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北冥攸文

琵琶將琵琶遞到我的手中，我坐在了正中的位置上，立刻，堂下一片嘩然。

“不會吧！樂歌今日被點啦！”

“那要多少錢！樂歌可從來不接點曲的！”

“是啊是啊，不過樂哥獨奏我們倒的確從未聽過，只聽說他是這里的樂師，負責訓練天堂妖精，今日我們可真是走運了。”

“那也不一定，會教的不一定會彈哪。”畢竟是港口小鎮，都是流動的客人，所以關于我的傳說也是眾說紛紜。

“也是，反正他就要彈了，就算彈不好，看看他的人也很舒暢啊。”

“哈哈哈，你這色鬼，不過如果天堂有男伶，這樂歌絕對是魁首。”

“討厭我們這些姐妹就比不上一個男人嗎？”

“喲，你還吃醋啦？我看如果可以，你們早把你們的樂歌生吞活剝了吧。”

“哈哈哈……”

下面嬉笑著，我看向下面的姑娘們，她們正朝我飛吻，我不由得揚揚眉，跟她們一番眉來眼去，她們實在太可愛了，卻沒想到我的媚眼被那些男子接了去，各個都開始傻眼。所以我打算送她們一曲《月湖仙子。

指尖一撥，輕快的如同一只只精靈從月下的湖中躍出，她們晶瑩的翅膀在月光下閃現著淡淡的銀色的光，她們手牽著手，在平靜的湖面歡舞，時而拍手，時而旋轉，時而飛起。時而落下，精靈們跳躍著，騰飛著。最后，她們一同飛起。再次落下，沉入湖中，我停下手。

“好！”立刻，下面喝起彩來，“真是好聽！”

“是啊是啊。就像看到妖精在跳舞，好啊。”

“樂歌不愧是樂歌！”

我笑著，準備起身，可這時龜公曹又上來了，臉上還是菜色：“這個……那個……”

“有話直說。…”

龜公曹附到我的耳邊：“那位貴客說能不能彈點正經的曲子？”

“正經的曲子？”我有點哭笑不得，感情來了一個正經地客人。

抬手滑過琵琶，一竄雷聲從我指下帶出，立刻，堂下再次變得寧靜。眾人凝神傾聽。手頓了頓，再次帶出比先前更響的雷聲，那漸漸而至的雷云。那越來越清晰地雷聲卻是戰場的擂鼓，鼓聲擂起。金戈鐵馬。塵土飛揚，萬箭齊發。

瞬即。喊殺聲，炮火聲，投石聲，將軍地嘶喊，俊馬的悲鳴在滂沱大雨下編織著戰爭的悲涼，血與汗的糾纏，溶入雨水中，化入泥土，滿天的血腥讓你無法拒絕就擠入你地鼻息，讓你作嘔。

城池攻下，萬籟俱寂，滿地的尸體，殘缺不已，勝利的歡呼聲的背后卻是家人的哭泣，雨水沖刷著一切痕跡，卻帶不走戰友之間的情意。靜，在戰場上蔓延，絲絲的風中，是孤魂的游離。

手輕輕按在琴弦上，讓所有的樂符隨著孤魂遠去，請大家謹記，美好地生活后面，卻是更多的哀愁和悲涼，和平來之不易。

靜，靜地出奇，沒有喘息聲，沒有掌聲，我緩緩抬起眼瞼，看著那一張張神情復雜的臉，姑娘們地眼中是隱隱的淚光，一行清淚滑過，帶著對那些烈士地惋惜。

“啪！”一聲清脆地掌聲穿透了寂靜，立刻，眾人回過了神，有人擦去眼角的淚水開始鼓掌。

“神奇！太神奇了！”

“一直以為樂歌瀟灑風流，彈地曲子都是歡悅風趣，沒想到居然會彈出如此悲壯的曲子！”

“正是正是！看來樂歌果然不是浪得虛名！”

“沒想到在一個小小的妓院竟能聽到這樣的曲子，不可思議！不可思議！我看宮內的樂師也未必能彈出如此感人的曲子！”

我起身謝禮，再次坐回一邊，小寶坐在地上張口結舌，我拍了他一下臉蛋：“喂，丟魂了？”

“啊。啊！姐姐們也丟魂了！”小寶指向十三美人，她們櫻桃小嘴都微微開合，一雙雙杏目秋水盈盈，我笑道：“怎么？你們也丟魂了？”“樂歌！”踏雪第一個回魂，就是一聲激動的質問，“你剛才彈的是什么曲子？”

“金戈鐵馬。”

“啊——沒想到樂歌還有私藏，太過分了！”簫霜大聲抗議，當即，美人們暴動了！

琵琶：“我不管，你要教我！”

楚琴：“沒錯！你要把你會的都交給我們！”

姚磬：“對！姐妹們！如果樂歌不教我們今晚就扒了她！”

眾姐妹齊呼：“好！”

我一陣惡寒，難道是要輪奸鄙人？忽然，我身邊的小寶也跟著美人們一起起哄：“好！扒了樂歌——”我立刻無語，美人們當即笑了起來：“你呀還是算了，小孩子家家，不如讓姐姐們扒啊，保證讓你舒服。”琵琶又開始調戲小寶了，小寶的臉唰一下就白了，就像小羊看到了大灰狼，縮到了我椅背后面，大家笑成一團，這些美人啊，真可愛。

龜公曹再次前來，走到我身邊一禮：“那貴客想見樂歌。”

“見我？你沒跟他說我不見客的嗎？”

“樂哥……”龜公曹揚起臉的時候，整張臉都擰成了一團，我忍不住笑了起來：“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隨即囑咐眾姐妹繼續安心演奏，然后跟在龜公曹身旁，小寶見我轉移，也跟了上來，一手拉著我的袍袖，一手玩著自己的小辮。“少爺，您就別跟來了。”龜公曹勸阻著，小寶撅起了嘴，又是一副要哭的樣子，他緊緊捏著我白色的袍袖，臉憋地通紅：“不要，這里的人好壞的，小寶要保護樂哥哥。”保護我？呵，是自己害怕吧。

“少爺！”龜公曹幾乎要給小寶下跪。

“恩就不！”小寶往我身邊直靠，俯下臉看著我，眨巴眨巴的眼睛里帶出了霧水，誰叫這里是煙花之地，小寶又長得這么俊美，自從上次我將他從一個醉鬼下救出后，他就跟我寸步不離，其實還是怕再發生上次那種恐怖事件。

我對著龜公曹笑道：“不礙事，我想客人也不會介意。”

“可是這……”

“放心吧。”

“那……好吧……”

小寶捏著我袍袖的手松了開來，笑著走在我的身邊：“哼哼哼”開心地哼哼著不成調的曲子。

素雅的樓道，淡淡的檀香，這就是天堂與別的妓院的區別，建筑風格多樣化，大廳的富麗堂皇，包廂的典雅大方，房間的曖昧激蕩，別院的精美端莊，這就是天堂。

推開天字包間，我帶著小寶提袍進入，龜公曹隨即將門關上。

包間里是淡淡的麝香，很靜，偶爾聽見落子的聲音，看來東明大人這位貴客并不喜愛過分吵鬧的環境。

我先看到了東明大人，立刻一禮：“樂歌見過東明大人。”

東明大人是個熱情的年輕人，朝氣蓬勃，他立刻起身：“未曾想沒有難倒樂歌。”

“哦？原來那是東明大人出的題？”

“不，是我。”沉沉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帶著一絲寒意。

一張異常熟悉的臉映入我的眼簾，猶如一道驚雷劈入我的心房，被深埋七年的回憶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被猛然被打開，我沒有想到，七年后的今天，我遇到的第一位故人居然是他：北冥攸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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