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五十年 四六八 賤民
四六八賤民
對于扎赫雷夫來說,這是不折不扣的大麻煩。
這些年輕人毛躁、狂妄、易怒甚至是殘暴,而更可怕的是,他們還不聽指揮!這在戰場是致命的!在這些出身豪門的年輕人看來,扎赫雷夫這個卑賤的泥腿子根本就沒有資格來指揮他們,他們來到這里,本來就是屈尊降貴。
扎赫雷夫已經受夠了他們了!
事實上,就在剛才的戰斗中,若不是有幾個貴族軍官不聽命令私自行事,完全可以把所有突進來的拐子馬全都給留下來!
而現在,所有的一切,都讓這些該死的雜種給搞砸了。
“召開所有團長以上的軍官開會,還有,通知那些莫斯科來的大老爺們,一定要按時到!如果再有遲到,可就別怪我不通情面了!”扎赫雷夫惡狠狠的下令道。
“如您所愿,總督大人!”副官布哈林忽然想起了自己過來的另外一件事,道:“庫圖佐夫將軍想見見您,關于剛才的那場戰斗,他有些想法想跟您溝通。”
“庫圖佐夫?”扎赫雷夫對這個年青一代中頗負盛名,號稱是莫斯科年青一代最有軍事才華的年輕人還是比較欣賞的,得到:“行,叫他過來見我!對了,還有一件事,立刻派出騎兵,沿著咱們之前南下的路線深入到女真腹地,聯系上那些明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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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邦大城。
柱邦大城西邊兒緊靠著松花江,而沿著松花江往東北往西南兩個方向,長百里,寬數十里的范圍,都已經開墾出了耕地,麥浪翻滾,席卷出一片金黃。在柱邦大城的東南邊兒,卻是一片未曾開發的荒野,再往南。就是廣袤的密林了。
這里已經和幾個月前大為不一樣,在城池外頭的曠野上,出現了數以千計的窩棚,這些窩棚數量難以升級。都是很粗劣簡單。幾乎都是幾根木棍,上頭搭上野草遮擋陽光,這等窩棚,也就是能湊湊活活的擋一擋風,連雨都擋不了,一旦風大一點兒,立刻就要變成禿頭。
窩棚里面。住了不知道多少人。
這些人衣衫襤褸,面有菜色,普遍的面黃肌瘦,一眼看去就知道是長期營養不良的那種。
窩棚很多,但是很擠,因為人實在是太多了,打眼看去,至少也是以萬來計數的!
窩棚形成了一個小城市一般的格局。分成一個個的區域,中間還有街道,不過其中實在是太臟了污。污水橫流,大街上都是屎尿。大致和后世的棚戶區差不多,不過比棚戶區就要差的太遠了。
一群群穿著破衣爛衫的男人成群結隊的從棚戶區走出來,然后隱入到了周圍的森林中,也有不少人從森林里出來,手里還扛著各種獵物,每當他們回到自己所住的區域,就有一大幫老人孩子女人圍上來,發出一陣陣歡呼聲。
還有的則是自己用木頭釘了小舢板,在湖里河里轉上一圈兒。便滿載著一船肥魚回了來。
這會兒正是中午,到了吃中飯的時候,不少窩棚前面都已經起了灶火,開始做飯。一陣陣迷人的香味兒傳出來,在這艱苦骯臟的生活中,滲透出一絲暖融融的味道。
這些人。便是賤民。
去年連子寧回京的時候,向皇帝請旨遷移一些民戶去往東北,最后商量了一番,最終確定了遷浙江布政使司湖州府,嚴州府,衢州府,處州府四府之地四十萬三百六十七戶,一百七十三萬口至松花江。
他們這些人,是賤民中的賤民,他們都是元末義軍領袖張士誠的部屬。
張士誠在元末群雄中算是數一數二的好人,他不奸險,能容人,他開墾荒地、興修水利、減免賦稅,江浙一帶的普通百姓、士子文人乃至豪門巨賈全都支持他。
正因如此,張士誠與朱元璋交戰失利后困守孤城,盡管城中糧盡,一只老鼠都能賣出百余文的高價,皮靴馬鞍等都被人煮食充饑了,可城中百姓仍愿與他同生共死。一座孤城,歷時十月,內無糧草,外無援兵,軍民一心,全力死守,給朱元璋的軍隊造成了重大損失。是以朱元璋破城之后,憤而將城中軍民盡皆貶成了賤民。
正因為他們是賤民中的賤民,所以他們,對大明朝的認可度極低。
所以連子寧選的都是他們。
這事兒是戶部主辦的,連子寧使了大筆大筆的銀子下去,再加上有戴章浦這一層關系,戶部的官員倒是也盡職盡責,從去年事兒定下來之后就行文浙江布政使司以及下屬的各個府縣,做好了準備工作,然后今年開春,北地稍稍暖和一些之后,就開始遷移。
在任何一個年代,遷移都是一個大動作,這些賤戶沒多少家產,但是偏偏對自己那些鍋碗兒瓢盆兒的很是看重,于是自然是磨磨唧唧。不過地方官員對于這件事可是大力支持——秉承朱皇帝的旨意,這些賤戶世世代代都不能耕地,不能經商,不能從事任何光鮮的職業,要么去當妓女龜公,要么就是在鄉野之間撈點兒魚蝦糊口。對于地方來說,這些數量不菲,偏偏又沒有正經事兒干的賤戶,自然就成了不穩定的因素。這會兒借著這個由頭把他們都遷走,當真是求之不得。
在地方官員的難得大力支持下,這項工作開展的還算是順利,過不過還有一宗事——祭祖。國人對這種事看的很重,官員們也不好強迫,算算日子還來得及,于是便只好等過了清明讓這些賤戶祭過了祖先之后才上路。
允給連子寧的一百六十七口自然不可能全都一起走,若是那樣的話,路過的州縣可就不要活了,要知道,這些賤民們遷移過程中的食宿,很大一部分可是地方官府要解決的。所以分成了十幾批,一批十萬人,第一批由當初陪同連子寧的戶部員外郎齊肇帶領五百兵押送著過來。
只是浙江布政使司距離松花江實在是太遠了!惶惶上萬里,用天涯海角形容也不過如此。過了清明就出發,到現在都九月了,整整用了五個月的時間才走完這段路,來到了柱邦大城下面。不過到了柱邦大城。也就沒辦法前進了,武毅軍早就派人過來傳訊了,現在武毅軍和女真蒙古聯軍正在大戰,柱邦大城再往北,都是不安全的所在。
所以這些賤戶便都在柱邦大城安置下來,現在已經是過去了好幾日了。
柱邦大城城墻上,知府張希舉和一眾府中的官員陪著齊肇正在觀察遠處那片窩棚區的情況。
雖然都是五品官兒。但是一個邊荒地區的知府和一個要害部門的京官兒,那可是不可相提并論,所以張希舉的態度很是謙卑,落后了半個身為,微微哈著腰。
齊肇看了半響,滿意的點點頭,向一邊的張希舉笑道:“人都道東北乃是蠻荒之處,來到這兒才知道。東北竟是如此之富饒,一路過來且不用說了,今年中原大旱。顆粒無收,而這關外,卻是風調雨順,莊稼都長的極好,顆粒飽滿,讓我這戶部官兒看了可是心動不已啊!這些賤戶,一路走來,從來就沒吃過一頓飽飯,地方官府撥付的糧食只夠熬一碗稀粥喝,餓的這些賤民都是這般摸樣。說句實話,連本官看了都有些不忍。沒想到來到這兒,不須官府發放一粒米,單單是自食其力就能活的這般滋潤,大魚大肉的吃喝,照本官看。這樣下去,等到了喜申衛,他們可都能胖上幾斤了。”
張希舉點頭,笑呵呵道:“東北水多,湖多,便是干旱,只要手腳勤快些,也總有水可以灌溉。呵呵,大人您這差事辦的可好,這些民戶養的胖些,伯爺看了也是歡喜。正如大人您所言,東北富饒,然則人還是太少了,您瞧,除了松花江東岸這幾十里之外,其他地方都是密林荒野,連個人煙也不見。若是多遷一些民眾過來,開墾土地,那不知道能產出多少糧食來。”
齊肇打趣道:“待產了糧食來,本官可就要來做那個惡人,來這兒征稅了,現在戶部的倉庫里可是空蕩蕩的很。”
他說的有趣,兩人相視而笑,其它的官兒也是跟著湊趣。但是大伙兒都不敢胡亂說話,生怕說漏了嘴——連子寧的野心在這里已經不是秘密,但是齊肇來了這些時日,卻沒有一個人敢于暗地里通風報信。連子寧在這里留駐了一千兵丁,而且軍情六處的探子無處不在,時時刻刻都在監督著這些官員的一舉一動。
最近兩個月以來,已經有三個官員‘意外’身死了。
站在張希舉后面的推官章美中眼中卻是閃過一道光芒,牢牢的記下了這一條——戶部空虛。
又說了一陣兒,張希舉問道:“齊大人,要不要下官給您增派點兒人手?您就帶了五百兵押送,能成?”
“嗨,不用!”齊肇大手一擺,道:“你不是咱們戶部官兒,對這事兒不懂,從來咱大明移民押送,根本就是做個樣子而已,防的是民戶中作奸犯科之事,卻不是他們逃跑!咱們大明處處都要查路引,他們沒有路引,能逃到哪兒去?那是寸步難行!更何況,東北這般富饒,比他們原來生活的地方強太多了,就算是山中打獵,湖里捕魚,也不會餓死,他們才不會逃呢!”
張希舉點點頭:“那下官便放心了。”
他看了看天色,道:“時辰差不多了,齊大人,下官等在臨江樓備了飯菜,咱們這就過去?”
齊肇笑呵呵的應了。
一眾官兒們都簇擁著張希舉和齊肇離開,章美中卻是留下。昨兒個已經有飛騎傳來了消息,今兒個大人家中的車隊就該到了,他得去迎著。
十幾個漢子走出窩棚區,向著一邊的樹林走去,和其他的賤民相比,他們要精壯許多,身子骨很結實,渾身都是壯棒棒的腱子肉,神色精悍,眼神銳利,一看就知道是不好惹的。他們身上也是穿的破破爛爛,手里各自提著木棍。一邊走一邊東張西望,不過隱隱的簇擁著中間的那個人。
那人三十來歲,焦黃面皮,看上去一副病蔫蔫兒的樣子。身形也頗為瘦弱,但是那一雙眼睛,開合之間卻是精光四射,顯然是極不好惹的。
他們一路走過來,碰到其它的賤民,那些賤民都是恭敬的行禮,神色間不是畏懼。而大部分都是尊重,看得出來,這些人在賤戶中威望不低。
迎面走過來五六個兵丁,衣衫不整,吊兒郎當的,不像是兵,反倒是一臉的痞子相。身上的衣服半敞著,露出一身肥肉。有的手里還拿著烤的金黃的雞腿羊腿,幾個人勾肩搭背,嘻嘻哈哈的走了過來。
十幾個漢子對視幾眼。眼中都是閃過一抹憤恨,這些兵丁,便是押送他們來東北的兵丁,是齊肇從京營中借調的,京營中也是良莠不齊,能讓他借調出來的人,素質可想而知。這一路過來,這些士兵無惡不作,奸淫擄掠,不知道搶了多少東西。禍害了多少人家的閨女,當真是把這些民戶給欺負的極慘。
但是身為賤戶,從生下來開始就知道自己卑賤的身份,他們也是被欺負的習慣了,也知道沒有官兒會為自己做主,也只有默默的忍受下來。
那焦黃面皮的漢子做了個手勢。他們便都讓到了道路一邊,那幾個兵丁根本正眼兒都沒瞅他們,大搖大擺的便從他們面前過去。
前面不遠就是一個窩棚,門口搭建了一個灶火,里頭爐火正旺,大鍋里隱隱約約的傳出來一陣香氣兒,里面應該是蹲著一只肥雞,火候也差不多了。那香味兒,讓人垂涎欲滴。一個女子蹲在灶火前頭正往里頭添柴火,背對著眾人,這些兵丁們看不見她的容貌,那是挺翹的屁股卻是讓他們一陣食指大動。
“哥兒幾個?去樂呵樂呵?”一個士兵嘿嘿笑道。
“樂呵樂呵!”幾個兵丁哄笑著向著那窩棚走去。
那婦人聞聲轉過身來,看到他們之后,臉上立刻露出驚恐絕望的表情,腿一軟,摔倒在地,看著他們,一點點兒的向后挪去。
那幾個兵丁早就已經不耐煩了,如狼似虎一般撲上去,抓起那婦人來便是朝著屋里走去,一個士兵還嘿嘿淫笑著使勁兒的在那婦人的胯下摳摸著,那婦人發出一聲驚恐的慘叫。一個衣衫襤褸,四十來歲的漢子推開門,道:“怎么了……”
話音未落,幾個兵丁便是撲上去一陣拳打腳踢,那漢子被打的連聲哭叫求饒,打了好一陣兒,總算是打夠了,幾個士兵才住手。而這時候,這男人已經趴在地上爬不起來了,不知道是受傷還是害怕,渾身哆嗦。
幾個士兵嘲笑一陣兒,便是抱著那婦人進了屋,那婦人奮力的掙扎著,發出一陣陣尖聲哭叫。
衣衫被撕裂的聲音,士兵們的淫笑聲不斷出來,然后便是男人粗壯的喘息,女人痛苦的呻吟和哭叫,傳出去很遠。
周圍有不少的窩棚,那些人卻沒有一個管的,只是趕緊縮回自己的窩棚里,生怕波及到自己。更有不少人暗暗禱告,讓這些丘八在那個女人身上使夠了力氣吧,別來禍害咱們了。
那十幾個漢子死死的盯著窩棚,眼中像是冒出火來一般,有幾個年輕的,已經是攥緊了拳頭,渾身肌肉都繃緊了,看那樣子就要沖出去。
焦黃面皮的漢子淡淡道:“咱們走!”
“走!?”一個年輕人指著窩棚急急道:“虎哥,咱們就這么走了?”
“還能咋樣?”虎哥冷冷道:“現在上去拼命?咱們是能殺了他們,但是咱們也就全都暴露了,是大事要緊還是一個女人要緊?耽誤了大事,就是罪人,就算是死了也要被紅蓮業火灼燒百年,受盡痛苦!死了也不安生!”
他這么一說,幾個人臉上都露出畏懼之色,虎哥當先邊走,剩下這些人對視一眼,也都是跟著離開。
男人的淫笑聲依舊在持續,女人的聲音卻是微弱到幾乎不見了。
足足一個時辰之后,幾個發泄完了的士兵提著褲子走出窩棚,那男人還蜷在外面的泥地上,瑟瑟發抖。一個士兵重重的一腳踹在他肚子上,罵道:“真他媽十個孫子!”
一陣劇痛襲來,男人疼的哎呦一聲,捂著肚子原地亂滾,幾個士兵哈哈大笑。那男人看著幾個士兵走遠之后,眼中露出一抹怨毒,忽然翻身起來,大步走進屋里。
不一會兒,屋子里頭便是傳來了一陣拳打腳踢的聲音和女人的哭喊求饒聲,還有壓抑的極低的男人的惡毒咒罵聲。過了好一會兒,屋子里的咒罵聲、慘叫聲、求饒聲逐漸平息下來,男人似乎是打累了,靠在墻上大口的喘著氣兒、
那女人先是被,又是被自己的丈夫一陣毒打,已經是不成人形,身上白致致的皮膚遍布傷痕。
她忽然發出一聲尖利的笑聲,那笑聲如此凄厲,讓人聽了毛骨悚然。
她也不穿衣服,光著身子便是跑出了窩棚,跑到了一條河邊,停也不停的便跳了下去,整個人瞬間便被打著旋兒的湍急河水淹沒。(看章節,請俠客,或直接輸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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