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碧落黃泉無窮盡

張真人從奇羽山昆侖道宮云海飛宮而出，化一道虹光，落入丹霞飛宮，便就敲響玉磬。少頃，云沐陽、洛琪琛、封離嬋、魏紫等人各是拔起云光，飛入飛宮之中。

張真人眼見四人都已到此，便道，“歸真觀游真人昨日到此，四派弟子齊聚，昆侖越真人著令明日全面攻伐妖靈山。皆是自北攻入，以駐山為方位，分作四方。諸位同門，可有良策？”

“敢問真人可是要我等各自率門下前去討伐？”封離嬋目光一閃，抬起頭來，道，“如此卻是只有真人一人坐鎮飛宮。”

“爾等自決，貧道到此處終究是要緊要關頭才能出手，再者貧道在山中數百年尚是首次出得山門，思慮多有不周，我只在旁邊看護，不必問我。”張真人面上淡淡言道，“此也是諸位小輩弟子歷練之機，大可放手。沙里淘金，優勝劣汰，欲登天門，怎可坐享門中便利。不磨煉砥礪，空在山中靜修，無異于閉門造車。”

“是。”封離嬋聽了頓時目中一亮，當即便與其余幾人一般清聲應著。

“洛師弟，你有何良策？”封離嬋把鳳目一轉，便就抬首問道。

“封師姐，小弟粗人一個，只會直來直去，師姐不妨問問云師侄、魏掌閣。”洛琪琛把目一閉，實則封離嬋早有腹稿，現下問來不過是要考校云沐陽罷了。

魏紫神容溫潤，也是極聰慧之人，當即溫雅柔聲言道，“小女子才識淺薄，掌門師姐便言我只可在山中閉門，當不得用，怎敢壞了這等大事？”

云沐陽灑然一笑，知曉深意，也不扭捏，道，“臥榻之下豈容他人鼾睡？師侄看來，昆侖道宮之意定是要對妖靈山眾妖趕盡殺絕。”他說著目光陡然銳利起來，道，“定是不虞妖靈山眾妖南遁而去，我等也不必太過焦切，只需循序漸進，定可攻入妖靈山。”

幾人都是點首，妖靈山中也有妖獸無數，修成人形的金丹妖修也不在少數，若單論人數，靈藥宮這處實則還是占了下風。如是將妖族逼急，絕對得不償失，不若徐徐圖之。

“此地方圓廣大，日日攻伐推進，前方百數里皆可由門下低輩弟子前去，也可建立功勛，不負門中栽培。”他說到此處微微一頓，道，“此行我原陣峰也有十數位弟子同行，皆是布陣能手，每占得一處山頭便可布下一陣，如此陣陣相扣，氣機連環，又可布下大陣，也可以之為后盾。”

“哈哈，師侄說得輕巧。”封離嬋鳳目微抬，卻是略帶譏嘲道，“這煉陣布陣無不是耗費寶材無數，憑你這空口白話，教人如何信你？你也別說虛的，這千里大陣便就不是易事，如若是樂師弟在此，休說千里大陣，便是萬里我也不會皺眉。”

云沐陽聽得這般教訓之言也是不惱，灑然一禮道，“茲事體大，師侄怎敢妄言？師侄這法陣雖是囊括千里廣闊，威能也是不及恩師所布，不過阻拿困住許些小妖卻是容易，便是那等金丹妖修入我陣中，想要尋到路徑出去也是不易。”

他如今不過是修煉至陣道第三重，想要布下千里大陣，勾連地脈，那是絕無可能。不過他卻是有自信能夠布下一座陣法來，太景氣季寶珠，應四時之氣而生，可定四時五行五氣，又有四時六御陣圖為主，涵括千里之地也不是虛言。不過離著陣樞越是遙遠陣法威能便越是下降，但是這絲毫不會影響。

“貧道倒要看看你那法陣威力了。”封離嬋把身坐正，目光肅然，道，“我靈藥仙宮數千年前尚有道兵護衛，既是入了妖靈寶山，又怎可空手而回？云師侄，絕然不要讓我等失望。”她說著目光很是堅決，又是慈藹。

“道兵？”云沐陽目光一定，豢養道兵非是豪門巨宗不能為之。豢養一支道兵，耗費寶材靈藥無數，尋常門派便是連門下弟子日常修行所需丹藥都是難尋，怎會拿了來與靈獸修行？便是尋常散修欲要養一只護法靈獸都是緊巴巴，到得最后只能停了丹藥供應，令其自家吐納天地靈氣、日月精華修行。

“我靈藥仙宮也曾豢養有道兵？”他抬起頭來，略帶疑惑，他也曾遍覽仙宮典籍，可是未曾見著只言片語。

“那是自然。”封離嬋悶哼一聲，鳳目一斜，略帶不滿，道，“昔年我仙宮道兵縱橫次州，可謂睥睨無敵，豈是你這小輩能夠想象？我雖未曾見識過我仙宮道兵，但是卻是領教過廣真法門的二等道兵，雖然都是尋常煉氣妖獸，不過只有兩頭凝元筑基的妖獸，聚合起來卻是氣勢無匹，連金丹修士也可撼動。”她言罷也是面色鄭重，豢養道兵可不僅僅是捉來靈獸無數，匯聚一路，還需傳授真法，與之丹藥，助它們修行，還需練兵輔助，方才有可能達到道兵效果。

“師侄請教，敢問師伯，這道兵似乎也有好劣之分？”云沐陽又是執弟子禮問道。

“我玄門道宗法典，萬物有高下之分，蒼生有靈濁之別，這道兵自然也有好劣。”封離嬋微微望了一眼張真人，見她只是閉目養神并不說話，便又是言道，“道兵也分五等，最下等乃是駁雜妖獸混聚，只是以妖氣聚力，對付一般修為低下者倒是可以以多勝少。三等道兵，各色妖獸匯聚，有那通靈妖物受御主統領，若是御使開來也是厲害得緊。”

“那二等道兵既有通靈妖獸，又有御主，只是這妖獸卻是不同，得了真法傳授，可感應陣機變化，與御主心靈相通，出行之間風云涌聚，便是金丹修士也是不敢掠其鋒芒。”

“除此之外還有一等道兵，這等道兵無需御主，統御道兵者皆是化就人身的妖修。各是得了真法傳授，有了發誓在身不虞叛變，又能夠根據戰機變換應對敵手，配合無有不如意者。妖氣沖天遮日，即便是元嬰真人也有可能被困入其中。”

云沐陽微微一驚，這道兵果真不同尋常。他稍稍一定，見著封師伯不欲再說，便就問道，“敢問師伯，可否還有上等道兵？”

封離嬋斜睨一眼，噗嗤笑罵道，“上等之上還有上等，天地之間無有極限，這便如修行之路，凝元筑基之后還有玉元金丹，成了金丹還有元嬰，無有窮時。”她說著稍稍一頓，正色道，“這上等道兵確實也有，只是只在御靈派萬獸山中，耳聞這上等道兵便是元神真人也不愿意輕易對上。至于上等之上是如何光景，我卻是不知，只是天地廣大深遠，碧落黃泉雖是耳熟能詳，但是誰又能知便是極限？”

“天高地遠，豈有窮盡之時？”云沐陽微微一怔，他不是不知這個道理，可是終究比不得外人說來，此時頓覺心頭一松，超脫也好，長生也罷，此生求得便是自在，求得也是玄門道宗太上無為境界。如是心有執念，即便過得一關還有一關，怎有窮盡之時？

“多謝師伯指點。”他立時稽首大禮，朗聲道。

封離嬋鳳目一震，也是不知緣由，只是瞥見張真人已是睜開雙目，目中光芒猶如皓月，唇角一絲笑意溫潤至極。

洛琪琛目中精光閃爍，似乎有所感，唯有魏掌閣螓首微低，目中淡然。

封離嬋微微晃了晃雙肩，道，“云師侄，諸事我與洛師弟皆是布置了詳細，你大可一觀，如有良策但說無妨。”她說著取了一張書帛往上一拋，便有山川河脈顯現其中，其中有一片山域散發出淡金之色，一朵指甲大小的金蓮在一座小山上盛開，顯然正是丹霞飛宮所在。另外又有兩根紅線延展，直至到得一片黃蒙蒙之地。

云沐陽抬首望去，暗忖，那淡金色之地便當是靈藥仙宮攻伐之地，至于兩根紅線便是封師伯、洛師叔所定攻伐線路。

云行記 第四百零一章 碧落黃泉無窮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