并非心理層面上的氣氛改變，而是連環境都被徹底竄改，范圍內，六識與肉身皆入幻境。

心象化為實體，侵蝕現實世界。星光照耀下的酒店頂層，被一片未知風景代替。

塵土飛揚的紅色荒野，遙遠的四周隱約有火焰躍動閃爍，布滿烏云的天空昏沉又壓抑，有數個巨大的齒輪在不停磨合轉動。

周圍目所能及，無數不同樣式、不同國家的武器，但唯一相同的就是皆為刀劍。插在荒野之上，寂靜又蒼茫，仿佛兵之墓碑一般。

那有不知名的武器，也有古今中外諸時代的名劍，被投影在這片心象風景的荒野上。

衛宮士郎的固有結界：無限劍制！

周圍所有人都被捕捉在內，衛宮士郎掃視周圍。一一劃過微微露出凝重之色的白翼公，還有仍舊一副微笑饒有趣味盯著自己的布拉德。最后落在一臉不相信的蘿潔安身上。

“真沒看出來，你是魔術協會的‘封印指定’么？”蘿潔安咬著下唇，低聲問道。

位于吸血種的巔峰祖們，擁有最接近魔法的魔術：固有結界并不稀奇。可她面前的僅僅是一名年紀不大的人類而已！在魔術協會和圣堂教會，擁有這樣能力的都是鳳毛麟角極其少見。

“我只是還沒畢業的留學生而已。”衛宮士郎冷冷道，“若是無法用說的讓你們明白，那就用最容易讓你們這些怪物理解的方式吧！”

固有結界內，他就是世界的王。隨著衛宮士郎的意志驅動，十幾柄‘劍’從劍之荒野上飛起，在空中剎那間加速，白芒銳影劃空，朝蘿潔安射擊。

每一柄都是傳說中神兵利器的投影，其神秘度和威力僅僅是比原型略低上一個級別。古今中外的魔刀和神劍，在空中劈出裂帛之聲，毫不留情地刺向目標。

這樣的攻擊，蘿潔安還是第一次見到。她腳下的血池倒卷而起，形成三米多高，二米多寬的鮮血人形，試圖防御。

但無限劍制僅僅是一波打擊，就擊潰了蘿潔安的防御。隨著衛宮士郎再次射出第二波更密集的投劍。勉強躲避開‘赤原獵犬’和‘菊一文字則宗’，一柄幾乎比蘿潔安本身塊頭還大的‘無銘•斧刃’狠狠砸中她，在強烈的沖擊力下她砸碎了大半骨頭，被死死釘在地上。

投影出武器的同時，衛宮士郎還能獲得武器原本使用者的能力，他親手投擲‘無銘•斧刃’時，其勢之猛簡直就像海克力斯本人在投擲。

身為祖，生命力頑強的蘿潔安雖然不至于就這樣掛掉，但遭到了嚴重挫敗，布拉德卻一點援手的意思都沒有。反是雙眼放光地看著衛宮士郎。

“嘖，居然是固有結界。這塊原石的潛力，大得連我都看走眼了啊。”布拉德嘴角勾起，獠牙一閃：“如果對他初擁，二十七祖的空席八成又可以填上一位了。”

但蘿潔安失利后，動手最快的，并非是布拉德。仍舊是衛宮士郎，和魔力強大，能夠以小時為單位維持固有結界的‘祖’不同，他的魔力量來驅動‘無限劍制’，持續時間很短，必須快速解決。

白翼公特梵姆•奧騰羅榭，在這蒼涼的劍之荒野中，他已經被衛宮士郎鎖定。因為提出清場的，正是這位祖。

對方是吸血種，而且是極其兇悍的那種，根本無法交涉。衛宮士郎打定主意要將他們停止下來。

無限劍制的劍之荒野上，衛宮士郎的意志即是一切。十幾柄神兵，蓄勢待發，準備對白翼公投射攻擊。

白翼公面對的投影武器更多，但和年輕的蘿潔安不同，白翼公無論是戰斗經驗，還是綜合實力，都要高出一大截。

對吸血鬼身份尤其自豪的他，將吸血鬼本身的能力發揮到了極至。可以說，盡管他連二十七祖前十強都不一定能進，但就吸血鬼的范疇而言，他是相當有資格自稱‘王’的。

白翼公的體能和吸血鬼天賦才能，在所有死徒中位于第一。而數千年來的經驗，讓本身魔術修為極深的他，同時精擅搏斗技術。

他有把握硬生生擊破衛宮士郎的固有結界無限劍制，可他選擇了最輕松的一種。

他揪起一位被他的魔眼迷惑的中年白人，一位年輕性感的女侍——本來是準備當食物的，不過現在順手充作人肉盾牌！

抓起二個體重加起一起超過二百公斤的人，白翼公的動作仍舊快似電光，身如幻影。他瞬間爆發出的移動速度，只夠衛宮士郎射出一波劍襲來擊退他。

太卑鄙了！連思考糾結都太過奢侈，衛宮士郎只能依靠本能反應來決定是不是用‘無限劍制’將白翼公連同那二個人盾一起刺穿。

攻擊，會殺掉二位無辜者。

若不攻擊，白翼公會擊敗他，而一起輸掉的，是武姐和藤乃，還有這里所有人類。一切都看他自己的決定。

衛宮士郎絕非喜好殺戮的人，甚至可以說是厭惡。但幾年的時鐘塔生活，讓他更加堅定了的理念，若是要維護正義，就必須要有犧牲。

正義需要犧牲。

僅僅弄臟自己的手，救下更多人，相比之下，這是多么微小的付出啊。無限英靈 17 血腥晚宴 其之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