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6 天空(上)

夜晚，江風徐徐吹來，做為女主人姜敏京到場的時間要早上一些，可當她在眾目睽睽之下步入正廳的時候，好像還不知龗道這江邊的豪華會所意味著什么，隨后不久一輛輛豪華轎車以昂揚姿態從門口魚貫駛過，下來的男男女女在侍者的殷勤指引下進入正門，他們每個人都高昂著頭，好像完全不怕這樣會傷了他們的脖子。

“大宇證券現任社長崔廷玉，做為新韓的證券承銷商我們的合作關系一直都很穩定，但前段時間新韓股票被下調評級的時候崔廷玉一直對媒體閉口不言，所以雖然我們此次增發股票的首選依然是大宇證券，可我們也不排斥選用其他證券承銷商的可能性。”

“麻孫風投，掌門人是個有‘超級螞蟻’外號的老人，但此次出席的卻是他的孫女，在上流社會這位是出名的美人，可并不無腦。如果這次增發股票有麻孫的帶頭支持，對融資計龗劃會有很大幫助，所以你要多多注意，畢竟會長不方便和單獨某位年輕女性過多接觸。”

“李富真，她你一定知龗道是誰，說實話這次她能賞臉出席出乎了我們的預料，但不代表她帶著好意，她本身就是新韓大股東，她表哥李在賢也控制著新韓股份。最近兩家一直都在增持，李富真這次過來很可能是做為代言人出席。她你可以完全交給會長對付，如果她開始有意親近你。你就要小心了……”

茶幾上，隨著鄭浩彬每提起一個名字，他的手指便會撥動一下屏幕，iPhone上圖片上轉換的極快，每一張幾乎只停留幾秒時間，外加上鄭浩彬的‘外交政策’，姜敏京只覺得一陣頭大，她不知龗道灰姑娘步入王子宮殿的時候有沒有接受一系列類似的禮儀教育，只看鄭浩彬的架龗勢可不單單是要求博聞強記。在開始的時候她傻傻問我還需要做這個？鄭浩彬只是沉默的看了她一眼，那意思是你以為不用嗎？

律師、會計事務所，投行、基金的經理人乃至于社長，需要注意的大股東、首爾、仁川市民團體代表，少量國會議員等等，首爾的名門望族仿佛一夜之間都聚集在此地，看著一張張陌生或者只聽過名字的面孔，姜敏京不免有些膽怯，身上的華麗長裙需要她維持一個刻板的坐姿。而頭上彎起的長發更不允許她碰上一下，在柔軟到讓人坐下就想躺上去的沙發上姜敏京實在是忍耐的有些辛苦，可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她還是努力睜大眼睛，盡量去記下鄭浩彬只口述一遍的臺詞。

終于……

“基本上就這些。我不能陪你進場，到里面可能還有些需要注意的人，如果你不知龗道如何應對。一定要問會長。”

姜敏京的一口氣還沒松下，反而更提了起來。“你，你不進場的話我怎么辦？”

鄭浩彬收起手機時看了她一眼。“問會長，如果真的需要你都背下來我早在幾天前就給你發資料了，你本身就是藝人，不熟悉是應當的，如果進去了應對好了才是問題，會體現出你提前做了功課，同時給出一些讓人誤會的訊號。”

姜敏京好奇：“什么訊號？”

鄭浩彬沒解釋：“你不知龗道也行，我現在只是幫你熟悉幾個關鍵人物，總不能每見一個人都要問一次會長，那樣會顯得太無知，也會給出一些讓人誤會的訊號。”

這個‘訊號’姜敏京聽懂了，不就是想他林蔚然不被看成只知龗道美色，不關注大腦的男人嘛？姜敏京表面不動聲色卻是在心底撅了撅嘴，她又不是剛出學校的孩子，不知龗道對方是誰難道還不會只是問候，然后只是微笑？

她不知龗道自己只是一垂眼簾就暴露了內心的情緒，鄭浩彬看看表，還有時間，他走進房間后第一次坐在姜敏京面前，不再居高臨下。

毫無疑問，他面前是一個有魅力的‘女性’，按照韓國算法才達到二十一歲的年紀讓她介于少女和成熟女性之間，第一次穿上這種昂貴禮服和從未嘗試過的高貴形象，更讓她像是初次登上社交舞臺的富家小姐，沒有豐厚身家支撐的她無法和即將到場的真正小姐們比拼自信，可就是這露怯又窩囊的模樣，叫男人想要在她身邊，帶著她經歷這一切，也替她分擔她即將面對的一切。

鄭浩彬從姜敏京的雪白肩頭上收回視線，因為她眼神中沒表現出半點對這種頂級社交場合的向往和興奮，它們幾乎要忍不住沖著她的脖子瞄過去。

姜敏京對這種視線顯然很是敏銳，身子不可察覺的蜷縮了下。

鄭浩彬訕笑：“他們和我差不多，只是在這里感興趣的東西沒那么直接……你不妨這樣想，現在的你只穿著束身連衣短裙走在漆黑小巷，你看到的、沒看到的地方都有很多雙男人的眼睛盯著你，他們之所以不沖上來，是因為你身旁跟著的男人足夠強壯。”

“男人是……會長？”

“恩。”

“噢，這還好，哈龗哈。”姜敏京干笑兩聲，顯然口不由心，注意到她表情的鄭浩彬知龗道說什么市值、比去年同季度利潤增長百分比都毫無用處，因為她從沒有把自己放在林蔚然正牌女友的位置上。

“注意到我剛才給你的來賓名單了嗎？那上面女客人比男客人多了三分之一，知龗道為龗什么嗎？”

姜敏京搖了搖頭，完全不懂。

“發自內心的嫉妒，不想要的羨慕。還有一些韓國男人標配的自尊心，跟還不成熟的不懂事。”鄭浩彬站起身來。語氣中不由得有點憧憬。

“按照原來的預想客人大部分應該是男性，各個合作公司的第一繼承人。社交場上還有點名氣的官富二代，比如那個麻孫風投現在對外的當家人是三年前從美國回來的，請柬發到他手上，他卻推說要去日本出差，不能讓爺爺興師動眾所以派了個剛剛留學回來的妹妹過來，你知龗道他多大嗎？比會長大一歲，三十一。”

“清潭洞那些經常出席企業非公開聚會的更不敢來，平均年紀差不多二十七八，那時候會長剛建立新韓。這幫從爸爸。爸爸的爸爸，爸爸的爸爸的爸爸就是有錢人的家伙向來眼高于頂，有的公司就愿意讓他們來撐撐場面，可我們這場面他們撐不起來。”

“政治人士和市民團體代表？最喜歡在聚會上帶著后輩的這幫人今天都偃旗息鼓，現在外面要來的人里大部分男性都是和公司有合作的證券，律師，會計事務所的工作人員，他們不期望在這兒讓人跨目相看，自然也不用被拿出來和誰對比。”

“我說了這么多。你懂了嗎？”

姜敏京點頭，多少有些懂了。

鄭浩彬瞇起眼睛，“二十七歲，留學派們能拿回來一個碩士學位直接進入家族公司做中層管理。而會長那時候才剛開始白手起家，到現在過了三年，這幫繼承人里最優秀的也只能撈到一個分公司社長職位。而會長已經是一家市值幾十億美金企業的掌舵人跟第一大股東，暴發戶也沒有這么暴發的。比較起來，他們也該有點復雜心思。”

他看向姜敏京。

“所以。會長是你唯一的保護傘，抓住，不要放手，放手了你就相當于在那條小巷子里身后卻沒了男人，這里的人不會上來撕扯你的衣服，但是他們會踐踏你。”

姜敏京頻頻點頭，聰明的做乖巧懂事狀。鄭浩彬知龗道這女人現在是油鹽不進，也不再說，只是拿出iPhone調出一張照片，舉在姜敏京面前，問：“是誰？”

姜敏京立刻傻了眼。

金碧輝煌，奢華無限，這樣的宴會廳應該只停留九十年代的記憶里，做為最有本錢追逐潮流的上流社會成員，萬年不變的禮服和寶石隨時都以款式取勝，在玩膩了宮廷宴會的莊重跟高端之后宴會場所也開始發生變動，派對策劃公司如雨后春筍般開遍了首爾的大街小巷，為人們提供各種不同的新花樣。

一樓是分隔開來的休息室跟娛樂室，二樓才是宴會廳，建筑臨江修建，透過二樓窗戶把目光越過欄桿，便是一覽無余的漢江夜景。開闊的視野設計讓人輕易就能捕捉到漢江上最具標志性的建筑，加上獨特的燈光效果，站在床邊眺望，那座橋仿佛能被拿在手中一般。

林蔚然和聚會策劃師此時站在窗邊輕聲說著話，雖然靠近角落，卻儼然如同舞臺的中心一般。

姜敏京站在原地，有些怯步，她要橫穿整個會場才能到林蔚然身邊，而這段距離上有著無數的人。

或許是這件華貴的長裙太過顯眼，靠近姜敏京的地方已經有視線投來，驚艷欣賞是少數，大部分是赤裸裸的審視，或許其中還夾雜著蔑視。專業鋼琴師現場演奏著曲子，姜敏京雖然不知龗道曲目，但一顆心卻跟著漸入高潮的節奏漸漸‘激昂’起來。

一個演員如果優秀進入狀態必定會很快，可她是烏龜，所以很慢。

她望著里面，里面也望著她，即便低下頭，她背上的保護殼也會千瘡百孔。

你不是他們，哪怕可以躋身其中，你也不是他們，這種差距在他們看來簡直超越了族群，他們對你也是異類，可同樣的，你的出現就證明你是異類，打招呼時雙方的目光開始潛藏了源于出身的蔑視和不尊重，一句你好龗的尾音里也開始潛藏了高人一等的炫耀跟不符合身份的不羈，不同族群生活在一起或許就會產生這種錯覺，當灰姑娘操著一口鄉下口音進入王宮時，或許每和一個人交談，雙方都會產生錯覺。

只是，灰姑娘還有她的愛龗情做龜殼，而姜敏京卻什么都沒有。

仙女的魔棒給了她禮服和南瓜車，王子給了她水晶鞋卻忘了給她愛龗情。

沒有愛龗情的差距？

童話里的王子不會讓灰姑娘自己走過這段荊棘之路，他會過來牽起她的手，給她承受萬眾矚目的自信，用演員的話來說，男主角這么不入戲，女主角又要怎么帶入角色？這第一步，怕是很邁出龗去了。

“還記得我嗎？”女人的聲音傳來，帶著整個大廳里唯一的親近。

“韓制作？”姜敏京微瞪了眼睛。

“還記著我啊，拍‘同伊’的時候就覺得你漂亮，可沒想到你不穿韓服也這么漂亮。”韓唯依不動聲色的換了位置，擋住大部分投來的目光，自己的目光卻放肆的往姜敏京胸前一掃，“呵，和我差不多嘛。”

姜敏京抿住嘴唇，有點窘。

“大宇證券，首爾頂級律所、會計事務所，再外加上林蔚然，他們關于增發股票的融資額度一直都沒談妥，剛才幾個人碰頭交換了一下意見，估計是因為這個才沒上去帶著你一起進來。這不是我給你解釋，是我在告訴你形勢，我只幫你一起，一會兒你跟著我一起進去，別跟我并肩，領先我一點，跟我說話的時候也別低頭，垂下下巴就好。相信我，我這么好脾氣的時候不多，要珍惜，更要把握。”韓唯依說著便側過身，一身露肩連衣短裙，破天荒走起了粉色系。

相比韓唯依的生硬，姜敏京倒是有點埋怨起林蔚然，她倆的事兒說了要保密，可她接觸的林蔚然身邊的人，好像各個都知情。姜敏京埋怨的丟了個眼神，白眼飛到一半兒自己就掉了下來，她再看向韓唯依時便覺得這是個好人，可不知龗道沒誰拜托的話，這位大姐頭向來不再‘情敵’面前當菩薩，管它是真是假。

慢慢的，簡直讓人抓狂，姜敏京邁出了她的第一步，進入到一個無論她怎樣縮回到龜殼內，都全無作用的世龗界里。(

星媒舵手 656 天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