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軍人要有尊嚴

“不止城市和鄉鎮的流民，我覺得曾經干過其他部隊的老兵反而是更好的選擇方向，這些人重新入伍后軍事技能方面基本不用從頭學起，當然潛在的隱患就是紀律散漫和以前舊軍隊里養成的壞習慣，這年頭其他部隊里不抽大煙的老兵多，可閑暇時分要做到不賭博只怕不容易。”張之江忍不住道。

“賭博的事情好辦，有錢才能賭，沒錢賭個鳥！倒是抽大煙的那個絕對戒不了，這樣的兵不能招！”石敬亭這前軍法處長冷冷的道。

“依著督辦的意思，我們不如。。。直接從其他方面拉人過來都是老兵，直接整肅一下軍紀就成了！”李鳴鐘終于沉不住氣的道。

“曉東此言不甚妥，督辦剛剛從國外回來，又驟登高位，我的意見咱們還是要低調一點才好，別事情還沒辦成就讓人把狀告到陸軍部去了，到時候段總理面前督辦須不好說話！”劉郁芬搖了搖頭道。

“怕他個逑，他等若帶得好兵，如何就能被我們隨便幾句話把部隊拉走？一將無能累死三軍，有志之士倒不如來督辦這里大家一起打拼！”李鳴鐘兀自不服氣。

王庚瞧著眾將的言語，心里微微一笑，16混成旅這些馮玉祥一手拉扯起來的將領，不知不覺中已經在自己引導下開始像主人翁一樣思考問題，這是一個不錯的開端，當然，對他們來說現在招兵招好兵就是他們日后成為師長、旅長的道路上起家的本錢，若不肯賣力才奇怪！

“八仙過海各顯神通，說一千道一萬，關鍵是招來的人本質要好，哪怕是暫時誤入歧途的，只要不是罪大惡極的死罪逃犯，只要你們敢招，我就敢用！”王庚笑著道，

“當然，俗話說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我知道16混成旅里頭大家同鄉和親戚的不少，這個風格還得保持和發揚下去，但也請記住一點，在我王庚眼里沒有資歷和地域之分，要的是你有真本事，你愿意為國奉獻！”

王庚說到這里不忘敲打一下，再三強調自己眼中對16混成旅的軍官一視同仁！

眾人一時默然，心道這旅長兼督辦可新鮮，一邊說著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一邊又說對大家伙一視同仁，真要一視同仁，怎么直接點了蔣鴻遇做自己參謀本部的參謀長而不是邱斌或者劉郁芬？

見眾人似乎不信自己真能做到一視同仁，王庚干脆挑明了道，

“我知道諸位即使都是馮老總一手提拔起來的親信官佐，可里頭資歷感情也不完全一樣，邱斌、石敬亭、張之江還有那個炮團的2營長鹿鐘麟得算是馮老總在奉天武備學堂的同學，第一混成協就在一起的兄弟，又一起參加了灤州起義！”

王庚如數家珍一一道出眾人的來歷，讓在座諸軍官吃驚不小，大家都把眼來瞧邱斌這個參謀長，因為王庚趕到廊坊后第一個見的就是邱斌，倆人還關起門來說了不少時間的話，難道邱斌那廝初次見面就把大家伙的底細都透露了？

邱斌見眾人都盯著自己，漲紅著臉忙不迭的搖手道，“天地良心，督辦能掐會算，我是壓根一句沒來得及跟旅長說！”

王庚現在旅長和督辦這兩個身份讓這伙子軍官繞彎彎的經常錯位用著，這廝也不以為意。

邱斌不說還罷，這么一解釋就更說不清了，沒來得及？那就是說要有時間你就打算把大家伙的底細全透給督辦了？

最后還是王庚替邱斌解了圍，這位旅長兼督辦笑著道，“你們別瞎猜了，我要知道的事情就沒有不知道的，在座諸公從軍后的經歷我都能說個八九不離十。”

“蔣參謀長，你和劉郁芬是陸軍速成學堂畢業的同學，但還不算是馮老總的起家班底，馮老總起家第一是灤州起義那伙子弟兄，當然有幾個比如韓復渠他們資歷還淺點，馮老總第二親近的是備前前營的兄弟，第三就是16混成旅成軍時期的兄弟！”

王庚止住還想解釋的李鳴鐘，笑著道，

“我不是說馮老總的用人之法不對，不過咱16混成旅學院派不如衛士出身和模范連出身的發展好是個客觀事實，不瞞諸位，這樣靠裙帶和人際關系帶的兵，跟其他軍閥有什么兩樣？”

“馮老總愛兵如子，我們16混成旅跟那些喝兵血的軍閥可不是一回事！”張之江梗著個脖子面紅耳赤的道。

“我知道馮老總對士兵不錯，可動不動就叫高級將領下跪抽自己嘴巴子這事常有吧？這就是軍閥作風，你別說你們當時心里不委屈！把話說開了也好，歐戰打的不可開交，戰爭的方式已經出現了明顯的變化，今后是職業軍人用職業的方式作戰的時代！”

王庚語重心長的開導，雖然知道短時間內不會有明顯效果，可他骨子是想打造一支更職業化一點的軍隊，而不是一個師長或者旅長隨時就能拉了跟主官個人走的私軍。

這樣的軍隊會是樣的呢？起碼在師長命令士兵向手無寸鐵的老百姓或者俘虜開槍的時候不會輕易從命，王庚需要殺人機器，但不希望自己的部隊是沒有思想的殺人機器，那樣的話，這樣的軍隊打造出來就是一把雙刃劍，隨時都可能傷了自己。

王庚會選擇一段時間的獨裁，不表示他認為獨裁才是唯一的結果和方向。

“督辦，你說的職業化的軍隊，到底咋個樣的呢？”一直沒有說話的新任軍法處長薛篤弼忍不住道，他和眾將一樣，認為王庚有點理想化的傾向，但算的上一個知識分子的薛篤弼還真喜歡上王庚這樣的風格和觀點，覺得自己的面前似乎被人掀開了厚重的窗簾，吹進一股清新的風。

“職業化的軍隊，為了自己的理想而奮斗，并不是為了某個師長還是總理而奮斗，職業化的軍隊，首先是有思想的軍隊，知道什么是對的要去做，哪怕流血犧牲也萬死不辭，知道什么是錯的哪怕是高官厚祿也能不動心！”

王庚語氣堅定的道，坦蕩的眼神在眾人面前散發出一種神圣的光芒。

“督辦，你說的理想那啥的，能不能具體點，我怕兄弟們一時理解不了那么虛幻的。。理想！”

張樹聲對王庚的觀點覺得很吃驚和很新奇，作為比馮玉祥還大四五歲的張樹聲，其實算的上這支隊伍的老大哥，還是和蔣鴻遇一樣任勞任怨的那種。

事實上張樹聲身上有一種任俠之氣，早在辛亥灤州起義失敗后他就南逃上海，并在上海加入了青幫和洪幫。他以青幫大字輩兼洪幫太極山、長白山山主的身分在上海、杭州、蘇州、鎮江、南京、蚌埠、徐州、開封、漢口等地廣收青洪幫徒弟。

所以王庚說到要為了理想而奮斗，老張覺得有點虛無縹緲不好琢磨。

“要說理想么，你們馮老總不是有句口頭禪叫做“誓死報國”么？”王庚沉吟了一下，笑著道。

“對對！督辦你可真是什么就知道，就這會兒我們去年的軍服袖子上還繡著護國這倆字呢！”邱斌忍不住道，這廝既存了投靠王庚的心，便想著要幫襯表現一二。

“誓死報國就是每一個軍人應該具備的最基本的理想，當然，光有口號遠遠不夠，我和段總理這會兒的理想是一致的，那就是統一北洋，統一全國，把老毛子和小鬼子趕出中國去，讓中國屹立在世界民族之林，和列強友好互利和平共處，再不讓中國人受欺壓！”

見眾將將信將疑的望著自己，王庚正色道，“理想當然要遠大，這是我理想，也是我們隊伍今后的最高理想，當然，對士兵來說，可以先簡化為就是要讓自己和家人在這個社會上活的有尊嚴，讓我們的親人能過上好日子！在捍衛正義的基礎上！”北洋1917 第八十五章 軍人要有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