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擊西聲在東

山鼠本身也是天地造化所生，從個體而言在蠻荒之中并不是什么強大的生靈。但是山鼠卻有一點與其他的生靈十分不同的特性，那就是性喜群居。山鼠就好像一些昆蟲一樣，每次出現都是成千上萬的。而且雖然山鼠雖然個子極小，但是他們的牙齒卻極為堅固鋒利，甚至能夠直接啃食石塊。因此在修行界，有山鼠出沒之處，往往會將整座山都搬空。

山鼠自然也會化妖，但是十分艱難，每一群山鼠群之中往往只有一兩只山鼠化妖，它們自然理所當然的會成為鼠群的首領。但是山鼠化妖之后卻未必如赤焰豹一族一樣化成人形。要知道生活在蠻荒之中的妖類，憑借本能修煉壯大，并不像修行人一樣有著明白的層層境界的指引。它們只是同類之中機緣巧合之下出眾的，但是所行的一切還是并不會脫離其同類太遠，所追求的與同類本身也并沒有太大的差別，因為往往修行境界并不會太高，但是卻每每有著天賦奇異的神通法術。

但是攻擊建木一族的山鼠卻似乎十分不對勁，首先山鼠群之中的山鼠數量遠遠超過于一般的鼠群，似乎是有七八個鼠群被集中在一起那么多，而且相對的其中的山鼠鼠妖也很多，而且對于山鼠的號令只指揮，遠比其他一般的鼠妖要明確的多。

沒有化妖的山鼠本身智慧極其低下，每天所做的就是在各處尋找各種吃的，但是有了鼠妖的帶領，卻造成了如今不斷進攻建木林的狀況，可見這一切都是山鼠妖的計謀。那么就是說，這些山鼠妖甚至不惜造成大量山鼠被建木一族殺死，而不斷地讓山鼠們來啃食建木，其目的也就很明顯了，這些山鼠妖想的并不是為這些山鼠找尋食物，而是盡可能的讓這些山鼠化妖。

這一點實在是太反常了，天地之間的無數生靈，沒有一種能夠逃出死亡的，所以修行人才有修行之道，所追求長生不死的永生境界，說白了就是為了擺脫生死的束縛罷了。而其他的生靈雖然不入人類修行的解脫境，但其好生惡死的本能也是存在的，天地之間沒有求死的生靈。縱使難逃一死，但是卻永遠在努力生存。

所以但凡飛禽走獸的種族繁衍也罷，花草樹木的傳花授粉也好，目的總是為了能夠繁衍生存下去，從某種意味上來說，這樣也可以算是一種別樣的長生。只要這樣的物種沒有滅絕，就好像他們沒有滅絕是一樣的。因為在這些生靈之中，他們相互之間并沒有什么太明顯的區別。就以山鼠而論，沒有化妖的兩只山鼠，從形貌到行為，都并不會相差太多，那么其存在的意義是什么呢？

所以這一群山鼠妖首領的行為就顯得十分古怪了，哪有帶著自己的族群進行這種與自殺沒有什么分別的行為的呢？

蘭遷思索了很久，也沒有想明白，那些山鼠妖為什么不惜犧牲族群而要盡量讓更多的山鼠化妖，這樣一來，縱使有很多山鼠化妖，但是若族群滅亡怎么辦呢？蘭遷想到這里，覺得十分困惑，他也曾經將這個問題告訴過蘭穆族長。蘭穆族長聽完蘭遷的話之后也露出了十分沉重的表情，眼中盡是思索之色。

這事還是發生在兩個月之前，那時候正是山鼠和建木一族發生過一次激烈的戰斗之后，蘭遷才想到的這些。不過蘭穆族長也沒能明白這是為什么，卻敏感的提出了一個看法，倘若那些山鼠妖的背后，還另外操縱者呢？也許那操縱者的目的就是要獲得更多的妖物，這樣就可以解釋得通這群山鼠奇怪的行為了。而那群山鼠自從遷居到附近，數百年來，數量一致在增加，只怕就是有操縱者的緣故。

蘭穆身為族長，見識和眼光都是高出蘭遷不少，所猜想的非常合乎情理，也接近事實的真相。但是至于那操縱者讓那些多山鼠化妖的目的何在，他又為什么不親自出手，這卻又是難以解答的疑問了。不過這也是個不需要解答的疑問，不管對方是因為什么目的，建木一族與建木林猶如身心一樣不可分離，那自然只有不顧一切奮起反抗這一條路了，對于一些想不通的問題，多想也沒有太多的益處。

不過蘭穆還是十分欣賞蘭遷能夠發現這一點，對他很是嘉許了一番，畢竟這是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到的問題，蘭遷卻很細心的發現了。所以當蘭遷走出他的屋子之后，蘭穆心中已經決定好好考察培養蘭遷，看他是否能夠勝任作為建木一族的下一任族長，這也算是對他父親，自己的好友蘭華一個交代。

沒過多久，蘭遷跟那名建木之精就來到了建木林的另外一側的邊緣，他們飛快的登上了一棵建木樹的最頂端，眺望遠方山鼠群來的情景。此時沿著建木林邊緣的幾乎每一棵建木樹樹梢上，都站著一個建木之精，他們看見蘭遷到來，都把目光投了過來！

建木另外是重重疊疊欺負的大山逶迤遠去，因為建木樹高的出奇，所以蘭遷能夠看得非常遠，只見大約隔著幾十座大山之外，不斷有成群的飛鳥從山林之中驚飛而起，不敢回到林中，在空中徘徊飛旋，發出各種驚叫聲，其中又夾雜著一陣又一陣的隱約吱吱怪叫。

果然是山鼠群來了，奇怪的是一般山鼠群都是每隔三個月左右才會進攻一次，和建木一族一樣，每次大戰之后，雙方都需要一段時間來養精蓄銳、休養生息。這一次為什么提早了一個月呢？蘭遷心中默默思量，十分不解。他的目光一直游動著，最后在前方的山頂上看見了兩個身影閃爍，這才松了一口氣，其中一個就是蘭瑤。

這時候，旁邊樹上一個看起來年老一些的建木之精皺著眉頭道：“哎，看這情形，山鼠是傾巢出動了，現在族長和各位長老都沒有辦法出戰，不好對付啊！倒是讓他們抓住了機會了，一會兒只怕是一場苦戰！蘭遷啊，趕緊下令召集所有族民備戰吧，不然可就來不及了！”

蘭遷聽得他的話，心中一動，想到了什么，但他沒有多言，而是點點頭，直接沖身邊的建木之精一揮手示意。那建木之精會意，嗖地一下就下去傳令了。建木之族有規矩，倘若族長不能應事的話，一切防御的大事就會交給建木一族護衛隊隊長來統一安排，所有的族民都要聽令。

不一會兒，所有的建木之精都已經接到了命令，帶齊了弓箭來到了建木林的邊緣。現在建木一族有將近五千的建木之精，其中有三百左右已經老得不能行動，拉不開弓箭了，還有二百左右是剛剛出生沒多久以及還沒有長成的，也無法戰斗，他們都被安置在建木林中堊央的村落之中。

其余能夠戰斗的建木之精，先每隔著兩棵樹安排十名建木之精，如此圍繞這建木林外圍一圈守護好，恰恰安排了三千名左右的建木之精。其余剩下之中還有四百左右是比較年幼的建木之精，戰斗力不強，被分成兩隊，安排在建木林左右兩處，讓他們只許在樹上放箭，堅決不許出林一步。

最后約一千建木之精又被蘭遷分為兩部分，一部分負責隨處支援那些受到猛烈攻擊的地段，另一部分則是負責為所有戰斗的建木之精運送箭支、石塊等等其他的東西。蘭遷無疑是十分智慧的，自從擔任了護衛隊的隊長之后，在山鼠不來進攻的時候，組織建木之精們在建木林外修建了不少防御的石墻，并在墻外挖出了許許多多的陷阱和壕溝，里面都插上了尖銳的木刺。對于前赴后繼，洶涌而至的鼠潮來說，這是非常有效的舉措，能夠讓第一批山鼠在還沒接近建木林就死去大半。

而建木之精最主要的攻擊手段自然是箭，而且他們的箭都帶著法力，射出之后山鼠必死無疑。他們射箭的速度極快，每次鼠潮來臨的時候，在數十丈外就會迎接建木之精的如蝗箭雨。

與山鼠對抗既久，建木之精對準備一切都已經十分熟練，心中也沒有多少恐懼，建木林外緣一圈，所有的建木之精已經各就各位，不時還相互談笑著顯得十分輕松。他們的心中并沒有恐懼，這都幾乎已經是習慣的戰斗了。

但是蘭遷的臉色卻異常的凝重，不知為什么他站在那建木的最高端，風中似乎傳來一種不祥的氣息。剛才那年老的建木之精的一番話讓他忽然明白過來，這些山鼠為什么提前進攻了，或許就是因為他們知道了族長和各大長老都在忙著為赤靈治傷，無暇脫身，建木之族戰斗力大減，所以才會抓住這個天賜良機。

蘭遷的沉默引起了身邊的建木之精的注意，有建木之精道：“可惡的臭山鼠們，早不來晚不來，今天我本來可是跟蘭影約好了一起去練射箭的呢，這下子可被打亂了，真喪氣！喂，蘭遷，你今天怎么啦，從來沒有看你皺眉頭，怎么連你也會有害怕的時候嗎？哈哈哈！”他說著便哈哈大笑了起來，頓時附近聽見這話的建木之精都笑了，他們知道這是在故意逗笑，蘭遷可是他們一族目前最為英勇的戰士。（圣蹤 第三十二章 擊西聲在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