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利息、本金

林蔚然走了，拍攝得以順利進行，林潤兒松了口氣，站起身跟著已經開始移動的隊伍向下一個拍攝地點走去。她一路上四處張望，期望著看到林蔚然的身影，哪怕是他生氣的模樣也好，畢竟有些話總要說出來，不能一直悶在心里。矛盾會越積越深這事兒誰都知道，哪怕林潤兒是剛剛進入情場的菜鳥，也明白這大部分人知道卻做不到的常識。

不過，她要怎么開口？說這些是工作期望他的理解，并告訴他那八億是橫在他們之間的障礙？男人們的英雄救美并不是都很浪漫，伸出援手的白馬王子們也不會懂得女孩們的所有心思。想起那個冬夜，林蔚然那句‘你賣了多少’像扎進林潤兒心里的一根刺，他是在意的，林潤兒能理解男人們都會產生的這種情緒，雖然不知道它的具體構成，但卻知道它會造成什么結果。

嘆了口氣，林潤兒又不自覺的咬住下唇，林蔚然對她來說遠遠不止是一個普通男人這么簡單，經歷過那一切，他們之間的關系想要平凡也不可能。生澀陌生的兒女情長，混亂復雜的男女關系，事業正處在上升期的林潤兒不得不去考慮這些問題。她或許找不到行之有效的解決方法，但卻可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游樂場內的摩天輪處，天色已經黑了下來，現場的燈光卻將這里照的如同白晝，剛剛完成了自己部分的Tiffany本應該是在休息，聽說林潤兒狀態不好就趕過來應援。鄭秀妍和沈昌珉的搭檔此時正有拍攝任務，想來應該是在哪尷尬到無言以對，這個曖昧主題的廣告現在想來還真是煩人，不過幸好自己的部分加入了很多搞笑元素，鄭允浩和金在中兩位前輩的照顧讓Tiffany很是輕松的完成了自己的部分，其實如果是和陌生人合作才好，跟同公司的前輩，心里總會有些顧忌。

一路走來，向著燈光處，被包下的游樂場整個都靜悄悄的，剛剛經過旋轉木馬，Tiffany突然整個人愣在原地，遠處黑暗中的一點火亮讓她嚇了一跳，緊接著才看清是有人在這里抽煙，心跳的還是很快，就這么一下Tiffany便險些尖叫出聲，她八字眉一皺，沒有霸道的過去訓斥什么，反倒是快步走向摩天輪的方向，沒去尋那人晦氣。

抽煙的人是林蔚然，漸漸有了煙癮的他不不是不想克制，只是才發現煙這東西會讓人這么上癮。看似平靜的水面下從來都不會消停，一邊努力刻苦的工作一邊維持和林潤兒的感情到不至于讓林蔚然心力交瘁，卻也讓他感覺有些疲勞劈開。

感情上的雛鳥想要長大并不是一兩天的事，雖然他在林潤兒面前盡量拿出那不成熟的成熟，但怎么也抵不過對方的冰雪聰明。她是一個單純的孩子，從見到她第一面起林蔚然就喜歡上她骨子里的這份單純，單純并不代表天真，而是好像山澗內的溪流，哪怕見過了這個世界上的一切，卻還是能保持純凈的本身。

她很漂亮，一顰一笑都能讓男人心動。和這樣的女人維持曖昧關系估計是大部分男人愿意拿出去吹噓的事情，但林蔚然無論對誰都守口如瓶。一是因為他不是那種喜歡訴說自己風流史的人，二是因為他有責任保護林潤兒的名譽。

這是一個八卦紛飛的圈子，對剛出道的林潤兒來說林蔚然和她的關系不是幫助，而是一件招人眼紅、腹誹、嫉妒的華麗禮服，想象一個身材都還在發育中的女孩穿上這個，非但不倫不類，還會在其他人口中淪為笑談。

“林制作，不知道能不能借個火？”

一個聲音響起，是手上拿著煙的鄭浩彬。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巧遇的林蔚然拿出火機，這就幫鄭浩彬點上。游樂場中黑燈瞎火的一個角落，兩個男人站著抽煙，借著遠處擴散過來的微弱光線，互相打量著對方的神情。

“鄭室長，我有個問題想問問你。”

“林制作請說，不用跟我客氣。”

見鄭浩彬一臉和善，林蔚然的問題反倒是問不出口，他躊躇著措辭，始終覺得自己的提問帶著些侮辱的意味。

鄭浩彬一直都保持沉默，帶著微笑等待提問。

林蔚然問道：“上次我們遇到的事情，如果沒有我會怎么樣？”

“我不知道。”鄭浩彬直接搖頭道。

林蔚然微微一愣，轉而自嘲的輕笑出來，“我換一種說法，S.M面對這種事兒，一般會怎么做？”

“林制作想我們怎么做？斷然拒絕還是出賣一切？這種決定不是我能做的，也遠遠沒有這么簡單。斷然拒絕會得罪人，迎奉著出賣一切會被人當做路邊的垃圾。什么事情都沒有那么簡單，我還以為林制作早就知道了。”

這圈子不干凈，卻也沒外人想的這么臟，林潤兒和林蔚然之間的問題鄭浩彬能想象得到，這簡單的信任危機如果被擴大開來，事情的發展才真正是不受控制。

維持現狀，這是鄭浩彬想做的事。

“這樣吧，不如我給林制作講一個故事。當初有位富商看上了公司的藝人，想要彰顯自己的財力和能力，幾次拒絕下來都沒能讓這位偃旗息鼓，反倒是讓他動了氣，給公司帶來不少麻煩。結果當時還是社長的李秀滿總監親自帶著合同和這位富商見面，開價二十億，說讓他拿出現金，那這藝人就隨他處置。”

林蔚然驚愕的眨了眨眼，沒想到擁有濃厚商人味道的李秀滿還能做出這種事。

“然后呢？”

“然后公司的幾個計劃都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被擱置，是那位動的手腳沒錯，但我們還是挺過來了。”鄭浩彬丟掉煙頭，就像是再說一件小事，公司打開門做生意，做的是偶像，不是妓館。這圈內沒有秘密，妥協一次就會妥協無數次，當S.M徹底沒了名聲，最終能剩下的還有什么？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林蔚然當然能夠聽懂，他丟掉煙頭，雙手插兜保持沉默。鄭浩彬始終不是他能推心置腹的人，這些感情上的事兒他也不知道應該跟誰去說。都說兒女情長是英雄氣短，林蔚然自認不是英雄，當然也會在這種事上糾結一下。

拍攝完了，摩天輪在天上轉了幾圈，林潤兒就搞定了這個鏡頭。能被選為日日劇女主角的她實力當然不是蓋的，拍攝一個廣告自然是綽綽有余。

下了摩天輪就被在旁邊等待許久的Tiffany拉去，聽說是鄭秀妍和沈昌珉那邊出了點問題，拍攝到現在還沒完成。

“什么？你說有人在那抽煙？你看清了？是誰？”

“沒看清，我怎么知道是誰，嚇都嚇死我了，劇組也不禁煙，誰知道是誰躲起來偷偷抽……”

Tiffany抱怨著，沒發現林潤兒又開始咬切了嘴角，她站下身，認真問道：“姐，如果兩人之間有矛盾的話，還是說開了好吧？”

“什么矛盾？”Tiffany有點迷糊。

林潤兒胡亂舉了個例子，“就是你上次穿了太言姐的內衣，結果她告訴你她不高興那種……”

“那次？應該是說開了好……怎么？你也穿了太言的？”Tiffany上下打量了林潤兒一番，目光最終停留在她胸口上，小聲問道：“她的你穿不會大么？”

林潤兒眼角一跳，沒心思對Tiffany發作，直接推說要離開一下，便尋著她剛剛說的那個方向找了過去。

路上遇到鄭浩彬，她不管不顧道：“鄭室長，那邊……”

“是他，時間不要太久，我在這給你看著。”

林潤兒急匆匆的鞠了一躬，然后繼續順著那個方向找去。只是看到那個人影她就心跳加快，手心已經出了汗。

這些天來電話中的異常再加上今天的拍攝，她有一肚子話想跟林蔚然說，卻又不知道應該怎么說才好。她頭暈腦脹的走到林蔚然身前，迎著他驚訝的目光，喉頭上就好像被堵了東西似地。

林蔚然露出微笑，伸出手幫她捋了捋那散亂的發絲。郭景仁說她跟自己的心情一樣，那種不的發作卻又如鯁在喉的感覺，真的很讓人辛苦。

林潤兒深深吸了口氣，胸脯起伏，用盡力氣道：“我……那錢我能還你嗎？”

林蔚然的手停住，就在林潤兒耳畔，他剛剛目露疑惑，就聽林潤兒解釋道：“你別誤會，這錢我還給你，不是為了……為了離開你。”

她臉紅了起來，這類似表白的一句話是那天下午之后她對他說過的唯一一句情話。林蔚然還記得那個在公園長凳上躺在自己腿上的女孩，當時他們的約定是兩年。

林蔚然放下手，問道：“你準備怎么還？”

林潤兒被問的一愣，她是想在今天跟林蔚然談談，但卻完全是臨時想到的主意，細節可還沒敲定呢。

她仰起頭，嘴硬道：“賺錢還唄！八億雖然不是個小數目，但我肯定可以賺到！”

林蔚然抱起雙臂，擺出在商言商的模樣，“那利息怎么算？”

剛剛氣勢很足的林潤兒這就被打擊了一下，卻依舊嘴硬道：“利息？按照銀行的算唄……”

林蔚然眉頭一挑，“那怎么行，你也知道我聰明，用來投資的話肯定比銀行利息多。”

林潤兒‘切’了一聲，糾結著小臉，負氣問道：“那你要多少？”

林蔚然一本正經道：“姑且就算你三年還清，利息是本金的百分之三十怎么樣？韓國大多數私人貸款都是這個利率。”

對數學沒點研究的林潤兒也能做些數學題，但卻沒那么快，她盤算了一下，緊接著睜大眼睛，嘆道：“十億四千萬？！”

“多了？我這還有個新提案，你要不要聽聽？”

林蔚然一邊說著一邊上前一步，林潤兒被嚇得一縮脖子，目光也就落在了林蔚然胸口。感覺他俯身下來，她本能的閉上眼睛，把整個上半身都縮了起來。

幾秒鐘后，她感覺額頭上被人親了一下，微微抬起頭，她睜大眼睛看著這男人，臉上一片緋紅。

“這是利息。”林蔚然輕聲說道，緊接著張開手臂，把女人輕擁入懷。

望著遠處光彩奪目的摩天輪，他喃喃道：“這是本金。”星媒舵手 118 利息、本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