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室外傳來的噪聲吵的耳膜幾乎震破,電話接通后,張木子和女友吵架似的大聲喊叫著聊了幾句便匆匆結束了通話。
之后他皺著眉頭,貼在死黨耳邊問道:“美梨,這是什么聲音呀,怎么這么吵,附近有工廠嗎,‘西浦’雖然一看就是老城區,環境差些,但也不至于連這種程度的噪音,警察都不管吧?”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聲音,以前從來沒聽到過,”鄭美梨露出疑惑的表情答道:“不過沒關系啦木子,申城可是真正的國際化大都會,這么吵的聲音很快就會有人管的。”
聽到這話,張木子點點頭沒在說什么,專心致志的對付起了面前美味的餐點,因為前一陣得了厭食癥,飯量變小,幾分鐘后便填飽了肚子,和同桌的眾多女人一起站起身來,出了早點鋪,朝拍攝現場走去。
頂著越來越小的噪音,他隨著劇組的人流橫越馬路后穿過一條不過百米長的小小巷弄,來到了片被修建的很有特色的華夏老式府邸和西洋舊式別墅半圍繞著,旁邊還潺潺流過一條清澈小河的花園中。
這片園林充滿特殊韻味,一眼瞧上去便給人一種頗有年頭的歷史沉淀感,流連其中令人心中莫名產生一種穿越時空的感覺。
仿佛置身于上世紀一本讀.小說初,華夏大地流傳二千余年的帝制剛剛崩潰,在西方列強堅船大炮的威脅下被迫屈辱的割地殖民、通商貿易,卻又因為東西方文明交融,畸形繁華的動蕩年代。
“哇。美梨,不得不說你們這部電影選的外景地真的很贊。導演超有眼光的。”環顧四周鬧中取靜的美景,張木子贊嘆的在鄭美梨耳邊說道。
“吳森宇導演可是囊括了全球三大電影節‘最佳導演獎’的國際級大導演。選景當然不會錯。”鄭美梨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回答著,之后耳朵一動,注意力集中在了遠處一個身形又矮又瘦,穿著筆挺的黑色西裝,須發皆白卻精神矍鑠的老人身上。
仔細用心聽了一會,她拍了拍身旁饒有興趣的觀賞著周圍秀麗景色的張木子的肩膀,指著矮瘦老人大聲說道:“木子你聽,噪音是不是從那位老先生身上傳出來的?”
“誰?”張木子楞了一下,目光順著鄭美梨手指的方向望去。剎那間就覺得心臟莫名一動,背后的寒毛都豎了起來,而就在他望見那矮瘦老人的同時,老人的身體也不易察覺的微微一僵,瞬息之間,那已變得不算太吵的噪音便完全停止了下來。
之后和張木子對望了三、四秒鐘,矮瘦老人移開目光,轉身慢悠悠的踱步來到不遠處被幾朵巨大的太陽傘罩著的一組攝影機旁,顯得極為矜持而有教養的朝一個穿著灰汗衫、灰短褲;
下巴露著青虛虛的胡渣稍顯邋遢。年紀大約在三十四、五歲的中等身材男子微微鞠躬,返身指著遠處的張木子,用極為流利,口音卻略顯古怪的華語問道:“宋桑。請問一下那邊那個被一群年輕女人圍著的青年人是誰?”
“安倍大師,不好意思,那個人我也是第一次見。不過他身邊的人我倒是都認識,就是我們這部電影的幾個女主角。”灰汗衫男人伸著腦袋仔細看了看,滿臉堆笑的回答道:“啊。我知道了,那幾個女主角都是YG公司旗下的藝人,那個青年人應該是她們的同梯吧。”
“藝人,哈哈…他可不是藝人,”矮瘦老人笑著搖了搖頭,莫名其妙的說道:“宋桑,看來你們花費了高昂代價請我來申城,有些多余了。”
“怎么會多余呢,安倍大師,這些天我們劇組真的是人心惶惶,大家怕的連覺都睡不好,尤其昨晚又有兩個演員好端端的突然就猝死了,”灰汗衫男人腦袋搖的像是撥浪鼓一樣道:“醫生說是因為心肌梗塞,但他們一個二十幾歲;
一個三十出頭,平時健康的能跑全程馬拉松,怎么會一下心梗了呢,這里面一定有問題。
其實我早就覺得這一片風水邪的很,晚上睡著了有時候都能聽到鬼哭聲…”,啰啰嗦嗦的話還沒說完,突然被一聲大吼打斷,“宋大宇你又在胡扯八道些什么,還不快讓各部門準備。”
“啊,是,是。”聽到那熟悉的暴怒聲,灰汗衫男人慌張的轉身朝一個頭戴白色棒球帽,身上同樣穿著T恤、短褲,身體略微有些發福的中年人點頭哈腰的說道,之后拿起擴音器開始高聲嚷嚷起來,“各部門注意了,做好拍攝準備。
演員注意,吳導已經到了,大家過來聽導演說戲,然后開機了…”
遠遠的聽到宋大宇的叫喊,鄭美梨急聲向身旁的張木子說道:“木子,副導演在招呼開機了,我們要過去了。”,匆忙和女團的同伴及經紀人一起朝導演跑去。
目光追隨著死黨離去的背影,張木子不由自主的又望了望站在吳森宇面前面帶矜持笑意,竊竊私語著什么的矮瘦老人,之后不置可否的一笑,隨便找了一處花壇坐下,朝著拍攝現場出神的眺望起來。
看電影是件很有趣的事情,但拍電影的過程卻非常的枯燥、辛苦,往往一兩分鐘的鏡頭成品就需要演員走位、表演、NG(鏡頭失敗)、再走位、表演…反復十幾甚至幾十次,折騰數個小時才能完成。
而在一旁看著這一切的劇組工作人員當然也絕不會感到有趣,反而會更加辛苦,因此影視劇拍攝現場大部分時間都彌漫著一股無法描述的緊張、焦躁氣氛。
就在這負面的氛圍中,時光流轉,眨眼到了正午時分,在越來越燥熱的陽光下工作了五、六個小時后,現場幾乎所有人都已帶著一絲疲態。
“卡,好了這個鏡頭,OK。”頭頂巨大的太陽傘,風涼著吹著冷氣扇,喝著冰飲,坐在一排屏幕前監看著拍攝畫面的吳森宇,苛刻的通過一組長鏡頭后長長松了口氣,伸了個懶腰,看了看身旁汗流浹背的副導演問道:“大宇,現在幾點鐘了?”
“已經下午一點半了,導演。”宋大宇抹著腦門的汗珠回答道。
“這么晚了嗎,怎么不提醒我一聲呢。”慣會拖延拍攝時間的吳森宇毫無誠意的自責了一句,之后吩咐道:“休息一下,放飯吧。”
“是。”宋大宇臉上露出一絲操勞過度后的放松笑意,拿起擴音器大聲喊道:“休息了,休息了,劇務快放飯,綠豆水準備好了嗎,今天太熱,一定要多喝水解暑…”
等他把一切安排妥當,正要去吃自己那份加了料的盒飯,突然就聽一旁的吳森宇沉吟著又說道:“去‘九珍樓’叫一桌最上等的席面讓他們送來,讓幾個主演和楓林經紀、劉經紀人先別吃飯,等菜送到了和我一起為安倍大師接風。”
“哦,啊,是。”宋大宇連連點著頭,轉身朝不遠處幾個剛剛結束拍攝,躲在太陽傘下歇氣的主演跑去,將導演的意思傳達給了她們。
他話剛講完,突然就聽站在幾個女主角身旁那個臉龐看起來還有些稚氣,卻不倫不類的留著撇小胡子的年輕人開口問道:“這位先生,請問一下你知道那位安倍大師叫什么名字嗎?”
“大師的名字是犬三郎。”雖然不知道問話者的身份,但做了多年的國語大片副導演,雖然干的完全就是‘碎催’的工作,但宋大宇平常接觸到的人物有些卻頗有分量,近看便察覺這年輕人‘氣場’極足,客氣的說道。
“果然是安倍犬三郎嗎…”聽到這個答案,張木子臉上顯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喃喃自語道。
同一時間,不遠處的另一支太陽傘下,陳喬慕聽到宋大宇的話,楞了一下,笑了起來,“那個日丸大師名叫犬三郎!
哈,這些日丸人真奇怪,怎么會起這樣的名字,難道也像咱們華國那些偏遠農村,孩子一出聲要起個好養活的賤名嗎。”
他話音剛落便有人湊趣道:“喬慕哥說的對,日丸文明完全就是抄襲我們華夏的唐宋文明,起這種犬啊、豬啊的怪名字一定也是受了咱們華人的影響,真是白癡什么都學…”
聽到他們的話,同樣覺得‘犬三郎’這個名字很好笑的鄭美梨忍不住笑了起來,朝身邊同團的同伴說的:“這些日丸人的確很搞笑,那么有名的法師竟然叫…”
聽到死黨就要出言不遜,張木子隨手彈了一下她的腦門,打斷了她的話,“美梨,別亂講話。
日丸是島國,不像華夏內陸幅員遼闊有老虎、豹子各種猛獸,哪里連狼都很少,最兇猛常見的野獸就是野狗和野豬。
而從神武天皇時代起,千年戰亂,日丸全國幾度尸橫遍野,百里無人,很多野狗、野豬都靠吃人的尸骸長大,最后養成了食人的習慣,往往將戰爭幸存者的村莊當成自己的狩獵場,獵食老人、婦女和孩子。
因此在日丸人心中,狗和豬就好像我們華夏人心里的猛虎一樣可怕,只有真正的強者才敢以此為名。
尤其安倍家族的始祖,號稱挽京都滅國之災的大陰陽師安倍晴明據傳說是狐妖之子,而狐貍最畏懼的動物就是狗。
狐妖血脈以‘犬’為名,潛臺詞就是說,安倍犬三郎先生被安倍家族中的尊長們認為有著超越先祖的實力,對這樣的人物,保持必要的尊重才是聰明的做法。”,他話音落地,身后便傳來了‘啊’的一聲凄慘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