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先兵后禮

阿嬈正覺的熱血沸騰，胸中一股焦躁之氣直需發泄，突然覺得胸口有一絲沁涼直滲入肌膚內。她霎時警醒，她差一點就讓殺意控制了自己。這就是昆侖墟濁氣的威力，能夠讓修仙的人走火入魔

阿嬈忙收束心神，調動全身的靈力，將渾濁的濁氣吸收到鐵木劍上，再發動三昧真火，焚毀濁氣。這濁氣的濃郁難纏，還在她的意料之上。等到鐵木劍上的黑氣全都散盡的時候，阿嬈的背上已經出了一層薄汗。這前前后后足足用了有兩刻鐘的功夫，還是有九蓮協助。昆侖墟濁氣的霸道可想而知。

阿嬈收了紅蓮和鐵木劍，從劍陣中跳了出來。

“容宣。”阿嬈叫了一聲，手下意識地摸向胸口處。容宣的那枚護心鱗片緊緊貼著她的肌膚，剛才多虧了它。

“阿嬈，你這是……”容宣卻一把抓住阿嬈的手腕。就見阿嬈手腕處，有一塊豆大的鱗片，轉眼之間就和阿嬈的皮膚融為一體。

“是掌門令牌。”阿嬈湊到容宣耳邊小聲道。

方才掌門令牌隨著濁氣，變得十分炙熱，卻也幫她壓制了不少燥熱之氣。

“哦。”容宣哦了一聲，阿嬈靠的很近，有一縷發絲飄過來，在他唇上拂過，癢癢的。還有阿嬈的氣息，香香的，暖暖的。容宣抓著阿嬈的手，有些發癡。好一會，感覺到周圍弟子炙熱的目光，容宣這才發現自己有些失態，忙放開阿嬈的手。

“呆里呆氣的。”阿嬈覺得好笑，小聲咕噥道。

鶴機子這時走了過來。

“阿鶴師叔，那兩位師兄怎么樣了？”

“被濁氣侵害的不嚴重，吃下了清心丸，修養一段應該就沒事了。”鶴機子道。

“那有勞阿鶴師叔了。”阿嬈道。

“阿嬈，你怎么這么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鶴機子對于阿嬈的客氣有些不適應。

阿嬈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劍陣中有些弟子已經露出疲態，阿嬈忙吩咐人上去替下他們。

“劍陣這樣耗費修為，只好大家輪流守著了。”阿嬈道，只是這也不是長久之計。

阿嬈正低頭沉思，就聽見紛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無塵師伯來了。”

“紫曜師叔來了。”

阿嬈抬起頭，就看見紫曜真人扶著無塵飛快地走來，后面還跟著他帶下山去的大批弟子。想來是他們并沒有走遠，看見上昆侖出事，就趕了回來。

“都回來了，很好，很好。”阿嬈低聲道。

阿嬈吩咐下去，讓修為較高的弟子輪流進入劍陣守護，這才和容宣、無塵、紫曜真人、鶴機子等人返回神機殿。

“師父啊，你都看到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阿嬈先問無塵，“昆侖墟的事，為什么從來沒人告訴我？”

“阿嬈，這是意外。”無塵道。

“師父，上昆侖鎮守昆侖墟，也是意外？”阿嬈挑眉。

“阿嬈，你是掌門，當務之急，是大家想法子解決此事。”無塵道。

“師父說的不錯，那就請師父想個法子吧。”阿嬈道。

“這個，有點難。”無塵沉吟道。

阿嬈站起身，一腳踹翻了面前的桌子。

聚寶兒抱了桂花糕，蹭地躲到阿嬈身后去了。阿嬈身畔的妖魂玉上紅光瀲滟，九蓮蠢蠢欲動。白虎左右看了看，張開大嘴，吼了一嗓子。他是阿嬈的鐵桿，不論什么時候，都堅決站在阿嬈的身邊，尤其是有架要打的時候。

阿嬈翻臉了鶴機子和紫曜真人都是臉色驟變，蹭地站起來，做出了防御的架勢。

“阿嬈，你要干什么？”無塵倒還算鎮定，坐在那里沒動。

容宣也坐在那里沒動，任憑飛羽撲棱著翅膀，興奮地東張西望。

“問我要干什么，這話正是我想問的。”阿嬈道，“你們一個兩個都算計好了是吧，師伯號稱神算，是不是早就算到有此一劫？守護昆侖墟何等重要的事情，卻沒人跟我說一聲，師伯死的還真是恰到好處。弄個勞什子的虛名掌門將我拴住，是早就算計著讓我頂缸讓我擋災是不是”

阿嬈很憤怒。上昆侖從試煉招徒開始，入門后對她的各種縱容，還有無塵故意讓她學的劍法，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偶然的。這些老狐貍早有預謀。

阿嬈懷疑玉機子的死有貓膩，那么……

“阿嬈，你故意吃了……”鶴機子恍然大悟。

眾人齊齊看向鶴機子。

鶴機子想到那鍋湯他和紫曜真人、無塵也都吃了，頓時閉上了嘴。

“阿嬈，你這是什么意思”紫曜真人氣的臉色紫漲，“掌門師兄怎么會……詐死？”

紫曜真人還真是老實人，將詐死兩個字都說出來了。

“你們有誰相信，就算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以懷乾的本事，能一掌打死玉機子師伯嗎？”。玉機子那幾千年是白活的？

紫曜真人愣了一下，說不出話來。自從出了事之后，大家的關注點都在找到是誰殺害了玉機子，而這是以玉機子的死為前提的。根本就沒有人去想推翻前提。現在被阿嬈提出來，紫曜真人的心頓時翻了一個個。是啊，仔細想想，以玉機子的神機妙算和靈力修為，懷乾如何能悄無聲息的殺死他。

難道一切都是早有安排，別出心裁的試煉、還有阿嬈上山后，幾位師兄對她的毫無原則的縱容。現在想來處處都透著些詭異。他那時想不通，只能說服自己，因為阿嬈是奇才，上昆侖想要招攬她。

但是現在，紫曜真人開始懷疑。

阿嬈只盯著無塵。

“咳咳，阿嬈啊，你別發火，事情并不……完全是你想的那樣。”無塵緩緩道。

“哦？”

“你師伯他確實死了，阿嬈你也該確認過是吧。”無塵道。

阿嬈不置可否。

“鎮守昆侖墟責任重大。收你入門，確實是看中了你的修為和潛力。但是為師，還有你師伯從沒有想過要讓你一個人去承擔。現在昆侖墟結界被打破，為師絕不會坐視不理。”無塵道。

“我也是。”紫曜真人道。不管怎樣，雖然阿嬈做了掌門，但還是小輩，學劍也才學了不到一年的功夫，上昆侖有什么事，他不會縮在阿嬈這個小輩的身后就是了。

“還有我。”鶴機子也道。

見三個人都保證肯出力，阿嬈的眼珠轉了轉。便是昆侖墟又能怎樣，上昆侖她還是想要的。這些老狐貍算計敢算計她，可沒那么便宜放過他們。

“兩位師叔請坐。”阿嬈的怒氣來的快，去的也快。她收回腳，笑著招呼鶴機子和紫曜真人所轄，她也坐回到椅子上。

“都是為了上昆侖，這種時候，咱們是自家人，這個時候正該齊心協力。”阿嬈笑道。

“切”白虎打了個哈欠，在阿嬈腳邊趴了下來。

眾人正要說話，就聽見外面雷聲滾滾，大片的濃云鋪天蓋地朝上昆侖涌過來，云層上面旌旗飄揚。

“天玄仙帝帶了一萬天兵往山上來了。”有弟子跑進來稟報道。

“昆侖墟封印破裂，已經不是上昆侖自己的事了，而是關乎六界的大事。”無塵道。

“說的不錯。”阿嬈道，天玄仙帝這個時候帶著兵馬來了，應該是來幫忙鎮壓昆侖墟的吧，那可好了。

“有請天玄仙帝。”阿嬈吩咐道。

朵朵祥云鋪成一道天梯，天玄仙帝從云端緩步而下，銀色的面具在陽光下閃著冷光，青色錦袍上的云紋預飛，在他身后，一萬天兵頂盔冠甲，排列森嚴。

好威風。

“仙帝請。”

阿嬈將天玄仙帝請到大殿內坐下。

“昆侖墟結界崩塌，六界震動。上昆侖負責守衛，該當何罪。”天玄仙帝開口道。

一上來就問罪，你以為你是誰啊。阿嬈正要說話，無塵已經搶先開口。

“劫數難逃，非戰之罪。”

天玄仙帝默然半晌，又問：“怎么不見玉機子？”

“玉機子已經于昨日尸解登天，正要派人去告知仙帝，就出了這件事。”依舊是無塵道。

“那現在……”天玄仙帝似乎這才看見主位上坐的是阿嬈。

“如今阿嬈是上昆侖的掌門。”無塵道。

“玉機子遺言讓阿嬈接替掌門之位。阿嬈半刻鐘內，便找出殺害玉機子的兇手，上昆侖心悅誠服，甘愿認阿嬈為主。”無塵、鶴機子和紫曜真人道。

“這事就暫時放到一邊，昆侖墟……”

“仙帝說的對。仙帝親自來封印昆侖墟，真是我輩的楷模。那么就請仙帝趕緊動手，我讓飯堂為仙帝和仙帝的兵馬預備飯菜。”阿嬈笑道。

上昆侖雖然是她的，但是危險的活計，還是可以交給別人去做的，而天玄仙帝可不就是絕佳的人選。

“你既然被委任為新任掌門，應該已經有所準備，怎么說這樣的話？”天玄仙帝道，“難道無塵道兄還沒有將事情告訴你？”

無塵的眼皮抖了抖。

天玄仙帝話中有話。

“請教仙帝。”阿嬈道。

“……昆侖墟的結界堅固無比，然而若是外面有妖孽出世，昆侖墟內鎮壓的兇神必有感應。要重新封印，首先便是捉住外面的妖孽。”天玄仙帝道。

“仙帝不能如此說。結界里封印的那位一直不肯老實，如今經過千年的修生養息，他能再次沖破封印，也不足為奇。”無塵道。

“結界里封印的是誰？”阿嬈問。

“昆侖墟中，封印的是燭九陰。”天玄仙帝道。

“燭九陰在昆侖墟中獨自難成氣候，前些天，天地出現異象，南荒大山崩塌。我曾派人去南荒查看，那里早就人去樓空。后來派人來上昆侖詢問，玉機子道兄言辭模糊，只說沒有異象。現在本尊親自駕臨，上昆侖難道還打算蒙混過關，或者無塵道兄已經做好了安排？”

天玄仙帝和無塵在說什么，為什么她聽不懂？

“仙帝請慎言。”無塵道。

“三昧真火精魂熔煉妖火紅蓮，封住界口，就可一勞永逸。看這樣子，想來你們已經安排好了……”天玄仙帝又道。

“仙帝，這只怕。”無塵倏然變色道。

阿嬈百無聊賴地彈了彈指甲。

“仙帝來了這一會了，怎么還不上茶。”阿嬈對旁邊侍立的弟子道。

果然那弟子下去，一會功夫就端了幾杯茶上來。

“事情總能解決，先喝口茶潤潤喉嚨吧。”阿嬈笑道。

茶水碧綠，上面飄著幾片茶葉，正是上昆侖特產的青竹茶。

天玄仙帝端起茶碗。

阿嬈的嘴角微微翹起。

天玄仙帝又將茶碗放下。

“這就是上昆侖的待客之道……”

阿嬈笑而不語。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紫衣天將從外面踉踉蹌蹌地跑進來。

“帝君，大事不好，屬下一萬兵丁，全部昏迷不醒。”紫衣天將似乎有些神志不清，兩腿上不斷地有血汩汩流出。這是他為了保持清醒，自己動手扎的。

仙帝霍地從座位上站起來。

“這是怎么回事？”

“上昆侖派人來送茶點，屬下心存警戒，不肯讓兵士吃用。只是，那些弟子太過難纏，帝君曾說，不到萬不得已，不得與上昆侖發生沖突。屬下推辭不過，只用茶水潤了潤唇，結果就著了道。”

“那一萬兵丁那？”

“他們不曾吃用什么，卻一樣中了招，都昏迷不醒，生死難料。”紫衣天將說完這句話，終于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天玄仙帝猛地轉過身。

“上昆侖的新任掌門，你可有話解釋？”

“你自己的兵丁太水，憑什么要我們掌門給你解釋？”紅蓮站在阿嬈身側，沖著天玄仙帝冷笑道。

“紅蓮，”阿嬈板了臉，“說話不要太直接，尤其是在說實話的時候。”

“是。”紅蓮強忍笑意，順從地答應道。

天玄仙帝的袍袖無風自動，顯然已經是怒極。

“咱們上昆侖是禮儀之邦，素來講究的是禮尚往來。仙帝殺氣騰騰，不說如何一起解決問題，一進門就問罪，再一開口就讓咱們填命，咱們不好意思欠仙帝的情，因而小小的還禮，還望仙帝笑納。”

阿嬈的笑容很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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