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杜迪生的領悟

美國大兵還有菲律賓人幾乎全部聽不懂中國話，但是這并不妨礙他們感受中國人的憤怒。王老虎就不說了，他臉黑得像鍋底，目光中透著森森殺氣，額頭上的青筋蹦跳著，好像隨時都會跳出來傷人似的。

美兵和菲兵的傷亡人數還在學兵之上，但是和學兵們英勇戰死不同，他們當中除了一開始那批人是正面中彈倒下的，其他人都是被炸死或者背后中彈而亡的。美國人和菲律賓人的心情其實也相當糟糕——戰爭的殘酷遠遠的過了他們的預料，他們遠遠不能適應這種環境，所以每一個相熟的戰友倒下，對他們而言都是沉重的打擊，讓他們幾乎快陷入崩潰的邊緣了。

戰斗后期打得很亂，杜迪生就是有心交出打響第一槍的家伙，可是也根本找不到人。而事實上，那個菲兵是第一批被小鬼子放倒的，所以，他想交也交不出來。

王老虎真的恨啊，將那個打第一槍的菲兵抽筋剝皮的心思都有，然而，對日軍戰術的了解讓他還是停止了泄，大手一揮恨恨道：“不想死的，趕快找地方躲炮！兄弟們，隱蔽！”然后帶著耿慶生等數人就找一塊有樹木遮擋的凹地蹲下了。

被同樣職銜的王老虎連羞帶罵，杜迪生一度羞憤不可抑，一頭碰死的心都有。從軍人的立場，他理解王老虎為什么暴怒，但是，因為部下不爭氣的表現，他心頭燃燒起一團無法撲滅的邪火，讓他始終無法冷靜下來。

野村大隊退下去十分鐘左右，日軍的報復性炮擊來了。“轟隆隆”的爆炸聲綿延不絕的響起，一團團煙火中，山石和樹木被崩斷炸飛，偶爾有一兩個菲兵或者美兵躲避不及被炮火波及出慘叫——就在這撕心裂肺讓人心生寒氣的慘叫聲中，杜迪生聯想到剛才王老虎及時遏制怒氣下令全軍隱蔽，終于冷靜了下來，開始認真思考一些現實問題。他找到一處相對比較安全的地方，讓自己的副官去將已方連排長以上的軍官召集過來，就在日軍艦炮的轟鳴聲中，對他們說道：“先生們，我們必須改變思維方式了。剛才的接觸戰說明了很多問題，第一，學兵軍在與日軍的戰斗中確實有著豐厚的經驗，而這正是我們最欠缺的；第二，中國人比我們更勇敢，戰術素養也遠遠高于我們；第三，戰斗小組的編成很具實用性，如果我們還想打贏這一仗，或者還想活下來，那么只能依賴中國人，聽從他們的指揮！科爾，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我知道你不服氣，我也不服氣，但是事實擺在面前，中國人確實比我們能打。剛才迫擊炮部隊的表現那么看到了嗎？以我對達波利的了解，他打不出這種水平，那肯定是中國人統一指揮的結果！現在我命令，所有戰斗小組必須以中國人為核心，哪怕自己死了，也要保護中國人，立刻傳達下去，聽到沒有！”

科爾是一個上尉連長，算是杜迪生手下最能打的悍將，他說道：“犧牲自己保全中國人嗎？手下兄弟只怕不肯這么做！”

杜迪生：“那你們就率先做出表率。我剛剛才明白肖將軍編組戰斗小組的目的，這并不僅僅是為我們提供學習的機會，同時，他還能起到一個互相支援的作用。你們剛才就沒現嗎？中國人之間并不是一個人在戰斗，他們當中，一個人持續射擊的時候，總有人在幫他們警戒。現在，你們要把這個責任主動接過來，只有這樣，肖將軍編組戰斗小組的初衷才能達成，我們也才可能堅持得久一些！知道王團長剛才為什么那么大火嗎？這里面當面有親疏之分，但是我肯定，他火的最大原因是——戰死的那些學兵都是最能打的，偏偏戰術素養不高的活了下來——先生們，請牢記這一點，這絕不只是學兵軍單方面的戰斗，我們才應該是這一場戰爭的主力！”

從一個美國人的立場說出這番話是需要勇氣的，單單從這一點來說，王老虎倒是沒看錯杜迪生。

杜迪生的會開完了，日軍的報復性炮擊也停止了。然后，三個大隊的鬼子分乘幾十艘登6艦艇，在兩艘護衛艦和一艘驅逐艦的護衛下，浩浩蕩蕩的殺了過來。而在他們距離海岸還有兩公里的時候，六架零式艦爆呼嘯著出現在守軍的視野中，一下子就引起了守軍的恐慌。

王老虎看到這一幕，咬牙道：“奶奶個熊，小鬼子有戰機提供掩護，這仗可不好打。”

杜迪生有心從王老虎身上學習指揮經驗，給手下開完會以后就守在他身邊，且要求耿慶生將他的每句話都譯給自己聽。聽見王老虎這么說，他抬頭看了看那六架越飛越近的戰機，自己先思考了一番，實在想不出針對性的手段，于是靜靜的看著王老虎，看他如何決策。

王老虎從身上掏出一包煙來，抽出一支點燃以后吸了一口，馬上就有了決斷，看著那些被炸斷的樹木，他對傳令兵說道：“告訴兄弟們，利用樹木搭建暗堡，快！”然后他對杜迪生說道：“少校，讓你們的人跟著照做，小鬼子來的是戰斗機而不是轟炸機，那些被炸斷的樹木，正好可以利用起來！”

杜迪生點點頭，立刻將相同的命令傳達下去，然后他說道：“王團長，貴軍之前的陣地并沒有遭到轟炸，我們是不是轉去那里進行防守？”

因為山地第二旅的隱蔽工作做得好，日機沒能現他們挖設的戰壕，所以雖然在之后的炮擊中有所損傷，但是相對于一團現在堅守的陣地，情況卻要好太多了。

“那個陣地旅座留著還有用，而且，日軍的進攻重點明顯是我們左側的高地，所以這里絕對不能丟！走吧，這里不安全了，我們去那里！”

學兵們的動作相當快，很快就有人成功的用那些被炸斷的樹木搭設好了象征意義的暗堡。不知道是不是杜迪生的話起了作用，美兵和菲兵們的積極性被調動起來，大家一起動手，很快就借著日軍炮擊產生的深坑還有之前戰壕的殘垣修建好了一座又一座暗堡。

日機飛行員應該是看到了這一幕，一架日機忽然朝下面俯沖下來，然后“噠噠噠”聲響起，一條火線從守軍陣地上掃過，幾個扛著樹木的美、菲士兵被掃倒在地，其中一人被射穿大腿，登時疼得慘叫起來——僅僅比學兵們的動作慢了一拍，第61師的美菲官兵就為之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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