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驚雷破夢

頓悟空靈卻不放過他，逼近他的眼前。這老和尚干瘦矮小，可是比六識矮上了一個半頭，來到他面前要仰著頭才能跟六識說話。只聽這老和尚道：“你又沒摸過，怎么知道沒意思？凡事總是要親自嘗試一番才能夠知道其中的奧妙嘛。”說著，伸手就去拉六識。

頓悟空靈這一伸手，卻不是簡單的一拉，而是帶上了某種神通。一瞬間，六識只覺得老和尚那只干瘦如枯柴的右手，手指又細又長，從四面八方向他伸過來，逼著他根本無處可躲。但六識卻根本沒有躲，而就是這么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一點兒沒有閃避的意思，頓悟空靈的手頓時就抓住了他的胳膊，但是六識的嘴角卻露出了微笑，道：“既然師叔要玩，弟子就請您老指點了。”話音剛落，頓悟空靈手中一空，六識已經不知去向。

頓悟空靈嘿嘿一笑道：“小家伙有點兒意思，跟著你師父那么久，叫你摸摸石頭膽子還這么小，還跟老僧躲貓貓嗎？”一轉身，向前撲出，四周的虛空都被他扯動了，向前擠壓了過去，頓時六識的身影從正前方的半空處掉落了下來。

頓悟空靈拍手大笑道：“哈哈，出來了！”原地身形不動。就在六識現形的剎那，身邊頓時又出現了一個頓悟空靈，伸手向六識抓去，一抓抓了個正著。頓悟空靈當即大笑，扯著六識落回地面，向那快三生石沖去，而就在他行動的瞬間，那在原地的頓悟空靈影化消失，原來這并不是什么分身，而就是頓悟空靈瞬間移動之后留下的殘影。

六識被頓悟空靈拉著。此時卻再也掙脫不了。不及眨眼就被頓悟空靈拖至三生石前，眼看還剩下一掌之距，六識的手就要觸碰到了三生石，但六識的身子突然委頓在地。而且變得極為沉重。頓悟空靈一扯。竟然沒有將他拉動，惹得老和尚不由咦了一聲。

以頓悟空靈之能，不要說區區一個肉身了。就算是一座大山，也能毫不費力的拖著就走。可見此時六識突然變得有多沉，但頓悟空靈也只是遲疑了一瞬間，便回過神來，道：“好小子，居然能化與這大雷音山同體。嗯，老僧立足此山之上，你卻托體同山，豈不是等于要老僧把自己來舉起來？不壞不壞，手段不壞！只不過，你要是覺得老僧舉不起來自己，那可就錯了。”

說著，不見他用力，反而把抓住六識的手腕稍微放松了一些，說來奇怪，隨著他每放松一些，六識反而被他向前拉動一些，他連續松了三次，六識就向前接近了三次，已經離三生石不到半個手掌的距離了。但就在這時，無論頓悟空靈怎么松手，六識的肉身卻是再也不動了，而且漸漸地似乎正要從頓悟空靈的手中滑脫，顯然又起了某種變化。

頓悟空靈大喜道：“咦，想不到你師父連壓箱底的手段都傳給你了，哈哈！”原來此時在頓悟空靈手中六識既有既無，有之時如天如地，無之時非天非地，有無變化，無盡無窮，難以度測。頓悟空靈待要以法力鎖住之時，他即入于無，求之不得只好收回法力之際，他又成了有。讓頓悟空靈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

但頓悟空靈卻喜得兩條白眉毛都飄了起來，眼中露出了無比認真的神色，專注而樂在其中就如同孩童遇見了什么好玩的事物一般。顯然六識這樣的能為大大超出他的預料，讓他興起了濃厚的興趣，只聽他道：“哈哈，不過你師父的手段也沒什么了不起的，讓你見識見識老僧的手段！”隨即，沉聲一喝，道：“有無俱遣，萬相無蹤。”

這一聲喝落，六識再也不能出有入無，身形驟然一活，再度站了起來，他被頓悟空靈的法力所逼，已經被破了法術，感應到頓悟空靈的法力還在源源不斷地攻來，他不退反進，眉峰一冷，反手一掙，卻不是要從頓悟空靈手中掙脫，反而順勢手臂向前一滑，自然不是主動去抓那三生石，而是從一邊擦過去抓那頓悟空靈的脖子。

這一下險中求機，出乎頓悟空靈意料之外，一下子就被六識掐住了脖子。老和尚意外之余，哈哈一笑：“小家伙可真夠狠毒的，老和尚跟你比比耐力！”對自己的脖子不管不顧，只是不斷催動法力，向六識攻去。

四面八方的法力籠罩全身，六識渾身猶如被烈火焚燒一般，這中法力十分奇異，似乎要將自己的肉身盡數煉化一般，但這法力之中卻處處留有生機還轉之余地，好像只是為了逼迫六識撤去所有的反抗之力一般，回歸動靜的原初。

察覺到這一點，六識忽然竭盡所能運起所有的法力，與老和尚的法力相抗衡。六識法力暴漲，頓悟空靈差點被他沖擊掙脫，好險才將他重新壓制住。哪知六識卻不斷催化體內的混沌祖氣，法力亦是源源不絕的持續加強，頓悟空靈說好了跟他比試耐力，當然不肯服輸。當即釋出的法力亦隨之水漲船高，只要六識加重一分，他便加重兩分，始終比六識要高出一些。

他心知因為混沌祖氣之故，六識的法力可以源源不絕，但是他同樣也有混沌祖氣在身，更知道即便是源源不絕的法力，并不意味著可以持續不斷的攀升，肉身承受總有一個極限，超越了這個極限，肉身便會遭受催動的法力擠壓。甚至將肉身整個擠壓成肉餅。

但也不知六識是知道還是不知道這一點，似乎是不要命的一般不斷催化體內的混沌祖氣，轉化為一身法力繼續涌動。這簡直就是不要命的打法了，頓悟空靈一開始還十分輕松，到了后來，眼見六識眼耳七竅都嗡然有聲，開始出血的時候，他忍不住道：“小家伙，還不服輸嗎？再繼續半刻，你就會被自己的法力擠死了。”

六識此時已經說不出話來。但眼中卻絕無半分的猶豫。一股悍勇之氣激蕩得他的目光之中閃爍一種逼人的寒星，讓人不寒而栗，催動混沌祖氣反而加快了幾分。頓悟空靈看著有些不舒服，他修習佛法。自然不喜歡這種眼神。成心要給他個教訓。道：“還不撤？那老僧只好讓你吃點苦頭啦，到時候你可別哭鼻子！”四周的法力陡然一升，明顯比之前施出的法力高出一大截。整個空間都扭曲了！遠遠看去，兩人一個掐著對方的脖子，一個拉著對方的手，身影已經是彎彎曲曲，歪歪扭扭。

就在這時，六識嘴角忽然露出一絲笑意，頓悟空靈見狀，心生不妙之感，欲要應變已是不及，只聽老和尚發出哎呀一聲，只覺得六識突然將所有的法力一收，他所有的法力驟然失去了目標，頓時向旁邊一滑。

頓悟空靈失神大呼：“哎呀，糟糕了！”

無聲無息這孩子哄，龐大無比的法力轟擊在地，沒有把大雷音山給劈開，反而是把天捅破了！只見頭上的天空突然裂開一道裂縫，又露出了另外一重天空，與之前不同，這一層天卻是有五色祥云漂浮，云中電光閃爍，正是六識和陸正遠遠瞧見大雷音山之時所看見的祥云。

六識微微一驚，隨即明白過來，看來剛才老和尚的法力一擊，竟然是將大雷音山的護山大陣沖破了。

此時，四周景象也忽然一變，只見這大雷音山從山頂往下，云霧之氣層層散落，露出了大雷音山的真面目。六識這才發現，原來這大雷音山的山頂竟然是分為兩個山頭，自己所在的山頭清幽無比，一片空地之上，只有三兩間草屋，周圍種著一大片的桃樹，除此之外，就是那塊三生石了。

而對面的另外一個山頭上，有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般的寺廟，莊嚴巍峨，渾身金燦燦的好似純金打造一般。從寺廟之中傳來無數的梵音禪唱之身，回響山頭。此時法陣一破，誦經念咒之聲頓時一停，不少和尚走出法雨宮來查探到底發生了什么情況。六識醒悟，想必那就是真正的大雷音山上的法雨宮了。

原來剛才與頓悟空靈斗法之時，他感覺到這位師叔的法力雖然渾厚無比，能夠化消、封印他一身法力變化，但卻全無任何攻擊之意，只是要逼迫自己卸去所有的法力，這樣一來，即便是自己不抵抗，這法力也不會傷害自己。倘若他是妖物化作之人的，在那樣的法力逼迫之下，勢必顯出原身。因此，他當即設計，冒險將自己法力提至最高，然后在剎那之間收回，這樣頓悟空靈必然觸不及防，稍有不慎，法力便會全然崩瀉，沒想到果然一擊奏效。

而這時，頓悟空靈當即作出反應，施展力重新將法陣收起，同時幻化身形，在虛空之中涌現神變，化作萬丈之身，沖著法雨宮口宣佛號道：“眾弟子不必驚慌，方才有亂魔擾境，已被老僧擊退，眾僧各安其位，勿驚勿怖！”說著，伸手一揮，大雷音山四周的云霧之氣再度聚集向山頂卷起，再次結成護山大陣。那邊法雨宮的和尚們也念誦了佛號，齊聲道：“駐山法力無邊！”便各自回去了，不一會兒，誦經念咒之聲便再度響起。

六識心里好笑：“這幫和尚真是好糊弄！”再看一眼頓悟空靈，卻是一本正經，儼然剛才那個云中得道高僧的模樣。此時法陣漸漸恢復，就在云霧之氣在山頂合攏前的剎那，正好五色祥云之中忽然驚雷炸響，一道雷電如金蛇流竄，從云中鉆出，自裂縫之中進入大雷音山，正好劈中了三生石上的陸正！(

圣蹤 第二十五章 驚雷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