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再臨

他一襲玄衣，卻與整個冰天雪地格格不入，就像是一支在寒冬綻裂的粉白臘梅，挺拔的身軀一步步的向著暴風雪彌漫的冰原最深處而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姬博弈停了下來，他看著眼前在暴風雪之中依然是平靜無比的一塊白色巨石，眼眸微微亮起一絲精芒。仿佛是一個訊號，漫天風雪載剎那之間齊齊停滯，而后又瞬間變得更加暴躁狂烈，就像是要將這一片永凍之地徹底撕裂。

一點漆黑在姬博弈修長的食指指尖憑空浮現，隨后猛然炸裂，將虛空撕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衣袂翻飛，玄衣少年在凜冽如刀的風雪之中，踏入了其中。

就在姬博弈消失之后十個呼吸，一道水光亮起，一個曼妙婀娜的女子倩影在瀲滟水光閃爍而出，輕紗覆蓋的玉容微微顰起，似乎在思索。

“‘水鏡’是在這里失去了他的蹤影，是以秘法隱藏，還是去了某個能夠屏蔽鏡光照射的地方？”

月尊喃喃自語中，左邊的眸瞳泛起絲絲紅芒藍光，繁復精密的禁制在眸子之前交錯，化作一股洞穿虛妄的力量，看向了眼前。

無形白光閃爍，極度冰寒的力量崩碎了紅藍光暈，沖向了月尊的晶瑩眸瞳。作為大真人頂峰的存在，她清楚的感知到，一旦被這股寒氣侵入，自己的左眼恐怕就要廢了。

一面泛著柔水光暈的仙鏡憑空浮現，險之又險的擋住了無形寒光。

絲絲冰芒化作碎屑在鏡面四周飛揚散落，早就與水鏡至寶心神相連的月尊嬌軀一震，識海之中的并蒂元神同時感覺到一股凄冷。在這一剎那，月尊和幽天就像是被凍絕了一樣。所有的思維念力乃至靈魂精元齊齊禁錮冰封，化作了一尊不會被歲月磨滅的真人冰雕。

幸好關鍵時刻“水鏡”鏡面亮起了純白仙芒，浩瀚純凈的力量照射月尊嬌軀，所過之處，冰寒消融。

“這是至道級別的力量！”

從冰封之中恢復過來的幽天暫時接管了身體，咬著銀牙說道。與月尊相比，她畢竟曾經差點踏足過這種境界，而且見識的更多。

“是他！”

“不是他，這股力量的等級，比他猶有過之。”

月尊與幽天在眨眼之間就完成了交流。不過得出這個結論之后，反倒是讓她們心中的疑惑更甚。鯤虛界有名有姓的至道人物屈指可數，她們實在是想不到在北極冰原之上，還有誰隱居著。

“這小子心思深沉，隱藏的底牌更是數不勝數，這個地方，恐怕只是他為數眾多的秘密之一吧。”

相比起月尊，幽天卻是更加了解姬博弈。這一次的跟蹤，她是反對的。只不過在水鏡的鎮壓之下，她的意見毫無參考價值。

就在兩人秀眉顰起，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之時，一股令人心悸的波動從眼前的虛空傳來。這股波動蘊含了數種超越她們境界的先天道韻。分別勾起了她們最為純粹的元神起源。一藍一紅兩色光芒在識海之中交織成螺旋，好似經天長河，蔽日銀海，與其中的一股道韻融合。開始補足自身大道的缺陷，破綻……

“天一真水！”

“血河真水！”

兩人的一身道果所在，也是最為根本的道基。就是一絲門派傳承下來的先天真水種子。外道魔道，殊途同歸。只不過因為“血河真水”至邪至穢，因此修羅魔教是魔道門派。但是無論是“天一真水”還是“血河真水”，修煉到極致，盡皆是證道之機。

修羅魔教和幻水閣的鎮派至寶，“幽冥血海”以及“水鏡”就是先天真水道韻的顯現。只不過血海經過無數魔道修士御使，吞噬了太多斑駁的后天血氣，雖然蘊含的能量已經是無窮之大，卻早已經無法令人感悟那種最為純凈的先天道韻。

而“水鏡”乃是一種神精級別的金石玉器為載體，內里束縛了最為精純的天一道韻，相比起修羅魔教，幻水閣的傳承者，進階至道的希望更大一點。

幽天的魔功早在千年之前就臻至化境，這些年體悟幻水閣秘法，結合兩派，已經勘破了通往至道的所有迷惑，卻由于本身元神靈魂潛力耗盡，幾乎沒有任何希望更進一步。

月尊卻是在險死還生之后，得到了最大的好處。依仗“水鏡”的神力，她雖然無法徹底斬滅與她元神融合的幽天，卻已經占據了主位，將幽天千百年的大道領悟逐漸化為己有。這也是這些年姬博弈盡量避嫌，不想與她見面的原因。

只不過，哪怕是“幽冥血海”和“水鏡”，蘊含的先天真水道韻，都沒有眼前突如其來浮現的這股波動來的精純。她們兩人的元神，就像是回歸了萬物母體之中，自動運轉貪婪的汲取著其中完整而又玄妙的道韻。

柔和的鏡光亮起，落入識海，將兩女的并蒂元神覆蓋，隔絕其余幾種不適合她們的先天道韻。

紅芒藍光不斷糾纏著，化作一圈圈光暈，好似螺旋的光影，扭轉的羅盤，拉扯著兩人的元神不斷的沉迷入睡。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幽天和月尊先后醒來，晶瑩澄澈的血芒與清亮透徹的藍光各自占據了識海的半邊天。

“感覺怎么樣？”

熟悉的話語在耳邊響起，月尊瞬間驚醒，占據了道體睜開雙眼。

玄衣少年嘴角含笑的站在她身前，四周白茫茫的雪花不斷飄落，但是截然不同的虛空道則告訴她，這是一個洞天世界。四周充盈著數種先天道韻，其中就有她非常熟悉的天一真水和血河真水。

“這里是什么地方？”

確認自己沒有收到什么侵犯之后，月尊一臉警惕的看著姬博弈，后者面上的笑容微微有點尷尬。不過應有的風度令得他示意面前起身的女子看向四周，一片純白的宮殿，一塊九丈九之高的石碑，還有一個被冰封的倩影。

同樣身為女子，月尊和幽天第一時間就被白衣勝雪的廣寒仙子吸引了目光。她們也都是絕色的美人，但是看到端坐純白蓮花之上的她，依然驚嘆世上竟有如此純凈的女子。

廣寒仙子沒有傾國傾城的容顏，卻有著一股寧靜出塵的圣潔氣質，令人不由自主的感覺到自己內心的安定。

清冷的白光從這一方洞天世界的四周透過冰雪白墻，落到石碑之下的廣寒仙子，如月華輕紗，清麗冰潔。每一個看到她的人，都希望眼前的白衣女子沒有死去，只是端坐沉睡。哪怕是同為女子的月尊她們，也期待看到她睜眼的風采。

“這一方冰雪洞天，就是眼前這位廣寒祖師所化。她的‘六陰北辰元氣訣’乃是采集六大先天真水的道韻，化作自身道果，你們可以在這里閉關一段時間，專心領悟虛空之中的天一和血河兩大真水的玄妙。”

用不著月尊和幽天再次發問，姬博弈已經是將事情解釋了一遍。兩女雖然心中依然疑惑為什么廣寒派的祖師坐化之地，會落入他這個星宮掌教的手中。不過想到女娥和月娥兩個廣寒派最杰出的傳人現如今就在人皇宮，心中微微了然。

“他是什么時候在正道之中布下了這種棋子？”

就在幽天驚嘆姬博弈的手段之時，月尊卻是冷著俏臉，看著姬博弈。

“將我們引到這里是什么意思？”

“不是我引你們過來……不過算了，爭辯這些沒意思。你想不想要救小初？”

“這個還用問？”

姬博弈轉頭看向廣寒仙子背后那一塊九丈九高的漆黑石碑，伸手一招，無形浩瀚的法力混合血氣涌出，通過玄妙莫測的，轉化成了六種月尊極其熟悉的波動。

“玄冥，天一，無形，一元，生命，血河……不可能，以你一人之力，怎么可能參悟六種先天真水？！”

月尊和幽天盡皆是驚才絕艷之輩，但是她們一輩子苦修，也還沒有將“天一真水”和“血河真水”修煉入門。而姬博弈年歲不到兩個甲子，不僅僅是人族至道大宗師，還將六大先天真水修煉至比她們更深厚的地步。這樣的強烈對比，哪怕是她們的心境，也不由劇烈起伏。

姬博弈自然不會告訴她們，這是因為天帝三墳的作用，可以令得他演化任何一種有參照物的物質元氣。

上一次他和太陰祖師費盡心力，卻對于“北極神碑”束手無策。原本他們以為這等遠古神物，不是凡人可以擁有，但是在看到妖族萬古王駕馭南極神碑開辟虛空道路，離開了鯤虛界，知道只要方法對頭，依然可以借用這等神物的力量。

羽化冰宮神秘莫測，高手如云，哪怕是以姬博弈的自信，也要做好萬全的準備，才敢闖入。正好月尊以“水鏡”跟過來，他就帶著這位幻水閣主，來到了這個冰雪洞天之中。

以氣墳攝取洞天之中蕩漾的六大先天真水，再以形墳之力轉化自身精血，姬博弈用了一種常人無法想象的方法，將廣寒派的最高秘法“六陰北辰元氣訣”在瞬間臻至大成之境。

六陰之力涌入北極神碑，卻仿佛泥牛入海，悄無聲息……(

眾星之主 第三十章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