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欲染白衣

那天欲花被掃開之后，卻沒有立即再次向老瘋子飛去，而是盤旋在虛空之中滴溜溜地轉個不停，好像是在感到奇怪自己怎么遇見了這兩個怪物，別人都是迫不及待地爭奪迎搶，他們倒好，不僅拒絕自己，反而還直接將自己掃開，讓它倒是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老瘋子正做好了準備第二次、乃至第三次將天欲花掃開，沒想到那花居然就停在那兒不動了，并沒有再次飛過來，看來對他的態度并不像對伏波真人那么熱衷啊！

老瘋子頓時就感到臉上有些掛不住了，這破爛花到底識不識貨啊，真不給面子！本來第一次沖著伏波真人去就讓自己不爽了，在場分明就有自己這樣的大修行人，那它就應該是直接沖自己而來才對嘛！當然自己第一次肯定是直接拒絕的，它就該再接二連三地撲上來，再被自己接二連三的拒絕之后，仍舊不肯罷休，繼續堅持不懈地飛過來，最后自己才被它誠心感動，只好勉為其難的收下。賜給自己將來的徒弟沙七飛才是啊！

怎么事情卻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呢？不給自己徒弟面子也就罷了，居然不給老瘋子面子，這也就罷了，居然把面子給了伏波這小子！這小子究竟是什么人，值得一朵花也這么看重……咦，對啊，這小子究竟是什么人呢？

老瘋子看了一眼已經恢復如常的伏波真人，想起他剛才雙手合十，周身變化……莫非是……？老瘋子正有所猜測，忽感后方遠處傳來一股細微的法力波動。有人正快速潛行接近。目標正是眼前的這朵天欲花！

老瘋子心中哈哈一笑，道：“該死的兔崽子，躲了那么久，終于按捺不住了嗎？就憑這么點狗屁修為就想瞞過我老人家？分明是膽敢藐視我這個老混蛋！嘿嘿嘿。來吧來吧。看你老祖宗怎么收拾你！”

就在這南邊天欲花不知歸屬之際。在率意山的西邊，剛才奔西邊而來的那朵天欲花繞開了開陽、鄧木公、云中君三個妖物，從他們身邊飛過。徑直來到了赤靈的身前停住久久不動。看樣子似在審視著赤靈，是不是該選擇他作為宿主一般。

天欲花飛過的剎那，開陽的身形也是一化，正是去對付忘我老人了，鄧木公和云中君則都轉過身來，好奇地看著天欲花，他們的目光之中并無絲毫的占有之意！

赤靈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著天欲花，這讓修行界為之震動、為之爭奪的九葉紅蓮此刻就靜靜地停留在自己的眼前不遠處，緩緩地轉動著，紅光炎炎，帶著蕩漾天地的靈氣。赤靈這才發現，這天欲花上的紅光并不是從花朵內中發出，而是籠罩在花朵表面流轉！紅光也不是單純的紅光，流轉之間居然隱約有七彩光華流動，只不過是因為天欲花本身是赤紅色的，彩光被遮，所以才被暈染成了紅色。

天地造化之靈物入眼，赤靈最先感應到也是最震動他的一個感覺是這天欲花似乎并不只是簡單的一朵花而已，在神識感應之下它甚至更像是一個有生命的生靈，而且不是稚嫩幼弱，反而是十分強大的生靈！

除此之外，這天欲花似乎還擁有著某種特殊的自主意識，但又不同與其他的生靈那種自我意識。在赤靈的感應之中，天欲花所擁有的意識更接近天地之間的萬物之中那種原始而純粹的萌動，并沒有如其他生靈一樣凸顯出來的自我，卻在他的感應之中仿佛倒映出了他的元神，讓他好像看見了自己一樣。

因此，面對這天欲花越久，赤靈就越發感覺好像是看見了自己一樣，讓他有一種失神之感。這時候，白衣人的聲音從玉佩之中響起：“小子，別發呆了！這就是修行人所經歷的修行劫，感覺怎么樣啊？”

白衣人的聲音直接切入元神，造成赤靈元神震蕩。一個激靈之下，赤靈頓時清醒過來，驚道：“剛才是怎么回事？很奇妙的感覺，我好像感覺不到自己了！修行劫？這就是修行劫？我怎么會入修行劫？”

赤靈一回神，張口滿嘴都是問題，白衣人答道：“你感覺不到自己？哈，既然是你在感覺，你卻想感覺到你自己，這不是騎在馬上找馬嗎？這就是修行劫沒錯，但不是你入修行劫，而是這朵天欲花讓你感應到了眼前道門所布的天光云影大陣，元神迷蒙，類似修行人入知身境要經歷的幻劫罷了。這種幻劫，一旦淪陷其中，元神入幻境，便與人間俗子沒什么兩樣了。”

赤靈望著四周緩緩流動并不斷變化的云霧，以他目前的修為，自然還不能完全看透這種幻陣，更不能像忘我老人一樣輕松穿越而出。但他身具紫火之王，運足紫火之力充斥雙目的時候，能夠激發被白衣人稱為紫火青瞳的眼神通，可以讓他看穿這天光云影陣的局部變化，至少不會被沉迷其中。

淵無咎還是謹慎的很，其實在修行界的斗法之中，迷蹤幻陣之中往往是與其他的陣法組合成為合陣而用，迷幻之中暗藏種種殺機，最具殺傷之力。但是他認為眼前并不是需要行此極端，所以才只是運用此陣迷幻之用，盡量將修行人和妖物隔絕開來而已。

赤靈道：“元神入幻，就如同此刻我身在這個大陣之中嗎？”

白衣人道：“可以算是也可以算不是，其實修行人的所有劫數都可以說如同身在此陣之中，就看你自己怎么去領悟了。聽你的口氣，似乎對修行人要經歷這樣的劫數還感到頗為憐憫，是嗎？”

赤靈道：“不入其中，難解其真的道理，前輩已經跟我說過了。修行人入于修行劫，雖然兇險，但是也因此能夠入于解脫之境，利害相成。我只是感慨，天地生物不公，妖物不能入于解脫境，倒不是對修行人有什么憐憫！”

白衣人哈哈一笑道：“天地生物不公？不要說你沒有知天的修為，就算是你身上的紫火之力也沒有修煉到極致。就算這些都不論，你說天地生物不公，那按照你的意思，天地生物要完全生得一模一樣才算公平嗎？那是你的公平，可不是天地得公平！不要說天地之道你參悟不透，就算是天意之命，你都無法觸及……哈哈，說起這個話，倒是忘記了。小子，你要說天地，你眼前可不就是一朵天意花，你能收下這朵花嗎？”

赤靈這才反應過來：“前輩，莫非這朵花是選擇了我作為宿主？這，這怎么可能？開陽仲裁是不會允許的吧！”

白衣人笑道：“你先別管開陽，我只是問你，想不想要這朵天欲花？”

赤靈一愣，道：“自然想要，但是我想要，未必天意就愿意給我。既然老天不給，我也不會強求老天！”

白衣人滿意道：“說出這幾句話，好歹沒白跟我這幾年。實話對你說了吧，這天欲花不是你的，否則的話它老早就飛到你頭上了！”

赤靈聽見這話，心中終究略微有些失落，忍不住道：“不是沖我來的，那它為什么停留在我的面前？”

“它是停留在你的面前嗎？”白衣人道，“小豹子，你未免可有些目中無人啊，這里除了你之外，難道就沒有別人了嗎？”

赤靈還沒反應過來，看著前面的開陽等三妖，道：“莫非是沖著開陽仲裁來的？”

白衣人差點被他氣死，忍不住破口大罵道：“笨蛋，除了他們之外還有我呢？你這小豹子可是把我完全拋諸腦后啊！你可真夠笨的，真是氣死我了！”

赤靈連忙道歉，道：“前輩，不好意思，你一直在玉佩之中，所以我一不小心將你忘記了！難道你在玉佩之中，這天欲花也能感應的到？”

白衣人當然也不是真的生氣，聞言道：“一不小心把我忘了？你是壓根兒沒覺得我一個沒有肉身之靈可能得到天意花吧！”

赤靈不敢再答話，白衣人道：“天地奧妙，不是你能夠理解的。我雖然沒有肉身，但是只要有而來這天欲花，再造一副軀體為我所用又有什么困難，只是我并不屑為此罷了！告訴你，我是在玉佩之中沒錯的，但是除此之外，我更是在天地之中，這塊玉佩也可算我的肉身。你以為妖物不得解脫境界覺得讓你很不解是嗎？如果讓你去成為一塊玉佩呢？你會不會覺得寧愿去做妖物？”

去做一塊玉佩？對啊，自己怎么只想著妖物不得解脫，沒想到前輩在一塊玉佩之中，豈不是更不得解脫嗎？相比之下，妖物可自由自在的多了。赤靈不由為自己剛才的想法感到有些慚愧，問道：“前輩，那您的意思是，這天欲花就是沖著您而來的，那現在我該怎么辦，才能幫您取到這朵天欲花呢？”(

圣蹤 第二十九章 欲染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