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五十年 三九零 歸心
·三九零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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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多謝大人了。”何云雁苦笑著抱了抱拳:“何某告辭了。”
待何云雁離開,曹忭把下令把自己的幾個謀士召集過來,道:“乞勒尼衛、莽吉塔城,還有咱們考郎兀衛,互為犄角,此時兵力最薄弱的乞勒尼衛已經被拿下了。那連子寧絕對不會這么知足,下一個目標,肯定就是咱們。幾位,該怎么辦,你們拿出個章程來吧!”
幾個狗頭軍師攢成堆兒商量了好一會兒,竟然還真是給曹忭拿出來幾條策略。
“第一,遠遠放哨,游騎兵散出去五十里遠,隨時報信,預防突襲。
第二,派出隊伍,去四下掃蕩,收攏百姓手中的糧食牲畜,預防武毅軍圍城。
第三,派出騎兵,聯絡莽吉塔城,同進同退,互為攻守。”
還別說,這幾條主意也真是有模有樣的,曹忭大喜,立刻吩咐下去,沒多一會兒,一隊數十人的騎兵便是出了考郎兀衛東門,向東而去。過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又是一隊,然后又過了一刻鐘,又是一隊。
曹忭也是個面粗心細的,他還就不信了,武毅軍能把自個兒派出去的所有隊伍都給攔截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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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勒尼衛,知縣衙門。
臨近小溪的一座小軒,一張小幾,小幾上有一張茶奩。旁邊是一個紅泥小火爐,上面蹲著一個小小的銅壺,咕嘟嘟的水汽從壺嘴兒中冒出來。
沒一會兒,水就沸了。
連子寧握著松木做成的打磨的很是光滑的壺柄·將銅壺提起來,然后左手拿過來茶壺。
洗壺,燙壺,然后沖泡茶葉。
很快·一股淡然的幽香便是從壺嘴兒中沁出來,讓人聞了,只覺得胸懷都為之一清。
茶是好茶,頂級的福建大紅袍,清嵐陪送的嫁妝,福建那邊衛所軍官孝敬戴章浦的,論起品質來·比給皇上的貢品還要好上幾分。
人是好人,君子如玉,劍眉朗目,溫潤爾雅,淡然出塵。
動作也飄然雅致到了極點,不帶一絲煙火氣息,更難得的是,純粹天然·并不偽作,讓人看來,竟有一種面對大德高僧的感覺·誰又能把他和那個戰場上殺伐無數的邊關大將聯系起來?
連子寧提起茶壺,輕輕的往面前的六個杯子里面注入了茶水,淡黃色的茶水清香沁人,讓人耳目為之一清。
“來,嘗嘗!”連子寧把一杯茶往前一推,溫聲道。
石大柱趕緊道:“謝大人。”
連子寧微微一笑:“你我當初兄弟相稱,這些年來,同甘共苦,走到如今這一步,這么客氣做什么。”
石大柱眼中泛出一絲感激·被他強自壓了下去,趕緊低下頭,把杯中茶水一飲而盡,哈了口氣,贊道:“好茶!”
連子寧翻了個白眼兒,心道這般牛飲·這是糟踐了這上等的茶葉。...
他端起茶杯來,輕輕的吹了口氣,嗅茶,品茶,喝茶,云淡風輕,從容不迫。
看的石大柱目瞪口呆。
這里點了熏爐,暖意融融,視線卻也不差,一打眼,就能看到外面的蕭疏冬景。
“說罷!有什么事。”連子寧斜倚著靠墊,輕聲道。
今兒個已經是臘月二十七。
石大柱道:“回稟大人。訴苦大會已經圓滿結束,歷時一天半,一共揪出來兵痞惡霸六百七十余人,全部斬殺,俘虜還剩下六千人,現在那些俘虜見識了咱們的血腥手段,再加上對武毅軍心存感激,一個個都是老老實實,服服帖帖的。”
“嗯。”連子寧點點頭,道:“叫陳大康派一個千戶所把這些俘虜押回去,從中選出四千身強體壯的來,送到的新兵營里去。剩下的那些,就讓他們在喜申衛附近住下就行,也短不了他們吃喝。”
“是,屬下醒的了。”石大柱又道:“前兩天,新上任的賈知縣帶著縣丞和典史,在咱們一隊騎兵的護送下,走遍了乞勒尼衛下屬的所有村莊,給那些貧民們送去了糧食衣物,并且宣講了大人您的恩德仁義。”
連子寧眼角露出一絲笑意,頷首道:“賈涉干得不錯,這等底層出身的官兒,最知道民間疾苦,若是那些進士老爺出身的,可受不了這個罪。等他們回去,你去請過來,我要設宴嘉獎他們。”
“是,大人!”
連子寧想了想,又道:“傳回命令去,讓琥珀從內庫中支出二百萬斤玉米來,著人運到此地,力爭在開春之前把良種發下去。”
“是,大人!”
“還有一件大事要稟告大人。大人神機妙-算,著咱們在考郎兀衛和莽吉塔城之間的交通要道巡邏,果然不出您所料,咱們今兒一天,就逮了三支隊伍。他們中間還隔著有一盞茶,一刻鐘的時間,看來那曹忭也是奸猾的很,若不是咱們人手多,只怕就讓他們給糊弄了。”石大柱道:“已經送到王元霸那里提審過了,那些人熬不過,很快就招了,招認他們是考郎兀衛派去莽吉塔聯絡的。”
連子寧聽完,哈哈大笑:“好,就等著他們了,有這些信使在,我的計劃就可以執行了。”
他長身而起,道:“走,跟我去看看那廝去。咱們的計劃里面,他可是重要的一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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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縣衙門,后衙,一處樓閣,有重兵守衛,這里正是關押張十三的所在。
張十三之前和唐奕刀一番大戰之后被生擒活捉,連子寧聽說他的武勇,便也沒讓人為難,便下令關押在此。
屋子里面點了炭爐·暖融融的,一張桌子,上面放著一盤兒用麻油拌的細切豬耳朵,一盤兒醬牛肉·一邊盤子里放著幾個饅頭。張十三坐在桌子后面,正大口大口的吃著。
他著精壯結實的上身,胳膊上的一處刀傷已經被裹好,白紗布纏的密密的。
他雖然臉上滿不在乎,大大咧咧的吃著,但是心里卻是不這么輕
他其實是頗有心計之人,粗有細·要不然何云雁也不會倚為長城,凡事都跟他商量。
當被抓起來而不是殺死的時候,他就意識到,武毅伯應該是不想殺自己,而是想要招攬自己,當時心里便稍微安定了一下。
但是這幾天,卻根本沒人來管自己,盡管天天好吃好喝的供著·但是就是沒人來處置自己——似乎,武毅軍這些人已經把他給忘了。
這個發現讓他很是恐慌。
而他偶爾一次聽到了外面守衛的士兵說關于訴苦大會的事兒,又是讓他心驚肉跳·生怕被逮起來。
但凡是人都有貪生怕死之心,這是本性,并不丟人。
張十三自然也不例外。
他是忠誠于何云雁的,這一點,毫無疑問,所謂士為知己者死,當初山東陽谷縣張家因為招惹了當地的官府,被誣賴罪名,連根拔起,何云雁逃到關外·投奔何云雁部下。在何云雁手下從一個小兵癩子一步步的往上爬,終于做到了千戶的位置。他心里對何云雁,自然是極為感激的。
如果何云雁對得起他,始終不離不棄的話,他是甘心為何云雁效死的。但是之前的事兒,已經讓他對何云雁失望透頂·不單單是因為何云雁拋棄了他,更是因為他拋棄了所有人。如果何云雁沉著冷靜,組織大軍抵抗,也未必不能給武毅軍造成重大傷亡,而他竟然自己逃了!
在他看來,他已經為何云雁死了一回,已經還了他的恩義了。
現在,是時候給自己打算了。
外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張十三緊張起來,眼神熱切的盯著門口。
吱呀一聲,門扉被推開了。
一個俊朗的年輕人身后跟著一條粗壯的大漢,那大漢很是威猛,胡須根根像是鋼針一般扎進肉里,他身上有著掩不住的血腥氣息,一看就知道是沙場中殺出來的血腥戰將。但是他此時卻是落后一步,跟在那年輕人的后面。
一眼看去,就知道誰主誰從。
盡管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張十三還是沒有想到,這位武毅伯爺竟然如此年輕。
“你叫張十三?”連子寧自顧做到一邊,笑問道。
張十三站起來,微微彎了彎腰:“標下正是張十三。”
“哦?你自稱什么?”連子寧挑了挑眉毛,略有些驚詫的問道。
張十三微微一笑:“在下本是邊軍出身,后來一時糊涂,跟隨何云雁那逆賊造反,現在在伯爺麾下,自然自稱標下。”
連子寧瞇起了眼睛,他明白了張十三的意思,但是他卻是沒想到,事情會如此的順利,他心里反而起了疑慮:還沒等我說,這廝就自己投靠,莫非有什么陰謀?
這邊他想著,張十三已經是跪倒在地,大聲道:“標下愿戴罪立功,為伯爺效犬馬之勞,望伯爺不計前嫌,慨然收留。”
連子寧心中既然起了懷疑,便不想快做決斷,只是沉吟不語。
張十三一下子明白過來,自己這一次是太過熱切了,心里不由得有些惶急。
連子寧敲了敲椅子扶手,曼聲問道:“你今年多大?跟了何云雁多少年了?”
張十三道:“標下今年三十一,已經跟了何云雁十五年了。”
“著啊!”連子寧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你跟了何云雁這么多年,這么容易便改投門戶,本官又怎么放心用你?”
他眼中隱隱已經有了殺氣,這種反骨仔,可是不能用,說不得哪一天便把自己給反噬嘍。
張十三一抬頭,正好和連子寧的眼神撞到,他心里一涼,心知自己太過熱切,反而弄巧成拙,若是不能說服連子寧,只怕今日就要命喪此處。
他一咬牙,笑道:“伯爺此言差矣,咱們所謂士為知己者死,若是何云雁不負我,我定不負他!他帶人逃走,我不怪他!所謂養兵千日,用在一時,我們這些做屬下的,自然應該為主帥分憂,這是本分!他把我丟下為他擋槍,我也不怪他!但是他不該瞞我,若是他說明,讓我傾盡全力為其掩護,那我便是拼了這條命也不敢怠慢。但是我視他為主上,他卻做出這般齷齪事來。這才是我最憤慨的地方。”
他看了連子寧一眼,眼中露出一抹不屑:“大人未及弱冠便官居二品,更是得封伯爵之位,人言乃是國朝百年未有之俊杰,怎么,這般俊杰,連我這么一個降將都不敢收容么?”
連子寧先是一愣,然后便是哈哈大笑,笑的很是快意。
張十三心中砰砰亂跳,卻不知道自己這番話會不會惹惱了他,直接被拖出去砍了。
連子寧好一會兒才止住了笑聲:“你呀,看你是個耿直武將的模樣兒,卻沒想到,還真有幾分心機,能打仗,又有心計,本官現在倒是舍不得殺你了。你這點兒伎倆,也無需來激我,本官剛才確實想殺你,不過現在呢,我倒是改主意了。”
連子寧站起身來,踱步到張十三面前,低頭冷冷的盯著他:“不過本官不殺你,不是因為你激我,而是因為你剛才的那一番話!本官看你有心計,又能打仗,是個人才!所以本官舍不得殺你!”
張十三長長的松了口大氣,只覺得整個身子都軟了下來,這會兒才發現,后背上已經是出了一層冷汗。
連子寧把臉一板,肅容道:“張十三,聽令!”
張十三腦袋重重的磕下去:“標下在!”
“本官現在就有一個任務交給你,若是完成的妥帖,本官立刻封你為千戶,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你就自裁吧!”
張十三心里一喜,大聲道:“標下定然不負大人所望!”
連子寧和石大柱兩人出來的時候,連子寧看見石大柱欲言又止。
連子寧微微一笑:“大柱,我知道你在像什么,不過你放心就行,我這雙眼睛,還沒看走眼過。有的人需要示之以恩德,有的需要加之以威壓,而張十三,都不是!”
他心里加了一句,張十三這種人,需要的就是一座大山壓在他上面,只要你比他強,他就絕對不敢有絲毫的異心。
說起來,崇拜強者,倒是和日本人頗為的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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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五十年 三九零 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