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月劍情錄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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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雪晚晴
氣流滾動,一時之間,狂風大作,電閃雷鳴,天地變色……
徐玉微合的雙眼緩緩睜開,葉上秋露在他手中不斷的顫抖,綠芒吞吐不定,劍似乎和他融合為一體,他能夠清楚的感覺到它的興奮,劍慢慢的揚起,綠芒暴漲——
“月——舞——大——地——”
徐玉的身體以詭異的弧度飄起,如同狂風中的一片枯葉,急向曾大牛迎了上去。
如同皓月當空,散下幽幽清輝,沒有毀天滅地的聲勢,氣勢卻絲毫不弱,倆人終于再次短兵相接,氣流回旋,電閃雷鳴之間劍氣直沖北斗,夾著龍吟之聲……
眾人只覺得眼花繚亂,別說看清楚兩人的招式變化,幾乎是連眼睛也睜不開。
幸好這一切,都在極短的時間內結束。
兩人業已分開,相互對視站立,只見曾大牛右臂之上,鮮血淋漓,顯然已受了不輕的劍傷。而徐玉則衣紗盡破,一片一片的掛在身上,雖然沒有明顯的傷痕,想必也沒討得了好。
“好!”曾大牛仰天長笑,“今日一戰,真是痛快之極!曾某告辭了。”
說著,便頭也不回向山下走去。眾人見他就此離去,絕口不提葉上秋露之事,自然是承認自己輸了,心中都不由高興。但卻也有幾個和徐玉平時不和的人,見他竟會如此高超劍法,心中頓時又妒又恨。
徐玉眼見他離開,這才踉蹌的走到聶霆身邊,雙手奉上寶劍道:“師傅,弟子幸未辱命。”
聶霆看著他,臉色陰晴不定,卻沒有接他手中的劍。
“師傅!”南宮天翔臉上露出一絲陰狠,目光閃爍不定,他看出了聶霆的遲疑,知道他心中一定也不好受,畢竟當著眾弟子的面,徐玉雖然奪回了葉上秋露,卻也讓他顏面盡失,作為昆侖派的掌門,只怕從此以后威嚴掃地了。原本就對徐玉一直妒忌不已,如今碰上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頓時心生一計,走到聶霆身邊,跪下道,“師傅,弟子覺得徐師弟的劍法詭異莫測,并非是我昆侖門下劍法,倒有點兒像師傅以前常說的魔門劍法,我認為……”
“你認為怎樣?”聶霆問,他心中也是懷疑,原先的玉虛七式還可以解釋為徐玉偷學或者是徐師祖暗中相傳,但眼下徐玉所用的劍法,絕對不是昆侖派劍法,連自己也是見未所見,聞未所聞。
南宮天翔低著頭,道:“我認為應該讓徐師弟對大家解釋一下這劍法的來源。”
聶霆看向徐玉,眼神中也充滿狐疑,道:“玉兒,你大師兄的話你聽見了嗎?你就向大家解釋一下你的劍法的來歷吧!”
徐玉早在挑戰曾大牛的時候,心中就做好了準備,當即道:“不錯,我承認我用的并不是昆侖派的劍法,但卻也不是什么魔門劍法。我曾經發過毒誓,絕不說出這劍法的來歷,還望師傅見諒!”
“師傅!魔門弟子,大都奸猾異常,徐師弟若不能解釋劍法的來歷,恐怕是心中有鬼,所謂天下事無不可說者,何況是對自己的師傅師兄弟們,徐師弟若無合理的解釋,我肯請師傅,把他關入石牢,嚴加審問。對于魔門弟子,我們正派人事,絕對不能姑息!”南宮天翔冷然道。
“不錯!師傅。我們兩人也贊成大師兄的說法!”何家兩兄弟也走到聶霆跟前,跪下說道。
徐思穎大是焦急,走到徐玉身邊,道:“玉兒,你向他們解釋一下,這劍法是誰教你的,你別怕,有什么事有師娘給你做主呢!”
徐玉看了師傅一眼,又看了看師娘,搖了搖頭,道:“對不起,師娘,我不能說!師傅,就請你下令,依大師兄所言,把我關入石牢,嚴加審問就是,若我受不了刑,死在牢里,那也是罪有應得。”
聶霆看了他一眼,心中狐疑,但依然做了一個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對還是錯的決定,柔聲說道:“玉兒,你又何必如此。你既然遵守諾言,不肯說,那就讓為師說罷!”
徐玉一愣,心想你怎會知道這劍法的來歷?
只聽得聶霆繼續道:“玉兒的劍法,乃是你們師祖晚年所創,當年你們師祖曾對我說過,玉兒是所有的弟子中,資質最好,領悟最高的,所以晚年一直把他留在身邊,研習這套劍法。為了怕別的弟子知道了心存妒忌不滿,所以曾令他發下毒誓,決不說出這劍法的來歷。這套劍法,繁雜詭異,若非絕頂聰明之人,是不能煉的,若是強加修煉,只怕會誤入歧途,所以,這劍法是連我也不知道的,從未修煉的,就連你們師娘也一直不知。而你們師祖則為此精力耗盡而早逝,臨死之前,曾對我說起過此事。”說到這里,聶霆頓了一頓,看到徐玉眼中的驚愣與不解,心中頗覺得意,微微一笑,向徐玉道,“玉兒,是這樣嗎?”
徐玉震驚無比,不明白師傅為什么一反常態,竟然會為了他說謊欺騙門下所有弟子。見他問自己,也忘了回答,只是呆在那里。
而南宮天翔和何家兩兄弟則更是吃驚,對師傅的話雖然相信,卻沒料到師祖竟然傳下了這等高深劍法,對徐玉更是忌恨,對師祖的偏心也暗自懷恨。
徐玉定了定神,忙又將葉上秋露送到師傅面前,道:“師傅!”
聶霆看了看這柄失而復得的寶劍,道:“為師還有何顏面收回這柄葉上秋露,更何況你剛才也說過了,你對這柄劍也窺視已久,如今你既然贏了,它自然也歸你所有了。”
徐玉嚇了一跳,忙道:“師傅,剛才弟子胡說八道,不能當真的,你……”
聶霆沒有等他說完,就打斷道:“不管你剛才是胡說八道還是認真,反正我已經將它輸給了曾大牛,而你從曾大牛手中贏得,那就是你的了。況且,葉上秋露在我手中,只不過是讓神器蒙塵罷了。”
徐玉雙手捧著葉上秋露,當真是收回也不是,送出也不是,一時僵在了原地。
聶霆看著還跪在地上的南宮天翔和何家兩兄弟,當即淡淡的道:“你們也起來吧,以后沒有真憑實據,別胡亂猜測,魔門之事,是不能亂說的。起來,趕緊把院子收拾干凈了。老六,你送你二師兄回去,讓他好好休息休息,別讓人打擾他。”
季俊南忙答應了一聲,走到徐玉身邊,道:“二師兄,我們走吧!”
徐玉滿腹疑團,看著聶霆,聶霆笑笑,道:“玉兒,你今天也累了,我聽老六說你原本就病著,剛才那場大戰,委實兇險無比,為師看著也心驚膽戰的,有什么話明天再說吧,先回去休息。”
“是啊!”徐思穎也道,“我看你也累得慌,剛才我也不知你有沒有傷著,趕快回去休息吧!”說著不由分說,就吩咐季俊南將他扶回去。
聶霆也攜同徐思穎回房,別得弟子也三三兩兩的散開,場中只留下了南宮天翔和何家兩兄弟,南宮天翔長長的嘆了口氣,吩咐幾個小師弟收拾院子后,也無精打采的想要離開,卻見聶珠跑了過來,心中頓時大喜,叫道:“小師妹,你找我嗎?”
聶珠沉著臉,走到他面前,指著他的鼻子道:“大師兄,我特地來告訴你——我討厭你!”說著,轉身就跑。
南宮天翔只覺得心中巨痛,仿佛被人用一桶冷水從頭潑到腳,全身涼透,眼見她已去遠,方才拖著腳步,慢慢地向自己的住處走去。
聶霆剛剛走到回雁院的門口,就聽到女兒聶珠清脆的笑聲,不覺皺了皺眉頭。昨天他替徐玉撒了慌,騙了所有弟子,包括自己的夫人在內,但是,他卻沒法欺騙自己,徐玉的劍法來歷,始終是個謎。若換成以前,只怕他便會聽從大弟子南宮天翔的意見,嚴加審問了。然而,為了自己的私心,他不但沒有審問徐玉,還替他說了謊。
“珠兒,什么事這么開心?”聶霆徑自走了進去,發現除了聶珠以外,季俊南也在,徐玉不知道說了什么,逗的倆人開懷大笑。
三人見他進來,似乎都出乎意料,忙都站了起來。
“爹,你怎么來了?”聶珠笑著,走到聶霆身邊問道,“剛才二師兄說了個笑話,要不要我也說給你聽聽,真的很好笑的。”
聶霆沒有理他,看著徐玉道:“玉兒,可以陪我出去走走嗎?”
徐玉看了他一會,沉思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聶珠拉住他,低聲笑道:“二師兄,你早點回來,我在這里等你。”徐玉聞言笑笑,點了點頭。
聶霆見他同意,心中頗喜,當即先向外走去,徐玉跟在他身后,兩人皆沉默無語,離開了玉虛院,徑自向山下走去。
徐玉不知道他要去哪里,眼見就快要下山,忍不住問道:“師傅,我們要去哪里?”
“下山!”聶霆轉過頭來,看著他笑道。
“此地已經離山上很遠了,師傅若是想問什么,盡管問就是了。”徐玉道。
聶霆看著他,站住了腳步,道:“我問了,你會說嗎?”
徐玉低下頭來,不敢看他的臉色,也沒有回答。
聶霆笑了笑,拉著他走到路邊的一塊石頭邊,兩人一起在石頭上坐了下來,方才說道:“我昨天既然替你撒了謊,今天就不會再問你什么,除非有一天你肯告訴我。我今天約你出來,就是為了昨天我求你的事,你可——愿意幫忙嗎?”
徐玉心中一愣,隨即明白他昨天所以幫自己說謊,為的就是這件事。
“玉兒,你真的就這么狠心,為師那樣求你,你都無動于衷?”聶霆又問。
徐玉依然沒有說話,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說什么好。
“是了!你的武功遠勝與我,自然也不會再把我這個師傅放在眼里了。”聶霆嘆了口氣,說道。
徐玉看了他一眼,道:“師傅,你這樣說,叫玉兒如何擔當得起。在玉兒心中,你永遠都是我的師傅。只是,有些事情,玉兒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
“玉兒,你的武功來歷,我可以不追究,因為我相信你的為人。但是,我求你的事,你今天無論如何一定要答應。”聶霆斬釘截鐵的道。
徐玉愣了愣,心想我若是不答應,你難道還會用酷刑逼我不成?
聶霆繼續道:“玉兒,你知道嗎?我曾經逼雪馨——恩,她就是正駿的母親,我讓他打掉過兩個孩子,第一個孩子只有三個月大倒也罷了,第二個已經有五個月了,她一直想要一個孩子,所以拖了下來。那天,我親自看著她喝下了打胎藥,看著她不停的痛苦呻吟,不停的哭著罵我是劊子手……”聶霆說到這里,已是淚流滿面,他一把抓住徐玉的手,道:
“玉兒,你知道嗎?雪馨足足痛了兩個時辰,大夫說,孩子的生命力很強,求生的欲望很大。兩個時辰后,孩子打了下來,是個成熟的男嬰,手和腳都長全了,還在微微的抽動。雪馨見了,當時就暈了過去。我……我……”聶霆說到此,早已泣不成聲,他雙手捂住臉,但淚手依然從他的指縫了流了出來。
徐玉聽到這里,忍不住叫道:“師傅,你別難過……”
聶霆用衣袖拭去臉上的淚水,但新的眼淚又不停的滾落,他接著道:“那是我的孩子,我的親骨肉啊!玉兒,你知道嗎?而我——而我竟然親手殺死了他……當時,我瘋狂的大叫,不停的錘打我自己,我好后悔,我不該打倒孩子,不該認識雪馨,不該……太多太多的無奈,我不知如何是好,這些年,我就活著這樣的痛苦里——我常常在夢里聽倒那孩子叫我爹,問我為什么不要他,為什么狠心殺死他……玉兒,他在叫我——他在叫我——你知道嗎?”
“師傅!”徐玉無法相信,聶霆的心中竟然背負著如此大的痛苦,眼見他傷心欲絕,也不知該如何安慰。
聶霆也顧不得失態,多年的內心痛苦、無奈,如今一但被觸動,卸下那張堅強的面具,軟弱的內心早已不堪一擊,雙手掩面,失聲痛哭。
徐玉看著眼前哭得淚人一般的聶霆,心想這還是那個平日嚴肅的師傅?還是武林七大劍派昆侖派的掌門?
聶霆過了好一會兒,方才漸漸止住,看了看徐玉道:“對不起,玉兒,我……我從來沒有對人說起過此事,所以就……”
徐玉搖頭,不知道該說什么,此時才發現,自己的眼淚,也不知在什么時候流了一臉——
“師傅,那后來呢?”
“后來,這樣的日子又維持了兩年,有一天,雪馨忽然不辭而別,只留了一份信給我,說是去江南老家。我接到信后,心里雖然很傷心。但是,想到她從此以后,也許可以嫁一個好人家,不必再這么沒名沒份的跟著我,又在心中暗自替她高興,同時也好象覺得自己解脫了,心情也放松了不少。只到去年,他找人捎信給我,我才知道,原來當年她又有了身孕,為了怕我再次讓她打掉孩子,她瞞著我,偷偷地去了江南,把孩子生了下來。
她一個婦道人家,未婚生子,自然是遭了許多白眼,正駿小時候,孩子們都不和他玩,罵他是野種、狗雜種,雪馨為了孩子,就又帶著他來找我,在路上,盤纏用完了,就一路乞討,來到了昆侖。這一路上,兩人吃了許多苦頭,正駿偷了人家一個饅頭,竟遭人毒打。我真的無法想象,這些年,他們母子是怎么過的?后來,我在山下給他們租了一間房子,讓雪馨住了下來,把正駿帶上了山,只得謊稱是我新收的弟子。玉兒,你知道嗎?面對自己的親生兒子,卻無法相認,其中的痛苦,別人有怎會明白?”聶霆的聲音越說越低,到后來,就像是一個人低語,但那份無奈和蒼涼,卻在無形中流落。徐玉終于明白,為何聶正駿會少年老成,在那樣的環境中長大,幼稚的童心早就被世俗的偏見摧殘的體無完膚,生活的困窘又讓他不得不比別的孩子早熟。他是該同情他還是該憎恨他?
聶霆長長的嘆了口氣,道:“玉兒,如果你不愿意幫我,今天我回去后,就去向你師娘請罪,一死了之,也免得活著大家痛苦。”
徐玉也嘆了口氣,道:“師傅,你別這樣,讓玉兒好好想想,我想——也許師娘會同意的。”
聶霆聞言大喜,道:“你愿意幫我?”
徐玉點了點頭,道:“你別太著急了,我去幫你試探試探師娘就是,成與不成,那就看天意了。”
聶霆喜不自禁,拉著他道:“我帶你去見雪馨,她見了你一定會高興的。”
徐玉這時才知道,原來聶霆帶他下山,是為了帶他去見許雪馨。
樹林間黃葉飛舞,如同一只只美麗的蝴蝶,述說著秋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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