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風雨航路

兩艘微微顯得破舊的木船，就在這狂風暴雨間，艱難的行駛著。之字形行駛。

缺少現代化動力的船只，只有這一種辦法可以頂風航行。但是危險系數，也無法想象的高。

在強風的吹動下，張開了帆的木船，就好像頭重腳輕的小人兒，一不小心，就是個船毀人亡的下場。

可是沒有辦法，這里的強風幾乎終年都有，不想承受危險，除非你不想通過此處。

“噗通！噗通！”冰雹砸在甲板上，發出一聲聲的脆響；砸在張開的帆布上，已經被風鼓蕩到極點的帆布，甚至因此無法承受壓力，漸漸被撕開了裂口。

猛然一股靈光升起，從帆布的立柱，一直蔓延到了裂口處。

綠色靈光的籠罩下，堅韌的帆布就好像植物一樣，迸發出了茁壯的生命力，生長、編織、結成……飛快的修補好了破損。

兩個法師從桅桿的法陣上收了手，立刻又轉到了另外兩個法陣上。

這兩個法陣所銘刻的魔法，十分常見，叫做造風術，乃是塑能系二級魔法，可以憑空制造一股強風，吹倒小型物體的敵人，或者是為船帆提供動力。假如氣候條件較好的話。

眼前的環境，顯然不算氣候條件較好，所以它的使命也只剩下了一樣。

當木船因為大風猛吹。出現比較危險的傾斜的時候，法師便要立刻發動魔法陣，制造強風，向相反的方向吹，以免船只傾覆。

靠這種人工的方式，維持平衡。

風雨飄搖，法師們不敢有絲毫大意。鎖鏈攔在腰間，將他們和桅桿緊緊的綁在一起。也不知是汗水是淚水還是其他什么液體，混著雨滴和迸濺的海水。打濕了他們的頭發，衣服，身軀。

“噼里啪啦……”冰雹與金屬之物碰撞的脆響，在他們的身體周圍不絕于耳。

那是個底世界頂尖的武士。圍成了一圈。腰間同樣系著鎖鏈，年復一年，月復一月苦練的樁功，將他們的雙腳和甲板牢牢的固定在一起。

每個人手，都舉著一面一人半高，臂展那么寬，巨大無比的，像是墻壁更勝過盾牌的巨盾。為他們遮風擋雨。

猛然，“吱咯！啪……”一陣扭曲的聲音傳來。一聲清脆的裂響，半空，一道細長的黑影毒蛇般抽打下來。

撐帆的鐵索斷了！巨帆頓時塌了一角，大塊的帆體在狂風隨風翻飛。

不過那并不是最嚴重的，事實上，大風帆的面積減少，有利于保持船體的問題。

關鍵是斷掉的鐵索，攜著那將它崩斷的強大無匹的拉扯力量，以及它本身極大的自重。

“啪！”抽打在船舷邊，頓時一段船舷塌陷了，碎木翻飛，又有血肉橫飛，一個靠在船舷上固定抽水機的水手猝不及防，慘叫著跌入海。

不過，被崩斷的鐵索直接抽，估計還沒有落水，人就先一步掛掉了吧？

立刻有兩個船員跑過來，要頂替死去的船員的崗位。

但是氣候冷冽，狂風一直借著冰花凍雨，經過這段時間的堆積，甲板上已經漸漸結了一層薄冰。

兩個水手有一個步子稍快，走的冒失了點，一腳不穩，摔倒在了船上。然后船正好傾斜了一下，他的人，就從斷掉的船舷邊，“刺溜”滑進了大海，拖著長長的尾音。

抽斷了船舷，鐵索不依不饒，又擺蕩回來，惡狠狠抽向了桅桿下方，面巨盾保護之下的法師們。

巨盾武士慌忙斜盾，將巨盾扣上桅桿，以抵擋鐵索的抽擊。

“嗵！”一聲巨響，碎末翻飛，一面巨盾直接被鐵索抽成了兩半，鐵索后的巨盾武士周身上下一陣爆裂之響，鮮血汩汩從崩裂的皮膚與五官七竅涌出。

但是他竟硬撐著不倒，半截的巨盾，仍被他擎在手里，紋絲不動：“快，快，來人替我！”幾乎每說一個字，便有內臟的碎塊噴出來。

甲板上難以想走，就算沒有薄冰覆蓋，也很難，何況是有。替換的武士，擎著大盾，拽著繩索，一步一步的挪動，來到桅桿的邊上。

重傷的武士終于長長吐出一口氣，身子一軟委頓在地。沒有一會兒，隨著船只的傾斜，沿著薄冰劃了出去……

沒有人哭泣，沒有人動容，沒有人祭奠，根本就沒時間！

船只仍在風雨飄搖，唯有齊心協力闖過這一關，才算是勝利，否則，所有人都得死。

每個人都深知這點，哪怕悲傷，在船長的喝令下，仿佛大機器的小齒輪，一齒一齒的咬合，一圈一圈的旋轉，齒輪碎了，立刻有人替上，節奏慢了，立刻會被別人整齊的步伐碾壓……

兩艘渺小的木船，就在驚濤駭浪艱難前行。

時間也不知過去了多久……

甲板上的薄冰積成了厚冰；船艙里的積水越來越多，抽水機已難以抽取干凈；靠魔法維持著完整的幾面船帆，隨著法師魔力的耗竭，漸漸出現了破損；甚至張帆的繩索都崩斷了數條。

至于船上實力彪悍，沒有庸才的精英水手，也在這段艱難的行程，減員了至少一成。又有一成重傷，兩成等程度傷，幾乎就沒有人不受傷，包括船長大副以及兩艘船的總指揮。

當情況危急的時候，他們也只能像普通船員一樣頂上去。

“國公爺，這樣下去，這樣下去……情況恐怕不妙啊！”統計著自身的破損，瞭望著前方仍舊不見一點希望的航路，以及不見有絲毫減弱跡象的暴風雨，年輕的參謀捧著露出骨茬的胳膊，擦了把臉上的也不知汗水雨水還是淚水，大聲吼道。

“根本看不到盡頭啊。不如……不如放棄吧？趁大家還有余力，找機會掉頭……順風航行的話，應該很快就會擺脫這個鬼地方了！”

“假如繼續前進，等大家的力氣都耗光了，到時候想后悔，恐怕都來不及了。”

不需要任何支撐，鄭成功的身體牢牢的釘在甲板上，雖風雨冰雪屹立不動。

微微搖頭：唉，年輕人，就是沉不住氣啊。可知道，這世界上，最讓人抱憾的事，就是行百里半十，在堅持馬上要成功的時候，卻放棄。

“阿錦，你可知道，什么叫海市蜃樓？”忽然問出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雖然年紀輕，俺好歹也跑了幾年船了，海市蜃樓還會不知道嗎？”年輕人一愣。

“那你可知道，海市蜃樓是如何形成的？”

“這個……”年輕人撓起頭來。

鄭成功微微一笑：“當兩股性質不同的能量交匯，在有限的空間內無法調和的時候，能量之間就會形成氣的鏡面，能夠反射遠方的影像……”

“成功往往就像海市蜃樓掩蓋的目標，當你低頭苦干的時候，并不知道正確的方向在哪里，距離成功又有多近。你就只能拼命，集你的精神，用盡你的力量，不留后路……”

“唯有這樣，某一天你才會發現，不知不覺間，成功已經在你的眼前！”

攥著拳頭，鄭成功緩緩的說道。

年輕的參謀愣愣的聽著，眼透射出來的，卻是將信將疑。

然而，就仿佛印證著鄭成功的話一樣，猛然間，木船穿破了一層迷霧。

暴風驟雨眨眼間不見，一片空闊的海域出現在所有人面前，風停雨歇，陽光普照！(

無盡俠客行 第287章 風雨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