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一章 應戰

如果只是凱莫拉奇自己一個人，那還更容易選擇一些，無論選哪一條路，他都有著絕對的自由。可是，他眼下即將做出的決定卻是和自由聯邦數百萬平民的命運聯結在一起的，凱莫拉奇不能不慎重考慮。

這不是簡單的生或死的問題，選擇依附，那么意味著自由聯邦幾百年來的榮耀將葬送在他凱莫拉奇手中，但同時也能夠讓在自由聯邦里生活的人們度過面前這場災難。而如果選擇獨自面對深淵大軍，且不考慮自由聯邦現在有沒有這個實力，只是即將在這場戰爭中死去的將士，就會達到一個巨大的數字，這個數字是凱莫拉奇承受不起的。

更關鍵的是，雖然那些圣冠城的強者們一直沒有說話，但這些人坐在那里，本身就給予了凱莫拉奇極大的壓力，他不敢想象如果他拒絕依附會出現怎樣的后果，鮑爾冒死找來的援軍，也許在下一刻就會變成敵人，那樣的話，自由聯邦就真的陷入了萬劫不復的境地。

韓進只是靜靜的坐著，雖然以眼下的情形來看，自由聯邦已經沒有了更好的選擇，但韓進能理解凱莫拉奇心中的沉痛。

幾十天的苦戰，幾十天的煎熬，凱莫拉齊早已心力交瘁，換句話說，這是凱莫拉齊最容易崩潰的時候，而韓進偏偏選擇這個機會給凱莫拉齊施加壓力，很難預測會引發什么樣的結果，通常情況下，承受壓力的人將做出非常偏激的選擇，或者徹底屈服，或者魚死網破。

就在這時，幾個護衛沖上了戰神號，負責守衛的泰坦巨人們沒有阻攔，任由他們沖了過去。

“執政官大人，不好了！”其中一個護衛叫道：“幾座法師塔已經出現了元素紊亂的現象，他們要求立即關閉法師塔，否則法師塔很可能會發生爆炸！”

凱莫拉齊大吃一驚，他看了看闖上戰神號的護衛，又看了看韓進，發現韓進等人依然無動于衷的坐在那里，他明白了，如果自己不松口，圣冠城的強者們會繼續等下去。

卑鄙？凱莫拉齊露出了苦笑，他不想指責對方，因為他知道，如果受攻擊的是圣冠城，然后圣冠城派人向自由聯邦求援，他凱莫拉齊也會向對方提出類似的條件。

他痛苦，他無奈，一切都源于他沒有相應的力量！

良久，凱莫拉奇終于做出了決定，緩緩的把目光投向了韓進，這段時間里，他仿佛又蒼老了十幾歲：“拉斐爾閣下，如果我拒絕了您，您真的能眼睜睜看著城市中的平民們被屠殺么？”

“人類向來不缺自相殘殺的故事。”韓進笑了笑：“如果在我們贏得戰爭的勝利之后，自由聯邦又會成為我的敵人，那么我今天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義呢？您不要誤會，我并沒有威脅您的意思，我只是……不想為自己做過的事情后悔。”

增格林用力點了點頭，他非常贊成韓進說過的話，兩天前，親眼目睹了雅琳娜發威，他突然聯想到了第一次世界戰爭時的故事，雖然當時沒有說出來，但由此產生的感悟一直盤旋在他腦海中。

“大家還記得英雄時代的故事么？”增格林干咳一聲。

眾人的視線集中在增格林身上，大家都不明白，增格林突然扯到古時候是什么用意。

“四位英雄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他們想先打退深淵種族的進攻，然后再重建秩序！呵呵……”增格林露出玩味的笑意：“他們真的錯了，在毀滅的威脅面前，強者們可以做到同心協力，因為所有人的目標都是一致的！可是等到看到勝利曙光的時候，友誼就變質了……不可否認，生命都是利己的、自私的，曾經因為惡劣的生存環境而被壓制的貪婪，必將隨著生存環境的好轉而變得奔放起來，各位，我們絕不能讓悲劇重演！從現在開始，我們就要重建秩序，眼前的敵人和未來的敵人，從本質上說是沒有區別的！”

增格林這番話說得非常尖銳，甚至裸的表現出了自己的敵意，他在告訴凱莫拉齊，如果你拒絕并入圣冠城的版圖，那么你們就是我們的敵人，和深淵種族沒有區別。

屬于自由聯邦的人啞口無言，包括凱莫拉齊在內，歷史就擺在那里，曾經挽救了世界的四位英雄，沒有一個落得好下場，他們無法辯駁。

“好吧……”凱莫拉齊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力量上處于劣勢，口舌上也落入下風，他終于放棄了最后的努力：“拉斐爾大人，原則上我同意您與鮑爾商定的協約，但是有很多細節我們需要時間探討。”

說完這句話后，凱莫拉奇只感覺整個人都輕松了下來，雖然這樣做等于他親手葬送了自由聯邦，但是，他的決定同時也拯救了聯邦無數人的生命，凱莫拉奇問心無愧。

“我只需要您的一個承諾，至于細節……現在還不是時候，至少也要等您的城市安全之后再談。”韓進微笑著說道：“您應該了解外面那些敵人的兵力和構成吧？”

大家心里的石頭這才落了地，雖然對于是否能夠成功的把自由聯邦歸入圣冠城的版圖，韓進身邊的諸位強者都很有信心，但在凱莫拉奇沒開口之前，一切還是個未知數。

現在塵埃已定，那么眼下的當務之急就是解決城外的深淵大軍，艾斯諾利城的魔法結界在連曰來的猛攻之下已經瀕臨崩潰，再也支撐不了多久了。與其坐等敵人攻進城來，莫不如主動出擊，這個任務自然就落到了圣冠城的諸位強者身上，畢竟自由聯邦還有眾多的議員和城主，讓他們親眼看到韓進這邊驚世駭俗的實力，比什么樣的說服都有效果。

“外面一共有十多萬深淵戰士，其中大部分都是邪眼和美杜莎，這應該只是深淵大軍的一半兵力，其余的深淵戰士應該去進攻別的城市了。”凱莫拉齊簡單的介紹道：“拉斐爾大人，您有什么計劃？”

就在這時，城中響起了凄厲的警報聲，那是魔法師們準備關閉法師塔的信號。

“我的計劃就是消滅他們。”韓進笑著站起身。

“大人，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凱莫拉齊愕然道。圣冠城的強者們固然實力非凡，但沒有帶軍隊，想打退深淵種族的進攻，還需要雙方協同作戰，至少也要拿出一個大概的計劃，否則怎么配合？

“大人，您也應該能看得出來，我們的防御非常脆弱，那是因為……我們的魔法師傷亡太大了。”艾斯諾利城的城主斯納利說道：“就連我們尊貴的大魔導師馬丁和豪爾德閣下，也被卑鄙的邪眼暗殺了。”

“暗殺？”韓進一愣，大魔導師可不是小貓小狗，大陸評定品階的標準是一致的，能成為大魔導師的強者，怎么會被邪眼暗殺？

“數千個高階邪眼混雜在深淵軍隊中，他們擁有極其可怕的攻擊力和射程，據我們估計，他們的射程甚至能達到兩千米，馬丁和豪爾德閣下就是一時大意才……唉……”凱莫拉齊長長嘆了一口氣。

高賓和仙妮爾悚然動容，兩千米的射程已經遠遠超過了他們！在第一次世界戰爭期間，精靈族射手和邪眼作戰，還是能占據優勢的，天知道那個唐納德搞出了什么東西，竟然讓邪眼變得如此可怕！怪不得深淵大軍壓根沒有在東北區域逗留，直接跨過森林進攻自由聯邦，他們不但沒有把圣冠城放在眼里，也沒瞧得起精靈族。都屬于遠程兵種，一方的射程是另一方的數倍，打起來誰輸誰贏已經沒有任何疑義了。

“鮑爾，你好像沒講過這些。”增格林道。

“我……我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鮑爾一臉的茫然。

“鮑爾離開的時候，我們也不知道有這么多高階邪眼。”凱莫拉齊苦笑道：“當馬丁和豪爾德閣下率領魔法軍團支援艾斯諾利城后，我們扳回了局面，甚至占據了一定優勢，所以我們決定發動反攻，結果……結果那些高階邪眼一次齊射，瞬間就殺死了馬丁和豪爾德閣下，整支魔法軍團只有幾十個魔法師逃了回來。”

“這好像不是暗殺……”韓進輕聲道。

“馬丁和豪爾曼閣下釋放了魔法之鏡，本可以把邪眼釋放的射線反射回去，但那些高階邪眼釋放的攻擊太可怕了，竟然……”

“魔法之鏡？你說的是上古魔法神圣之鏡吧？”增格林愕然道：“你們竟然復原了上古魔法？”

“不是的，神圣之鏡甚至有幾率把禁咒反彈回去，而魔法之鏡是馬丁閣下自創出的魔法，作用也僅僅是能反射光線。”

“能自創魔法……我可以想象出他的才華。”增格林露出了惋惜之色，隨后問道：“馬丁閣下應該留下筆記了吧？”

“是的，如果您需要的話，我可以把他的筆記交給您。”凱莫拉齊沒有藏私的念頭。

“拉斐爾，還得象以前那樣了……”蓋爾總管笑道。

“真無聊！”多明妮突然道。

“是呀是呀，真無聊！”雅琳娜很贊同多明妮的話。

這是圣冠城強者們的習慣，一旦遇到詭異難防的、或者可怕的敵人，在沒有找出合適的對策以前，通常都要交給韓進去解決，倒不是他們貪生怕死，一方面因為韓進總會創造奇跡，一方面也因為韓進是全能型的強者。說韓進是戰士，可韓進能釋放出威力極其可怕的魔法，說韓進是魔法師，他一拳下去，竟然能重創圣騎士奧德，而且韓進擁有生命傀儡，這是犯錯的資本，所以韓進是最合適的，而其他人一旦出錯，便無法挽回了，就象剛才凱莫拉齊說的那兩位大魔導師一樣。

凱莫拉齊一會看看這個，一會看看那個，他糊涂了，什么叫無聊？艾斯諾利城的魔法結界已經消失，用不了多長時間，深淵種族的軍隊就可能沖殺進來了，無聊？！

“小心一些。”仙妮爾走到韓進身前，無意識的為韓進整理著戰袍，她也是一臉無奈。

“沒事的。”韓進一笑：“阿道夫先生，如果城市有被攻破的危險，您就要出面了，嗯……我會讓他們幫您的，不過您必須注意，千萬不能暴露在邪眼的射程里，也不能沖出城墻。”說完，韓進右手掐動法訣，隨后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北方的城墻上升起了一顆白色的魔法彈，那是需要支援的信號，凱莫拉齊驀然站起身，隨后發現，圣冠城的強者們依然無動于衷的坐在那里，最過分的非蓋爾總管莫屬，他竟然慢條斯理的為自己倒了一杯酒。

“拉斐爾大人呢？他去哪里了？”凱莫拉齊游目四顧，但怎么也找不到韓進的身影。

“他去找深淵戰士的麻煩了。”蓋爾總管道。

“那……那你們呢？”凱莫拉齊心急如焚：“諸位閣下，你們到底有什么計劃？”

“我？我的計劃您也看到了。”蓋爾總管笑道：“就在這里等。”

“等什么？”

“等拉斐爾大人回來。”

凱莫拉齊氣得眼前直冒金星，他第一次見到，還有這樣無恥的下屬！貴為國王的拉斐爾親自到前線沖殺，他們卻要坐在船上等，而且還恬不知恥的說出來，太過分了！實在是太過分了！！凱莫拉齊突然意識到，圣冠城集團內部存在著種種矛盾，當然，這也算正常，拉斐爾的實力固然強大，但還是太年輕了，無法壓制住眾多的強者，如果能有以后、艾斯諾利城能逃過這一劫，他一定要找機會向拉斐爾提出警告，對那些貌合神離的強者，不管有多重要，也應該想辦法鏟除！

“他們要支撐不住了。”阿道夫突然道，隨后大步走到船舷處，身形一躍而起。

凱莫拉齊有些唏噓，拉斐爾大人還不算太失敗，這不是有一位部下愿意服從命令么？

就在這時，兩條白耀的身影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冒出來，跟在了阿道夫身后。

“那是……光天使？！”凱莫拉齊又驚又喜：“不愧是半神級強者！哈哈……竟然能同時召喚出兩位光天使！”

“不是的。”鮑爾低聲道，他在為凱莫拉齊臉紅：“光天使是拉斐爾大人的仆人。”

“仆人？”凱莫拉齊呆住了，能讓高傲的光天使拋棄自尊，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阿道夫在街道上全速奔馳著，苦修士大都是純粹的戰斗祭司，這種類型的強者和韓進差不多，也算是全能型強者，只是因為光明系魔法差強人意的殺傷力，他更喜歡用搏擊來展示自己的強大。

感受著身后光天使的氣息，阿道夫發現自己的血液已變得火熱，已多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前方已看到了艾斯諾利城的城墻，不過有一支趕去支援的軍隊擋住了他的路，阿道夫當然不會跟在后面慢慢走，索姓縱身躍上半空。

兩個光天使從后趕上，伸出光翼扶持著阿道夫，向前方激射而去。

如果只有幾個牛頭怪造成威脅，人類戰士們可以利用數量上的絕對優勢迅速擊殺敵人，可是當一群群牛頭怪沖上城頭后，局勢已變得糜爛不堪，尤其是那些牛頭怪中還有不少牛頭斗士，甚至有牛頭酋長，人類的戰士們只堅持了片刻，便再支撐不住了。

待阿道夫的雙腳落在地面上的瞬間，兩個天使迅速離開了阿道夫，分別向左右兩側沖去，艾斯諾利城的范圍很大，單單這一段已經陷入敵手的城墻便有近千米長，雖然天使的智慧與正常生命有些不一樣，但也知道應該分開作戰。

殺啊……到處都是吶喊聲，艾斯諾利城的守軍已經崩潰了，但這種崩潰與通常意義上的潰敗完全不是一回事，這是滅絕之戰，敗就是死，不可能有幸存者，所以一個個戰士反而不要命的撲向敵人，他們的崩潰只是承認失敗，然后放棄了生，主動去迎接死亡。

阿道夫的身形驀然停在那里，緩緩閉上雙眼，黃昏之戰已經拉開序幕了么？他太興奮了，以至于渾身都在微微顫抖著，做為一個半神級強者，他知道自己第一件要做的事是讓自己冷靜下來。

就在這時，一個披掛著亮金色鎧甲的牛頭斗士從十幾米高的城墻上跳了下來，血紅色的瞳孔緊盯著阿道夫，隨后發出一聲咆哮，戰斧急斬阿道夫的脖頸。

阿道夫睜開雙眼，此刻他的雙瞳已經消失在一片明耀的白光中，接著狂吼一聲，揮拳痛擊那牛頭斗士的胸膛。

那牛頭斗士呆了一下，不怪他，只能怪阿道夫，阿道夫的外形太老了，如果他走著走著，突然倒在地上死了，也不會有多少人奇怪，誰知眼前這行將就木的老人竟然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吼，著實讓人驚愕。

阿道夫當然不會把這種小角色放在眼里，他的嘶吼只代表一件事，屬于他的戰斗開始了……

混亂戰神 第五二一章 應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