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千輪回

這就是生命之樹，就是傳說中已經消失了的生命之樹。

試問誰又能夠想到，生命之樹是這個樣子的。

“呵呵……”

韓銘苦笑著搖了搖頭，原來所謂的生命之樹根本就從未消失過。

只是人們看不到它，也感覺不到它的存在。

原來所謂的生命之樹，就是整個世界，或者說，是無數個世界。

韓銘仔仔細細的數過了，地面上總共有兩千九百九十九片落葉。

有兩千九百九十九個枯萎的世界。

每一個葉片上，都是一整個宇宙，浩瀚無邊的宇宙，數也數不清的枯萎星球。

各大星系已經停止了運轉，沒有了絲毫的生機。

站起來，再看看仍然長在樹上的葉子，看著那一團團閃耀著光輝的星系。

這棵樹有多大，韓銘看不到盡頭。

只見那樹干呈般透明色，隱隱約約有一縷縷像是絲帶，又好像是激光一樣的東西。

從下方傳輸上來，輸送進入每一個葉片。

“一葉，一世界……”

這里有這么多的宇宙，有這么多的世界，每一個世界當中，都有各種各樣的人。

他們都在發生著屬于他們自己的故事。

而我，卻跟他們沒有任何關系，他們也許并不知道自己生活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自己所在的世界其實很小，小到只有一個葉片那么大。

這里有這么多葉片，每一個葉片都是一個世界，每一個人都有屬于他們自己的故事。

而他們的故事里，也可能沒有我。

而跟我有關的人，又在哪里？是否已經一個個相繼離開了人世。

是否一個個都隨著葉片的凋零而湮滅于浩瀚的星河里。

韓銘的眼前，好像恍恍惚惚的出現了一些破碎的記憶畫面。

那是一個完整的世界，可卻并不是韓銘曾經見到過的任何一個。

這世界里，有山，有水，有云，有風。還有樹。

三棵傲立于天地間，上不見頂，下不見底的參天巨樹。

樹下坐著無數的人，這些人全都著身體，微閉著雙目，靜靜的，好像在感悟些什么。

眼前的樹上，樹葉里，都是宇宙，都是世界。

“師兄，你悟了嗎？”

一個身材修長的女子問。

旁邊一個男子微微搖頭：“參不透，悟不透。看不明，也想不通。”

女子又問：“你至今都無法做到嗎？”眼神里，充滿了無盡的愛憐。

男子搖頭，表情卻十分的冷漠：“我始終都不明白，這些東西創造出來為了什么。（最穩定，給力文學網)

我也想不明白，感情為何物。”

女子心疼的撫摸著男子的臉：“沒關系，這都沒關系，只要我還跟在你身邊，就一切都好。”

男子仍舊是冷冰冰的模樣，將女子的手拿開。

“師妹，我說過了，我想不明白，感情為何物，也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

我的時間不多了，即將走到盡頭。

你悟了，可我悟不透。你可以繼續生存下去，但我不行。”

女子依然是笑吟吟的模樣，表情里透漏著幾分難舍的心疼：“沒關系，我陪著你。”

男子豁然站起身，怒道：“你倒是說的輕巧！要隕落的是我不是你！你自然不會著急！

為什么，我真的不懂這一切都是為了什么！”

說著，男子指著眼前的巨樹吼道：“我真的不明白！！這些，這些世界就放在眼前！

它們就好生生的放在眼前！！沒有人去打擾，也沒有人去摧毀他們！

為什么？為什么這世界上的每一個人都可以活得安安穩穩，而我們卻要去參透他們！

我不懂！我不懂我們為什么一定要去參悟那所謂的感情！

現在不是很好嗎？還有什么東西是我們辦不到的！”

男子大手一揮，指向遠方的群山：“起！”

一聲令下，群山轟隆隆從地面生生的被拔了起來。

男子又道：“滅！”

群山又轉眼間飛灰湮滅！

男子繼續道：“生！！”

空曠的大地上又重新出現了群山。

“看，看到了嗎？我可以為所欲為，我可以做任何自己想要做的事。

為什么我卻逃不開生死？為什么我卻要去感悟所謂的情感？”

女子心疼的看著男子，卻不敢開口說話。

“我知道，你以為我的情緒又暴躁了！是！沒錯！

是你！都是你！都是因為你這個女人！

如果不是你擾亂我心神，我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場！

凱瑟琳，你欠我的，你欠我太多太多！！

這輩子，哪怕是永生永世你都還不清我！！

是你讓我無法參透，讓我難以釋懷！

如今我要死了，你是否很開心？你的目的達到了！！”

女子眼含熱淚，痛苦的連連搖頭。

男子怒道：“少來假情假意！最后能繼續走一步的，不還是你！

而我，卻要原地踏步！我還要神魂俱滅！

這都是拜你所賜，我的好師妹！！”

女子痛苦的搖頭：“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師兄，我是真心對你好。”

男子哈哈大笑：“對我好！？凱瑟琳，你說你對我韓銘好？？可笑，天大的笑話！

你成功了，你愛上了我，你獲得了感情，你懂了天命。可我呢？

我是什么？我只是你的一顆棋子，為什么你不讓我愛上你？

為什么！？？”

男子的面目變得越來越猙獰：“凱瑟琳！！你欠我的！！

凱瑟琳！！我恨你！！！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周圍的人已經紛紛站起身來，各個搖頭嘆氣離去，只留下一男一女。

男子對著女子無情的咆哮，而他的身體卻在漸漸的崩潰，分離。

最后，只化作漫天的煙塵，和一縷縷殘破的靈魂。

女子輕嘆一聲，揮手間將所有的殘破靈魂收入手中。

“師兄，你放心，我會幫你參透。哪怕是粉身碎骨。

其實是你贏了，是我輸了，我輸的好徹底……

我會留下最后一絲神魂在此地等你三萬年，如果你還能沖破束縛出來，你會懂我為你所做的一切。

如果你真的無法沖出來，我便于你一起消損與天地間。

我們在一起，永遠在一起好么。”

女子盤腿坐下，從身上抽出一絲血肉，注入那巨樹的樹干上。

接著，一個小小的葉片出現，里面出現的空間，出現了世界。

一個嶄新的人從世界上出生，化作一個哇哇哭泣的男子。

十八年后，男子長大，遇到一個世外的高人，將其帶入深山，學習那通天徹地之術。

繼而，男子又遇到了一個女子，兩人迅速的相愛了。

可這男子一生遇到三名女子，他有些疑惑了。

而世界上，總有一些壞人，他們不計一切代價的想要將這個世界毀滅。

男子奮勇出擊，最后只落得身敗滅亡的下場。

看著這個世界，女子搖了搖頭，又從身上抽出一絲血肉注入樹干。

重新有一個葉片出現。

這次的男子化為了一個修仙者，他窮盡一生獲得無上威能，他也同樣遇到了最愛的三個女子。

可他依然無法阻止別人破壞這個世界。

就這樣，女子不斷的為男子塑造世界，而男子一次一次，一遍一遍的不斷的失敗。

他始終無法沖破輪回，無法回到真實的世界當中。

韓銘沉默了，看著女子那痛苦的表情，看著樹葉里男子每死一次，她臉上都會露出痛徹心扉的模樣。

眼淚撒濕了大地，鮮血染紅了葉片。

女子依然固執，從不肯停下來。

每一個嶄新的世界隕落，她便伏在地上哭上半天，接著又咬著嘴唇繼續，繼續……

整整兩千九百九十九個葉片，整整兩千九百九十九個世界，整整兩千九百九十九個輪回。

男子都失敗了，沒有任何一次他能夠保住自己的世界。

沒有任何一次他能夠成功的沖破輪回，回到女子身邊。

也許是他不能，也許是他不肯，也許……是他不懂。

此時天邊有一道白色的影子飄來，化作一名白發蒼蒼的老者。

“夠了，你支撐不住了。罷手吧，想來他永遠都不會懂的。也永遠不會理解你。

何須苦苦支撐？你剩下的已經不多了。再來一次，你會隨著他一起湮滅。

值得嗎？”

女子突然笑了，笑的很燦爛：“沒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老人嘆息而去。

女子身子分裂變為最后兩道殘魂，其中一道殘魂矗立于巨樹前，化為了雕像。

另一道殘魂則融入巨樹內，化作第三千個葉片，第三千個世界。

“三萬年了師兄，我守了你三萬年。這，將是我最后的靈魂。

它若凋零了，你我便一同凋零……

我為你創造兩千九百九十九個世界，我愛了你兩千九百九十九次。

我不后悔，我愿意。”

聲音飄蕩在巨樹周圍，漸漸的，散去了。

而這最后一個葉片終于開始了運轉。

這一次，男子再次出現，他生活在一個小小的星球上。

在他十八歲那年，一個女子將他帶入了一個嶄新的世界。

那里有魔法，有精靈，還有龍。而這一次，男子化身為一名水系的魔法師……

男子并不記得女子是誰，女子也記不得男子是誰。

可沒有東西能夠阻擋他們相愛。

可也沒有東西能夠阻擋他們的世界滅亡。

他們愛了三千次，可沒有一次修成正果。

而這一次，那樹葉又開始逐漸的泛黃了……

看著眼前這一切，韓銘的淚水打濕了眼眶。

他輕輕的撫摸著那葉片，早已淚水朦朧。

“凱瑟琳，我親愛的……

我以前是那樣對你的么。我以前是那樣的冷血么？

你竟然為我塑造了三千個世界。

我對不起你。”

韓銘哽咽著，肩膀在不斷的聳動。

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子，到底又是怎樣的一種情，可以讓一個人愛到如此地步。

可以讓一個女子為了心愛的人做到如此的程度而絕不后悔。

凱瑟琳，你不欠我的，真的不欠我的。

我不知道自己曾經那么的混蛋，對你說出那樣的話來。

我也沒想到，你……

良久之后，韓銘緩緩站起身來，雙手緊緊的攥著。

“這是你為我塑造的最后一個世界，我韓銘，決不讓它消損！

我不再會輕易說要粉身碎骨。

因為那樣會對不住你的一片真情。

這是我們最后的世界，我會守住，不計一切代價守住。

凱瑟琳，你等我，等我來找你。

若連你這樣的女子都辜負，我縱然羽化飛仙又有何意義？

等我……”

“你……還要繼續嗎？”

韓銘點點頭：“繼續！請送我回去。”

“唉……苦苦糾纏三千個輪回，當真值得嗎？

罷了，這是你們自己的選擇，我尊重你的決定。”

一道光芒閃現，席卷著韓銘飛向那最后的第三千個葉片當中。

朦朦朧朧里，韓銘微微睜開了雙目。

映入眼簾的，是先知。

“是你一直在幫我，是你在跟我說話嗎？”韓銘問。

先知笑著點了點頭：“是我，從你剛剛出生那一刻起我就在跟著你，在看著你。

我只是一片樹葉，一道凱瑟琳的殘情。

我曾經說過，有朝一日時機成熟，你可以問我一個問題。

確切的說，應該是我問你一個問題。

而這個問題我問過你了。你選擇繼續留下，我也尊重你的選擇。

我，只是凱瑟琳的不舍。

如今我的問題問完了，也該走了。繼續你的輪回吧。”

先知笑著，漸漸的散去了。

韓銘從床上翻身站起，發現身在一個巨大的樹洞內。

洞外的天是黑的。空中一個巨大的裂縫橫跨整個天空。

一輪黑色太陽的邊際隱隱露在外面。

再也看不到了星辰，再也看不到了月光和太陽。

天黑了……

“過去多久了。”

韓銘靜靜的問。

這樹洞突然微微顫抖起來。

“從天界回來到現在，總共有一年時間了。你終于蘇醒了。

去吧，去做你應該做的。

記住我們曾經探討過的。

殺戮，并不能解決一切問題。”

韓銘微微點頭，他知道跟自己說話的，是那殘樹。

也許，從那個時候起，這殘樹就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一切。

韓銘從精靈森林里走了出來，化身為一道光芒直沖天際。水系法師的春天 第二章 三千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