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潛伏

幾個火槍手在巴倫的指揮下，將一門12磅炮架在山頭，與它的其他伙伴們一起，組成了一個環形炮臺。

這處被火槍手戲稱為“魚嘴”的炮臺，位于一座海拔兩百米高的懸崖之上。此處地形險惡，從炮臺邊緣向下望去，是一處略帶內凹的懸崖。懸崖下方就是湛藍色的海面，洶涌的海浪不停地拍打著岸邊嶙峋的褐色礁石，發出嘩嘩的浪濤聲。

通往炮臺的后山，坡度幾乎達到了三十度，也只有到山腰以下，山坡才變得逐漸平緩起來。在這座臨時開辟的炮臺左右兩側，各自還有兩座海拔略低的小炮臺。

三座炮臺呈品字形將半座小島都納入了火力范圍，任何想要進攻某座炮臺的敵人，都會受到兩側炮臺的火力覆蓋。如果算上鎮守炮臺的火槍手，整個防御工事幾乎不存在火力盲點。

小島懸崖的前方海面上，停泊著一艘大型風帆戰艦。此時，戰艦上的風帆已經被收起，用粗大的帆纜捆束在橫桅上。戰艦上方不時會有海鳥掠過，有時它們會停駐在桅桿上，整理一下自己的羽翅。

徐默抬頭看著碧藍的天空，緩緩呼出一口濁氣，隨著島上工事的完成，青年提督的心情也慢慢輕松起來。

這座小島名叫庫福尼西島，位于愛琴海南部，是希臘基克拉澤斯群島的一部分。它的西北面是群島中最大最肥沃的納克索斯島，島上有數百名希臘漁民，盛產水果和小麥。

基克拉澤斯群島是多山的島嶼群，庫福尼西島北面和東面都有海拔較高的山地，西南部分地勢平緩。在東面的懸崖下有一處天然的深水港灣，北面延伸的土地如同一把勺子，將港灣擁抱在內。

在這把三面圍攏的山地勺子掩護下，停泊在港灣中的船只，幾乎無法被港灣外的任何船只所探查到，而庫福尼西島上的瞭望手，卻可以依靠海拔極高的山地，觀察到處于視力范圍以內，海面上的任何帆船。

這座島嶼是鐵禮列地理知識的集中體現，盡管基克拉澤斯群島并非是一處無人居住的荒涼海島，但是普通的航海士還真沒辦法隨時在腦海中，想起這樣一座符合作戰要求的小島。

瓦薩號到達庫福尼西島差不多已經有一天半的時間，在數百名維京水手的努力下，他們將金象號上的幾十門火炮盡數搬上了三處海拔極高的山地平臺，構建出了三座臨時炮臺。徐默在這三座炮臺上留下了整支火槍隊和上百名武裝水手。

金象號在卸除了全部火炮以后，裝載上瓦薩號幾個月來的私掠所得，以及二十多名在戰斗中受傷的水手。它將在少量維京水手的駕駛下，離開大部隊，踏上了回航之路。如果運氣好的話，他們會在一個多月以后，回到斯德哥爾摩。

“BOSS，我回來了！”徐默身后傳來了李澤的聲音。

“回來就好！”徐默轉身看著風塵仆仆的船醫，欣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弗朗戈他……”

“他走了……沒有什么痛苦！”李澤沉默了一會，這才回到。

“……消息傳遞出去了嗎？”徐默點了點頭，沉聲問道，“跟我說說具體情況！”

“嗯，你們離開亞歷山大以后，大概兩天左右，就有一幫奧斯曼籍的輪回者來到了亞歷山大，打探金字塔那一戰的信息！”李澤沉吟著回憶道，“他們很謹慎，沒有在城市中使用武力，我按照您的意思，通過阿爾留下的阿拉伯雇傭兵渠道，將弗朗戈的養傷處透露給了他們……”

“弗朗戈是他們殺死的嗎？”徐默眼中流露出一絲沉重。

雖然老水手在瓦薩號上的時間并不長，跟徐默的交流也不多，但是以這種方式送走一名自己的下屬，依然讓徐默心中感到一片苦澀。

“不，他們似乎很相信弗朗戈提供的情報，沒有對他用刑。弗朗戈是傳遞完信息，心中再沒有牽掛，傷勢發作去世的！”李澤搖了搖頭，噓嘆到，“弗朗戈死后，我給熟悉的幾個雇傭兵留下了一筆錢，讓他們安葬掉老水手。我自己是搭乘一艘阿拉伯商船來附近，再換乘小艇過來的！”

“你也累了，去休息吧！”徐默輕輕揮了揮手，滿腹心事地扭頭看著大海。

弗朗戈原本就給眾神殿提供過假情報，陰錯陽差之下，這份瓦薩號到地中海探尋寶藏的假情報，在金字塔事件之后變成了真情報。現在弗朗戈臨死前再次送出的假情報，應該也會讓眾神殿深信不疑。

假如徐默的判斷沒有出錯的話，他相信眾神殿已經在前來愛琴海的航線上了。如果他們真的在馬賽，那么最多再有兩天，眾神殿就會出現在愛琴海，他們的目的地將是基克拉澤斯群島的提洛島。

提洛島是愛琴海和希臘的宗教圣地，是太陽神阿波羅、月亮女神阿爾忒彌斯的誕生地。島上建有希臘神話中眾多主神的神殿，包括阿波羅、阿爾忒彌斯、波塞冬、赫拉、西斯等等主神。正因為提洛島神廟遺址遍地，所以弗朗戈傳遞出瓦薩號在提洛島尋寶的假情報，也顯得極為可信。

在海圖上，提洛島位于庫福尼亞島的北面，從西面行駛過來的船只無法探查到庫福尼亞島港灣中的瓦薩號，而庫福尼亞島上的高山瞭望哨，卻能夠看到西面朝著提洛島行駛的船只。

實際上，布萊克尼指揮的武裝快船，在經過大量偽裝之后，也在這一帶海域巡邏，避免錯過眾神殿的那艘戰艦。現在，瓦薩號只需要靜靜地等待，等著眾神殿的戰艦通過這里，然后銜尾追擊，結束這一場曠日持久的團戰。

夜晚，徐默背靠著船舷，靜靜地仰望著皎潔的明月，耳中傳來海浪撲擊礁石的嘩嘩聲。

“提督，還沒有休息嗎？”鐵禮列從船艙中上來，微笑著說道。

“睡不著，出來看看夜景！”徐默搖著頭嘆息到，“最近不知道為什么，時常都會失眠。”

“呵呵，是想家鄉了吧！”鐵禮列俯身靠在船舷上。

“家鄉？”徐默一愣，淡笑一聲，“是啊，很久沒看到家鄉的月亮了！”

“提督……其實有件事情，我一直都很想告訴你……”鐵禮列忽然遲疑著說道。

“你是要下船嗎？”徐默望著海面，淡淡地問道。

“你……知道？”鐵禮列微微一驚，詫異地問道。

“呵呵，我們相處那么長時間了，我能看得出來！”徐默點了點頭，“你和克莉絲汀娜、阿芝莎她們不同，你出海是為了純粹的航海探險，研究天文地理，并不喜歡慘烈的海戰！”

“提督……我不知道該說些什么！”鐵禮列苦笑著說道。

“沒關系，這次回航以后，我會請求古斯塔夫陛下資助你出海探險，開辟非洲和新大陸航線，你看怎么樣？”徐默笑著說道。

“如果是這樣的話，可真是太好了！”鐵禮列罕見地興奮了起來。

“呵呵，其實我很奇怪，當初赫德拉姆提督是怎么樣，把你這樣的探險家給騙上船，讓你加入了瑞典海軍？”徐默眨了眨眼睛，調侃到。

“這個……實際上，我當時遭遇了海盜，船只和資金都被洗劫一空，只能身無分文地逗留在港口，如果不是赫德拉姆提督……估計我已經餓死了！”鐵禮列臉上一紅，支支吾吾地說道。

“哈哈，原來是這樣啊！”徐默大笑起來。

“提督，山頂的瞭望哨傳來了火光信號，海面上有船……”正在兩人敘話之際，一個在甲板上值夜的水手，急急忙忙跑來匯報。

“哦？敲響警鐘！”徐默一驚，立刻下達了警戒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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