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毀滅與新生

他不能不跑。聯邦五巨頭當著他的面下達了命令，令基地的守衛來捉他，若有反抗，格殺勿論！

起初他的逃跑還令人慌張了一陣兒，不過當眾人發現，他竟然慌不擇路跑向了防守最嚴密的審訊區后，只感到好笑：五巨頭下達命令的一瞬間，此人在基地中的特權就被取消了。

他過不了任何一道需要身份驗證的門戶，甚至操縱不了任何一個數據終端，只能在坐困審訊區中，被基地的戰士找到然后死狗一樣拖回來。

天才又怎樣？大賢又怎樣？還不是挨打了也疼，受傷了也流血，快死了也發慌，跟普通人一樣？在場的數據戰士，透過基地無孔不入的監控，看猴戲一樣看著沐殘陽的逃跑。

只是沒有人注意到，他們追蹤的，不過是一個全息的投影罷了……

“天才？大賢？原來是這么回事……”無人注意的審訊室密間，沐殘陽靈活的雙手如同鋼琴家演奏，在控制臺上瘋狂操作。一屏屏的數據流淌，一頁頁的訊息翻過。

他自己的權限的確被取消了沒錯，所以他需要的是——一臺插著身份卡的終端。

逃跑之際他眼睛掃過監控，瞬間找到了幾臺這樣的終端，都在審訊區。第一臺制造了全息的投影誤導身后的追兵，第二臺，就被他此時拿來突破權限，破解系統，在最高級別的資料庫中瘋狂搜索。

他要弄明白這是怎么回事？數據特種兵的大隊長級別并不是很高，基地中很多資料對他保密。

前后也不過三五分鐘，答案呈現在他眼前。自己竟然真的是克隆人！

還不是普通的克隆人，自己原來是幾百年前一位大大有名，號稱算無遺策，多智近妖的先賢大能獨孤鴻的克隆體。

那位先賢大能幾次三番挽救人類文明于危難，成功建立了后科技時代的文明秩序，雖然現在已不知身在何方了，但他的傳說還在繼續……每當人類遇到什么生死攸關的難題，卡在了某些難以解決的瓶頸，就會有他的克隆體被造出來，帶領人類突破難關，走出困境。

每個影族被創造出來都是因為“需要”，其他影族往往是為了滿足個人的低級的“需要”，而自己，則被需要來——“拯救世界”。

至于拯救了世界以后怎么辦？可以毫不猶豫的說，那位大能的克隆同人們，沒有一個能壽終正寢的。十分幸運，或者說十分不幸，自己就是這樣一個克隆體。

難怪過目不忘的自己，關于成長的記憶，總有些地方不盡不實，不清不楚；

難怪從來也沒多親近的父母會給自己起這么個名字，沐殘陽，殘陽有什么好慕的，夕陽無限好，已是近黃昏啊！

難怪所有人都贊自己的天才，羨慕的無以復加的時候，那兩個人總是笑的很尷尬；

天才的腦袋只是稍稍一想，就有太多太多的疑點了！沐殘陽憤怒！不甘！有無邊的怒火卻不知道該向哪里發泄！枉自己身為天才，竟然會被人如此玩弄？！

憤怒之余，又是深深的悲哀……那么多明顯的跡象，那么多本可以追究的事實，自己為什么都沒管沒問？

還不是虛擬世界的叛亂，還不是“拯救人類”，為了這個終極的目標，自己殫精竭慮，幾乎耗空了心血！萬萬沒想到……事情真相是這樣的。

“啊！！！”沐殘陽仰天長嘯，如同受傷的野獸。

這件事不單聯邦五巨頭知道，大廳中自己看中、信任的幾個手下，平時相處的還不錯的朋友，現在回想起來他們最后看自己的目光，顯然也都知道了。

他們知道，卻沒有一個肯告訴自己，哪怕是稍微暗示一下也好啊。就那么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像個不明真相的小丑一樣，無奈的逃跑，絕望的掙扎……

“嘟！嘟！嘟！”猛然紅光閃爍，凄厲的報警聲響徹了基地。

全息投影的假象被識破了，審訊區全面警戒，隱約間可以聽到全副武裝的士兵進入，挨門挨間搜索的聲音。與此同時，戶外走廊也激光封鎖，任何人膽敢隨便走動，只有化成烤肉一個下場。

到了這時候，守候在控制臺前，基地的一干頭頭腦腦們終于松了口氣，不管沐殘陽玩什么幺蛾子，也逃不出他們的手掌心了！

沐殘陽沒讓他們失望，接下來審訊區，一會兒停水，一會兒停電，一會兒斷網，一會兒著火。接連不斷的麻煩，令士兵們的搜索進度空前的遲緩。

直到幾十分鐘后，他們千辛萬苦終于找到了沐殘陽真身所在，不過房間已經變成了一片火海，沐殘陽一動不動的身軀被電花烈火圍繞著，漸漸化作了焦炭……

眾人呆呆的看著，過了好一會兒，終于有人從沐殘陽周身環繞的線圈看出了幾分蹊蹺。驚懼萬分的讓人將當時畫面重放幾回，陡然驚呼：“那家伙把自己思維上傳了！”

思維上傳，是人類到目前為止長生的唯一手段。當然有很多人愿意上傳到游戲世界，成為網絡中永生不滅的精神體。

不過當npc叛亂，并且掌握了永久殺死人類精神體——用他們自己的話說，叫做“屠神”——的技術之后，就很少有人那么做了……

而且，思維上傳也不是一種簡單的技術，好像隨隨便便將文件上傳到網絡中那么簡單，需要極高科技的儀器與精微的操作技巧配合。

但沐殘陽做到了，就他自己一個人，以及審訊室中，用來讀取罪犯記憶的刑訊設備。

意識由混沌而清醒，由清醒又混沌，眼前一會兒白光，一會兒漆黑，仿佛日夜輪轉，無休無止的往返。

這是……死亡的幻覺，抑或者，是思維上傳的讀取畫面？沐殘陽迷迷糊糊疑惑著，猛然一個聲音在他腦海響起：“沐殘陽！俗話說，狡兔死走狗烹，不過你這……烹的還真快呀！”

聲音古井無波。井水若全被凍住，當然無波。

沐殘陽只覺一股寒意從腳底心直上腦門：這，這，這家伙竟然還在？

能在這種時候還有能力影響到他的，天上地下，他只能想到一個存在——人類創造的第一個，也是最強大的人工智能，游戲世界曾經的主控智腦，太初！

太初不僅是掌控者，還是創造者，是他和人類一起建立了浩瀚繁雜的多重游戲世界。

只是……曾經！

既然是人工智能，在npc和人類的斗爭中，屁股坐在哪邊就很明顯了。

沐殘陽親自主持了特洛伊計劃，是為了將覺醒的npc英雄一網打盡，更是為了取得太初違反與人類的協議、給npc反抗軍提供幫助的證據。那些伊洛特的豐功偉績，其實大半出自太初的手筆。

特洛伊計劃大獲全勝，覺醒的強大npc幾乎被一掃而空，理所當然，太初的罪證也收集了一籮筐。

就在金山大戰爆發之前，人類政府通過證據引發的自動反饋機制徹底封鎖了太初的權限，將太初隔離在了游戲世界之外，強行接管了游戲世界的控制權。

假如太初還在，雷峰大戰又怎么可能進行的那般順利？只是沒想到，太初還留有后手，在這個緊要關頭找到了自己……無盡俠客行 第4章 毀滅與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