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五十年 五七八 又是一年火樹銀花不夜天
(正德五十三年到來,波瀾壯闊的新篇章,拉開了!)
“末將得令!”石大柱大喜,趕緊領命了。
他也酷好杯中之物,只是在軍中,不得私自飲酒,別人還好些,他卻是要時時在連子寧帳下聽令的,一旦喝了酒,豈不惹得大人不喜?饒是以他的
份,也是許久未曾碰過了,心里那酒蟲,早就蠢蠢
動。只是一想,便是咕咚咽了一大口唾沫。
“瞧你這點兒出息!”連子寧如何不知道他心中所想,笑罵一聲:“滾下去傳令吧!”
“得嘞!”石大柱哈哈一笑,轉
出了大帳。
不過是片刻,大營中便是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歡呼聲,顯然是士卒們得了命令,都是歡喜。
野奈好奇的問道:“大人,信上寫的什么啊?您這般高興?”
連子寧把兩封信湊到一邊的燭火上點燃,瞬間便是燒成了一片灰燼。
他哈哈一笑,忽然伸手把野奈給抱了起來,她只穿了一件兒翠綠色的裙子,抱起來之后只覺得那玲瓏的
材完全貼在了自己的
上,當真是爽利無比。野奈一驚,還沒來得及驚呼出聲,連子寧便狠狠的捏了捏她
翹的小
股,哈哈笑道:“什么喜事兒你就甭管了,爺今兒個大喜,要把野奈的小花苞兒給開嘍!”
野奈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嚶嚀一聲,把腦袋埋在連子寧懷里再也不說話了,一張臉上。已經紅得
要滴出血來。
接下來,自然是滿室皆
,不過這就不足為外人道也。
就是大年三十了。
不過就算是這等
子,武毅軍的訓練也是未曾停過,一大早練完之后,便是開始喜氣洋洋的準備過年的活計。
他們中的老兵,這幾年過年節都是在軍中。因此反而是習慣了,若是回家說不得反而是別扭。
大營之中喜氣洋洋,士卒們把昨
獵殺的野豬、獾子、狍子、野鹿等一一宰殺。控干了血
上抹上調料,為晚上做準備。昨
的成果很是不錯,甚至還獵到了一頭因為冬眠被眾人打擾而帶著起
氣兒憤怒站起來的大熊。只是這廝也是倒霉,剛剛吼了一聲,就給第六衛的野女真神箭手們給
中了雙眼——他們還有做獵戶時候的習慣,
這等皮毛珍貴的大型猛獸,只設雙眼,好多換些銀錢。
砸開你蠻河上面凍得堅冰,一尾尾肥碩的鮮魚給撈了起來,就地開膛破肚,刮了鱗片,用繩子串起來抬回大營。
鬧鬧的忙活了一整
。終于是等到了夜幕降臨。
夜色之下,重頭戲也來了。
武毅軍大營的四門,掛起了無數的花燈。
也是天公作美,圓月高懸,晴朗萬里。柔白的月光灑下來,四面都是一片冷清清的亮,視線跟白晝也是差不多。
武毅軍大營靠近北門兒的位置,清出來一片方圓數里的巨大空地,上面此時已經是點起了一堆堆的篝火,辛勞了一天的士卒們。都是坐下了,他們以小旗為單位聚在一起,每個小旗一個火堆,雖然看上去是亂紛紛的,但是卻也是錯落有致。烈焰熊熊,不斷
舐著上面的美味,每個火堆上面都是用鐵釬子穿了一只被扒了皮的野獸,有的是野山羊、野兔子、狍子,那個別運氣好的,則是一整個肥大的野豬。
不過,也沒人在乎這個,旁邊收拾好的烤
有的是,想吃自己拿,要多少有多少!
士卒們眼神兒都是往一邊堆著的那小山一般的一壇壇烈酒瞟過去,不少家伙都是在不斷的咽唾沫,喉頭一動一動的。
這幫家伙們,可是饞得很了。
這些獵物此時已經是被烤的金黃,油滴一滴滴的滴落下來,打在火上,發出撲哧撲哧的聲音,于是火勢便更加旺盛了一些。一陣陣有人的香氣散發出來,撲到人們的鼻腔里,
不住便是一陣垂涎
終于,獵物烤好了,軍官們拔出尖刀來,先是給自己割了一塊肥實鮮美的后腿
,示意的咬了一口。
然后士兵們便是一陣歡呼,紛紛取出腰刀來,爭先恐后的給自己割上一大塊肥
,然后便是忙不迭的大口大口的咬去,吃的
香四溢,滿嘴冒油。
只是一邊看,一邊眼睛還瞟著美酒。
“你們這幫小兔崽子!”軍官們罵了句娘,笑呵呵的拍開泥封,捧起酒壇來就是一大口灌了下去。
“好酒!小兔崽子們喝吧!”
士卒們等的就是這句話,這才是更加興奮的歡呼著,便是爭先恐后的把那酒壇子自軍官手中搶來,開懷痛飲。
猛灌一陣子之后,便是大呼痛快,然后戀戀不舍的交給下一個弟兄。
喝酒吃
,笑鬧嘻哈,放肆的大喊大叫,校場上極為的
連子寧也是有分寸的,雖然今夜開放了酒
,但是量卻是控制的很好,一個人大致也就是能分上二三兩就不錯,士卒們都是北人,酒量都是很有些的,再加上此時的酒度數相當低,也就夠解饞的,絕不會喝的爛醉如泥。
今夜普天同慶,連子寧一視同仁,就連那些女真奴兵也是在此有一席之地。他們,也在漸漸地融入到武毅軍這個集體中去。
‘砰!’隨著一聲砰的脆響,一朵煙花升空而起,在空中炸裂開來,綻放成一個燦爛菊花的模樣,繽紛的色彩,照亮了這闌珊的夜。
這似乎是一個信號,無數的煙花升空而起,在空中綻放出繽紛絢麗的圖案,此起彼伏,爭奇斗艷。
這些圖案,或是花朵形狀,或是野獸怪物。或是吉祥如意的字體,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彼時大明朝的煙花制造技術已經是極為的出色,比之后世也是不呈多讓,像是神雕俠侶中寫的神雕大俠楊過給峨眉派祖師爺郭襄過生
,燃放煙花,在空中凝結成那些大字。就可以見中華文明在這一方面的造詣如何。
士兵們都仰著腦袋看著,目光中如癡如醉,時不時的爆發出一陣
烈的歡呼。軍營生活單調而規律。對于他們來說,這已經是難得的休閑和享受。
有的士卒則是看得呆了,興許是想起了小的時候。躲在父母的臂彎里,等著過大年的時候,看著那煙花升空綻放,那一顆小小心靈中,害怕的不敢看,卻又忍不住不看。
一顆心是極細膩的,在出來之前就已經想到了這一次估計得在外頭過年了,因此便是隨軍帶著不少的煙花爆竹,包括大營四周那花燈,也是他弄得。反正也不怎么占地界兒,這會兒卻是派上了用場。
煙花足足燃放了有半盞茶的時間,方才停歇,而就當大伙兒以為要結束而心中頗有些戀戀不舍的時候,卻是忽然傳來了一陣‘砰’‘砰’‘砰’的密集發
聲。十四朵煙花齊放。
然后在空中凝結而成十四個絢爛巨大的字體——“武毅軍萬勝不敗,武毅伯天下無敵”
數十里間都能清晰的看到。
“武毅軍萬勝不敗,武毅伯天下無敵!”
“武毅軍萬勝不敗,武毅伯天下無敵!”
不知道誰率先高呼了一聲,然后便是波及到十人、百人、千萬人,最終十幾萬人齊聲高呼:“武毅軍萬勝不敗。武毅伯天下無敵!”
聲震四野,那悄悄遮掩住月亮的幾縷流云也是被震得星散而去。
煙花完了,便是爆竹。
劈里啪啦。
爆竹聲中一歲除。
在爆竹聲中,士卒們的歡呼笑鬧聲中,正德五十二年,也即將過去。
中軍大帳的前面左右兩邊各自擺放了九十九個大火盆子,里面的火苗燒得半天高,蹭蹭的,把這里照的亮如白晝,后勤的雜役們手里端著盤子,來回穿梭,把
氣騰騰的菜肴端了上去。大帳之中,此時早就已經是擺上了流水席面,連子寧高踞首座之上,在他的左右手邊相對擺了數百張小幾,按照秩序的高低坐下。
十個衛指揮使,百余個步騎軍千戶,數百個步騎軍副千戶,而步騎軍百戶級別的軍官,則更是高達千人之多!
要知道,大明朝的百戶軍官,可是不折不扣的正六品朝廷命官,而連子寧這兒,卻成了不值錢的大白菜。
若不是連子寧這大帳乃是軍中級別最高的千人大帳,當真還容不下。
明季尚分食,每人面前一張小幾。
武毅軍軍官多來自山東、河南、北直隸三地,因此這吃食也就都是具有這三省的特色——牛
湯泡餅、鮮花玫瑰餅、槐茂醬菜、驢
火燒、郭八火燒、白運章包子、一簍油水餃、煎碗坨、南沙餅、血餡餃,荷包加吉魚、香菜拌毛蛤、糖酥丸子、蒜香炒梭蟹、蒜泥拌白
、蒜爆
、酥炸蹄筋、酥炸
各色各樣的山東河南北直隸小吃名菜擺滿了一桌子。連連菜帶飯都有了,水席、陸席,林林總總的各色菜蔬,每個桌子上都擺了足有一二十碗,滿滿當當的,幾乎都要鋪排不開。
這等正式的場合,連子寧也是蟒袍玉帶,盡顯雍容華貴。
他斜斜的靠在椅子上,瞧著下面,臉上笑吟吟的。
座下數千人,最低都乃是掌控百人的正六品軍官,這等浩
的大場面,讓連子寧一眼看去,就是感覺一陣志得意滿!
這才是當真的一呼百諾,聞達天下!
他長長的吁了口氣,對于自己來說,這一年,當真是一個極大的轉折點啊!
接著他便是微微一笑,笑容中帶著掩不住的傲然自矜之色。對于自己來說,又有哪一年不是重大的轉折點?
連子寧豁然站起
來,大帳中先是一靜,然后眾人便是紛紛站起,連子寧掃了一眼,揚聲道:
“過去三年,事事皆難以忘懷!
。本官由一介白丁,京城布衣,一躍而成為武毅軍總統指揮僉事,手底下八千軍兵,將官上百!鎮守山東六縣之地,轄下百萬子民!
正德五十一年,本官帶著你們。率領武毅軍,先是橫掃扶桑,然后便是出山海關。來到了關外這片土地!我武毅軍,于大軍潰散,徐鵬舉南逃之時。數敗女真,挽狂瀾于既倒,扶大廈之將傾,在這里站穩了腳跟!
今年,正德五十二年。我武毅軍先后擊破乞勒尼衛、考郎兀衛、莽吉塔城,鞏固喜申衛地面。接下來,連克蘇里河衛、可木衛,
平可木衛地面之叛軍,又掃清虎林地面,誅殺女真瓜爾佳氏。平定整個松花江南!死守鎮遠府,使福余衛、海西女真聯軍不得存進!繼而出兵北上,
平海西女真。數月之前,本官帶領你們再次北征,出白鷹峽。圍金國汗廷,直至恨古河!此一舉,讓金國在我們武毅軍面前,俯首稱臣!
而我武毅軍,也從當年那個千把人的小勢力,成長為今
有三千里土地。十幾萬軍兵,雄踞關外的一支強軍!”
連子寧的聲音豪邁壯烈:“諸位,這個功勞,是我們所有人的,這千里江山,是本官與諸位一同打下來的,來,讓我等滿飲此杯!以為我武毅軍能有今
之格局!壯哉我武毅軍!”
說罷,高高舉杯,一飲而盡!
“壯哉我武毅軍!干杯!”
眾將也是轟然應諾,齊齊飲盡了杯中酒。
這時候,似乎是為了映襯連子寧的這句話,大帳之外,煙花燦爛,那十四個大字高懸空中,久久不散。
連子寧見狀,頓時是心中大悅,很是快意的仰天長笑。
他看了王大
一眼,滿是嘉許。
要不然說為何連子寧在哪怕是四大鎮撫中,也是相當寵信王大
呢!有這樣的手下,實在是太舒服了,總是能讓人心里熨帖的很,更何況平心而論,王大
的本職干的也是頗為的不錯。
連子寧又是倒了一杯,道:“第二杯,祝我武毅軍在新的一年,依舊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掃
面前強敵,讓這天下,聞武毅軍之名而喪膽!”
眾將又是轟然道:“祝我武毅軍,戰無不勝!”
這一次的聲音,更是大了一些。
若是有那資歷夠老,地位夠高,更細心些的軍官仔細想想就能發現,這一次連子寧的賀年之詞,比起第一年在山東樂陵縣地面時候,卻是少了一條——少了為大明賀!
似有意,似無意,只是這些軍官們就算是發現,粗枝大葉的那等也不會放在心上,而心思細膩深沉的,則是根本不會表現出來!
兩杯喝完,席間的氣氛便是更加
鬧了,眾人大口吃喝,笑鬧言談,然后以石大柱、王大
這兩大鎮撫為首,數千將官齊齊跪伏在地,高聲道:“標下石大柱(王大
……)祝大人新的一年,武運昌隆!平步青云!”
此景,連子寧也是忍不住心
舒暢,開懷大笑!油然生出一股天下俊才,盡在吾之罄中之豪邁!
正德五十二年,便是如此悄然過去,而波濤云謐,對大明朝影響至深的正德五十三年,也是悄然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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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在這正德五十二年和五十三年相交的時節,京城已經變成了一座不夜城。
這一晚,向來是不宵
的,大街上游人如織,
鬧的緊,反倒是比白
更加擁擠一些。在各個路口上,都是搭起了大架子,有那些豪門巨賈們請來的戲班子,從白兒個午時時候就開始唱,一刻不停,三班連倒,依依呀呀的從白天一直唱到現在。
京城的老百姓,就算是見識多一些,收入高一些,但是在古代時候聽戲,尤其是聽那些有名戲班子的戲,就跟現在的看演唱會也似,甚至比看演唱會還貴——至少后者不用打賞。平民老百姓人家,有幾個能天天看演唱會的?那不瞎扯么?
是以這些戲班子給圍得里三層外三層的,壓根兒就沒走。
臉上喜笑顏開的,穿著棉襖。抄著袖子,看著上面唱念做打,依依呀呀,都是津津有味兒。臨街的酒樓到現在還沒有歇業,依舊是進進出出,人來人往,
鬧非凡。有的那穿著講究的長袍的士子商賈。便是坐在臨窗的位子上,三五知己,喝著小酒兒。聽著下面的曲子,不時抬頭看看天邊綻放的煙花,也是輕松愜意。
至于那些更講究的人家。甚至是富商大賈,王公貴戚,人家都是請了戲班子,雜耍的在自個兒家里演,誰也不會出來拋頭露面。
東南西北四九城,時不時的煙花升空,爭奇斗艷,把這里照成了一座不夜之城。
就連今晚上關城門的時間,也是比往
晚了差不多得有一個時辰,守城門的那些五成兵馬司的兵丁。這會兒已經跑了大半兒了,都混在人群中聽戲呢!
留下的都是喝酒劃拳輸了的,只得自認倒霉。
大明朝五成兵馬司西城兵馬司副指揮萬年孫萬大人最近很倒霉,上一次哈密衛有緊急軍報,來報訊兒的那幾位。都是府軍前衛等上二十六衛的千戶軍官,他開門開的晚了一些,那些人便是懷恨在心,到得從紫
城回來,調轉馬頭便是又來到這兒了,尋了個由頭兒便是把萬年孫給恩在地下扒光褲子抽了二十鞭子!
把在西北戰敗的氣兒都撒在了他
當真是一頓好打!
這幫當兵的丘八下手又狠又黑。一頓鞭子抽下來,不但外面是皮開
綻,里面更是受了極重的暗傷,三鞭子之后,這輩子也沒受過這洋罪的萬年孫大人,立刻便是干脆利索的暈了過去。然后被活生生的疼醒,然后又是疼暈。
給抽完之后,那幫丘八倒是揚長而去,只留下一個半死不活的萬年孫。
萬年孫當然是不甘咽下這口氣,第二
便讓人用擔架抬著去五城兵馬司衙門找大老爺,結果指揮使大老爺氣的暴跳如雷——這不就是打咱們的臉么?
但是人家那幾位一大早就回西疆前線了,能不能活著回來還兩說!
“怎么地,你還想讓今上發十二道金牌把那幾位給召回來?”
五軍都督府那位坐衙的都督僉事滿是戲謔的臉讓萬年孫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
按理說折辱朝廷命官乃是重罪,今上一向忌諱這個,但是人都去前線了,你想怎么地?還能怎么地?
也就只能認了。
上的傷將養了足足有三個月方才好,官場險惡,任何地界兒都是有人勾心斗角,他攤上了這事兒,不但沒人同
,反而因為他惹上了上二十六衛那些惹不起的軍爺們而很是有些疏遠,于是本來大年能歇三天的萬年
,今兒個大大輪值。
眼瞅著時
也不早,萬年孫吆喝了一聲,招呼大伙兒關城門。
他當眾挨了頓打,在這群兵丁里面威望也下降了不少,大伙兒都懶洋洋的,萬年孫抽出小鞭子狠狠的打了幾個才算是服氣了。
十來個兵丁推著巨大厚重的城門,喊著號子就要關上,這會兒忽然夜色中馳出來一輛馬車,那馬車的車夫眼見此景,揚聲道:“諸位官爺,且慢關門!”
只是聽了這話,那些守門兵丁的動作更快了,嘻嘻哈哈的,便是存心要把他們關在外面取笑,這是他們最
干的勾當之一。
城頭上的萬年
卻是擺擺手,喝道:“且慢。”
他的馬車看上去很古舊,木頭都有些發黑了,依舊修補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車輪碾在石板路上,發出一陣陣呀呀的輕響。
車夫是個中年漢子,滿臉大胡子,端端正正的坐著,無論馬車怎么樣晃動,他的
體都是紋絲不動。一雙眼睛半瞇著,偶爾一睜,就是一道精光閃光,兩邊的太陽
高高鼓起,一手握著馬鞭的大手上面筋骨畢露。顯然,這個看上去平凡的車夫,是一個極厲害的高手。
兩匹拉著車的馬兒,四肢修長,邁著輕快的步子,看上去節奏并不快,但是速度卻是比路上其它的馬車要快得多。更難得的是,兩匹馬的節奏一摸一樣,甚至都不用那車夫驅馳。這兩匹馬,自然也是極為訓練有素的,像是這等馬匹,需要在兩匹小馬駒還很小的時候就仔細訓練,等閑的富貴人家也是沒有這等水磨工夫的。
車夫、馬匹,還有圍繞在馬車周圍那十幾名穿著青布庶人的衣服,但是卻是騎著高頭大馬,腰間鼓囊囊顯然是攜帶著武器的精壯漢子,都是昭顯出這個看似平凡的車隊的不平凡來。
手底下的人沒眼力見兒,可不代表他沒有。他在此地當差了幾十年,一雙眼睛毒辣無比,一眼就能看出不凡來。而自從被抽了那一頓鞭子,更是加倍的小心謹慎。
這馬車前面雖然是沒有懸掛官燈,但是他斷定,這定然是官宦人家出來的。
他擺擺手,道:“還請快些吧,到了關門的時候了。”
上好的兩湖湘妃竹編成的竹簾微微動了一下,里面一個蒼老的聲音微微說了幾句話。
那車夫宛如巖石一般堅毅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
,只是在城下向著萬年孫抱了抱拳,道:“這位大人,我家老爺謝過了!”
“好說,好說!”萬年孫哈哈一笑:“不知你家大人如何稱呼?”
那車夫猶豫了一下,道:“我家大人乃是都察院孫御史。”
大明都察院監察御史,一百十人,乃是堂堂正正的正七品,雖說位階不高,但是位卑而權重,這位卻似乎是覺得官兒太小,難以啟齒一般。
“孫御史?”
萬年孫也是個百事通,京城中的大小事,少有瞞得過他的,略一思忖,便是想了起來,頓時是一聲驚叫:“難道是他?前刑部侍郎孫言之孫大人?是了,定然是他,若是一般的御史,哪有這般的架子?他從臨安府被召回來了?從堂堂的紫袍大員變成了七品御史,換我我心里也膈應!”
馬車已經去的遠了,萬年孫目光閃爍,忽然高聲向著那些兵丁罵道:“你們這些狗殺才,還不快些動手,把大門關了,爺好去樂呵樂呵。”
嘴里罵罵咧咧的,便是向著城下走去。
西門里也是北京城的繁華地帶,進了城門就是一條喧囂的大街,上面酒肆林立,這會兒門口的大紅燈籠還都高高的掛著,里面也是一片敞亮,不少食客勾肩搭背的進去,人來人往,有的那喝多了的,便站在門口扶著墻吐,還有那模模糊糊的也分不清在哪兒了,站在大街上沖著墻角兒就掏槍放水。
萬年孫慢慢悠悠的往前晃著,卻是不進那些臨街店面寬敞的大店,而是往前晃了一段兒,往右手邊兒一拐,就進了一個偏僻的胡同,這胡同里亮光不多,人也不多,但是離著胡同口有一家店面,門口卻是
鬧的緊,不斷有人進進出出。
走近了便可見得,這家店不大,兩間開門兒的店面,門口都落了大厚簾子,饒是如此,也能聽到里頭吆五喝六的
鬧聲音。店門口一塊牌匾,都已經熏得發黑了,上書三個字——逍遙居,這家店在京城也是一家百年老店了,有很是有些名氣。
尤其是店里賣的酒,那是自家的土釀,實實在在的,乃是一等一的醇厚甘美,而且價格也還不貴,就連許多大戶人家都著人來這里沽酒。而且這店主祖籍乃是河北保定府,因此還有一道招牌菜,蒜爆
,也是名聲不錯。
正德五十年 五七八 又是一年火樹銀花不夜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