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五十年 一九六 一生一世一雙人,就此兩處銷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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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怎么地,和這個明明不算是很熟悉的女子在一起,連子寧卻是感覺一陣莫名的輕松,毫無拘謹,這樣的直接后果就是,他感覺自己的智商似乎都降低了不少。
“爹爹跟我說,這是你的愿望,大丈夫馳騁疆場,建功立業,乃是好男兒所為,清嵐不敢阻攔。只是希望,你在戰場上,多多保重,莫要不珍惜自己。要記得,京城之中,總還有人記掛著你。”
聲音越來越低,螓首已經要埋到胸前了,連脖子都透著一股誘人的紅色。
連子寧看著她,心中涌過一陣感動,一見鐘情也罷,感念文采也罷,喜歡也罷,愛慕也罷,這段突如其來,面對這段讓他猝不及防的愛情,連子寧心中有沾沾自喜,有衡量輕重,有思忖對以后自己有多大的影響,但是唯獨沒有最重要的一點——愛情。
習慣了后世談情說愛的他,對于一個只不過見了寥寥幾面,連話都沒說過幾句的一個女孩兒來說,若是說能愛的死去活來,那才是笑話。
有些冷酷,但是事實便是如此。
但是此刻,連子寧心中卻是涌起無盡的愛意,或許這愛意來源于感激,但是終究,還是愛了!
連子寧長長的吐出口氣,他知道戴清嵐是一個多么害羞的女孩兒,而她,能說出這番話來,幾乎已經是拋棄尊嚴,不顧女孩子家的臉面了。
這又怎能不讓他心中悸動?
戴清嵐說完這些話,只覺得臉上燙的嚇人,身上似乎都軟了,一點兒力氣都沒有。只是低著頭,心里紛亂如麻,一陣陣的滾燙和惶恐,他,會不會瞧不起我?會不會覺得我不知廉恥?
終于還是抬起頭來,迎上的,卻是連子寧一雙充滿了憐惜和愛意的眸子,頓時心里像是吃了蜜一般,一股甜蜜從心底透出來,暈暈陶陶的,只覺得自己做的一切,都值了。
“清嵐?”連子寧輕聲道。
“啊?嗯?”清嵐下意識的應了一聲,然后心里就是一陣狂跳,他,他剛才喊我什么?清嵐?我沒聽錯吧?
一顆心撲通撲通的亂跳,幾乎要從腔子里跳出來,臉上也是燙的嚇人。只是嘴里卻是溫柔到了極點,一雙眸子如水一般,勇敢的看著他:“怎么了?”
清嵐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自己今天怎么這么有勇氣了?
連子寧深深吸了口氣,仿佛是做了一個莫大的決定,他盯著清嵐的眸子,一字一頓,無比鄭重的說道:“清嵐,等這一次回來,我就向大人提親!”
“啊?”
清嵐如遭雷擊,傻傻的看著連子寧,好一會兒,震驚悄悄退去,雪玉一般的臉上,悄然布滿了溫柔甜蜜的笑意,她只是輕輕的點頭:“清嵐,清嵐等你回來。”
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身從車廂的暗格中取出來一個長長的卷軸遞給連子寧,連子寧訝然道:“這是什么?”
清嵐道:“看看就知道了。”
連子寧攤開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兒,這卷軸攤開極大,竟然是一副長有六尺,橫寬五尺的地圖,上面,竟然也是直隸山東連聲交界處的地形!
連子寧細細一看,心中震驚更甚,比起昨天晚上看的那一幅即抽象,還錯誤百出的地圖來,這幅地圖就要精細許多了,別的不說,至少海岸線的描畫,和自己后世記憶中差別并不大。連子寧有種感覺,這張地圖,定然是很精準的。
“十多日前,山東民亂,兵部上下,卻是找不出一副堪用的地圖來,爹爹為此大發雷霆。清嵐問爹爹要了兵部儲藏的歷代行軍地圖,又去戶部要了各地的縣志水文志,綜合幾十年來滄海桑田,把正統朝的地圖修改了一下,想來是還過得去的。本來是想對爹爹平叛有所幫助,卻沒想到,你就要先用到了。”
清嵐的話淡淡的,卻是透著一股強大的自信,顯然是對自己極有信心的。
連子寧得了這地圖,心情大好,哈哈一笑,在馬上向戴清嵐鄭重的抱拳行禮:“清嵐,有了你這地圖,說不定就是救了軍中數千將士的性命!我在此,多謝了!”
“連相公,無需如此。”清嵐趕緊避開了,不敢受這一禮。
“清嵐,你現在稱呼我什么?”連子寧眨眨眼,促狹的問道。
戴清嵐啊了一聲,期期艾艾道:“那,應該怎么稱呼?”
“把那連字去掉就行了。”連子寧笑道。
戴清嵐這才醒悟過來,臉上又是一紅,啐道:“你這人,沒個正經的。”
兩人又說笑幾句,戴清嵐便催他起程,這也是這個女子分外吸引連子寧的一點,她似乎永遠都把男人的事業放在第一位,而不會因此而癡纏。
小青回來了,走過連子寧身邊的時候,死死的握著他的手,把他捏的生疼。
“我等你!”背對著清嵐,小青無聲做出口型。
車簾緩緩落下,連子寧策馬轉身,無聲的看向寇白門的那輛馬車,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散去。
沉默半響,他終于還是策馬。
轉頭走向等在那兒的親兵們。
他可以想象得到,戴清嵐無論多么大度,看到自己去見寇白門,心中定然也是極為的傷心。一個女孩兒肯為你如斯付出,憑什么讓人家傷心?這么好的女孩兒,應當放在手心兒里,含在嘴里,好好呵護才是。
連子寧從來不是一個沒有良心的人,他更加知道自己要承擔的責任。
會合了自己的親兵,連子寧剛要說話,寇白門的馬車中忽然響起了一聲鏗然的音節,接著,暴烈激昂的琵琶聲,從馬車中流轉開來。
琴聲激昂壯烈,如同金戈鐵馬,戰場廝殺,竟然讓人無端端生出一股慘烈的感覺來。
連子寧面前不自覺的浮現出一幅場景,兩軍決戰,聲動天地,屋瓦若飛墜。而凝神細聽,徐徐察之,這琴音中,竟然有金鼓聲、劍弩聲、人馬聲、人馬辟易聲。陡然間,俄而無聲,久之有怨而難明者,為楚歌聲;凄而壯者,為項王悲歌慷慨之聲、別姬聲。陷大澤有追騎聲,至烏江有項王自刎聲,余騎蹂踐爭項王聲。
聲聲不絕……
陡然間,節奏變得零落,同音不斷反復,節奏緊密的馬蹄聲交替出現,此時,項王落荒而走,漢軍緊追不舍;然后聲音變得悲壯,此時項羽自刎;最后,四弦一劃后急伏。
嘎然而止。
一曲十面埋伏,只把眾人聽的心神激蕩,情難自已。就算是石大柱這一干粗胚,雖然不知道這琵琶曲就叫什么,但是也聽得熱血沸騰,恨不能現在便提馬以敵人大戰一場才好!
戴清嵐長長吁了口氣,剛才聽那一曲,她都不敢呼吸,只是死死的忍住,小臉都憋得有些泛紅了。
她輕輕嘆道:“這位寇白門大家,琴曲當真出神入化。而且不像是個女子,反倒是如男兒一般,壯懷激烈,心胸極大!可惜,可惜,若她是男兒,只怕也能建功立業,馳騁疆場。”
連家馬車中,商人小姐皺了皺眉:“用十面埋伏來送行,是盼著你哥被人十面埋伏么?”
氣的城瑜鼓著臉對她怒目而視。
連子寧忽然策馬,向前到了距離寇白門馬車不過三尺之遙。戴清嵐透過車簾縫隙看著,不由得臉色一白,雙手絞緊了。
連子寧卻未上前掀開門簾,略一思忖,曼聲吟道:
“一生一世一雙人,爭教兩處銷魂?
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為誰春!
槳向藍橋易乞,藥成碧海難奔,若容相訪飲牛津,相對忘貧。”
一生一世一雙人,相見相聞不相親!
連子寧吟完這首詞,雙腿狠狠的一夾馬腹,棗紅馬希律律的一聲竄了出去。
連子寧縱聲厲喝道:“武毅軍全體都有,轉頭向南,出發!”
三百親軍齊聲高喊:“武毅軍,出發!”
大旗獵獵,連子寧一馬當先,身后數千男兒,鏗鏘似鐵,匯聚成一道鐵流,涌向南方!
等他走遠了,車廂中爆發出一聲壓抑的極低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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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五十年 一九六 一生一世一雙人,就此兩處銷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