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殺劫

似乎是看到了獨孤鳳心中所想，艾爾丹瑟如此說道：“全見者閣下雖然會因為一些沒有預測到的事情而感到受挫，也會因為無法推斷自己對于未來的預言中那股越來越多的虛無涵義而感到憂慮，但是自從他與那位秩序戰神沖突之后，他就已經漸漸的放棄了將一切都納入可以預知的既定命運軌跡的想法。現在，對于這個世界上越來越多的命運虛無者的出現，全見者閣下雖然深感憂慮，但是還是保持著謹慎的觀察態度。”

“呵呵，預言之神終于發現他的預知其實對真正的未來是如此的無力了嗎？”獨孤鳳輕輕嗤笑道。冥冥之中，諸神之上或許會有真正預知一切未來編織一切命運的大能者，但是這絕不會是薩弗拉斯這樣一個小小的弱等神力預言之神。

如果說時光或者命運是一條長河，那這個世界的神祇也不過是一個浮在水面上的木排或者小船，能夠大致看清前方水流的方向，卻無法真正的俯瞰時光和命運的長河，將未來的一切變化一切可能都納入雙眼之中。

“命運總是青睞于一些特別的人！”艾爾丹瑟并非是全見者閣下的信徒，自然也不會因為殺戮公主對這位預言之王的嘲諷而生氣或者憤怒。事實上，艾爾丹瑟是一頭充滿智慧，脾氣溫和，又非常有耐心的老龍，在大多數時間中，他并不像其他的同族那樣暴躁傲慢，相比于向那些可憐的凡人們展示力量，艾爾丹瑟更喜歡隱藏在暗處默默的觀察。

就像他曾經向北地的豎琴手述說的：“我更喜歡觀察其他人的努力奮斗，只在需要的時候才會出手。有時候，我內心深處會有什么東西激情澎湃，于是我精力旺盛的按照自己的意愿在費倫大陸上奮起戰斗……”

艾爾丹瑟他更喜歡在未被發現或者至少被人忽略的情況下展開觀察。這個習慣給他帶來了豐富的經驗和知識，這些知識的范圍從如何按照某些復雜的食譜進行烹飪，到很多城市的下水道和暗巷的結構，再到哪里埋藏著什么樣的財寶等等情報。

當然，因為這種獨特的觀察愛好，也使得艾爾丹瑟成了對這個國度有著更為深刻的認知，他比凡人們自己還要熟悉他們的故事，并從他們的一次次看似巧合的冒險中隱約看到命運的影子。

“生命是一場神圣的試煉，而命運青睞的寵兒總會是這場試煉中的贏家！”艾爾丹瑟如此說著：“生命是鑄造人格和精神的熔爐，敏銳的思考和豐富的記憶是最寶貴的財富，所以艾爾丹瑟從不遺忘任何事情。”

“十二個世紀，這個大陸上所發生的事情，我所經歷的一切，至今沒有一個畫面有所遺漏。無論是十年前我在科米爾擁擠人群中匆匆一瞥間看過的某張面孔，還是十個世紀前我匆忙經過時從某條船的艙門縫里看到的賭博形式，這些統統都不曾遺忘！”

艾爾丹瑟的聲音低沉而富有金屬磁性，同時也帶有老人所特有的不緊不慢的節奏，一如他的那些黃銅龍同類，他同樣極為健談，是一位能言善談的話嘮。很明顯，艾爾丹瑟雖然是黃銅龍中特立獨行的孤僻者，但那也只是他對和自己的巨龍同類交流并沒有多大興趣而已，對于壽命短暫而又富于激情的凡人，尤其是像殺戮公主這樣年輕強大而又美麗的女性凡人，艾爾丹瑟十分樂于和她們交流，并分享一些自己漫長生命經歷中的獨特故事和感悟。

“……然而，這十二個世紀以來，我從未像現在這樣見到過如此多的被命運垂青的凡人！”艾爾丹瑟低沉而又富有金屬磁性的聲音如此說道：“在北地，在美麗的艾拉斯卓女士庇護的銀月城，我雖然錯過了那位秩序戰神的崛起，但是也同樣觀察到了一些有趣的人。一個來自異世界的靈魂，一個強大巫妖創造的軀體——用天界神使、深淵惡魔還有巨龍的血肉創造的全新生命，懵懵懂懂的生活在銀月城。我暗中觀察了他十年，雖然平凡無奇，性格上除了謹慎之外并沒有太多的閃光點，但是命運的垂青還是讓他總是處于各種漩渦的中心，雖然他本身并不明白……”

“在深水城，美麗的萊拉銀手女士和他的丈夫凱爾本黑杖守護的城市，我也看到過另外一位被命運垂青的年輕人，他和這個世界的大部分年輕人一樣，輕浮、活躍，富有激情，當然也是極有天分，我在觀察他的時候，曾經看到他好幾次被卷入到極大的麻煩之中，不過，無論多么危險，離死亡有多么的接近，他總能絕處逢生，甚至在絕境中覺醒自己的天賦。這是一個極為幸運的命運寵兒，雖然沒有巨龍一樣強大的肉體和血脈，但是很顯然，有一位十分強大的存在在暗中的庇護著他……”

“我潛伏在鋒刃之中，漫游著整個費倫世界，十二個世紀以來，見識了幾乎數不清的種族和智慧生物。但是，被命運垂青的凡人，從未像現在這樣繁多！”

很顯然，隱遁于鋒刃的巨龍在費倫世界的漫游，并不像他說的那樣，完全是隨機在命運的安排下漫游，修行奧薩維托之道，已經即將邁出最后一步，無比接近不朽的他，對于命運眷顧的那些凡人，也有著近乎神祇一樣的感知。

“全見者閣下曾經對他的牧師們下達過一個神諭，要求他們關注那些在近期表現出非凡天賦并被運氣和命運垂青的年輕人。似乎是在全見者閣下的預言中，大陸上被命運一時眷顧的人們雖然各個地區都有，但是最為集中，最為無法預測的地區卻在博德之門！”

艾爾丹瑟如健談的話嘮一般，不緊不慢的談論著自己來到這里的原因：“昔日動蕩之年，巴爾在博德之門地區隕落。如今，巴爾之子分散在大地，殺戮的神性蠢蠢欲動，殺戮的王座呼喚著新的主人。命運早已經注定，博德之門將是殺戮之子征程的起始。”

“只是，博德之門地區如此多的被命運垂青的奇跡之子，如此多不能被全見者閣下預言的命運虛無者，卻讓巴爾之子的王座之爭增添了更多不可預測的變數。對此，諸神們都充滿了憂慮！”

“那么，艾爾丹瑟閣下，你的立場呢？諸神都在關注著巴爾之子的命運起始，而在這個時候，你來到此地，來到我身邊，又是出于什么立場呢？”獨孤鳳的目光透過重重阻礙，凝視著艾爾丹瑟本體那長著成簇的眉毛，那下顎上則叢生著一大把刺狀“胡須”，以及那一雙極為睿智的大眼睛。

“我？”艾爾丹瑟低低一笑，那雙看上去總是“閃爍著發自內心的快樂”的睿智眼睛，流露出饒有興致的眼神：“這個世界上，還有什么事情能夠比凡人的奮斗歷程而更令人愉快？被命運所垂青的凡人，更是有著常人無法接觸的波瀾壯闊的冒險經歷和傳奇偉業。身為一個旁觀者，又怎么可以錯過這場讓諸神都矚目的故事呢？”

“所以，你就特意隱遁在劍鋒之中，想要潛藏在我身邊觀察著這一切？”獨孤鳳眉毛微微一挑，不置可否的反問道。

“當然。”

艾爾丹瑟絲毫沒有偷窺被揭穿后的羞愧和不好意思，或者說，對這位習慣于隱藏起來偷窺費倫世界的蕓蕓眾生的老龍來說，偷窺從來都不是什么不道德的事情。

“盡管被命運垂青的奇跡之子如繁星一樣，但是你的存在，仍然是最為璀璨的那一顆！”艾爾丹瑟如此說道：“一位最璀璨的命運之子，必然有著更為讓人愉悅的奮斗歷程。”

“呵呵！”

獨孤鳳輕輕一笑，緩緩的站起身來，注視著艾爾丹瑟說道：“當你在注視著命運的時候，命運也同時在注視著你！”

“艾爾丹瑟，隱遁于鋒刃之中的巨龍啊！你的奧薩維托之路是不是已經走到最后一步，只差最后一道試煉就能獲得不朽了呢！”

“什么？”

艾爾丹瑟不禁微微皺眉，他所修行的奧薩維托之路，是極為隱秘的事情，到目前為止，沒有任何人知道他進行到了哪一步了。而眼前的殺戮公主又是如何的知道他僅僅只差最后一道試煉就能夠獲得不朽了呢？

而且殺戮公主平淡的話語中蘊含的敵意，讓睿智的艾爾丹瑟不禁暗暗戒備起來，他漫長的生涯之中，早已經見識到了太多太多因為各種原因而對他充滿敵意的凡人。

艾爾丹瑟雖然是一個脾氣溫和的老龍，但是對于那些敢于挑釁他的敵人，也同樣不會手下留情。

“行百里者半九十，這個世界雖然沒有劫數一說，但是任何一個天命任務，都需要經歷種種艱難困苦的任務和試煉來磨礪，最后一步的天命任務中，也同樣有可能存在需要打到的任務BOSS。”

獨孤鳳淡淡的說著：“天劫，人劫，收官boss，本就沒有區別。隱遁于鋒刃之中的巨龍啊，既然你的奧薩維托之路已經走到了最后一步，那就讓我再幫一把！”

“我執殺戮之劍，行殺運之劫。”

“艾爾丹瑟，就讓你的最終試煉，作為我執掌劫難的開端吧！”

“擊敗我，或者化為我手中的殺戮之劍，直到確立殺戮的劫難，你就將獲得解脫，成為不朽的無敵之龍。”無盡破碎 第三十六章 殺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