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國民妖精

練習生的時候，能夠出道就是人生中最幸運的一件事兒，新人時期看到那些成名前輩心中就會莫名涌動著興奮。開始走紅之后隱約懂得了這圈子里的是是非非，大紅之時便知道實力對人氣的幫助十分有限，然后位列頂級成為這個圈子最上層的那一小撮人，才覺得這不過是又出道了一次。

夢想著出道的練習生數不勝數，夢想著成為頂級的藝人數不勝數，但最終能堅持到終點的卻只有幸運的幾個人。李孝利就是這堅持到終點的幾個人之一，她知道自己是個不折不扣的幸運兒，但想要保持這份幸運便只有努力，頂級的生活除了物質以外和新人基本一樣，都是如履薄冰，不過是又一個枯燥的輪回。

就要三十歲了，對于女藝人來說這是一個殘酷的終點。李孝利無法想象自己有朝一日會為了爭一個鏡頭而去丟丑搞笑，如果那時迫不得已的非要如此，那對她如今的生活絕對是一個莫大的諷刺。

減不完的肥、學不完的東西、看不完的材料，頂級女藝人從來都不是對著鏡頭微笑就好，他們要有自己獨樹一幟的風格，并以此來和這圈子里層出不窮的新人競爭。做了面膜，看上半個小時的新專輯簡報，吃一些毫無油脂的營養配餐，休息二十分鐘之后就是兩個小時的形體訓練，日復一日，在沒有日程的時候，李孝利都是這么過的。

敲醒在沙發上昏昏欲睡的小助理，李孝利要去她去門口看看，不久后她帶回來一個讓人心里不是滋味的消息。

“姐，他們還在呢。”

還在？李孝利又問：“在石哥呢？”

小助理沒說話，只是一臉同情的點了點頭。

李孝利二話不說，直接掏出手機敲打起來，實在是氣不過，她甚至在句尾還加上了一個生氣的符號表示自己不是在開玩笑。

屋外，手機又響了起來，劉在石看著手機屏幕上的訊息，嘴角泛起苦笑。

‘不是叫你回家嗎？！’

“哥，咱們現在可不能動搖。”

蹲在墻邊擺弄手機的林蔚然補上一刀，劉在石身上立刻壓力倍增，這林蔚然和李孝利斗氣，自己卻被夾在中間，弄不好就里外不是人。他一臉為難，躊躇了半晌決定不做回復，直接把手機調了靜音模式。

李孝利許久沒有接到回應便再也等不下去，煩悶的丟下手機來到玄關，趴在貓眼上看著門外的兩人。他們一個靠墻蹲在，一個站起身來無所事事。李孝利自動忽略了玩著手機的林蔚然，看到劉在石雙手撐著腰舒展身體，‘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

林蔚然猛地抬起頭，清澈的目光透過貓眼和李孝利對上。

李孝利往后一退，偷窺好像被發現一樣的事實讓她有些心虛，待林蔚然重新低下頭她這才松了口氣，但緊接著卻更加不舒服起來。

兩個男人就這樣等在她家門口算是怎么回事兒？現在是她被騷擾，有必要站在這偷偷摸摸跟做賊似地嗎？

突然，前一刻還有些納悶的李孝利立刻就反應過來，并非不懂人情世故的她還真是關心則亂，只想著劉在石站在外面吃了她的閉門羹，居然就這樣被林蔚然牽著鼻子走了好幾圈。

她荒唐的笑了一聲，緊接著就轉頭返回屋內，好像打定主意不讓林蔚然如愿。

天色漸漸暗了，劉在石又看了一眼手表，然后看向手機沒電之后就閉目養神的林蔚然。這年輕人好像是腿蹲麻了，現在正席地而坐，一張臉上沒有絲毫煩躁和無聊，相反很是平靜，就好像是在釣魚。

原本一直把他當成普通投資商的劉在石此時方才正視這個在圈內很有名氣的制作人，像他這個年紀的年輕人劉在石見過不少，幕前幕后都有，但好像完全卸去了青春浮躁的也就這一個。

難道他是二十代的外貌，四十代的心理？

劉在石笑著搖了搖頭，依舊十分好奇。

他走到林蔚然身邊蹲下，勸道：“蔚然聽我一句勸，先回去吧。”

林蔚然閉著眼，娓娓道來，“五月首播的話四月就要開拍，今天是四月十三號，最重要的李孝利還沒簽合約。在石哥應該知道這種放送牽扯到很多人的利益，咱們現在還不是萬事俱備，一旦組里人心散了，這節目還能做下去么？”

劉在石長嘆了口氣，見識到制作這個圈子的麻煩，他還真是擔心會出現林蔚然說的這種情況。兩人沉默了會兒，他實在忍不住好奇，又問道：“如果孝利不出來怎么辦？蔚然你就在這等上三天三夜？”

林蔚然輕笑道：“哥放心，再幾個小時我就放你回去。帶你來的目的已經達成了一半兒，接下來就看我的了。”

林蔚然睜開眼看著面前緊閉的那道房門，突然覺得制作還真是一個有趣的圈子，把構想變成現實的熱血沸騰，還有形形色色的人和事兒，真是五花八門，應有盡有。

‘啪嗒’一聲輕響，門開了，李孝利的小助理探出頭來，細聲細語道：“姐姐說叫你們進來。”

進去？劉在石本能的看向林蔚然，只見他站起身來微笑道：“麻煩了。”

這難纏的制作人此時看起來很是和善，如果不是在店里親耳聽到他對李孝利的提問，小助理怎么都想象不出他會是那種口無遮攔的人。退開一步，引著兩人進了門，小助理卻還是沒想明白姐姐怎么消氣消的這么快。

劉在石跟著林蔚然進了門，見他平平淡淡的模樣就好像是被邀請上門的客人，心下也泛起了嘀咕。當紅明星和制作人、導演之間的爭斗在這圈子里不勝枚舉，大家都是為了工作，講的就是一個公私分明。但李孝利卻并不一樣，因為有制作人得罪了她這個脾氣倔強的妹妹居然真的用健康原因把拍攝拖了半個多月，實在頂不住預算消耗的制作人上門賠罪，她也不盛氣凌人，要的也僅僅是一句對不起而已。

“實在不行的話就先道歉，有我幫襯著這事兒不是問題。”玄關處，劉在石走到林蔚然身邊小聲提醒。

“哥不用擔心，我會見機行事。”林蔚然笑笑說道，不是一臉肅然的模樣，給人感覺似乎并不是那么上心。

走出玄關，入眼就是碩大的客廳，裝潢上沒什么鮮明的個人色彩，倒是有一些明顯是女孩兒家的裝飾品四處擺著，怎么看怎么不搭配。歌手做到李孝利這個份兒上只要她不爬高似地往上瞧，有點傲氣和霸氣也很正常，那話出口前林蔚然就已經做好了在這門口守上二十四個小時的準備，現在托了劉在石的福，倒也不用在去遭罪。

李孝利就坐在沙發上，她手中拿著遙控器，漫無目的地掃著臺。抬眼看見林蔚然和劉在石也沒有任何表示，只是繼續看著電視。

劉在石欲言又止，因為林蔚然毫不避諱的坐上了沙發，就好像他自己真是個客人一樣。怕兩人再發生口角，劉在石也趕緊坐下，然后繼續保持沉默，時刻準備救火。

“我問的那個問題，孝利小姐有答案了嗎？”

林蔚然沒有預兆的開腔讓李孝利和劉在石眉心都是一跳，李孝利看向林蔚然，目光森冷，劉在石則是心中叫苦不迭，想不通林蔚然怎么就糾結在這一點上沒個完。

“沒答案，也跟沒去想。你有答案告訴我么？”

“恩，不但有答案，還有個提議。”

李孝利略一皺眉，想不通一個只拍攝了兩部的制作人憑什么對藝人規劃也這么胸有成竹。

“最多還有一年。”林蔚然面帶微笑，語出驚人。

李孝利輕笑一聲，眉宇間有股說不出的嘲諷味道。換上了居家服裝的她沒了那種當紅明星的盛氣凌人，反倒有幾分良家的味道，這眉宇間的嘲諷，簡直是女王控們的最大福音。

林蔚然沒有心猿意馬，繼續道：“如果讓孝利小姐誤會了我的意思，那我正式道歉。但我絕對不是順口胡謅的那種算命先生，在石哥和孝利小姐可能不知道，我是學金融出身，所以對數據有些執著。

其實從06年開始Solo歌手的整體賣出就在下滑，當然這里不計算徐太志這樣的歌手，因為他不是偶像，是天時地利人和的產物。同年偶像組合賣出額開始上揚，這兩年來一直都壓制Solo歌手，韓國粉絲群體的年輕化越來越嚴重，甚至漸漸影響到了部分中年階級，雖然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女性，但對于男人來說沒有比新鮮可愛的女子偶像團體更吸引人的了。

我的‘虛擬偶像’做的就是粉絲的生意，研究他們是我事業的一部分。我想告訴孝利小姐的是從WonderGirls和少女時代開始，新一個女團全勝時代就快到了。和當年相比，這次會更加劇烈。”

李孝利眉間的那股嘲諷慢慢消失，林蔚然果然如同他說的一樣，不是那種順口胡謅的人。

他繼續道：“孝利小姐應該知道這些，多余的我就不再說。下面就說說我的建議，核心是參加家族誕生。”

“家族誕生？”李孝利喃喃道，眉頭又皺了起來。

“恩，這個提議對其他人可能不管用，所以只針對李孝利小姐。”

在合適的時間、地點和情況下，同樣一席話的效果會翻上幾十倍，如果在那家服裝店換上一種方式來說，這些話的效果肯定要打個折扣，最起碼這李孝利是聽不進去太多的。

林蔚然不是在危言聳聽，根據一些數據和他對娛樂圈的了解，屬于李孝利的這個時代正在迎來終結。這種市場的變化從來都不是一個人可以抵擋的，如果李孝利不想成為人們對過去的記憶，那就只有改變自身。

“親切，沒人能抵抗這種魅力，我說的這種親切不是偶像愛粉絲，而是一個姐姐，喜歡欺負弟弟、壓榨哥哥，對家族里其他人都很有掌控力的一種姐姐。她可以不拘小節，可以出丑，可以放心大膽的暴力，她不是一聽到成人話題就躲開表達自己純潔的偶像，也不用故意裝做淑女。她我行我素，因為他是這個家里的一員，這個家的范圍包括你、劉在石、金秀路，攝制組的所有人，還有電視機前的所有觀眾！”

比起目瞪口呆的李孝利更驚訝的是劉在石，他一手創造了這個節目，完善了它的一切細節，卻從沒想過它還能成為林蔚然說的這樣。難道這就是明星策劃和自己這個業余策劃的區別？劉在石不知道，卻深深被林蔚然的提議震撼。

李孝利愣了愣，一直都我行我素的她在鏡頭前自然要矜持幾分，這種完全釋放自己的說法讓她第一時間認定林蔚然是個瘋子，但她不能否認，她覺得這事兒似乎可行。

林蔚然依舊臉色平淡，沒有激動，沒有紅臉。他頓了頓，給出的時間還不夠兩人消化，卻又丟下了另一個炸彈。

“李孝利不是徐太志，后者可以用自己的創作和歌聲賣出三十萬張專輯，李孝利則只能用形象和粉絲的愛戴賣出不到十萬張。不過這都不重要，因為李孝利是用一種獨特的形象進入觀眾和粉絲的心，他們會你的音樂夢想，但他們需要你付出的就是你這個李孝利本身！”

這話很懸，李孝利只是隱約能聽懂，到了她這個段位誰是胡亂開口誰是有真才實學一眼就能看的出來。這些天來的煩悶似乎被迎刃而解，即便這是一個難堪的事實。

李孝利必須承認，她的明星事業或許和音樂相關，但關鍵的卻并不是音樂。她做不了第二個徐太志，但卻可以一直做韓國的李孝利。

一個領袖需要其他人追捧，需要跟風者去模仿。她認真的想了想，即便有股沖動和怯懦告訴她否定這個家伙的提議，但她卻還是想要同意下來。

一聲雷響，三人一齊望向窗外，陰沉了一整天的首爾終于迎來了冬季過后的第一場春雨。

“我考慮一下。”李孝利站起身來說道。

情況的變化讓林蔚然有些灰心，事情就快成了，誰想雷聲來攪了局。

她又對劉在石道：“哥不回家？回去吧，這都幾點了。”

什么幾點了？這不剛七點么？劉在石看了眼手表，卻不能反駁，只能跟林蔚然一起被下了逐客令。

玄關處，換好了鞋的林蔚然和劉在石并沒有直接出門，外面還下著雨，他們總不能就這么回去。

“還在這干嘛？走，我要休息了。”李孝利對劉在石無禮道，兇悍起來的這女人好像又別有一番滋味，林蔚然率先出了門，劉在石求助道：“孝利啊，外面下著雨呢，有沒有傘借給我們？”

“沒有。”李孝利直接搖頭，生硬拒絕。

劉在石驚愕道：“沒有？喂，你別開玩笑了，韓國人家里怎么可能沒有傘？”

“我這就沒有，怎么？我不是韓國人嗎？”兇悍起來的李孝利突然上前一步，劉在石當時就被嚇的往后一退。

片刻后，求助無果的劉在石和林蔚然被留在屋外，而關上了門回到屋內的李孝利則是直接對小助理道：“高恩啊，今天你就住我這，外面那兩個人如果還不走，你不用管，就讓他們在走廊里住一夜。”

“恩。”小助理連連點頭，生怕撩動李孝利的虎須，也被趕出去淋雨。星媒舵手 125 國民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