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9【有來有去,眾生百相】

“啪啪啪……”

回應吳雨森的是一陣夾雜著歡呼的掌聲。

劇組收工以后，張國容換掉戲服出來，正好碰見悶著頭抽煙的周閏發。

“找個地方喝一杯？”周閏發突然開口道。

張國容愣了一下，笑道：“好啊，我請客。”

周閏發雖然已經是大明星，但自己卻沒有買車，平時都是坐巴士到劇組。至于出席重要活動的時候，東方娛樂公司會給周閏發配上豪車和專職司機，這也是一線演員的福利。

張國容則要瀟灑得多，畢竟他在成為明星前就是個富二代，此時開著一輛寶藍色的寶馬載著周閏發飛馳而去。

兩人沒有去酒吧，只是找了間茶餐廳坐下。

周閏發叫了一份茶點，說道：“我昨天看到嘉禾的人找你了。”

張國容點點頭：“嘉禾想挖我過去。”

周閏發正色道：“他們也找過我。”

張國容不是笨蛋，很快就明白周閏發的意思，他問道：“你拿不到主意？”

“是啊，康先生待我不薄，要是這個時候跳槽去嘉禾，以后都沒臉在香港混了。”周閏發嘆氣道。

張國容笑道：“那就不去啊，反正留在夢工廠也不愁沒戲拍。”

“你也不準備離開夢工廠？”周閏發問道。

“我為什么要走？”張國容反問道。

周閏發這才記起張國容家里經濟寬裕，跟他這種草根出身的明星不一樣，他苦笑道：“我在臺灣的影迷很多，在其他公司接片之所以片酬那么高，就是因為有臺灣票房市場撐著。”

周閏發的糾結就在這里，他每年要拍至少五部電影。其中大部分都是外接的片約，幫夢工廠拍的片子也就每年一兩部。現在臺灣新聞局的封殺令一下，周閏發如果不和東方娛樂公司解除經紀約，就沒有其他電影公司敢找他拍片，那么他每年起碼少賺一半的錢。

俗話說“情誼比金堅”，但真正面對著實際的利益，沒有誰能云淡風輕地一笑置之，周閏發這幾天糾結得頭痛失眠，這才把張國容約出來聊天。

“這種事你自己選吧，”張國容不想幫別人做決定。只是提醒道，“不過我勸你還是冷靜地想想，你現在是夢工廠的臺柱子，是當之無愧的大佬。如果離開夢工廠去嘉禾，那邊有程龍有洪金保。你的位置在哪里？或許你每年賺的錢會比留在夢工廠更多，但如果不能很快拍出一部電影跟程龍平起平坐。你在影壇的地位就始終被他們壓著。片酬恐怕也很難漲上去。”

服務生把周閏發的茶點端來，但他卻如果木頭人一般坐在那里，思考良久才一拳捶在自己腿上。

“周閏發和張國容就拒絕了？”鄒聞懷問蔡永昌道。

蔡永昌點點頭，說道：“都拒絕了，不過陳會敏答應過來。”

鄒聞懷又問：“周星池和吳夢達呢？”

蔡永昌笑道：“他們正在跟著康劍飛拍新片，而且他們兩個的合約期限都還很長。賠那么多違約金不值得，倒是那個鄭則士愿意過來。”

“那個毛瞬筠演喜劇還是不錯的，你跟沒跟她接觸過？”鄒聞懷問道。

蔡永昌答道：“毛瞬筠的老豆是鳳凰臺的翻譯員，她老媽是鳳凰臺的字幕員。一家人都在康劍飛手底下吃飯，根本不可能挖得動。”

“那就算了吧。”鄒聞懷說道。

嘉禾雖然奇缺女演員，但現在已經簽了夏文汐、葉童和劉藍溪等人，而且張愛嘉馬上就要從臺灣飛過來拍《求愛反斗星》，基本上已經不太缺女演員。

蔡永昌繼續說道：“夢工廠的導演也挖不動，曾至偉、麥當熊、李休賢、陳勛旗這些人一個都不肯走。”

夢工廠的資源有限，不是每個導演都有戲拍，康劍飛并不禁止自己手底下的導演幫別的公司拍片，所以許多導演經常會跑出去賺外快。

如果說東方娛樂公司的簽約演員，是因為怕接不到其他公司的戲才離開的話，那么夢工廠的導演們就沒有這方面的疑慮了。

因為演員再怎么用化名，拍出來還是會被人一眼識破，而導演改個名字拍電影，鬼才知道這片子是誰導的。

比方說夢工廠被臺當局封殺，作為夢工廠電影制作部經理的曾至偉，自然也會被列入導演黑名單。但如果曾至偉改個名字叫曾大偉，悄悄地跑去幫五洲世紀拍一部電影，臺灣電檢處審片的時候知道個屁。

鄒聞懷雙臂抱于胸前，問道：“永昌，你說康劍飛這次栽這么大一個跟頭，會不會就此一蹶不振？”

蔡永昌搖搖頭說：“只不過失去臺灣市場而已，銀都機構的那些左派公司幾十年都活過來了，更何況拍片部部賣座的康劍飛。”

“這倒也是，”鄒聞懷說著突然笑道，“不過康劍飛吃癟，對于我們來說是個好消息，至少在臺灣市場少了個票房競爭對手。”

“什么？梅艷芳、葉倩玟一個都不肯過來！”方怡華驚訝地說道。

華星唱片早已不是無線臺的附屬機構，不過方怡華仍舊牢牢地掌控著這間唱片公司。除了每年跟TVB聯合舉辦的歌唱大賽外，方怡華很少過問華星唱片是具體事務，但這次卻對挖康劍飛的墻角極為關心。

站在方怡華面前的是華星唱片一個部門經理，名字叫做鄭美英，專門負責藝人的發掘和培養。她說道：“不僅梅艷芳和葉倩玟不肯過來，就連開心少女組都沒能挖動。”

方怡華奇怪道：“梅艷芳挖不動還好說，她主要是唱粵語歌的，丟了臺灣市場也沒多大損失。但葉倩玟本身就是臺灣人。開心少女組的主要唱片市場也在臺灣，她們怎么可能留在風行唱片不走？”

鄭美英搖頭道：“這就不清楚了，不過溫碧暇是康劍飛的契妹，他們兩個關系很不一般。”

“這幾天你都挖動了誰？”方怡華說著又加了一句，“那些小歌手就別挖了，華星沒那么多資源。”

鄭美英說道：“一線歌手里，只有呂方愿意過來。”

“哦，這倒是個意外之喜。”方怡華高興地說。

呂方是在《中華好聲音》這個節目中脫穎而出的，目前已經出了四張唱片，每張唱片平均銷量（香港）4萬張。在風行唱片的地位（男歌手）僅次于張國容。華星唱片現在把呂方挖走，就好像是曹操挖走了張飛，如何不叫方怡華高興？

鄭美英解釋了一下原因：“呂方好像在和鄭裕玲拍拖。”

方怡華這才恍然大悟，隨即心里非常地不高興。鄭裕玲如今是TVB的當家花旦，地位隱隱超過了汪明荃和米雪。這樣的女演員談戀愛，對工作的影響很大。

在嘉禾與華星唱片瘋狂挖人的同時。新藝城卻沒有什么動靜。

對于金公主的老板雷覺昆來說。是成也新藝城，敗也新藝城。以前雷覺昆生怕夢工廠壯大以后，金公主會對夢工廠產生片源依賴性，結果現在這個擔憂應驗在新藝城身上。

金公主的衛星公司不少，但這些公司跟新藝城比起來，都顯得黯然失色。就算是陳勛旗的永佳影業拍的片子。也只有在新藝城無片上映的時候鉆空子排好檔期，一旦遇到新藝城有片上映就得讓道。

而新藝城內部也問題多多，最大的問題就是格局太小，麥加、黃白鳴和石添三人決策組容不得不同的聲音。接連把徐可和張愛嘉給逼走。

新藝城有了許貫杰、麥加、黃白鳴，似乎已經不需要別的大牌了，把周閏發、張國容挖去也不知道怎么用。

不過即便是新藝城不挖人，東方娛樂公司的簽約演員人數仍是銳減，只用了不到一周的時間，就從鼎盛時的146人降低至79人，而且還有很多是簽了長約卻沒錢付違約金才留下的。

東方娛樂公司，副總經理辦公室。

“咚咚咚！”

“進來！”

張國中的秘書說道：“經理，梁嘉輝梁先生想見你。”

“是不是又要解約？”張國中頭疼地說道，“照規矩辦理就是，不見違約金不放人。”

女秘書笑道：“經理，梁先生不是我們公司的演員，他是想要加入公司的。”

“什么？這個時候還有演員想加入公司，”張國中立即來了精神，“快請梁先生進來！”

幾分鐘后，梁嘉輝敲門而入，張國中已然迎上去與他握手：“影帝大駕光臨，真是令寒舍蓬蓽生輝啊。”

梁嘉輝笑道：“張經理就別挖苦了，我這個影帝被臺灣封殺以后，已經大半年沒拍過戲了。”

張國中哈哈一笑，說道：“被臺灣封殺有什么關系，這里始終是香港。”

梁嘉輝說道：“我就是聽說康先生也被封殺，頓覺同病相憐，所以就找上門來了。”

“歡迎梁先生加入！”張國中熱切地說。如果換做其他時候，有演員找上門簽約，張國中多半都不會親自出面，但此時是解約潮中出現一個簽約的，那真是雪中送炭一般讓人溫暖，張國中對梁嘉輝的印象好到了極點。

“我很榮幸！”梁嘉輝矜持地一笑，心中卻是浮想起恩師李翰祥的話語：阿輝，這是你簽進東方娛樂公司的好機會，以你影帝身份現在加入，肯定會得到力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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