６４、情報和沉思

正因為他的存在，才動搖了奧丁對于蕾娜斯的封印，乃至于令她真正的記憶蘇醒，讓一直作為奧丁手上冷血“工具”的戰女神重新恢復成“人”，最后導致了“真•結局”的發生。

這些設定，程鵬知道。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路西歐心中所埋藏的那些苦悶。

已經喝醉了酒了路西歐根本沒認出程鵬的真實身份，他只是從對方并非精靈的種族身份和身體周圍少許流露的領域認定對方和自己一樣同為英靈，而且是根本不認識的——大約是前輩來著。

正常情況下，路西歐絕對不是個多話的人，可他內心的苦悶已經壓抑了太多，滿肚子苦水無處傾訴，這次借著酒勁，終于統統倒了出來。

“前輩……你知道嗎？我一直在懷念她……每天夜里都能夢見，夢見她死在我懷里的情景……”

“為什么我要活下來？為什么我沒有和她一起死在鈴蘭的草原？我經常這樣質問自己——路西歐啊，你活下有何意義！”

程鵬不斷地點頭，順手拿起糕點和精靈甜酒給路西歐。

世界上沒聽說過有醉死的英靈，讓這小子醉得更狠一些，可以倒騰出更多的資料來！

“我終于又見到她了！神啊！我終于又見到她了！我從未想到過居然會有這么一天，我甚至無比感激那支射死我的利箭！如果早知道死后就能見到她，我寧可早就死去！”

“可是她忘了我……不……在她的記憶里面根本沒有我的存在，根本沒有普拉琪娜的存在……”

“這不對！她就是她！就算我的眼睛瞎了，我的耳朵聾了，我的雙手觸摸不到……我的心也能告訴我！她就是她！絕對不會錯！”

“她對于鈴蘭的草原是有印象的，果然和我預計的一樣，她記得鈴蘭的草原！”

“我一定要找回她的記憶！哪怕是付出再多的代價，哪怕是要耗費再多的時間！”

程鵬繼續點頭，不斷地給路西歐斟酒，只是他已經施展出極為巧妙的手段，靠著精密入微的用力手法，將那一杯杯精靈甜酒以先天真氣蒸去酒勁，完全只是一杯杯的甜水。

現在他唯一希望的就是路西歐這小子的酒量要足夠好，能夠支撐到他把一切說完才醉趴下。

好在路西歐這小子的確給力，明明醉得連坐都坐不穩，但嘴里卻一直在絮絮叨叨，仿佛不把一切說完決不罷休似的。

“我主動要求來到天界參加戰斗，為的就是立下更多的功勞，獲得更高的地位，得到更多的情報。”

“我成功了，我得知戰女神是在人間轉世的，得知蕾娜斯她十幾年前轉世歸來——這意味著她肯定就是普拉琪娜！”

“可她為什么會失去記憶呢？為什么呢？神難道還會得失憶癥嗎？”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

“但我不會放棄的！我一定要讓她恢復記憶！不！我一定會讓她恢復記憶的！”路西歐的表情突然變得無比激昂，然后大叫幾聲，“普拉琪娜！”就沉沉睡去。

程鵬坐在長椅上，不再看已經呼呼大睡的路西歐，而是沉思起來。

路西歐說的這些話，在當初的單機游戲里面都能找到背景，也就是說，故事似乎正在沿著單機游戲“真•結局”的方向發展。

在那個結局里面，蕾娜斯因為對路西歐的思念而沖破了奧丁的封印，同時她的靈魂也被三位一體的戰女神所排斥。借助理查德所制造的人造人身體復活之后，她帶著忠于自己的英靈們沖上神界，擊潰了已經幾乎一統神界的陰謀家洛基，并且領悟了創造天地的力量，令在雙方戰斗之中被毀滅的世界得以重生……

這個版本的結局說實話倒也不錯，可問題在于既然連諸神都重生，那么反抗神權的戰斗便是失敗了。所以雖然是號稱大團圓的“完美結局”，卻并非解放戰線眾人想要看到的。

他們可以容忍一兩個神的存在，如果那個神是只顧著和路西歐親親我我的普拉琪娜就更無妨，然而能夠復活諸神的“造物主•蕾娜斯”卻是超出了他們所能容忍極限的存在——蕾娜斯必然會復活她神界的親人朋友們，而那些諸神絕對不可能容忍神權被推翻，所以一旦蕾娜斯擁有造物主的力量，就必然成為大家的敵人！

目前他們暫定的計劃有兩個：

計劃，是讓華納神族、巨人族和亞薩神族打到兩敗俱傷，然后冥界和妖魔們肯定會出手撿便宜，但就算是兩敗俱傷的諸神也擁有強大的力量，一場惡戰之后很可能導致世界毀滅。所以就需要玩家們在一些關鍵的點上出手，避免讓整個世界給神魔們陪葬，再利用玩家不死性和超恢復的優勢，將重傷的神魔們一一鏟除。這個計劃實施的難度很大，危險性也很高，而且會造成極為可怕的災難，人間界只死一半人都算是比較好的情況了……但如果成功的話，能夠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

計劃，是讓洛基發動諸神黃昏戰役，消滅各個神系。然后協助蕾娜斯干掉包括洛基在內的邪神妖魔死靈等等，同時避免她在戰斗之中覺醒造物主的力量。這樣激戰之后神魔全滅，人間界基本沒多少損傷，可謂兩全其美。但問題在于蕾娜斯終究擁有成為造物主的資質，這樣的結果會不會為將來的危險埋下伏筆？誰都不能確認。

原本還有一個備用的計劃，是讓理查德在蕾娜斯所用的那具人造人身體里面留下危險的“后門”，等蕾娜斯打敗了洛基就發動這個后門，把蕾娜斯制服，送給理查德當報酬。這樣的話最后的女神也會黯然退場，雖然有點無恥了一些，對于整個大計劃來說卻很完美。只可惜理查德野心太大，不等諸神黃昏戰役開始就要忙著成為神，令這個計劃胎死腹中，無疾而終……

程鵬他們這次之所以寧可忍著理查德那個欠扁的家伙喋喋不休的嘲諷也要前往亞爾夫海姆，目的一共有三個。

第一個是收集這里的資料——等諸神黃昏戰役的時候，玩家們就將從這里進入神界，而且如果可以的話，他們希望說服精靈族，讓這個同樣生于天地創造時代的強大種族成為自己的盟友。如果這個目的能夠實現的話，就能在很大程度上掃清計劃的障礙，甚至能夠大大降低計劃所導致的死傷，可以說是最好的結果。

如果第一個目的不能很好地實現，那么就要設法達成第二個目的——盜取四件至高神器之一的“光之弓希爾文”，那把妖精之弓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寶物之一，擁有了它的幫助，聯手蕾娜斯對付洛基就有了較為穩妥的把握，至少能夠確保計劃的基本達成。

原本此行只有兩個目的，但當理查德將他的野心完全暴露之后，解放戰線核心層經過討論，終于決定趁著這個機會把理查德給干掉，讓這個野心家永遠留在精靈世界，連英靈都當不成！

已經得到了烈焰之劍萊萬汀的玩家們，如果配合蕾娜斯手下的那些英靈們，干翻洛基的可能性已經不小，假設再能夠偷到精靈之弓希爾文，把握就能再大幾分。有了這樣的把握，就算蕾娜斯香消玉殞，也依然能夠執行計劃，大不了靠著人命去填掉洛基就是！

既然如此，理查德的存在就已經沒有絕對的必要性了。尤其是當劉玄帶著太古的魔女莉瑟麗婭歸來之后，這個野心家的價值更是大大降低——他所有的價值其實只在于能夠提供很多情報和幫助蕾娜斯復活，情報來自于賢者之石，只要干掉理查德，靠著莉瑟麗婭的力量必然能找到賢者之石——就算找不到也沒關系；而既然蕾娜斯并不是非得復活不可，那理查德的最后價值也已經失去了。

現在的理查德，已經從“很有價值的戰友”變成了“心懷鬼胎的陰謀家”，從暫時的同盟變成了需要打倒的目標。

可笑的是，那家伙還茫然不知。

在他看來，解放戰線的眾人都是夢想著成為神，取代眾神而統治大地的野心家——就跟他自己一樣。因為野心家眼里誰都是野心家，正如卑鄙小人眼里誰都是卑鄙小人一般。

他做夢也想不到，玩家們根本就沒打算當什么神！

這個錯誤，將是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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