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五十年 四四二 屋漏偏鋒連陰雨,以及……轉機
四四二屋漏偏鋒連陰雨,以及……轉機
(七千字大章節,求點兒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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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午后,放在別的地方是驕陽勝火,但是在東北,不過是微有些熱而已。
宣城衛,武毅伯府別院后宅的一處小小院落,前任主人在這里種植了大量的草木,蔥蔥郁郁,在這草木掩映下的那一座精舍,四面臨水,就更是清涼的很,不見一絲熱意。
連子寧就選在這里歇息。
周圍安安靜靜的,除了院門口和精舍門口的幾個侍衛之外看不到一個人影,但是在暗地里,這個不大的院子里,卻是埋伏了至少一百個武毅軍的精銳,他們潛藏在各處,不會打擾到主人的任何雅興,但是在由刺客出現的時候,會突然暴起,第一時間就把一切不安定因素清楚。
他的身軀是如此的龐大,以至于進來的時候不得不哈了哈腰。
離得近了些,也能看清楚了。
這是一個龐大無比的巨人,大熱的天,他還是穿著一身厚重的全身板甲,板甲泛著厚重的青金色,似乎是銅一類的材質打造的,上面還陰刻了許多華麗的花紋,花紋的凹痕里面,有著許多暗紅色的陳垢,有經驗的老卒都知道,那是殺人太多之后鮮血的沉積,刷都刷不下來的。
他右手腋下夾著頭盔,似乎院子里的道路對他頗有些難度,七繞八繞的,才算是走到精舍門口。在這個過程中,草叢中,灌木里。小橋底下,不時傳出來一陣陣竊笑聲,他也不惱,只是報以憨憨一笑。
“大人。張副千戶來了。”侍衛敲了敲精舍的門,低聲稟報道。
“讓他進來!”里面傳來連子寧沉穩有力的聲音。
張球趕緊向侍衛點點頭,從門口擠進去,不過那大門對他來說真是太小了,以至于他不得不側著身才能進來,繞是如此,腦袋也在門上磕了一下。他倒是沒事兒,反倒是那竹木做成的雅致小門一陣顫抖。
“你這夯貨,若是擠壞了我的門,可得讓你賠!”剛進來,便聽到連子寧的笑聲。
張球打量了一眼,屋子里陳設奢華,墻上掛著許多他看不懂的名家字畫,大人正端坐在一張椅子上。面前大案上擺滿了厚厚的文書。
張球趕緊一個軍禮打下去,單膝跪地大聲道:“標下張球,見過大人。”
“起來吧!”
等張球站起來。連子寧上下打量打量他,驚訝道:“又長高了?”
“是啊!長了點兒,現在是七尺二寸了。”張球道,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補充了一句:“俺今年才二十三……”
“二十三竄一竄么,也難怪。”
明季一尺是三十一厘米,七尺二寸,那就是兩米二十三了,連子寧不由得驚嘆,這世上不知道有沒有比球球更魁梧雄壯之人。
喜申衛保衛戰之后,球球就封了總旗。后來董策的第三千戶所擴充為第三衛。他也跟著過去,級別順理成章的就有提了一級,成了百戶。后來跟著第三衛一路打過來,現在已經是積功升至副千戶了,升官兒速度很快,但是沒人不服。哪怕大伙兒都知道他腦子有點兒笨——從尸山血海中一刀一刀殺出來的功勞永遠是最能讓人信服的,論起個人殺敵數量,張球是毫無疑問的全軍第一。
這個平日里憨厚老實的巨漢,到了戰場上,立刻就化身恐怖的殺人魔王,死在他手下的女真人加上各路叛軍,少說也是二百之數。
他深受麾下士卒擁戴,這也不難理解,對于總是身先士卒,沖鋒陷陣,叫喊著跟我沖而不是給我沖的長官,士卒們總是如此的。
連子寧看著這個在自己面前掩不住滿臉緊張的巨漢,發出打心底里的微笑,這個家伙,可是我一手栽培出來的呢!而且身為武毅軍的最高領導者,連子寧知道的,遠比別人更多一些,自從心里有了這個盤算之后,他就讓人注意球球。大量情報顯示,球球雖然憨直,但是絕對不是一個缺心眼兒的笨蛋,而且行事甚至很有些農民式的狡猾。
這樣一來,就足以勝任自己交付的任務了。
他笑了笑:“球球,這才把你找來,是有個事兒要跟你商量商量。”
球球趕緊道:“大人您說。”
“董三林,還記得么?”連子寧問道。
“三林?記得啊!”球球道:“他不是還關在喜申衛的大牢里么,這次出來前俺還去看過他呢!”
“你很快就能再看到了他了。”連子寧道:“這一次董三林立下大功,本官欲以他黑虎山所部為核心,建立第十一衛,和其他的衛不一樣,這個衛,要準備設立指揮同知和指揮僉事,指揮僉事這個職務,你想不想去啊?”
對于黑虎山董老虎父子,連子寧自然是不能全然放心的,往里頭塞人是一定的,但是若是別人的話,定然會引起董老虎父子的不滿,沒得生了齷齪。而球球,卻是個極佳的人選。
“想!”球球不假思索的便回了一句,想了想,又小聲道:“俺怕俺不成。”
“有什么不成的!”連子寧一揮手:“既然你自己想去,那這事兒就定了。但是球球,我得跟你說一句話!”
看到連子寧臉上神色已經是變得肅然,球球心里更是七上八下,豎起耳朵來聽的仔細。
“你要記得,你效忠的,是武毅軍,是本官,要分清楚,什么時候講兄弟情,什么時候,不能講!”連子寧頓了頓,盯著他道:“明白了么?”
球球心里可不是那么笨,略一思忖。便是明白過來,大人這是,讓自己盯著三林兄弟啊!
他心里頓時糾結起來,但是想想。大人說的卻是更在理,沉默了一會兒,終于還是應道:“大人,標下明白您的意思了。”
六月二十五,武毅軍所有軍政官員全都聚集在宣城衛召開軍事會議,這一次與會人非常全,甚至還包括兩個武毅軍諸將非常陌生的面孔——董老虎父子。
在會上。連子寧宣布,組建武毅軍第十一衛,第十二衛,第十三衛。
第十一衛也是騎兵衛,以黑虎山四千馬賊為主力,另外從第四衛中抽調一千名老卒,從新兵部補充兩千名新兵,一共七千人。衛指揮使董老虎。衛指揮同知董三林,衛指揮僉事張球。
在進入宣城衛之前的那些明爭暗斗,武毅軍諸將都不清楚。那是連子寧親自制定計劃,軍情六處負責執行的。這道任命一公布,大戶兒才知道,原來黑虎山的馬賊早就為大人所用。而同樣與會的那些出身宣城衛八大家族的降將卻是心驚肉跳——原來洛家那慘案竟然是武毅軍一手策劃的,著實是狠辣之極,而且狠辣中透著陰損刻毒,心中對于武毅軍,對于連子寧的敬畏之心,又是增加了幾分。
第十二衛、第十三衛的士卒來源,則是虎林地面的降卒。
在被連子寧征服之前。虎林地面保存著一支數量不菲的軍隊,數量超過八萬,而當日武毅軍迅速入城,迅速屠滅了楊家,這些士兵,在群龍無首的狀態下。也大部分都當了降兵。這些軍隊,一開始的時候為了穩定其心,并沒有什么動作,等到連子寧率領大軍到來,便開始大刀闊斧的改制,其中大部分老弱都被連子寧下令強制退伍,只留下三萬五千余人的精壯青年。
這三萬五千人中,分出一萬五千,打亂一切編制,分割成為兩個衛。
這兩個衛,都是步軍衛,其中少量的戰馬。
第十二衛指揮使,就是當初的虎林地面弗提衛指揮同知秦立人,當初他殺弗提衛指揮使,迎接武毅軍入城,立下了大功,論功行賞,連子寧自然不能慢待于他。
第十三衛指揮使,則是當日的宣城衛西門守門千戶劉益輝,他在家族長輩的指示下,打開城門,迎接武毅軍入城。若沒有他,武毅軍難免又是連番惡戰,不知道要損失多少,所以功勞也是不小。
黑虎山以馬賊亂匪而成軍,連子寧履行了自己的承諾,董老虎父子這一次來本來是冒著被殺的風險來開會的,連子寧非但沒有留難,反而是圓了他們父子當官兒的夢想,兩人自然是感激涕零。
而第十二衛和十三衛的指揮使,這兩個人,一個是八大家族中楊家家主楊監利的內弟,另一個則是八大家族中劉家家主的長孫,算是八大家族的代表人物。而八大家族中另外一些要緊人物,也都當了這兩個衛的軍官,還有一些,則是在宣城衛和弗提衛兩個縣中身居要職,連子寧這一番舉動,大大安定了八大家族之心,穩定了虎林地面統治的基石。
當然,他們也不可能泛起風浪來的,新組建的這三個衛,大量的基層軍官都是武毅軍中抽調的老兵,對武毅軍,對連子寧忠心耿耿,有了這些人在,一旦他們有不臣之心,連子寧直接可以越過他們指揮軍隊。
三衛雖然組建了,但是距離上戰場還差得遠,得益于完善的征兵和訓練體制,嚴格的考核和連子寧從未放松過的要求,武毅軍最近一年中雖然不斷擴軍,軍隊規模越來越大,但是卻是沒有胡亂增兵,也沒有濫竽充數。所有新兵衛,都是經受了極為艱苦的訓練,戰斗力并不差,士卒的質量并沒有下降。
新組建的三個衛亦不例外,他們即日起便要開拔,步行軍至喜申衛,在喜申衛進行為其三個月的訓練整頓,然后才能投入戰場。
在會上,連子寧還宣布了,下一步,要在一個月的時間內,在虎林地面和可木山地面一共征發新兵八萬,聯合上那剩下的兩萬名虎林地面降卒,一共十萬人,進入新兵部進行訓練。
喜申衛地面的戰爭潛力已經被消耗的差不多了,無兵可征,而可木山地面和虎林地面,可是有著更多的人口,更大的兵源。
這一切消息。都讓與會的軍官們無比振奮。
更多的軍隊,就意味著更高的職銜,更高的爵位,更大的權勢。而更是昭顯著,伯爺并未因鼎定松花江將軍轄地就停下擴張的腳步,相反,這個步子會邁的更大一些。而有些胸有丘壑的,已經想到,大人此舉,毫無疑問。針對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女真!
接下來數日,連子寧又任命了弗提衛的縣一級官員們,也是出身于八大家族的人,在當地根深蒂固,上手很快。
而靠著任命上層官員表明自己的態度,穩定了八大家族,進而穩定了整個虎林地面的局勢,而那些真正能夠在縣一級發揮作用。掌握實權的中下層官吏,比如說典史、主薄之類的這些實權職位,卻全都是由從將軍府政務總辦衙門調來的官員擔當。
現在總務總辦衙門已經相當于是連子寧的官員培訓基地了。每占領一個地方,就從其中抽調大量官員,進行補充。
在他們的主持了,各項以喜申衛周邊為標桿的改革也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著。征兵工作在他們的主持下也非常的順利,在武毅軍豐厚餉銀的誘惑下,許多農民踴躍參軍。
兼顧了雙方的利益,在沒引起地方上多大反彈的情況下,就把局勢給穩定住了。
這和以往連子寧以雷霆手段來穩定地方,讓所有明白反抗自己的統治就是死路一條的強硬不同,這一次的一系列的手段。更加的溫和,如柔風細雨,潤物無聲,不知不覺中,就改天換日。
這也顯示著連子寧在成為一個稱職的上位者而不單單是一個軍人,一個統帥的道路上。更加的成熟,手腕也是越發的老辣。
而這時候,朝廷的詔書和喜申衛中奔馳而出的幾匹快馬,也幾乎同時到達了宣城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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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城衛,武毅伯府別院,花廳。
王大春和洪朝刈兩人并肩站在連子寧面前,洪朝刈正在稟告著什么。
“根據大人您的指示,虎林地面以外人口和耕地的統計工作已經開始了三個月了,現在喜申衛地面和可木山地面的統計結果已經出來了,柱邦大城地面的戶籍黃冊,下官已經向張希舉索要過來了。而虎林地面這邊,戶籍黃冊都是完好的,下官了解過,楊家在這方面做得還是不錯的,每年都會派人重新統計一遍,所以只需要相加就行了,現在向大人匯報一下。”
“現在松花江將軍轄地一共有縣一級十二個,分別是喜申衛、莽吉塔城、藥乞站、兀者揆野木所、乞勒尼衛、考郎兀衛、可木衛、扎肥河衛、宣城衛、弗提衛、同江城、蘇里河衛;另外,柱邦大城仍然保存著府一級別的建制,下面有五個縣,分別是竹棒站、安陵城、托溫城、托倫衛,弗思木衛。總計有十七個縣,一百一十三萬六千十五戶,五百六十七萬七千六百五十四口,有耕地一百零五萬三千四百頃,耕牛八十九萬頭。這些耕地中,有兩成半種植的是玉米,剩下的,都是麥子。”
“至于大人您讓下官估算的秋糧的收入,由于下關對于玉米的收成委實不敢置信,是故無法估算。不過若是真如大人所言,玉米收成那般高的話,秋糧收入加起來定然不在少數。”
“嗯!”連子寧點點頭,笑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洪朝刈道:“還要請問大人,這秋糧的賦稅,定到幾稅幾?”
連子寧沉吟片刻,道:“這樣,分成兩塊兒,種植玉米的區域,把秋糧征收定到十稅三,種植麥子的區域,五稅一吧!”
“這個高?”洪朝刈愕然道:“這不可能的,太高了……”
“沒什么不可能的!”連子寧擺擺手:“百姓從來是苦于苛捐雜稅而不是正稅,文帝景帝都是三十稅一,也沒見百姓過得多好,三十稅一,若是加上各層官員的克扣,落到百姓頭上,差不多是十稅五。但是咱們現在地盤兒就這么大,那些官兒們的所作所為,我都看得清清楚楚,所以咱們十稅三。那就是真的十稅三,如此一來,百姓反而沒什么負擔。老洪,我可得給你提個醒兒。秋糧征收的時候,我會讓軍情六處的人四處盯著,若是發現你手下的官兒們有不法之事,定殺不饒!”
洪朝刈心里猛地一凜,響起了被連子寧斬于路邊的那位,趕緊道:“請大人放心,下官定然嚴格約束他們!”
連子寧微微一笑。卻沒把洪朝刈的承諾當回事兒,當一個人手中掌握了權力,而這種權力又缺乏約束機制的時候,貪污就是一種必然。不過這也沒什么,他們敢貪,連子寧就敢殺,殺上幾個,自然就都老實了。
洪朝刈說完。王大春又道:“大人,標下要匯報的,是前一陣子得到的那一批財物的事兒。”
連子寧眼睛一亮:“可是從野女真部落中搜出來的?說說!”
王大春也是一般的表情。點點頭,嘿嘿笑道:“正是那批財貨,按照您的吩咐,除了那些沙金和部分藥材留下之外,其它的早就著人運給京中的大小姐了。今兒個,柱邦大城那邊傳回信兒來,大小姐遣人運來的銀兩已經到了柱邦大城了,除了您讓大小姐留下的那兩成之外,其它的都已經變賣。”
“這么快?”連子寧詫異道。
“標下也沒想到,現在想來。卻是標下想岔了,那些京中的大人不缺銀子,對這些東西卻是稀罕的很呢,那隨行的伙計說,咱們放出了有百年以上老山參的消息之后,第二天府上的門子就收到了三百多張拜帖。都是京中數得著的達官貴人,要么就是那些富商大賈,說是價錢絕對不是問題,都是想從咱們手中撈一支老山參好在關鍵時刻續命呢!”王大春笑道:“還有那些鹿茸,上好的皮子,都是他們想要的好東西,眼瞅著要入秋了,那些貴人們還都想置辦一身兒新裘皮呢,咱們運過去的那些東西,半個月就被搶光了。”
連子寧也只能感嘆現在大明朝經過了百多年的積累,這些達官貴人們是何等的有錢。
“到底多少錢吶?王兄,你就別賣官司了。”連子寧還沒問,反倒是一邊聽的心癢癢的洪朝刈忍不住了,出言問道。
王大春伸出三個手指頭,笑瞇瞇道:“三百萬兩!”
“這么多?”
洪朝刈倒吸了一口涼氣兒,滿臉的不敢置信。
連子寧心中也是沒有想到,他長長地吁了口氣,心中是極高興的,除了驚愕于這筆銀子的龐大之外,還是一點就是終于是不用花妹妹辛辛苦苦掙來的錢而可以反補連氏財閥了。這一次他給城瑜去了信,讓從拍賣的其中留下兩成了,一成補貼財閥,一成則是送到府中去,清嵐她們跟了自己,這些女孩兒以前錦衣玉食的,現在總不成讓她們受苦,家中的補貼一定要闊綽才行。
王大春又笑了笑,拿出一個精美的木頭匣子,笑容中帶著一些猥瑣:“大人,一同送來的,還有極為夫人和大小姐的書信,您要看看?”
“廢話!”連子寧笑罵道:“還不趕緊拿來!”
王大春呵呵一笑,正要遞過去,外面很軟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接著石大柱的聲音響起,一向沉穩的他聲音中竟然帶著一絲焦急:“大人,福余衛有變!京中有詔令到。”
“什么?福余衛?”連子寧豁然站起身來,心中一凜,大聲道:“進來!”
石大柱推門進來,把兩封文書放到連子寧面前,其中一封赫然包裹著鮮紅色的綢緞,這代表是從喜申衛過來的,而且要緊程度是最高等級的大紅色,代表著十萬火急!而另一封,則是朝廷公文的樣子。
既然擔心的事情已經發生了,那么著急也是于事無補,連子寧便是那種越是到危機時刻就越鎮定的人,他此刻反而是定下神來,道:“說罷,福余衛那邊出什么變動了?”
石大柱沉聲道:“昨天晚上,外出巡邏的隊伍救了一個人,便是親衛營副千戶劉振,他正被福余衛的騎兵追殺,根據劉振所說,福余衛搶光了所有的貨物,殺光了除了他之外所有押送貨物的人!只有他獨身逃了出來,他在福余衛看到了許多生面孔,根據他的判斷,福余衛說不定已經和女真勾搭起來了。具體如何,還要大人您判斷!陳指揮使得了這個消息,不敢怠慢,立刻派人送信過來,跑死了三匹馬!”
“福余衛!這幫孫子!”連子寧臉色瞬間鐵青,狠狠一圈砸在桌子上,眼中有怒火在升騰。
他最擔心的事情終于是發生了,一直以來,他最怕的事情就是福余衛那邊出什么變動。
福余衛位于喜申衛側翼,幾乎是正西的方向,腦溫江的領地距離喜申衛不過是二三百里遠,快馬加鞭的話,一天一夜就能殺來!而且沒有了松花江天險,他們能直接殺奔鎮遠府城下,發起戰斗!
連子寧幾乎敢斷定,劉振的判斷沒錯兒!這個時刻,福余衛敢做出這么絕了退路的事情來,除了和女真勾搭起來,并且從女真那里得到了大量的好處和承諾之外,沒有第二種解釋!
他們肯定是聯合起來,認為肯定能把自己一舉滅掉,所以才會不考慮任何后果,武毅軍都沒了,自己談何報復?
可以想象,接下來,定然是福余衛和女真的聯手進攻!
幾乎是瞬間,就從大好的局勢變成了如此之危局!
“我武毅軍也不是好惹的,正想收拾你呢,自己倒是送上門兒來了。正好!”連子寧狠狠的挫了挫牙,幾乎是咬牙切齒道:“朝廷公文說什么?”
石大柱臉色陰沉陰沉的:“朝廷說,安南那邊兒戰端又起,朝廷要用兵哈密和安南,東北,就不再打了,讓咱們自己相機行事,能打則打,不能打也要自保,不得失去寸土!”
連子寧不由得爆出一句臟口,這真是屋漏偏鋒連陰雨,若是朝廷大軍到來,自己還不必如此窘迫,可是偏偏安南那邊又要打仗,朝廷不能出兵,也就是意味著,自己要以武毅軍一軍之力,同時應對福余衛和女真!
太艱難了!
但是未必也不是轉機!
連子寧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既然福余衛和女真要用大動作,那自己只要是擋住這一波,豈不就是海闊天空,并且還能趁勢反擊!
心中豁然開朗。
“傳令!”連子寧沉聲道:“第一第三第四第五第六第七第八第九第十衛,全部集結,以第四第八第九衛為前鋒,全軍回師鎮遠府。”
“傳令新兵部,加強訓練力度,最好將新兵訓練期從三個月縮短到一個月!”
“傳令軍情六處,往福余衛和女真方向多多派出探子,隨時探聽情況,三個時辰報告一次,不得有誤。”
“傳令努爾哈赤,率領五百騎兵,給他線路圖,沿著當初扎赫雷夫說的路線,找到接線之人。”
“傳令新兵部,派出司員,再次征召五萬新兵入伍,洪朝刈,下令你手下的官兒們積極配合,這個時候,誰敢耽誤大事,我要他的命!”
“王大春,派人采買武器糧草,準備好軍餉。去柳隨風那里把所有的的鉛彈和長槍大戟之類的武器都采買過來。”
“傳令岡薩雷斯,讓他加班加點,全力生產燧發槍和中樣佛郎機炮。”
連子寧接連發布了一連串的命令,石大柱一一記下了。
“咱們現在兵精糧足,要人有人,要錢有錢,可不是去年那個困獸苦撐的武毅軍了!”連子寧冷冷一笑:“敢殺我的人,我要讓他們瞧瞧,我們武毅軍也不是好惹的!想從咱們身上叼肉,也得有那副好牙口兒!”
戰爭,已經是一觸即發。
正德五十年 四四二 屋漏偏鋒連陰雨,以及……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