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物歸原主

生機靈氣之中蘊含的那一絲混沌祖氣的特性會讓其化生而出的生靈在某種特殊的機緣之下再度變化成妖物。而這樣的妖物出現在天地之間，往往不僅會成為是同類物種之中的絕對強者，而且可以戰勝其他原本比自己強悍無數倍的生靈，甚至是原本的天敵和克星。因為成妖之后，生靈往往會出現各種神通本領。這對于其他普通的生靈來說，是絕對不可能戰勝的力量。比如一頭速度如風、又會噴火的狼，絕對不是虎豹等生靈可以抗衡的。

而且因為混沌祖氣蘊含龐大無匹的生機的特性，會讓這些原本壽元很短的生靈，在成妖之后大大延長他們的壽命。隨著他們活得越久，那混沌祖氣的特性也會越來越恢復和顯露，神通和壽命又會繼續增強和延長，更加能讓妖物們凌駕于其他生靈之上，成為主宰其他生靈命運的存在。因此，可以預見的是，隨著天地之間的妖物越來越增加，天地之間的其他的生靈會變得越來越少，天地間的生滅之數將會產生極大的不平衡。

然而這個時候，天地之間忽然出現了人。這種生靈在出現的時候就表現出了與其他生靈完全不同的特征。雖然在所有的生靈之中，人的肉身不是最為強悍的，而且可以說相比一切其他的生靈更為脆弱，但是他們卻幾乎擁有所有生機靈氣所化生的生靈的一切特點，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們也能通過各種方式去獲得種種神通。

而最讓蚩尤感到驚訝的是，他們似乎找到了開啟神通的辦法，并能將這種辦法傳授給其他的人，使他們獲得同樣的能力，這種人稱之為修行人。雖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成功開啟神通，成為修行人，但僅僅從這一點來說。修行人對于妖來說便有著極大的威脅。

因為這是妖物無法做到的，每一個從生機靈氣之中化生的生靈是否能讓體內的混沌祖氣覺醒成妖，這需要很特別的機緣，而且每一個生靈所需要的機緣還是不一樣的。簡而言之。妖只能是因機緣而自成，一頭再強大的妖物也不可能讓任何的飛禽走獸成妖。但是人不同，越是強大的修行人，則越是容易做到讓另外一個人也踏上修行之路，開啟神通。

而蚩尤認為，人之所以能夠擁有神通，那是因為同樣從生機靈氣之中化生而出的人的身上也具有著混沌祖氣的特性緣故。但是他們與妖又有著極大的不同，似乎天地在化生出人的時候，還賦予了人許許多多的法則。這讓人變得與其他的生靈極為不同，似乎擁有了與天地一樣的特性。這也是人為什么沒有變成妖的緣故。

而隨著觀察的深入，蚩尤也同樣發現，人之中似乎也有近似于妖的特性。他們在通過各種手段開啟神通的時候，每到一個階段便會經歷一種考驗，要是度過了這種考驗。便會獲得更為強大的神通，變得更為強大。但是如果在這種考驗之中失敗，要么直接會死去，要么他的行為就會變得更接近妖物。而人修行的所求，經歷這種考驗的目的，不是別的，正是長生。

蚩尤頓時明白了。這一切都是天地為了達到長生的謀算！

天地間的一切生機源于混沌祖氣，所以化生出的混沌之妖，都能夠不死。天地既要長生，當然也離不開混沌祖氣，但是混沌祖氣卻并不那么直接地為天地所用。在過去以來，天地就一直在生滅之中實現變化不止、生生不息的長生。因此。天地利用從混沌祖氣化生而出的混沌之妖，借助混沌之妖的廝殺，使混沌祖氣發生變化，形成了生機靈氣，造成無數的生滅之數。并以混沌之妖平衡此數。

既然如此，天地為什么還要化生出人類呢？唯一的一個解釋，那就是天地早已算準了自己這些混沌之妖會識破這個陰謀，所以早就給混沌之妖乃至其他一切的妖物安排好了對手，那就是人。

蚩尤甚至懷疑，人除了是天地安排來對抗妖物之外，甚至他們所謂的修行，便是天地所依賴的另外一種長生之道，但是其中內情究竟如何，蚩尤也只是猜測，并不清楚。但不管怎么說，他已經明白，想要在天地之間生存下去，就必須迎接天地的挑戰，將所有人類消滅殆盡。打敗了人，便意味著打敗了天地，因為在人身上，已經有了天地的全部規則。

那一天蚩尤還對金獅說了許多，但其中具體的內容，也只有金獅自己和蚩尤才知道了。金獅對頓悟空靈所轉述的只有這些，因而陸正也只能聽到這些。但后來可以確定的是，那就是金獅選擇了留下，跟隨著蚩尤。而蚩尤則給了他一個名字叫做梼杌。

蚩尤告訴金獅梼杌，千萬不能小看人的力量，要對抗人，必須集合所有混沌之妖。于是安排梼杌去尋找仍舊遺留在天地之間的混沌之妖，將他們集合起來。梼杌領命之后，第一個便想起了自己的弟弟。

于是他便踏上了尋找頓悟空靈的路，因為兩妖是從同一股混沌祖氣之中化生而出的妖物，所以彼此之間有著一種奇異的感應。但是因為過了那么多年的間斷，而且此時天地之間已經變得大不相同，無邊的生機靈氣充斥，對彼此之間的感應有著巨大的干擾，因此梼杌也花費了不小的力氣，才找到了頓悟空靈。

等梼杌說完這一切，便向頓悟空靈提出，要帶他去見蚩尤。而頓悟空靈聽了這些話，卻是過了好一會人才回過神來，但是他的反應卻是拒絕了梼杌，他不想去蚩尤那兒。梼杌雖然有些吃驚，但也并不是十分意外，以他對頓悟空靈的了解，對于這樣的拒絕也算是符合他的作風，但他還是問了頓悟空靈，究竟為什么拒絕，難道他不想擺脫被天地操控和撥弄的命運嗎？

說到這里，頓悟空靈卻沒有再說下去了，他輕輕的閉上了眼睛。陸正差點以為他又要變成石頭了。但感應之下，頓悟空靈一身生機活潑并沒有如變成石頭時候那樣消失，看來只是閉目凝神而已。

頓悟空靈所講的這一切，著實讓陸正感到意外。盡管曾經已經在葉小秋那兒得知了一部分，但頓悟空靈所說的卻要更加的完整。這一切恐怕就是后來人妖大戰的起因吧，如果按照蚩尤的說法的話，似乎也并沒有什么錯，他們也有可憐之處，也是為了擺脫天地的束縛而已。但問題是，蚩尤這樣的想法真的是事實嗎？人真的是天地用來對抗妖物的工具嗎？

另外，白衣人師父為什么要自己好好聽這個故事呢？陸正思索之時，忽然想起滌玄天說自己是應劫之人，莫非也是有著一層的關聯？以后自己所要面對的事情。也與這個故事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嗎？尤其是黑甲也是一個妖物……

雜思種種，始終不得其要，陸正便向頓悟空靈問道：“大師，你究竟為什么拒絕呢？”

頓悟空靈微微一笑道：“小施主，你認為呢？”

陸正道：“晚輩只是覺得。既然大師入佛門所求的也是擺脫天地的束縛，而蚩尤所做的也是為了達到這樣的目的，那您為什么會拒絕呢？”

頓悟空靈露出了一個十分耐人尋味的笑意，道：“老僧想問小施主一個問題，倘若是你，你會答應嗎？”

陸正笑道：“大師您說笑了，晚輩又不是妖身。”

頓悟空靈眨著眼睛：“不是妖物。難道就不會恨天恨地嗎？老僧曾在人間游歷許久，多見人間凡俗之人最多怨尤之氣，倘若有人引領，便愿意跟隨生亂，以抒發心中不平……”便說了一大串的種種人間之事，最后才道：“人妖之別。豈在出身，而在所行有異。老僧是混沌之妖，還是大雷音山的和尚，只在老僧所行為何。所以縱然小施主并非妖身，但在這天地之間所遇之事。其實也與妖物所遇并無太多的分別，回答一下老僧的問題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陸正愣了楞，道：“大師你是在提點晚輩，什么是當為之事嗎？”

頓悟空靈目光之中露出贊許之色，道：“善哉善哉，小施主慧悟遠超老僧，那老僧就不必多言了。剛才的問題，便不需要回答老僧，留待小施主下山之后，好生思量吧！不過老僧的意思也并不是需要小施主真正能夠回答這個問題，畢竟小施主是人而非妖，只是老僧借此想拜托小施主一件事。”

陸正道：“大師請說。”

頓悟空靈道：“希望小施主日后能多多想起這個問題，倘若你身為妖物，又該如何？小施主若是能夠做到這一點，老僧在此便多謝了。”

陸正有些意外道：“晚輩還以為大師是要問我那位混沌之妖的居處呢？雖然現在還不甚明白大師的用意，但晚輩一定謹記大師的話，會多想一想這個問題。”

頓悟空靈笑道：“小施主是信人，老僧自然放心。至于那位混沌之妖的下落，就如小施主所想的那么辦吧，老僧就在這大雷音山等他前來。但小施主也不必刻意為老僧跑一趟，日后若與他相逢，再順便告知此事便是。到時候他若愿意就刻意大雷音山來找老僧，只要在山下叫三聲老僧的法號，老僧自然便會下山相見。倘若他不愿意相見，老僧也就不與他相見了。天地之間，何曾有了，不了亦是了。”

陸正不想自己的心思全都被老和尚看破，但自己也沒覺得他用什么他心神通感知自己啊，當下對這老和尚又生出一份敬意，沖著他一拜。

頓悟空靈趕緊一還禮，道：“時候也差不多了，小施主在這大雷音山逗留那么久，也該下山了。臨走前，老僧有一件東西相贈。”說著，手中便多了兩樣東西，左手一件，陸正卻是認得的，正是被黑甲妖物奪走的銀絲拂塵，原本以為要拿回來是件無比困難的事，沒想到會是如此輕松。當下趕緊向頓悟空靈拜謝，恭敬的接了過去。

頓悟空靈這一下卻沒有還禮，而是托著右手邊的一個東西道：“拂塵只是物歸原主，這才是老僧要送給小施主的東西，還望小施主善用。”

陸正收好拂塵，抬眼看去，只見頓悟空靈手中托著的不是別物，正是一個水靈靈的的大桃子，紅彤彤的飽滿可愛，讓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圣蹤 第四十四章 物歸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