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此心問道飛鴻走

“云師弟，此桂木乃是我們靈藥宮鎮派寶物，開派祖師手植，已有五千年長久。這桂木不但是煉制丹藥的上佳原材，若是折下一根枝條來也能當成一件法器。”樂長生與云沐陽二人各乘青鶴飛往原陣峰峰頂琴崀府。

云沐陽坐在青鶴之上，遙望丹朱桂木，心神為之一滯，清香杳杳撲鼻來，淡雅而不傷，少頃方是回過神來，口中大是贊嘆。

二人跨下青鶴，那兩只青鶴長鳴數聲，雙翅一展，便已飛入青云之中。樂長生引著云沐陽跨過重石，宮殿牽連，走過幾座飛渡金橋，見著一童子跨鶴而來，那童子稽首一禮，開口道，“見過兩位師叔，奉真人之令前來引二位師叔往琴崀府。”童子語音清脆，如若珠玉相撞。

“有勞童子，請童子引路。”樂長生二人朗聲說道。

童子又是一禮，隨即一拍胯下靈鶴。

“云師弟，恩師常年在琴崀府之中修煉，輕易是不會去原陣峰主殿的。”樂長生瞥了一眼云沐陽，見他目光微游，便已瞧出他心中疑惑，遂而開口道，“原陣峰的主殿只有在收徒大典、峰主易換，或者掌門升座之時方會啟用。”

“多謝師兄點醒。”云沐陽淡然一笑，稽首一禮。

不多時，二人便到得琴崀府中。琴崀府布置在一處向陽山坡，鑿山而成，極是簡約，府外山石不多，青草茂盛，桂木成林，清香搖曳。府內大廳有百來丈方，除卻數條清泉溪流交叉流淌，幾座木橋橫亙之外，便只有一張石桌，幾張蒲團，石桌之上的山石中鑲嵌滿夜明珠，斜上方還開有七八個半月形天窗，方便陽光照進。洞府之中也是桂香淡雅，甚是怡人。

樂清平早已在洞府之中，只見他穿著一身玄金道袍，安然坐在一張蒲團上。

“徒兒拜見恩師。”兩人一入洞中見得樂清平便是跪伏下來。

“起來吧！”樂清平微微一笑，袖袍一擺，清風拂面，云沐陽二人眼前擺了兩張蒲團。樂清平又是淡然一笑，示意二人坐下。又是稍候片刻，府外又有一童子引著秦靈、明涯二人進來。這二人一進來也是行跪拜大禮，云沐陽這才看清他們面容。秦靈面容方正，眉眼溫文，明涯顏色秀麗，秋瞳之中淡雅柔婉。云沐陽起身與這二人見禮，相互客套一番這才一一就座。

“靈藥宮傳承已有五千年，這千年來雖然興盛不再，不過眼見又有諸多天資橫溢的弟子進入靈藥宮，靈藥宮興盛之日指日可待。”樂清平說到此處稍稍一頓，眼角一掃三人，見著幾人都是神色肅穆，不由心生寬慰，“靈藥諸峰已有真傳弟子二十九位，唯有原陣峰這數百年來人丁凋零，于宗門興盛實在不利。方才我已向掌門真人稟報，五日后便為你等舉行那拜師真傳典禮。”樂清平面色淡然，望著云沐陽卻是眼神一正，溫聲道。

云沐陽三人聽完站起身來又是一禮，口中恭敬。

“屆時成為真傳弟子，名姓道號都將刻入《宗門玉典》之中，此生都是不可更改，萬望謹之慎之，若是有悔此時當直言。”樂清平神色一厲，沉聲說道。

幾人都是恭聲應道無悔。

“嗯！”樂清平一點頭，又道，“拜師之日還有諸多禮儀，明日過后便會有人前來教導，你等切不可因著真傳弟子身份而拿大。”樂清平又是溫聲教誨，隨即給三人排定位序。靈藥宮中真傳弟子不論功行深厚與否，只論入門長短，而且唯有真傳弟子有那座次排序，其余皆無。故而秦靈行二，明涯次之，再則便是云沐陽。

“靈藥宮中有七大功法，皆可直指元嬰之道，《天木青華寶錄》、《極陰玄道》、《長云真靈書》、《綻月長陽卷》、《定海聽濤法》、《五蘊含氣書》、《霄云破法劍經》。除卻《天木青華寶錄》為掌門一脈獨傳，余下六法，你等可自行選擇一法修煉。”樂清平劍眉挑動，頓聲肅穆言道，“此法只可選擇一次，無論對錯都無有再擇之機，且一旦選了道法便不可泄露，如若不然，輕則身死，重則廢去修為，永生囚困寒潭，連元靈也不得逃脫。”

云沐陽三人仔細聽著，神色肅穆，一字也不敢漏了，待聽到身死只是心中小有觸動，可是聽到終生囚困，元靈不得脫逃，卻都是心中一凜，“徒兒明白。”

“為師修煉《五蘊含氣書》二百余年，也是小有心得，此書中正平和，內法溫潤，五氣交融。”樂清平終究是給出一份提醒，修煉陣道當以此書最佳。樂清平其后又是說了許多緊要之事，到得亥時三刻，這才一揮衣袖，囑咐四人回去。

“大師兄，小妹冒昧，心有一問，卻是不知該與不該？”明涯乘著靈鶴，秀眸望向樂長生。

“師妹但說無妨。”樂長生灑然長笑。

“不知師兄修習的是哪一門功法？”明涯說著，臉色微紅，此等雖不是秘事，可也不是隨意可問的。

“哈哈，此等事情有何不可言說的？”樂長生眉間一挑，爽然笑道，“為兄雖然拜在恩師門下，不過卻是無有陣道天賦，我幼時便跟隨掌門真人修煉煉丹之道。為兄修煉的《綻月長陽卷》也有七十年，修煉此法，氣息綿長，法力溫醇，于煉丹而言實在是妙書。”

三人聽著皆是一副受教表情，樂長生見此也是微微點頭。

“諸位師弟師妹都是有陣道天賦之人，若是修煉那《五蘊含氣書》當是最佳，必定可以事半功倍。”樂清平頓聲說道，隨即眼角一掃眾人神色，又道，“諸位師弟師妹，也不必急于此刻，不若回去多番思量，再做決定。”

“多謝師兄指點。”

不多時，樂長生已是到了自家洞府，他立在靈鶴背上，“三日后，為兄與三位師弟師妹一同鑿建洞府，各自回去選一地方，可好？”

三人笑著應了，隨即便是各自道別，往自家居所修煉之地飛去。

云沐陽回到居所，月色之下見著一人在居所邊徘徊，他定睛一看，見著這人也是眉頭一皺，少頃，落在地上，袖袍一擺，將金尾狐放了出來，朗聲說道，“荊師姐別來無恙。”

荊兮荷眉間若蹙，輕捻蘭花，聽著云沐陽之聲，頓時一驚，隨即回過頭去，片刻又是鎮定下來，“恭喜云師叔，月余未見，師叔風采更勝往昔。”

云沐陽心中淡定，知曉必定是掌門已經發下法旨，將他成為真傳弟子之事廣而告之，“不知師姐前來有何見教。”

“師叔折煞奴家了，奴家心中惶恐，當不得師叔這一聲師姐。”荊兮荷心中惶恐，面色微變，強自鎮定。

云沐陽擺了擺衣袖，那居所門戶一開，隨即將荊兮荷請入。

“師叔可是怪我那日未曾稟告師叔，反讓竹堯師兄陷害師叔？”荊兮荷淚水微垂，語帶哀戚，一雙水眸時而望向云沐陽，見他沉思不語，方道，“當日我也是不知內中詳細，那日竹師兄將我等分開，自己與秋師妹一道，我也不覺著有何事發生。后來忽聞秋師妹殞身，我…”

荊兮荷已是哭出聲來，以袖掩面哽咽不已，少頃又道，“我看過秋師妹遺容，見著師妹雖然已是閉了眼，但是兩頰凸起，檀口微張，顯是驚恐，當時也未多想，只是再之后竹師兄卻是明言讓云師…叔一人去尋那七葉黃苓，我這才覺著事情蹊蹺。”荊兮荷幾乎脫口喊出云師弟三字，又生生咽了回去。

云沐陽一聲不語，見她這般還是稱呼竹堯師兄，不由心中又暗暗將那日之事想了一遍，這才憶起當日荊兮荷也是給過他警示的，只是他未曾主意。

“我也無有十足把握，當初也只是隱隱猜測，我若真是將心中疑慮說出來，少不得要傷了同門情誼，萬般思量只得按下心思，隨著竹師兄去換‘齊曦琥游氣’，只是未曾想到竹師兄真個對我等起了殺心。”荊兮荷止住哭聲，淚如連珠子，滴滴浸羅裳，“幸而我心中已有了警覺，萬般拖延，才未成師兄刀下亡魂。”荊兮荷雙目泛狠，緊咬下唇，片刻已是滴出血來。

“可憐秋師妹，生性最是單純不過，向來又是最信服他，他怎能罔顧我等十數年一同修行的情誼，竟是要我們性命。”荊兮荷傷心難已，雙手握拳，目中茫然。

“荊師姐，事已至此，也不需再難過。”云沐陽不知如何勸慰，見她這般當初疑心已是去了一半。

“云師叔，當日我回來之后，便將我們所獲的靈藥與四人名單交了上去，原是想著日后各留出一份與齊師妹和秋燭二人，不想師叔修為高深，不但安然歸來還修為大增，實在可喜可賀。”荊兮荷見著云沐陽總是說話了，不由破涕，知曉二人的誤會已是去了一半。云行記 第一百一十三章 此心問道飛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