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非夢亦非幻

渺渺一臉得意，搶過話頭道：“等到我師父回來怎么樣？你們三個闖進還元洞已經是事實了，難道我師父回來，你們就變得從來沒進來過嗎？”

夢狐哼得一聲道：“你玩弄這樣的手段，說來說去，你還不是想我們出手救那個修行人嗎？剛才老身已經告訴了少君，我等沒有辦法救這個修行人，信不信全然在你。老身就不信了，即便就是闖進了還元洞，難道圣君真的會賜死老身。”

渺渺見她如此強硬，也心知葉小秋當然不會因此賜死她，但嘴上絲毫不肯放松，冷笑道：“夢姥，你說的不錯，也對我師父很了解，她當然不會因此賜死你。但是她一定也不會阻止我把這件事情說出去，讓整個狐族都知道，你說是不是？不曉得到了那個時候，所有的狐族都知道了你壞了規矩進入還元洞，你還能不能在狐族立足？你說的話，夢狐一族之中，不知道還有沒有會聽從的狐呢？”

夢狐聽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按照渺渺這話來說，如此一來，只怕就算圣君葉小秋不賜死她，她也得自己了斷自己，否則此例一開，狐族之中還要講什么規矩。渺渺這話說得實在是狠辣無比，她看著渺渺一臉的倔強堅定之色，一臉說得出做得到的表情，不由心中一寒，想起千心狐一族在狐族之中最以至情至性出名，同時所做的事情也是極端無比，有至極之愛。也有至極之恨。

雙方說到此地步，已經是毫無挽回余地，幻狐和月狐連忙道：“少君千萬不可，如此狐族之中自相內斗殘殺，狐族如何還能夠存活在天地之間。強敵環伺之中。”

渺渺聽得這話，看著幻狐和月狐道：“就憑狐族自身，就能在天地之間存活下去嗎？”

幻狐和月狐不解其意，渺渺又道：“我明白了，連我師父的話都不聽，更何況是我的話。你們雖然口口聲聲叫我少君，但是心里從來沒有把我當作一回事。”

幻狐道：“少君，您為什么這么說，所有的狐族當然都是聽從圣君的話，圣君不在，自然就聽您的。”

“哦。是嗎？”渺渺冷笑幾聲，道：“你們真是好記性，當初我師父把他帶上山，你們就來勸說我師父，卻被我師父痛罵了一頓，這才過了多久，你們都忘記了嗎？你們口口聲聲說聽從我師父的。卻總以為自己是對的，從來不想想為什么師父要會允許他青丘山。我知道你們的習慣，倘若我師父所做的不合你們的心意，就要百般阻撓。哼哼，到底誰才是這青丘山的圣君，我看不是我師父，而是你們吧！”

渺渺說出這話，幻狐和月狐都是嚇了一跳，她們可承受不起這樣的指責。這時候，夢狐忽然嘆了口氣。道：“少君，你錯了，老身等并不是見圣君所謂不合我們的心意便要阻撓，而是見圣君所為，不合狐族的規矩。所以才有所勸諫。”

渺渺立即反駁道：“這么說來，規矩豈不是比我師父還要圣明，既然如此，那還要我師父做什么？”

夢狐搖頭道：“你覺得規矩和圣君是兩碼事嗎？狐族的規矩，都是歷代圣君定下的，兩者本是一回事。少君，你也不必再多說了，老身剛才沒有騙你，我們的確是無法讓陸止一現形，但既然你執意不肯相信，那我們三個就各自施展神通，盡力一試，也好讓你滿意，這樣總行了吧！”

渺渺費盡口舌，自然不是為了故意整治三狐，為的就是要她們出手。她知道三狐對陸止一有成見，所以才百般刁難。現在不知道為什么夢狐突然松口，也不去理會緣故，當即歡喜不已道：“那就麻煩三位前輩了！”說著，趕緊把幻狐和月狐扶了起來。

夢狐道：“少君，丑話可是說在前頭，老身等只是以自身神通異能勉勵一試，若是無用，你也怪不得老身等。”

渺渺只求她們盡力一試，原本也沒期望她們成功，忙不迭的點頭，道：“那是自然。”

夢狐也點點頭道：“如此，就請少君退出去吧，不要妨礙老身等施法！”

渺渺一急道：“我就在這兒不行嗎？我又不多嘴……”她說了半天，看著夢狐一言不發的老臉，只好道：“好吧，那你們答應了我要盡力的，可不許騙我。”說完，極不情愿的退了出去。

渺渺一走，幻狐就道：“夢姥，你怎么突然改變主意了。”月狐也道：“是啊，渺渺這小丫頭太過分了，難道您真的要出手救助那修行人？”

夢狐看了月狐一眼，淡淡提醒道：“那是少君，怎么可以直呼她的名字。”月狐連忙一低頭，夢狐嘆了口氣道：“一開始我也不愿意，但仔細一想，少君的話也十分有道理。對于這個叫做陸正的修行人，少君這么做，應該是因為心有愛慕的緣故。但是剛才少君說得對，我們也應該想一想，為什么圣君會允許他留在青丘山上。許多事，既然我們并不知道背后的緣故，那不妨就遵從圣君吧。”

幻狐也道：“夢姥說的也是，圣君做事，也并不是我們所能測度的。之前應圣君之命選出的各族小狐，送來青丘山之后，也不知道圣君將他們帶去哪兒了。圣君也沒有跟我們說，看來應該是不像我們參與其中吧！”

月狐也點點頭，道：“既然如此，那我們現在怎么做，就由夢姥您做主吧！”

夢狐道：“我剛才已經跟少君說了，我們就以各自神通異能，去找一找這位修行人的下落吧。我從夢中去尋，幻狐從幻境之中去尋，月狐你就以通月之靈去尋，各自盡力吧！”

幻狐和月狐當即點了點頭，夢狐說完，將手中拐杖一丟，盤腿坐下，便閉上了雙眼。就在她雙眼合上的剎那，她已經進入了夢境之中。而幻狐同時縱身一躍，落在了還元樹下，雙目之中射出兩道奇光，身形隨即消失不見。剩下的月狐則是發出了一聲清朗無比的叫聲，伏地化為一只月白的美狐。這潔白的美狐向前打個滾，滴溜溜轉個不停，從還元洞飛出，飛到了青丘山的上空，化作一輪明月，清輝灑下，籠罩整個青丘山。

渺渺身在還元洞外，看見月狐化月騰空，同時還元洞中發出澎湃的法力，知道三狐沒有欺騙自己，的確盡力找尋陸正去了。她看了看半空的月狐，又偷偷往還元洞內一看，感到一股玄異之力襲來，正是夢狐和幻狐的法力。如此一來，夢、幻、月三狐法力同時出現在青丘山，渺渺身心同受則會三股法力，以她的修為自然無法抵御，頓時身子一軟，就在還元洞前睡著了。

昏睡之中，渺渺在夢中醒來，仍舊是身在青丘山上，正是她自己探頭探腦往還元洞里看去，她還不知道自己這是在做夢。忽然感覺背后有人走近，連忙回頭一看，只見月光之下有一人緩緩而來，看面目卻正是她自己，只是一身氣質卻截然不同。

渺渺立即認出了她是誰，這個人她從來沒有見過，但是卻認識了很久，她情不自禁的用一種戒備的目光看著她：“你怎么來了？你走吧，他是我的，我不會讓他跟你走的。”

來人沖渺渺淡淡一笑，問道：“你很喜歡他，是嗎？”

渺渺一白眼：“你也不是很喜歡他嗎？你用這種眼光看著我，是覺得他一定會選擇你嗎？”

來人的聲音輕柔，沒有道：“你怕他不喜歡你，是嗎？”

渺渺聽著她的聲音，忽然失去了敵意，咬住了嘴唇，低聲道：“我不是怕他不喜歡我，我怕他看著我的時候，其實是在看著你。”

來人道：“我們是不同的，雖然你長著我的臉，但這不過是他喜歡的樣子罷了，這不過是能讓他從人群中找到我罷了，不能夠代表其他的意義。他喜歡我，是因為我們有一段過去，而你跟他沒有。”

“會有的！”渺渺毫不示弱的抬起頭來，“你說的不錯，就算跟你長著一樣的臉，但是我還是我自己，不會因為一張臉就發生變化，也不會因為你風琳就改變什么。”

渺渺所見的正是風琳，此時她正在夢中，所以毫不驚訝風琳為什么會突然出現在青丘山，因為其實她心里總有她的影子，每次看見自己的臉的時候，總是提醒她風琳的存在，因此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其實她和風琳已經相伴很久了。

“你想要一個自我，其實很容易做到的。”風琳看著渺渺，眼神出奇的平靜。

渺渺看著風琳，從對方的瞳孔之中可以看見自己的臉，一張和自己瞳孔所映襯的一模一樣的臉，她問道：“很容易嗎？我該怎么做！”

風琳道：“你已經想過很多次了，不是嗎？就算是長著同樣的臉，但是你就是你，我就是我。我們都知道我們彼此是不同的，無法區別的只是其他人，假如你是人而不是妖的話，躋九陵也不一定能夠分辨出你是誰。但你不要忘記了，這張臉雖然是我的，但也是你的，而且從來都是你自己的。”

渺渺一愣：“是你的，也是我的，從來都是我自己的，我不懂，這到底是什么意思？”圣蹤 第八十一章 非夢亦非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