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五十年 三一五 女人之間的戰爭
正文三一五女人之間的戰爭
正文三一五女人之間的戰爭
三一五女人之間的戰爭
有兩個人坐在一條長凳子上,正透過縫隙往外面張望,他們兩個人都是很年輕,不過二十來歲而已,滿臉的精悍,這個戲班子的老板便老老實實的彎腰站在他們后面,神態畢恭畢敬。
“怎么著,老六,找著了么?”靠左邊那個漢子問道。
“找著個屁了!”右邊那年輕人老六沒好氣的應了一聲,一雙眼睛不斷的在站在外面的武毅軍方陣尋摸著。
兩個人一出口,便是一口濃濃的東北腔。
“媽呀,這可咋整啊!”之前開口的那漢子滿臉愁容,把腦袋縮回來,無精打采的跟個霜打的茄子一般,小聲嘟囔著:“大當家的讓咱們出來找少當家的,咱們這回去可咋交差!這么些日子不是白忙活了?”
“行了,二錘子,也別擔心了!”那老六回頭拍拍他的大腿,低聲道:“少當家的素來是個心里有主意的,這一次出來也是心里有自己的盤算,可不是亂來,應該不會有事兒。”
二錘子囔囔道:“少當家的也是真擰,在山寨好端端的不呆著,非要跑到這地方參加什么武毅軍,加了武毅軍,跟著去扶桑打仗,戰場上刀槍無眼,誰知道還能不能回來?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那可咋……”
“放你的屁!”老六一巴掌扇在他后腦勺兒上,低聲罵道:“少當家的福大命大,怎么會有事!少當家的這是為了咱們好,武毅軍是現在內地數得著的能打得兵,練兵法子獨樹一幟,跟別的軍兵不同,而且又招兵,不加這個加誰?真要能從武毅軍手里頭學上個三招五式,回頭拿到山寨里這么一練,咱們黑虎山又是遼北第一大綹子!”
他回頭瞪了一眼那老板,見老板正豎著耳朵聽著,心里便是來氣兒,低聲罵道:“回家聽你媽的墻角去!”
那老板干干一笑,脖子趕緊往后面一縮,不敢再偷聽了。
他們這等戲班子,想要在某個地面上打拼,和當地的青皮地下勢力有著斷不開的聯系,這二位貴客可是利津縣的扛把子大爺交給他的,說是有來頭,讓他好生伺候著,他自然是一句話不敢多問。這幾日間相處,從口音行為做派上,也大致能猜出來,這二位說不定是北邊兒來的好漢,心里就更是畏懼,小心謹慎,唯恐一個不慎惹怒了這倆大爺。
回過頭來,老六又是對二錘子道:“而且那武毅軍不是說了么,此次去往扶桑,只是戰死了連大人的幾十個親衛,普通士卒卻是毫發無傷,少當家的,肯定沒事兒。”
二錘子嗤笑一聲:“老六,官兵的話你也敢信?”
一句話就讓老六沉默下來,像是干他們這般行當的,確實是沒幾個對官兵有好感,敢于信任的。
良久之后,老六才是嘆了口氣:“不信也得信吶,要不然咋辦?可別忘了,少當家的現在也是官兵。”
他站起身來:“走吧!”
“走?哪兒去啊?”二錘子愕然道。
“廢話,還能去哪兒?樂陵縣,咱們找個地兒安頓下來,少當家的心細如發,說不得能留下信號讓咱們跟他聯系上,大老遠的兩千多里地,總不能白來一趟!”
二錘子也站了起來,老六向那班主拱拱手:“張老板,這些日子有勞了,咱們兄弟便是告辭。”
張班主心里長長地吁了口氣,心說,您二位終于要滾蛋了,趕緊滴吧!慢走,暫不送!
嘴上卻是客套道:“喲,二位這就要走啊?不盤桓兩日?”
卻沒想到老六笑嘻嘻道:“行啊,既然張老板這么盛情,那咱們兄弟就卻之不恭了,二錘子,咱們再住兩天?”
二錘子點頭笑道:“成,反正也沒地兒去!”
張班主恨不得扇自個兒倆大嘴巴子,真賤,多什么嘴啊!
看到張班主苦了一張臉,老六哈哈一笑,輕輕在他臉上打了兩下:“行了,鬧著玩兒呢,你有這閑心思,爺們兒還沒時間伺候呢!”
他取出一個東西,塞到張老板手里,嘿嘿笑道:“這些,算是咱們這些日子的伙食費,勞張老板費心了。”
張班主偷眼一瞧,頓時眼睛便直了,手里赫然是一塊小小的金葉子,掂一掂,足有二三兩重!明朝黃金尤其值錢,一兩金對十五兩銀子,也就是說,這一片金葉子就是三四十兩銀子的數額!
這一個戲班子,辛辛苦苦唱上好幾天,也未必能賺這么多銀子。更別說要養活戲班子里面子這么多人,這班主也很是不寬裕,見了這個,眼也直了。
當下便是連聲道謝。
“先別著急說謝謝!”老六收了臉上笑意,瞇起眼睛盯著這班主,輕聲道:“若是讓咱們發現了你透了咱們的信兒……”
他頓了頓:“山不轉水轉,總有相逢之日,便是你逃到天涯海角……”
那老板渾身一哆嗦,趕緊賠笑道:“知道知道,您二位放心,咱的嘴最嚴實,定然不敢泄露二位的半分行蹤!”
老六滿意的點點頭,嘿嘿一笑,和二錘子走了出去。
他自然是做夢都想不到,那老板等他們走后便是嘿嘿一笑,輕聲嘀咕道:“不敢泄露你們半分的行蹤,但若是泄露十分呢?嘿嘿,把這個消息賣了,武毅軍賞下來的銀子可不老少!你們這些賊娃子,敢來咱們武毅軍的地盤兒撒野,媽的,弄不死你們!讓你們知道啥叫馬王爺有三只眼!”
他抬起頭來,臉上洋溢著燦爛慈祥的笑:“各位,今兒個咱們發財,晚上加餐!咱們燉雞吃!”
而今天,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
就在距離碼頭很有一段距離的望海樓上,一個包廂,門窗都是關的嚴嚴實實的。
只是在窗口處,卻是隱隱有反光。
包廂里面,一個人正站在窗口后面,他手里舉著一個千里筒,正往外面觀看,由于離得不遠,在鏡筒中,碼頭上面的情況清晰可見。
他輕聲道:“楊左使,大當家的,他回來了。”
屋子里面還有兩個人,一個是張耕,一個卻是當日在先井陘關上現身的白蓮教楊左使。
兩人對面而坐,中間桌子上擺著滿滿的酒菜,卻都是動都未動。
張耕面色如水,眼觀鼻鼻觀心,宛如老僧入定。
而楊左使聽到這話之后,手中拂塵一拂,站起身來,俊美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可看的真切?”
不消說,那舉著千里筒自然就是戚繼光了,他低下頭,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再抬起來的時候,就已經是帶上了謙卑的笑意:“回左使的話,屬下敢打包票!”
“好!”楊左使道:“張耕,這些日子交給你辦的事如何了?”
張耕霍然起身,微微哈了哈腰,恭聲道:“回左使的話,這些日子,左使您派給屬下的人,都是已經安排妥當,各處房屋路線也偵查完畢,武器也都準備妥當。但是這武毅軍對于轄區內控制確實是極為的森嚴,屬下窮盡心力,用光了以前剩下的人脈,才是做到這一步,想要滲入武毅軍之中,著實是做不到,屬下無能,還請大人責罰!”
若是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才不過是半年而已,之前一呼百應,起兵山東,意氣風發,統兵數萬的張耕,鬢邊竟然已經多了幾分星星點點的白發,而面容,看上去也是蒼老了幾分。
楊左使眼中慍色一閃而過,臉上卻是溫和笑道:“不妨事,不妨事,這武毅軍的奸猾,本座已經見了不少,這一路行來,便是本座也是差點兒泄了身份,那探子當真是多如牛毛,數不勝數。能做到這一步,已經是難得。”
張耕拱拱手,道:“多謝左使體諒,不過,在下費盡心力,終究還是拉上了一條線……”
“哦?”楊左使大喜,趕緊問道:“那兒的線兒?”
張耕低聲道:“鎮守府!”
然后便是細細的說了一遍,楊左使臉上神色變幻不定,聽完之后便是一拍手:“好,就這么定了!立刻通知下去,只等消息一送到,立刻動手!”
張耕和戚繼光齊聲應道:“屬下遵命!”
且不說這些潛藏在暗處的魑魅魍魎,連子寧在碼頭上發完了銀子,商賈們都是喜笑顏開,他們投入的本金,基本上都是翻了一番,有的甚至是百分之三四百的利潤。由此,更是認識到緊跟著連子寧的好處。
然后孟繁謙便是表示已經在自家府上擺了筵席,請連大人和武毅軍各位大人賞光,給大人們接風洗塵。
連子寧也是不拒絕,當下便點了所有百戶以上的軍官一起出席,然后下令武毅軍就地埋鍋造飯,所有前來迎接自家子弟的百姓,也可以跟著一起吃。吃完之后,休息片刻,便是啟程回樂陵縣。
那些等待已久的百姓們聽到這個消息,自然又是一番感恩戴德。
連子寧又假情假意的邀請那些文官,吳大春自然是去的,剩下那幾個都是假托有事,紛紛溜了,連子寧也不在意,帶著親衛和一眾軍官去了孟府。
吃飽喝足辭行,兩日之后,連子寧等人終于回到了闊別已久的鎮守府。
因著早就得到了連子寧要回來的消息,這一日,整個樂陵縣城都是沸騰,城門口扎上了大紅花,有班子在城門口和大街兩邊敲鑼打鼓的,熱鬧非凡。百姓們都出來湊熱鬧,擠在兩邊,紛紛觀看。兩邊人潮洶涌,若不是樂陵縣的衙役在兩邊竭力的維持秩序,只怕人群早就把連子寧給淹沒了。
不過亂歸亂,吵歸吵,但是連子寧還是很享受這種萬眾歡呼的感覺的。
站在萬人中央,享受那萬丈榮光,這等滋味,讓人沉迷。
江梨野奈終于是知道了連子寧在這個城市中擁有著何等巨大的聲望!不過很快,反應過來的江梨野奈便是緊張起來,盡職盡責的侍大將趕緊一側身用自己的身體護住連子寧,背后的雙手大劍被他調整到了一個最容易拔出來的角度,神色間滿是戒備。
連子寧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手,道:“野奈,無需緊張,在這個城市,沒人能殺的了我!”
江梨野奈看了他一眼,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卻是依舊執拗的說道:“主人,忍者信條中教導我們,在這種人群噪雜的環境中,是最危險的,一定要小心對待,不可放松警惕。”
連子寧也拿她沒辦法,只好一笑,隨他去了。
回到了鎮守府,鎮守府也是張燈結彩,喜氣洋洋,跟辦喜事一樣,一干外宅的奴才下人都是等在府門之外,見了連子寧便是大禮跪了下去,齊聲道:“小的(奴婢)恭迎大人回府!”
想到待會兒要見到康氏姐妹,連子寧也是心情愉悅,下令一個人見了賞,五兩銀子。
給石大柱和一干親兵放了假,奇薇和那些同伴長久不見,也是想念的很,便也回去。連子寧和琥珀、江梨野奈被一干奴仆簇擁著進了府門,轉眼一瞧,卻是瞧見府門外守衛的士兵臉上都是有些不忿之色,他心中一動,卻是并未多問。只是心中已經罩上了一層陰影。
后宅門口,康素姐妹倆正帶著一群鶯鶯燕燕在迎接。
因著家里的規矩,她們這些內宅的女子是不能見外人的,所以只好在這里等著。
康素穿了一身雪白的襦裙,顯得端莊大方,而康凌則是一身鵝黃,更顯出幾分少女的俏皮來,看到連子寧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中,兩個人的眼睛都是微微發紅。
康凌年紀小些,自制能力也差,已然是泫然欲泣,身子也是微微顫抖,很是激動。
不過,當她看到連子寧身邊跟著的幾個女子之后,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狠狠的一跺腳,氣道:“姐,咱們,咱們這些想他,他怎地又帶了女人回來了?”
“凌兒!”康素把康凌拉到自己眼前,臉一板,語氣嚴厲道:“是不是老爺寵你你就忘了自己的本分?別忘了咱們的出身!咱們的身份,說白了不過是個婢子而已,老爺現在還未大婚,沒有正室夫人,咱們便連個小妾,連個通房丫頭的名義都沒有!能碰上這么好的一個老爺,已經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老爺要做什么,咱們就是看著就行了,絕對不能質疑!耍耍小性子可以,但是在外人面前,絕對不能給老爺難看。”
她正色道:“凌兒,你要明白,老爺寵你,在他,老也不寵你,卻是在你!想想若是失了老爺寵愛,會是怎樣一個悲慘境地?”
康凌讓她說的一時沒有緩過神兒來,只是愣愣的看著她,眼睛撲閃撲閃的,淚珠噼里啪啦的掉了下來。
康素嘆了口氣,只得道:“凌兒,待會兒老爺過來,你只需記住一件事兒,隨著你的性子來,但是一件事,莫要對那幾個女人沒有好臉色!清楚了么?”
康凌似乎已經懂了,點點頭:“姐,我明白了。”
說話間,連子寧已經到了近前,康素強自壓抑住心中激動,斂身一禮,臉上帶著笑:“奴婢見過老爺!”
隨在她身后,內宅的那些婢女也都是行禮:“奴婢見過老爺。”
卻只有康凌,不管不顧的快行幾步,便是一把抱住了連子寧的胳膊,一對已經頗具規模的軟玉抵在連子寧的胳膊上,撒嬌道:“老爺!你這么久沒回來,我想你了!”
見她憨態可掬,連子寧心懷大暢,輕輕擰了擰她的小鼻子,笑道:“老爺也想你們!”
連子寧回身指著琥珀介紹道:“這是琥珀,我的貼身丫頭,早些年在京城便伺候我的。你們見禮吧!”
琥珀頷首微笑,卻是不語。
在這個年代,貼身丫頭是相當受主人寵信的,基本上是成不了正妻,但是在正室進門之后,一個小妾的身份是少不了的。而且由于和老爺相處的時間久,因此更是受寵愛。論起來,琥珀這個大丫鬟,可是比她們都親近得多了。
聽了連子寧的吩咐,便都是見禮:“奴婢見過琥珀姑娘!”
便是康素也是下拜,只是康凌仗著連子寧沒讓她下去,還是賴在連子寧胳膊上,只是朝著琥珀笑。
只是這一拜,便是確定了琥珀在府中后宅的絕對地位。
琥珀是何等樣人?那可是從小便是教她讀書識字,女人心計,各種后宅斗爭的培養出來的專業人才,自然明白這會兒應該怎么做。當下便走上前去,把那些婢女一一扶起來,又取出一包金葉子,一個人塞了一片,嘴里也說著體己的話兒,每個人都聊了兩句。這些婢女自然一個個都是感激。
最后到了康素,琥珀親熱的挽著康素得手,笑道:“這位便是素素姐姐吧!一路上小妹常聽老爺提起你呢,以后咱倆可要多親近親近。”
康素也是笑顏如花:“自當如此。”
琥珀從腕上退下一個碧玉鐲子,遞給康素道:“初次見面,小妹也拿不出什么好東西來,這鐲子是老爺在扶桑賞給小妹的,便權當見面禮吧!”
正德五十年 三一五 女人之間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