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早晨的飛機

當東方第一縷魚肚白泛起時，韓涵不經意的翻了個身，下意識的想要回身抱住一夜都將自己擁在懷里的男人，但手中卻是一空。

心頭一顫，原本的睡意伴隨著床榻邊不見蹤影的張琦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怔了片刻，連鞋都不穿的朝著樓下走去。

客廳，衛生間，廚房。

韓涵每走過一個地方，心里就涼了幾分，那種失落感好像被主人丟棄的寵物一樣油然而生，呆呆的坐在沙發上，瞳孔放空的看著遠處。

張琦最終還是沒讓自己將他送到機場，而是一個人靜悄悄的離開，甚至沒留下一絲聲音，韓涵這時候才發現，這個空曠的房間里消失的，除了張琦的身影還有自己的心。

目光茫然的從茶幾上掃過，突然一張皺皺巴巴的卡片映入了韓涵的眼簾，眼前一亮，女孩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連忙拿了過來，淚水卻在看到的一瞬間滂沱而出。

一封信，簡單的幾句話，卻徹底擊碎了韓涵堅守了二十五年的堅強。

“涵：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想必我已經踏上了北京的旅程，那里不是我的終點，同樣不是我們的終點。”

韓涵有些顫抖的看著第一句話，深吸了口氣，倔強的咬著紅唇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但卻不停的哽咽著。

“一個人在天上飛很累，想休息就下來吧，也許我不能給你披上外衣，但我卻能在你落下的時候，替你撐起想看的藍天。”

信到這里已經結束了大半，只剩下最后簡單的五個字。

“勿忘心安，琦。”

深吸了口氣，韓涵將信小心翼翼的疊了起來，并沒貼身放著而是壓在了桌子下面，瞇著眼睛目光遙遙看著窗外正在天空中飛行的一家飛機，臉色變幻不停，隨后忍不住輕哼了一聲，口中小聲嘟囔著什么。

目光閃爍不定，韓涵似乎做了什么決定，原本癟著的嘴角突然揚起了半分，而與此同時，剛剛走出機場出站口的張琦卻是一連打了四個噴嚏。

一只手扶著墻，張琦被突如其來的四個噴嚏弄的東南西北的分不清了，重重的咳嗽了兩聲跟著人群繼續往外走。

“他娘的，四個丫頭想我，肯定有韓涵，剩下三個都是誰……”嘴里小聲嘟囔著，張琦嘴角忍不住泛起一絲壞笑。

清晨臨走時的信，張琦是故意留下的，他知道自己走進了韓涵的內心，但他想要的卻是永遠駐足。

兩只手插著兜，張琦三步并作兩步的二號航站樓的休息大廳，隨后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從兜里把飛行模式的手機調成普通。

很快收到了孫滿弓的兩條短信，第一條是讓他安頓好了回個電話，另一個則是孫滿弓給自己安排的北京這邊的接待電話。

張琦第一時間撥了過去，很快就聽見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傳了出來。

“我在航天賓館三層306，你自己過來吧。”

怔了怔神，張琦下意識的看了看電話號碼，一張臉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以張琦的身份，接待他的人不脫光衣服抱大腿就已經很難得了，什么時候冒出來這么個冰美人，而且對方說話的聲音怎么聽起來有些耳熟。

“我不過去，你過來接我。”張琦毫不客氣的拒絕了對方的話，語氣中透著幾分玩味。

“你算什么男人，說昨天來結果不來，結果今天又這么早，你以為我是你保姆啊？”電話那頭，女孩的聲音明顯高了八度，而張琦聽見倒是嘿嘿一樂。

“你可不就是我保姆么，不對，你連保姆都不如，趕緊過來，這是軍令，李青芷！”

張琦沒有一點紳士風度的說著，隨后毫不客氣的掛了電話，而酒店房間中，聽著話筒里傳來忙音的李青芷氣的狠狠的把手機丟到了床上，緊接著又悻悻然的拿了起來，慢吞吞的穿著衣服。

輕輕穿上外套，李青芷一邊整理著頭發一邊看著鏡子中臉色鐵青的自己，心里要多委屈有多委屈，但此時卻只能忍著。

堂堂一個國防大學研究生，在中山市好好的實習著，結果被張琦這個掃把星牽扯到了特殊行動當中，而打那之后，自己差不多成了這家伙的跟班。

之前在中山市的日子還好，自從張琦要回北京，李青芷第一時間從五十六師調了出來，以張琦的勤務員身份到了北京，忙前忙后像個居家的小媳婦，沒有一點軍中綠花的英姿颯爽。

別說軍中綠花，憑自己的長相，整個中山市也找不出一個比自己漂亮的女兵花，而現在竟然給張琦那個賤人當跟班。

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李青芷心頭微急，三步并作兩步的朝著大廳走去，在前臺交完錢直奔二號航站樓跑去。

遠遠的，這丫頭就看見張琦大爺一樣坐在椅vip區的椅子上，手里喝著咖啡裝比的看著英文報紙，輕哼了一聲走了過去，一屁股坐在了張琦對面。

“報告，來晚了。”

李青芷的聲音要多不爽有多不爽，一張精致的俏臉盡力的隱藏著抵觸，但卻依舊一眼就被張琦喊了出來。

皮笑肉不笑的哼哼兩句，張琦突然覺得自己上次讓這丫頭跳舞的懲罰還不夠，嘴角一咧忍不住摸了摸額頭。

“小李啊，這次讓你當我的勤務兵真是辛苦了，剛剛下飛機有點高原反應，你扶著我去賓館吧。”張琦慢悠悠的說著，而李青芷盡量裝作古井不波的臉卻瞬間鐵青了下來。

自己剛剛要他去酒店他不去，自己剛剛過來，現在這家伙又要回酒店，這不是拿自己開涮么？

深吸了一口氣，李青芷自然知道張琦是成心對付自己，咬著銀牙點了點頭，一聲不響的起身，但卻被張琦一把拉住了皓腕。

“如果你要是對我有什么意見，你可以說出來，現在苦著臉的樣子看著太難受。”將李青芷拉到自己旁邊坐下，張琦突然一改之前的玩味，面色誠懇的看著李青芷說道。

“你……”

愣了愣神，李青芷沒由來的俏臉一紅，說實話她對張琦還是有幾分好感，雖然曾給自己的人生留下了不堪的回憶，但她依稀記得驚鴻一現的實力，和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霸氣。

那一刻，李青芷承認自己被張琦攻陷了，不過經歷了這么長時間，那個楚霸王般頂天立地的身影已經逐漸淡去。

伴隨著彈性記憶，取而代之的則是李青芷對張琦的抵觸和抗拒。

此時此刻，突然面對張琦溫柔誠懇的一句話，李青芷心臟不爭氣的加快了幾分，紅著臉沒說話。

“我的意思是，就算有意見，我也不會改的。”依舊認真的看著李青芷，而說道最后的張琦突然露出一張大大的笑臉，在女孩大腿上狠狠的揩了一下油，一個人當先朝著外面走去，只剩下氣的值跺腳的李青芷紅著眼眶，咒罵一聲朝著張琦的方向追了過去。

雖然還是早晨，但首都機場早已經人山人海，張琦在前李青芷在后，兩個人在人群中毫不起眼，很快穿梭到了首都機場軍人后備區。

說也說了，訓也訓了，張琦看著李青芷依舊悶悶不樂的樣子并沒再欺負她。

之前的逗弄一方面是這丫頭目無尊長的態度，另一方面則是剛到北京心里有些不爽。

在中山什么待遇，走到哪都有女孩陪著，到了北京啥都沒有。

“好了，不逗你了，你這次回來的任務就是一直跟著我？”看著面色淡漠的李青芷，張琦當先笑了笑，只可惜這次李青芷并沒領情。

天知道這家伙后面憋的什么臭屁！

“不說話我可給你開除了啊，這次回來我有不少事情要辦呢，多你一個我也不方便。”張琦輕聲問著，一只面不變色的李青芷終于抬眼看了張琦一下，嘴角一癟。

“你給我開除了我去哪，上級也給我安排任務了，你怎么能這樣！”李青芷的聲音都透著幾分哭腔。

不得不說，這個傲嬌要強的女孩，在張琦幾次重擊下，偽裝的面具瞬間支離破碎，此時此刻剩下的只是一顆少女的玻璃心。

“好了好了，跟著我吧，我一個人在北京也缺個整理資料的。”看著李青芷氣勢弱了下來，冷冰冰的態度也煙消云散，張琦滿意的安慰了一句。

相比冷若冰霜的李青芷，他更喜歡強勢的擊碎女孩的面具，只接受她的柔軟。

“只是整理資料嗎，上面說要我看著你，還要我寫行動報告。”弱弱的說了一句，李青芷的聲音到最后幾乎弱不可聞，可張琦微微一怔，隨后忍不住笑了。

“報告隨便寫就行，你放心吧，哪個上級覺得你寫的不好，我就調他過來給我當跟班，你去替他當領導。”嘴角一咧，張琦怪笑著對李青芷說道，而后者聽見這話卻是嘴角一抿，輕輕將頭扭到了一邊。

隱約中，張琦能看見嘴角氤氳著一絲笑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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