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五十年 四八 九 自裁、自裁、自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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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九自裁、自裁、自裁
四八九自裁、自裁、自裁
興許是被外面的腳步聲吵醒,一戶臨街人家的窗子打開一條縫兒,一個睡眼惺忪的女子向外張望,他正巧看到了一群黑衣人從面前掠過,頓時心里一陣驚慌恐懼,一張嘴便要尖叫出聲!這時候,嘴被一張大手給死死的捂住了,窗子也輕輕地關上,丈夫氣急敗壞但是又刻意壓低了的聲音從耳邊響起:“你個敗家死老娘兒們,想找死啊!這是咱們惹得起的?驚動了他們,把你狗腦袋一刀剁下來當球兒踢!”
一路上所有錦衣衛的明哨暗哨都是被殺,當然,其中也難免有誤傷的,不過那也是能算他倒霉了。而巡邏的武毅軍后勤部的士卒都是被勒令原地等候,很快,一千余人便是把整個王家的大宅給圍了起來。
至此,已經是毫無懸念。
之前是生怕那些錦衣衛跑了,而這時候,軍情六處便也不再遮遮掩掩了,所有人都打起了火把,把鎮子上照的一片燈火通明。鎮子上的住戶都是經歷過戰亂的,最是識相不過,這會兒都是躲在家里求神拜佛,動都不敢動一下兒。
而后勤總部設立在鎮子上的衙門,剛才出來了一個副千戶要說話,直接就被王潑三給一句話頂了回去。
王宅的大門前,亮如白晝!
李鐵站在大門前,在眾人臉上掃了一眼,心中一陣陣的栗動。
碰撞,終于要到了么?
該說的之前都說了,他只是緊緊地抿著嘴。朝著大門一指,嘴里冷冷的迸出來兩個字兒:“殺!”
“殺!”
喊殺聲瞬間響徹整個鎮子!
“怎么回事兒?”方守年差點兒跳起來。包大同和王大官人分頭去行動,他便在大廳里閉目養神,卻沒想到突然變聽到這個炸雷的聲音。他忽然心中一顫,生出一股莫大的恐懼,一個不可能的念頭浮現在心頭:會不會是?
包大同還沒走到門口,聽到這個聲音。頓時面如死灰,踉踉蹌蹌的連退了好幾步。
而就在這喊殺聲之后不過瞬間,黑色的大門已經是被轟隆一聲撞開。潮水一般的黑衣人從大門口涌了出來。
看到他們之后,包大同更是身子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心中充滿了絕望!
他不止一次的跟軍情六處的人打過交道,知道這正是他們的打扮。
最先沖進來的卻是王潑三,他一眼就看到了方大同,眼神立刻凌厲下來。
而這時候,整個大院兒已經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
王潑三一擺手,無數的黑衣人從他的身后涌了出來,直撲向了各個院落,而這個千戶所不愧是錦衣衛在整個松花江南的大本營,人員也是非常之精銳,可說是藏龍臥虎。見到這些軍情六處的人撲過來。一開始一陣慌亂,然后便是迅速的反應過來。
這些錦衣衛們對視一眼,一個百戶打扮的人哐當一聲拔出刀來,刀身狹長,在燈光下閃爍著耀目的光芒。正是錦衣衛最為標志性的繡春刀。這百戶大喊道:“弟兄們,咱們錦衣衛什么時候吃過這虧?這人殺上門來?跟他們拼了!”
那些錦衣衛也是紛紛拔刀,沖了上來。
王宅進了大門便是一個小廣場,甚是寬闊,很快,戰場上便是廝殺成一團。
只不過軍情六處人何其多。而這廣場上的錦衣衛不過是四五十個而已,很快便被纏住,后續沖進來的軍情六處的黑衣人們則是穿過月洞門,向著后院兒殺去!
后院兒也是立刻傳來了廝殺聲。
李鐵這時候也進了大門,自然也看到了面色死灰的包大同,他一揮手:“王潑三,你帶人去后院,記得,留下地位高的做活口,若是反抗,格殺勿論,方守年一定得留下!不要隨意毀壞東西,都細心封存起來!”
王潑三大聲應是,自是帶人向后面去了。
此時小廣場上廝殺正酣,李鐵卻是視若未見,只是邁步向著方大同走去。
他緩緩走到方大同面前,俯視著他,沉聲道:“方大同?”
方大同坐在地上,環視一圈兒,看到的,只有軍情六處的黑衣人。
還有那些涂著顏料的利刃,以及那冰冷刺骨的眼神,他們看向自己的眼中,掩飾不住的滿滿的都是殺意!
“是啊!我確實該死啊!”方大同忽然嘴角勾起,自嘲的一笑,長長的吁了口氣:“武毅軍成軍以來第一個叛徒,背棄武毅軍,背棄大人,忘恩負義,卑劣小人……,這就是我啊!”
忽然也不害怕了,霍的站起身來,正了正身上的衣衫,鄭重向李鐵抱拳道:“標下武毅軍后勤總部千戶方大同,見過參贊大人!”
李鐵先是一愣,然后便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淡淡道:“你還有臉自稱是武毅軍的人?咱們武毅軍的人,就是這般行事?要害的大人萬劫不復,誅滅九族?要讓整個武毅軍一朝頹敗,分崩離析?”
“哈哈哈哈!”包大同忽然哈哈大笑,一把把自己身上的衣服給扯掉了,露出了上身。打眼看去,他的身上橫七豎八的十余道傷疤,深深淺淺,寬寬窄窄,而且都是些頗為老的傷疤了。最長的一道傷疤從右肩一直拉到左腰部,幾乎要他開膛破肚,現在雖然好了,還是跟一個巨大的蜈蚣一般,看上去觸目驚心,可以想象得到,當初這道傷疤,是何等的駭人!
四周不由得失聲,就連李鐵看了,都是眼皮子一陣亂跳。
人常說傷疤是男人的勛章,這話不是全對且不說,但是至少對于軍人來說,是無比正確的。
包大同這一身的傷疤,大大小小十余處。除了那一道貫穿整個上身的傷疤之外,還有好幾處,有在心口的,有在肋下的,有在腰間的,都是極為的兇險,眼見都是那種再稍稍往深里去那么一份都要要命的!
圍在周圍的那些軍情六處的密探們無論對這個人的人品如何之鄙薄。行徑如何之痛恨,心中也都是不由得生出一股敬服來——這得需要多少兇狠艱難的戰斗,才能留下這些傷疤?至少。至少,這包大同,也是一個真正的軍人!
包大同此時已經完全平靜下來了。他抬起手,輕輕地拂過那道巨大的傷疤,手指頭感受著那一絲絲粗糙的觸感,長長嘆了口氣,慨然道:“這道傷疤,是南下平叛,征討白袍的時候留下的!我還記得,當時我是站在第三排的一名長槍步卒,手握著長槍,跟弟兄們擠在一起。肩并著肩,抵擋著白袍的沖擊,白袍把第一層給沖的陷進來了,第二層也垮了些,但是咱們最后還是停住了。再接下來,便是一場混戰!”
“那一戰,我和弟兄們一起,捅死了十三個白袍,但是也被一個白袍大將一刀在這兒開了個口子,好家伙么。差點兒就把我開膛破肚了,當時挨了一刀,若不是小旗里的另外兩個兄弟拼死把我弄下來,再耽誤一會兒,可就真是見閻王了。便是如此,也是將養了足足三個月方才能下床,當時弟兄們都以為這次肯定是熬不下來了,伯爺仁義,哦,當時還不是伯爺,連撫恤的銀子都發下來了,呵呵,可惜了那些銀子!說起來,那差點兒一刀斬了我的白袍大將,跟咱們武毅軍還很有些淵源,當日白袍戰敗,他被生擒之后,先降了壽寧侯,后來又咱咱們武毅軍歷練,呵呵,前幾日,我還剛跟唐奕刀千戶喝過酒。”
“再看這一道。”包大同手又挪到了箭頭的一處,那里有一個足足有茶碗大小的傷疤,上面是烏黑色,整個皮肉似乎是被砸爛了,然后又重新長出來的那種。看上去不像是利刃所傷,反而像是鈍器砸的。
“當年喜申衛一戰,我已經是副千戶了,領著弟兄們跟韃子狠干!一個女真兵的狼牙棒砸在了這里,當時這里的肉就成了一堆爛肉,將養了半年方才好。但是盡管如此,也是傷筋動骨,元氣大傷了,尤其是肩胛骨這里,一動就是生疼,便也再打不了仗,再舞不動刀了。戰后,便從作戰部隊轉到了后勤部,幸蒙王鎮撫賞識賣給派到了這里,優哉游哉,只當是養老了。”
包大同站立在寒風中,徐徐訴說著自己這些傷疤的來歷,就如用一個風高嚴寒的雪夜,和一老友,圍著紅泥小火爐,喝著綠蟻新醅酒,閑話家常一般的輕松愜意。
軍情六處中很少有那個時候就跟過來的老卒,大部分都是在山東參軍,東北參軍的,從資歷上來說跟包大同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的,是以包大同說的這些,他們都只是聽上官偶爾提及過,卻是根本沒有親身經歷。這時候一聽,心里便是不由得生出一股敬畏想往了,登時也感覺這個背棄武毅軍的罪人,似乎也不是那么的可惡了。
李鐵默默不語,面色沉靜如水,心里卻是一陣陣的難做。
在他看來,包大同說這些,不單單是為了追憶,而更多的,卻是顯擺和炫耀——炫耀他的深廣人脈,他的赫赫戰功,他的老資格,他和上層的關系,而這一切,似乎是編織成了一張無形的大網,李鐵感覺自己仿若是置身其間,身子四肢都被束縛住了,使勁兒的掙扎,但是卻是無論如何掙扎都掙脫不開,反而越來越是束手束腳。
他本來對于包大同的處置意見很簡單,就是就地格殺!不給任何人翻案,發難的機會,更不給包大同任何垂死掙扎的機會。這也是李鐵的為官之道,因為他知道,以包大同這等身份,一旦犯了事兒,定然是會有不少人為其求情,到時候便是武毅伯爺也很難辦,既然如此,這個惡人,還不如就自己當了吧!
卻沒想到包大同來了這么一出兒,卻是讓他措手不及,李鐵沉聲道:“包大同,你勾結錦衣衛意圖傾覆武毅軍,置大人。置我武毅軍于死地,已然是證據確鑿,不容狡辯……”
“我知道!”包大同打斷了李鐵的話,神色慘然道:“我包大同這輩子做的最大的錯事,便是上了這些錦衣衛狗賊的賊船!我現在很后悔,但是也是悔之晚矣,武毅軍待我如此。我卻是不思回報,反而行此行徑,實在是罪大惡極。誓不可赦!我包大同,該死啊!”
李鐵卻是一愣,不過面子上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淡淡道:“你知道就好。”
“我知道,我自然知道!”包大同攥住拳頭重重的一砸自己的胸膛,仰天大吼道:“伯爺,我包大同對不住你,唯有以死謝罪!只是盼著伯爺,看在我這一身傷疤,和喜申衛城頭為您老人家擋了一刀的份兒上,放過我一家老小!”
臉上已經是熱淚縱橫。
他雙膝重重的跪在地上,砰砰砰的向著鎮遠府的方向磕了三個響頭,是如此的用力。以至于額頭都是磕出血來了。
然后他挺直了腰板兒,撿起了一柄錦衣衛掉在地上的繡春刀,狠狠的插進了自己的胸膛,然后又是忍著劇痛,狠狠的抽了出來。
雄壯的身軀重重的掉落塵埃。鮮血從前后兩個傷口汩汩的流出來,瞬間把他身下給染紅了。
四面一片安靜,所有人看著這里,都是默然無語。
良久,李鐵才是澀聲道:“把他的尸身帶回去,交給王鎮撫吧!”
他看著包大同的尸身。喃喃道:“你放心吧,這件事兒,我會親自向大人稟報的,我不敢向你保證什么,但是我向你承諾,定然會如實向大人稟報。”
而這時候,不斷傳來的廝殺聲也漸漸的低沉下去,顯然是軍情六處已經是控制了局勢。
方守年站在大廳前面,滿臉的慘然絕望。
他沒有想到,敵人竟然來的如此之快!而當他遠遠的看到那些殺進來的黑衣人的時候,也是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這些人,就是在整個東北地面都頗有些名氣的武毅軍軍情六處!同為干情報諜間的,他自然也會對這方面的情報更在意一些,自然知道軍情六處的存在,但是以錦衣衛想來的高傲,他根本沒把這些人放在眼里。
想想也是,軍情六處跟錦衣衛相比,無疑就是向下的土財主暴發戶跟京城的高門勛戚的差距。
但是卻沒想到啊!
方守年揚天一聲長號,里面帶著掩不住的哭音兒,他絕對沒想到,自己卻是敗在了這些人手里!
不但之前認為隱秘之極絕對不會被發現的老巢都被人家給弄得一清二楚了,連敵人殺進來了都不知道,而且那些軍情六處的黑衣人戰斗力也絕對不是長久以來養尊處優只是在大牢里頭欺負人的錦衣衛所能比擬的。盡管雙方人數差不多,但是卻是被軍情六處給殺的節節敗退,方守年打眼兒一瞧,就知道錦衣衛撐不了多長時間了。
“連子寧,你好大的狗膽啊!圍攻錦衣衛,你真的就敢公然造反么?當年的燕王膽子都沒這么大!”
方守年一直到現在還沒接受這個事實,在他的思維中,一直都是錦衣衛動手別人受著,何時卻是形式倒轉了?
“大人,咱們走吧!咱們護著你突圍,拼死也得讓大人您逃出去!”一個漢子焦急的打斷了方守年的思維,說話的是方守年的侍衛。
方守年猛然驚醒,他打眼兒一瞧,卻是看到自己身邊只有這三五個人了。
其他的人,都去抵擋軍情六處的進攻了。
除了他們之外,就只有一個書童,說是書童,其實年歲也不小了。當初方守年苦讀詩書的時候他是書童,后來方守年當了官,被貶,入錦衣衛,奔赴北國,他都跟在身邊,最是忠心耿耿不過,而且跟在方守年身邊,和這些錦衣衛耳濡目染,一身功夫頗為的不弱。
看到他,方守年呆滯的眼神兒忽然一亮。
他嚎叫一聲,忽然拔腿飛快的跑向了自己的書房,少頃,他手里便是拿著一個小小的書匣出來了,那侍衛又是催促道:“大人,快些走吧!”
方守年置若罔聞,一把把書匣塞到書童的手里。急切道:“方中,這匣子里面,裝的就是連子寧謀反的那些罪證!看武毅軍的這架勢,定是要殺光所有人,只留下幾個活口了,你在咱們花名冊上沒有名字,咱們剩下的人。定然也不會說出去你跑了,武毅軍絕對不會注意到你的存在,你定然是安全的。你現在就去我的臥室。那里有一條密道,直通鎮子外面的樹林里,林中備有快馬銀兩。快點兒,趕緊去,記住,一定要把里面的東西交給京中的大人!明白了么?”
“公子!你……”方中眼眶一紅,眼淚差點兒便要掉下來。
“快走!”方守年忽然伸手拔出旁邊侍衛腰間的繡春刀,作勢便要沖著方中剁下去,厲聲嘶吼道:“快點兒滾啊!”
方中一咬牙,一抹眼淚,拔腿便走。
呼!看到方中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方守年的長長地舒了口氣。
周圍那幾個錦衣衛都是呆呆的看著他。眼神兒都木了,直到方守年冷厲的眼神兒掃過來,才是齊齊的激靈靈打了個寒戰。
方守年把手里的繡春刀丟給侍衛,淡淡道:“武毅軍的行事你們也看到了,下手狠辣。不留活口,擺明了就是要殺干凈咱們錦衣衛的人,你們,也定然無法幸免,便是說出剛才的事,也會被武毅軍滅口。但是本官。定然是能留的一條性命。”
心里最大的一塊兒石頭已經落地,方守年又是恢復了往日的冷靜,他的聲音冷酷無比:“所以,你們都自裁吧!本官心里念著你們的好兒,以后等脫了樊籠,整垮了武毅軍,自然會好好照顧你們的家人。若是不染……”
他的嘴角微微一勾,不再說話,那是那股森冷冰寒之意,卻是讓人不寒而栗。
幾個錦衣衛互相看看,都是滿臉的慘然。
那個之前勸過方守年的侍衛跪地磕頭道:“標下伺候大人十年,這便去了。大人一諾千金,定然是會好好照顧標下家人的,標下便是死了,也在陰曹地府為大人禱告祈福!”
說到后來,已然是泣不成聲。
方守年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轉過頭去,面色依舊冷凝如鐵。
身后傳來撲哧一聲悶響,鮮紅的鮮血濺了一地,有幾滴落在了他的腳面上,讓方守年不由得一哆嗦。
接下來那幾個侍衛也是紛紛說了話,自殺了事兒。
方守年抬眼望天,眼中有幾滴濁淚落下。
——分割線——
晨色微曦。
一縷晨光從半開的窗戶中透出來,不過書房里面還有些暗淡。
書房里面的氣氛也一如現在的環境一般,清冷,生澀。
李鐵坐在連子寧對面,沉聲道:“錦衣衛在馬橋鎮的據點,已經被咱們給蕩平了,花名冊已經繳獲,上面有八百六十七人,標下已經著人統計了,死尸加上活口,剛好是八百六十七人。錦衣衛大部分都被咱們打殺,按照您說的,沒留活口。但是卻沒想到,那些錦衣衛的上層,卻還有些骨氣,沒被殺的也都自殺了,竟是只留下了方守年一個活口。不過方守年倒是老實的很,被抓了之后也不哭,也不鬧。”
他頓了頓,道:“標下懷疑這廝瘋了,因為他拿著火折子到處點火,咱們雖然盡力撲救,但是還是來不及,把那王家大宅給燒了八成,幾乎已經是一片白地,連錦衣衛都燒死了許多。不過所幸,咱們從里面搶出來一批資料信件,這會兒標下正著人整理,想必到了下午,就能有些眉目了。”
他請罪道:“這是標下的不是!”
從馬橋鎮回來,他卻沒有立刻進將軍府稟報,反正大局已定,也不再急于一時了,他也知道連子寧這些日子是勞累的緊了,便等到了天光微亮,才來找連子寧稟報。
說的第一件事,便是包大同的事情,他本來以為大人定然會震怒,這沒想到,大人卻很平靜,只是那雙眼睛,冷幽幽的很是嚇人。
然后便是把其它的事情都報告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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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五十年 四八 九 自裁、自裁、自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