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喜事連連

“怎么？還是不信我？”顧遠東微微地笑，“你當然可以懷疑我，因為這一切，只能用時間來證明。我現在也不知道再能保證什么，來打消你的疑慮。”說完也不再微笑，只是鎮定地看著齊意欣。

顧遠東的眼神是那樣坦然和義無返顧，反而顯得她的瞻前顧后、顧慮重重，十分小家子氣。

齊意欣移不開自己的眼睛。

“你再這樣看著我，我可要忍不住了。”顧遠東的唇角彎起一個愉悅的弧度，“我在想，以后想跟你親熱，可不可以把你打暈了再說……”

齊意欣面上一紅，聲若蚊吶，“……自然是可以的。”說完，她閉上眼，伸長脖子，等著顧遠東動手。

顧遠東忙道：“我就是開個玩笑，你不用當真。”有些手足無措。

齊意欣睜開眼睛，認真地道：“我說得是真的。”

顧遠東的臉上浮起一絲痛楚之色，定定地看著齊意欣，道：“你放心，你一天沒有恢復，我一天不會碰你，也不會碰任何別的女人。”

齊意欣重重地點頭，“我的記性很好的，我可是記住你今天說的話了。”

顧遠東見齊意欣終于軟了下來，不再鬧著要跟他退婚，大大松了一口氣，往后仰頭靠在床柱上，只覺得背后一片汗濕，粘乎乎的十分難受。

“以后再不要提退婚的話，也別對任何人說起你的病。――這件事，我們倆知道就行。”顧遠東站起來，打算出去，“天不早了，你早些睡吧。”

齊意欣爬起來送他到門口，喃喃地道：“就算現在能瞞下去，成親之后怎么能瞞得住？”齊意欣若是一直不懷孕。顧范氏不知道會怎么想，怎么做。

顧遠東低頭看著齊意欣，意味深長地道：“我會跟我娘說，是我不行……”

眼見得顧遠東為她付出這么多。齊意欣終于鼓起勇氣。

也許，她是太悲觀了。為什么不向前看呢？就當現在是黎明前的黑暗吧，只要堅持不放棄，她一定能戰勝這個可怕的毛病！

齊意欣握緊拳頭，看著顧遠東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心情陡然好了起來。

這一夜，是齊意欣這一個多月來。睡得最香最沉的一夜。

第二天醒來之后，齊意欣和顧遠東兩個人都閉口不提此事，將心思都放到正事上去。

江南大都督夏扶民和江北大都督成士群都在顧遠東的提案上簽了字，送到京城的國會表決。

沈大總統聽說三大都督居然提出這樣的提案，氣得暴跳如雷，不停讓上官輝去阻撓國會的投票。

可是上官輝表示，如果阻撓國會在這個提案上投票，那么裁撤三大都督。改設督軍，政軍分離的提案也不會通過。因為這兩個提案被放在一起，算是一攬子協議。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系。

沈大總統差點沒暈過去，指著上官輝的鼻子罵道：“是誰把三大都督的提案和李紹林的提案放到一起的？――是誰？給我把他抓起來！”

上官輝退回兩步，以免沈大總統的口水噴到自己身上，還順手撣了撣自己的衣裳，皺著眉頭道：“當然是國會的議長，沈大總統怎么忘了？”

新朝的國會，掌立法權，雖然一向是個橡皮圖章機構，可若是有人想要它發揮作用。它也是可以不遺余力地給人添堵的。

看見上官輝揚長而去的背影，沈大總統的眼睛瞇了瞇，回去對自己人吩咐道：“跟李紹林發電報，就說，他的好意我心領了。有個比江東省省長更好的機會，已經空出來了。讓他拿點本事出來給大家看看。”暗示李紹林，可以授他陸軍總長一職。這可是新朝政府名義上的三軍總司令，就連三大督軍，在職位上，都是陸軍總長的下屬。

李紹林在東陽城接到沈大總統的電報，大喜過望，覺得這個陸軍總長比江東省省長的位置還要好，親自帶了巨款來到京城，挨個“宴請”國會議員中的大佬，企圖幫沈大總統，將兩個提案撕擄開。

一番努力做下來，也結識不少國會中的重要人物。

只是有人比他更大手筆，比他更大面子。

所以李紹林的“努力”，只換來幾位朝中大佬的私下承諾，答應以后一定好好“補償”他。言下之意，就是這一次，他們幫不了了。

三個月后，也就是八月底的時候，國會投票通過了這個綁定提案。

新朝正式裁撤三大都督，改設督軍，實現政軍分離。

從此新朝再無大都督。

江北大都督成士群改稱江北督軍。

江南大都督夏扶民改稱江南督軍。

江東大都督顧遠東當然就是江東督軍。

穿上特制的督軍制服，配上佩劍和綬帶，三位督軍特意趕到京城，親手從沈大總統手里接過任命書，象征著新朝向統一的中央集權路上又邁進了一步。

同時，大總統的任期被限定為兩屆，一屆只有四年時間，而且不得擁有私兵。

也就是說，無論如何，沈大總統只能再當兩年總統，就下臺了。

這個結果，當然是沈大總統不愿意看見的，可是他也無可奈何。如今的三大督軍手握軍權，因為裁撤大都督一事，跟新朝政府更是貌合神離。沈大總統就算有鴻鵠之志，此時也只得暫加收斂，想先授李紹林陸軍總長一職，然后坐等李紹林的李家軍發展壯大，以圖后事。

不料，授李紹林為陸軍總長一職的任命，在政務院遭到以上官輝為代表的一眾實權官員的絕對反對，認為李紹林從無戰功，更沒有領兵上戰場的經歷，又怎么能擔當陸軍總長這樣重要的軍事職位？

齊意欣也授意《新聞報》，用漫畫加調侃的語氣，揭露李紹林同沈大總統私底下不可告人的交易，直指沈大總統公器私用，用政府的職位。犒勞自己的心腹親信。

這一番浪潮，在新朝上下掀起巨大反響。

因為陸軍總長一職，相對于新朝全部軍事力量的領袖。而且新朝上下有戰功的將軍那么多，什么時候輪到一個寸功未立的小白臉做軍事總指揮？！

沈大總統見民意來勢洶洶。只好退后一步，讓李紹林主動出來請辭，不接受這個陸軍總長的提名，還是答應讓他做江東省省長。――陸軍總長一職雖然不好謀，江東省省長卻只要沈大總統一句話就行。

在京城的成麗華趁機聯合跟成家有舊的國會大佬，將江北督軍成士群的名字報上去，競爭陸軍總長一職。

上官輝給江東督軍顧遠東發電報。問他想不想參加角逐，被顧遠東婉言謝絕了。因為做了陸軍總長，他就要長駐京城，以后會和齊意欣生活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也生活在新朝上下更嚴苛的關注當中。這是他萬萬不能接受的。――還不如待在東陽城里面，至少在這里，一切都是他說了算。

顧遠東既然不愿意參加，就只有成士群和夏扶民兩個人競爭。

夏扶民正趕上自己的填房夫人快生孩子了。一時走不開，沒有得力人選在京城幫他運作。

長袖善舞的成麗華就讓自己的父親成士群獲得大部分支持。成士群的任命，很快就在政務院獲得通過。緊接著又在國會投票通過，只剩下讓沈大總統簽字就能生效的任命書。

沈大總統和李紹林兩個人看見當上陸軍總長的人選是江北督軍成士群，倒也沒有那么生氣。――反正只要不是顧遠東，誰做這個陸軍總長，都跟他們關系不大。而且江北督軍成士群是三大督軍里面實力最弱的一環，說不定，可以借這個機會，將成士群拉到沈大總統這邊來。

夏督軍雖然有些不高興，可是妻子生孩子更重要。結果他的夫人懷孕的時候養得太胖了，居然難產。最后請了外洋名醫花了大力氣。才把九斤多重的孩子生下來。夏夫人產后大出血，雖然救了回來，可是子宮受到嚴重損傷，以后是再難有孕了。而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生下來的孩子，只是一個女孩，讓夏夫人十分失望。也不愿意奶孩子。

夏督軍兩頭落空，自然心情不好。幸虧有他的二房夫人楚霓裳能言善辯，做他的解語花，并且在這個關頭，也傳出有孕的喜訊。

夏督軍方才覺得失之東隅，收之桑榆，老天爺還是公平的。

九月初，桂花滿城飄香的時候，新朝財務總長齊意正的妻子裴青云，在京城寓所里順利產下一個八斤重的大胖小子，齊家上下一片歡喜。齊老太太甚至在裴青云快要生的時候，專門去京城守著，終于看見自己的嫡長重孫出世。

齊大老爺也跟著來到京城，心急火燎地找上官輝和齊意正問考試院院長一職。

他幾個月前喪妻，如今還在孝中，自然一時半會還不能出仕。

上官輝好說歹說，總算把齊大老爺勸住了，親口應承他，等他明年脫孝之后，再幫他謀這個職位。

齊大老爺這一次得到上官輝的親口承諾，又想起來明年這個時候，自己的女兒齊意欣已經嫁給江北督軍顧遠東了，到時候還愁什么職位不到手呢？心情就開朗幾分，帶著丫鬟翠袖在京城閑逛。

李紹林偶爾在京城的酒樓里碰到齊大老爺，便使人去齊大老爺那里套話，問他到京城做什么。

齊大老爺不疑有他，高高興興跟人說，他是來看他的嫡長孫出世的，同時向別人透露，他志在考試院院長一職，一定是十拿九穩。

李紹林聽說還是這個職位，心里一動，打起了算盤。

趙素英也跟著李紹林來到京城，做他的幕后參謀，籌劃此事。雖然沒有事成，可是歪打正著，居然還是謀到江東省省長一職。李紹林對趙素英更信服幾分，趙素英卻對自己的姐姐趙素寧更信服幾分，已經暗暗打定主意，要關趙素寧一輩子。

九月份的時候，李紹林和趙素英一起回到東陽城。

此時他們已經是江東省省長和省長夫人，自然是前呼后擁。多了許多隨從。

回到東陽城后，趙素英才發現自己居然有了身孕，高興得不得了，忍不住第一個就去東街青城里的小院地下室來給趙素寧報喜。

趙素寧聽說趙素英懷孕了。眉梢輕挑，笑了笑，道：“恭喜你了。現在你嫁人了，做上省長夫人，也如愿懷孕了，你是不是應該放我走了？”

趙素英哼哼唧唧，故意裝傻。磨蹭一會兒，就起身走了。臨走的時候，吩咐看守趙素寧的王媽媽，道：“我有一年多的時候不能再來了，你們要小心些，別讓她跑了。――若是她跑了，我就唯你們是問！”

王媽媽一家人的賣身契還在趙素英手上，自然不敢當面違抗。點頭哈腰地應了。

等趙素英走了，王媽媽連忙來到地下室，擔心地問趙素寧：“大小姐。您還好吧？”以為她會很失望，很傷心。因為王媽媽知道，趙素英親口答應過趙素寧，只要她做上省長夫人，她就放了趙素寧的。可是趙素英現在明擺著食言了。

“大小姐，您也別怪我們。我們的賣身契都握在二小姐手里，不是我們不想幫大小姐，實在是有心無力。”王媽媽淌眼抹淚地道。

趙素寧卻是笑得很是得意，對王媽媽輕聲道：“王媽媽，你也聽見了。二小姐說，她有一年多不會再過來了。我們有一年多的時間，還怕什么？”

王媽媽聽著趙素寧的話不對，忙擺手道：“大小姐，我們逃不出去的！二小姐如今已經貴為省長夫人，我們哪里斗得過她？”

趙素寧卻輕蔑地一笑。哼了一聲，道：“省長夫人？我看她這個省長夫人，能做到什么時候。”后面一句話沒有說出口，如果她記得不錯，李紹林曾經干過休妻另娶這種事。雖然李紹林上一世娶的既不是葉碧縷，也不是趙素英，可是最后他身邊的妻子，根本就不是他的原配……

“王媽媽，我知道你的難處，我只想跟你說，如果有朝一日，二小姐失了勢，你愿不愿意幫我？”趙素寧知道這些下人大部分都是惟利是圖，如果許之于利，她就能有機會說服他們，跟她一起回趙家莊。只要回到趙家莊，就一切真相大白。

到時候，如同喪家之犬的趙素英，無論怎樣，都不會讓趙家人向著她了。

趙素寧想到這里，嘆口氣。她實在是不想回到趙家，可是她不回去，還能去哪兒呢？

王媽媽聽見趙素寧這樣說，眨巴著小眼睛，將胸脯拍的啪啪響，“大小姐放心。若是二小姐真的失了勢，我們一定會幫大小姐回趙家。”想了想，王媽媽又道：“就算二小姐不失勢，我們這一年，也可以試一試。只是奴婢想向大小姐求個情，等大小姐回趙家之后，就將奴婢一家的賣身契，從二小姐那里要過來，好不好？”

現在趙素英是省長夫人，趙素寧拿不準趙家會如何對待自己，所以索性還是先待在這里。橫豎王媽媽對她不錯，就是長年不見陽光，她覺得身體有些虛弱，琢磨著讓王媽媽給她每日弄些牛乳來喝。

顧遠東從京城接受督軍任命之后，也回到東陽城。

齊意欣去碼頭上接他。

顧家軍船靠岸的時候，顧遠東身披玄色披風，穿著督軍的制服，從船上大步走下來。

碼頭上人潮涌動，都在歡迎督軍回城。

齊意欣掃了一眼碼頭上那些年輕的男女學生舉著“歡迎督軍回東陽城”的旗幟，抿嘴淺笑。

顧遠東抬頭就看見齊意欣穿著湖水綠織錦緞暗金絲梅花紋罩衣，綠翡色小碎花洋縐面百褶裙，站在碼頭最上面的臺階上，如一支夏荷一樣亭亭玉立。

“已經入秋了，你怎么還穿著單衣？”顧遠東快步走到齊意欣身邊，將身上的玄色披風解下來，披在齊意欣身上。

不遠處圍觀的男女學生齊齊發出一聲倒抽氣的聲音，“督軍！”、“督軍！”的口號聲叫得更響亮了。

齊意欣對顧遠東笑道：“人家這么辛苦來歡迎你，你也不打個招呼？”指著另一邊的學生人群說道。

顧遠東回身，對那邊擺擺手，微笑示意。

只聽撲通一聲，一個女學生受不了顧遠東的微笑，一下子激動得暈了過去，倒在地上。

齊意欣嚇了一跳，忙命人過去看看，擔心鬧出人命。

還好那女學生似乎也有朋友跟在身邊，已經將她扶起來，抬到后面去了。

顧遠東收了笑容，面色沉肅，回身輕攬齊意欣的肩膀，一起往顧家的軍車處行去。

一行人上了車，離開碼頭，往顧家那邊開過去了。

齊意欣在車里給他說著這一陣子東陽城的事，“自從李紹林也去了京城，東陽城倒是清靜許多。那些倭國人也不敢造次。對了，前兩天，李紹林帶著他夫人也回來了。聽說他夫人有喜了，李家上上下下都很高興，在城南施粥呢。”

顧遠東笑道：“說這些別人的事干嗎？我跟你說，我也有一件喜事告訴你，寒極草尋到了。你大哥做了十瓶藥丸讓我帶回來，你先吃吃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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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子偕行 第25章 喜事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