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暫別娜迦

“誰在說話？”掃視周圍，空無一人，無憂驚訝的看向美杜莎，皺眉問道。

美杜莎的神情有些落寞，她沒有回答無憂的話，整了一下衣服，越過無憂，凝神注視著一個方向，彎身行了一禮。

順著她的視線看去，一堵美輪美奐的石壁出現在無憂的面前，壁畫通體為玉白色，上面雕刻著精美的圖案，就好像活得一樣。

壁畫上雕刻的是一個極為美麗的女子，那女子的頭正從樹叢中鉆了起來,青翠的樹木空隙之間,露出皓如白雪的肌膚,漆黑的長發散在湖面,清澈見底的眼中飽含著憐憫與慈愛。

只見她舒雅自在地坐在湖邊,明艷圣潔,儀態不可方物,白衣倒映水中,落花一瓣一瓣地掉在她頭上,衣上,影子上。

女子慵懶地看著旁邊的一條人魚，嘴角掛著母親般的笑。

不明所以看著美杜莎，無憂對于她的行為很是不解。

“孩子，不用找了，我就在壁畫之中。”隨著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光芒一閃，從壁畫中漂浮出一個虛影。

那是一條十分美麗的人魚。首先映入眼簾的竟是一對清澈剔透的眼睛，不惹一絲塵埃，眼睛中還隱隱有著海水之藍意，唯一令無憂惋惜的是這樣一對雙眸竟然浮現出哀愁。

由于身體是道虛影,那道人影的膚色顯得更加晶瑩,柔美如玉,她如玄絲的雙眉飛揚入鬢，烏黑的秀發披散開來，如晨露般正滴著水珠，更添一分動人的韻味，一撮劉海輕柔地覆在額上，傲氣十足但又不失風姿清雅。

看著那熟悉的魚尾，有一瞬間無憂以為格拉尼溫出現在她身前。

“你是格拉尼溫的母親潔西卡皇后？”呆愣愣的看著人前的美人魚，無憂忍不住問道。

聽到無憂如此一問，潔西卡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整道身影由于情緒的激動甚至有些虛無，隨時都有消散的跡象，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是母親！是我！”拍著自己的胸，潔西卡哽咽的重復道。

無憂沒有注意到潔西卡說的是她母親，而并不是格拉尼溫的。

看著如此激動地潔西卡，不知為何無憂心中泛起了一絲酸楚，鼻頭微酸，眼淚竟然流了下來。

愣愣的看著打落在自己手背上的淚珠，無憂有些悵然。

“孩子，別哭，這些年你過得好嗎？”看見無憂哭了，潔西卡急忙伸出手想為她抹去眼角的淚痕，奈何她本就虛無的身體在撫上無憂臉頰的一剎那只能直直的穿過，卻始終無法碰觸到無憂。

“你問的是格拉尼溫嗎？”看著悵然若失的潔西卡，無憂小聲的問道。

回答她的是潔西卡苦澀的微笑與無奈的點頭。

“她很好！”看著面色凄婉的潔西卡，無憂選擇了此時最合適的回答，順便把格拉尼溫發生的事一股腦兒都告訴了她，也告訴她格拉尼溫已經沒有遺憾了，讓她不用擔心。

在無憂的講述中，潔西卡或氣憤或擔憂或心疼，表情時刻轉化著，最后只能余下一絲嘆息。

“那你好嗎？”牢牢地盯著無憂的臉，潔西卡問道。

“我嗎？”伸出一根玉指直指自己的鼻尖，無憂有些意外。

潔西卡慈愛的點了點頭。

被潔西卡熾熱的眼神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無憂撓了撓頭，局促不安的答道：“我很好啊！”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沒有再看著無憂，潔西卡的眼睛失去了焦距喃喃自語道。

看了身旁臉色未明的美杜莎，無憂覺得更加莫名其妙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咳”在這尷尬的氣氛中，無憂忍不住輕咳出聲。

她的咳嗽打斷了兩人的沉思，美杜莎與潔西卡齊齊看向無憂，害的無憂喉嚨微癢，假咳嗽變成了真咳嗽。

美杜莎輕輕地拍著無憂的背替她順氣，潔西卡就這么靜靜地看著她們一臉高深莫測。

“接下來你要去哪兒？”在無憂終于停止了咳嗽后，潔西卡問道。

因為咳嗽，無憂的聲音微微有些沙啞，禮貌地朝著潔西卡一笑道：“我要去完成我的下一個任務——尋找德魯伊！這是我第...”

“什么？”不等無憂說完，她的話就被大驚失色的潔西卡打斷，潔西卡竟然忘了自己是虛影想要一把抓住無憂的手，但還是跟剛才一樣直直的穿過。

“不準去！”潔西卡怒喝道。

潔西卡在無憂的印象中一直都是慈和高雅的，此時她竟然發怒了，無憂被她的怒吼聲鎮住，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

意識到自己態度的強硬，潔西卡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她眼神復雜的看了美杜莎一眼，又轉向無憂，態度變得溫和：“孩子，能聽我一句勸，不要去，好嗎？”

她柔和的聲音中甚至帶了一絲的祈求。

看著態度驟變的潔西卡，無憂還是不好意思的搖搖頭道：“對不起，我知道你的好意，可是這是創世神給我的考驗，我必須去！”

“你...你這孩子怎么就這么倔強，創世神又怎么樣，女神又怎么樣！她們...她們也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你可知道當年人魚部落為何會被滅族，還不是...”

潔西卡有些無語倫次，她的身體由于過于激動變得更加模糊，可是一說到精彩關頭，她竟然停住了，一道白光從石壁中伸出，化作一條白色的光帶，捆住了潔西卡，將她拉回了石壁中，空蕩蕩的神殿只余下潔西卡的回音。

“發生了什么事？”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到，無語失聲問道。

回答她的是美杜莎一臉的莫名其妙。

潔西卡的突然消失本就詭異，和她那番奇怪的話讓無憂更加困惑了，她一臉正色的看著美杜莎問道：“當年發生了什么？為何人魚部落會被滅族？”

無憂的聲音清亮，她的語氣也十分堅定，美杜莎知道如果自己不說她必然是不會離開了。

望了一眼石壁，美杜莎眼中閃過一絲猶疑，其實對于當年的事情她也有疑問，為何潔西卡回來后第一件事就是自毀肉身進入壁畫之中，為何母親來看過潔西卡一次后就在也沒有出現，還派了瑞娜為下任祭司守在這？她在擔心些什么？這里有什么需要守住的嗎？

但是這些疑問她都沒有勇氣去問母親，母親對于女神的敬仰實在太深了，甚至為了女神留下了的一個使命舍棄了自己最愛的人，這樣的慈祥善良的人能和潔西卡吵成這樣必然跟女神有關。而且從剛才潔西卡的話就可以知道，女神必然做了什么讓她失望了。

可是這一切都只是她自己的猜想，她也不知道該怎么對無憂說，所以只好說了廣為流傳的一個版本。

“當年就是因為這堵壁畫忽然發出了寶光，這樣的異象引起了人類強者的注意，所以萬千人類強者相聚于此準備一探深海。那時候潔西卡忽然感受到格拉尼溫的氣息就孤身外出尋找了，整個人魚部落只剩下國王鎮守，人魚的數量又怎能敵國人類，愚忠的國王為了使女神的壁畫免受褻瀆不惜傾盡全族之力抗衡，最終整個人魚部落遭到了屠殺。海水被染成了鮮紅色，直到三天后才退去。人類發現發出寶光的只是一副壁畫，大多興趣缺缺，但也有貪心的人被美輪美奐的壁畫吸引，想要將其搬走，奈何壁畫深深地扎根在這，就算他們怎么努力還是失敗了，最終他們只好離開了。”

美杜莎的聲音很輕，在說這件事的時候帶著無比的感懷。

但是無憂聽得很清楚，這個故事無憂曾經挺里奧說過，但是現在聽美杜莎說又是另一番感受。

當時里奧是那么仇視人類，說的時候夾雜了很多個人情緒，而美杜莎就像在說著別人的事一般，那是一種置身事外的豁達。

記得當時聽見的時候自己哭了，可是現在她卻沒有這樣的感覺，可能是心境變了吧！

“恩，和里奧說的一樣，我知道了！”無憂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朝著壁畫一拜后就朝著外面走去，留下不明所以的美杜莎呆呆的看著她的背影。

不是無憂不禮貌，只是她覺得美杜莎并不誠實，從她之前的表情無憂就知道她必然知道些什么，可是她既然不愿意告訴自己，她也不想強求，索性就離開了。

“站住！”眼看著無憂的身影越來越遠，美杜莎出言阻止道。

在她這一喊下，無憂停住了身形，但卻沒有轉過身。

“也許你該考慮一下她說的話，不要去找德魯伊了，女神她...女神她并沒有你想象的那么簡單！”冷冷的說完這句話，美杜莎也背過身不再看著無憂的背影，整個人陷入了一種失落之中。

“你...？”轉身看著美杜莎的背影，無憂想說什么，可還是吞回了一肚子的話離開了。

“唉...真是個不可愛的孩子，為何你要那么倔強！”美杜莎的嘆惋無憂沒有聽到，此時她已經來到了自己剛才住的房間。

里奧正在這等她，她是來告別的，剛才美杜莎說的那番話無憂感受到了真心，一個能摒棄自己的信仰對你說實話的人無憂也不想再逼迫她了，當年發生了什么，就讓自己去查探吧！

“你...你要走了嗎？”看著沉默不語的無憂，里奧小心翼翼的問道，俊臉上滿是忐忑。

“恩，我要走了，我是來向你告別的！”看著低頭的里奧，無憂還是說出了告別之話。

“我能跟你一起走嗎？”似乎是怕無憂的拒絕，里奧的聲音更小了。

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驚了一下，無憂的注意力完全被拉了回來，吃驚的看著里奧沒有說話。

“我知道了！你走吧！我知道你定然是嫌棄我殘廢了，會給你添麻煩，你走吧！”無憂的沉默被里奧認定為拒絕，他自嘲的看著自己失去的那一條手臂眼神變得黯淡起來。

“不是的！我沒有那個意思！”看著一臉失落的里奧，無憂急忙解釋道。

“那你是同意讓我陪你一起離開嗎？”一臉期待的看著無憂，里奧說出了自己心里的話。

看著里奧那一雙清澈充滿期待的眼眸，一時間無憂也不忍心拒絕。

“讓里奧陪你走吧！雖然他少了一條手臂，但不會對你造成拖累的，我知道我勸服不了你，那么帶上他吧，起碼你會更安全。”隨著一聲清雅的女聲響起，不知何時美杜莎已經出現在了門口。

“是啊！是啊！我可以保護你的！”見母親居然同意自己離開，里奧也興奮地揮舞著雙手毛遂自薦。

看著一臉欣喜的里奧，無憂還是有些猶疑，畢竟她要走的路并不安全。

“你不是要去精靈森林嗎？帶上他吧，他可以感覺到精靈的氣息，我讓他跟著你并不是因為擔心你，而是自私的想要讓你換一個健康的里奧給我！”美杜莎的聲音有些冷，但無憂還是聽出了她的好意，索性還是點了點頭。

旅途上多了一個娜迦王子會更平穩嗎？

(環球書院)

魔女無憂 第六十章 暫別娜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