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不變的天空

“小姑娘，恭喜你了。”

未來聽出了那個聲音，正是外包公司的負責人。她有些好奇，這個人為什么要打電話給自己。按照一般來說，這個時候的自己應該是打了他的臉，不過自己沒有登門打臉的愛好，所以懶得去管他。按照道理他應該是躲著自己，怎么還會找上門來。

那個男人說道：“本來也不想說什么的，但是昨天晚上看到了你們的動畫。然后又想到了完成的稿子。忽然感覺自己明白了什么。”

“你明白了什么呀？”未來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人活著可真困難啊，想要一直堅持著某種東西活下去真的太困難了。人世萬事，仿佛天空一般變幻莫測，想要維持自己的初心，無論是對某個人的感情，還是對某項事物的感情，無論是人的戀心，還是人的夢想，想要永不改變，真是太困難了。畢竟，你的敵人是這個世界，是真正的光明啊。”

“你……”

“不要忘記了，我可是將原畫交給過你們的，在交稿之前，我可以看過的。”

“難道你想要泄露出去？”未來以為他是在威脅自己。

“怎么可能，如果要報復的話，我直接在之前拖著不交稿子就可以了。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要給你打個招呼而已。作為一個已經改變了的前輩，鼓勵一下還沒有改變的后輩，加油。”

未來正想要問問，那人卻掛斷了電話。

未來有些莫名其妙的朝著公司去了。發現細田護竟然還在畫著東西，她準備問一問細田護。卻發現細田護卻并不是畫著什么人物或者風景，而是表格圖案這樣的東西。

“這是？”

細田護解釋道：“我在看，接下來還能不能有什么改進的地方。”

“哦，原來是這樣啊！”未來很是興奮的站起身來。準備探討著。

細田護卻阻止了她說道：“你不要再插手了。”

未來有些疑惑。

細田看未來有些不理解的樣子，禁不住拍了拍腦門，說道：“抱歉，忘記教你了。我一直都想在能力方面教教你，結果發現你不需要，于是竟然把其他方面的東西也忘記告訴你了。這真是我的錯誤。”

未來坐了下來。認真聽著細田護的解釋。

細田護對著未來說道：“你要知道，我們的動畫是從一開始就制作的，制作的流程表你應該看過吧。”

“哦，我倒是知道，不過我覺得那只是為了更快的回錢和省下工資的辦法。”

“怪不得你在這方面不謹慎。”細田護提起精神來。給未來詳細的解釋道：“動畫制作是分成了很多組進行的，因為監督只有一個，演出劇本的人手也不可能有很多，而且太多的話會導致風格更加難以統一。所以，一個人可能會負責幾集。”

“這個我很清楚。”

“我們只有第一集是自己的人負責的，后面的基本都是靠外包解決的，你還記得因為外包出了狀況，所以我們違約……”

“那不能算是違約！”未來有些堅決的打斷了細田護的話。

細田護說道：“即使那不是我們的錯。但是實際上那很危險，尤其是像你那樣激進，一旦把對方給逼急了。他們拖著不交原畫的話，一定是我們撐不住的。因為就算有錢，我們也沒有時間來畫出原畫了。”

“所以你的行為太不謹慎了，無論是之前去給外包公司談判，還是之前的增加鏡頭。雖然從結果上成功了，但是我覺得這未必是一件好事。”

“為什么？”

“因為你太大意了！”細田護的語氣變得嚴厲起來。“你的個人能力很強。天賦很高。但是，你從來不懂得依靠其他人。而且。也不懂這個世界的規矩。”

“外包降低質量還是說，不可以增加鏡頭。”

“是跟外包決裂。還有，臨時增加鏡頭。那雖然只有一些鏡頭，雖然是可以這樣做，而且也有很好的效果。但是你要清楚，因為臨時換人，我們的進度已經十分危險了。我甚至考慮了用總集篇拖過一周來給我們爭取時間。”

“抱歉，我竟然不知道已經緊張到了這種程度。”

“是我之前不想讓你太過擔心了，不過你放心好了，現在已經沒有必要用總集篇這樣的手段了。首先是換的人適應的很快，第二是因為換的人比起原來的要多。我原本是將后面的集數的制作人員挪移到了前面，這樣一來后面的集數就做的很少了，本來這是一件大壞事，但是因為有了這些新的人員的加入，反而成了一件好事。可以讓水準更高的人來完成最后面的關鍵的內容。”

在外包發現問題的時候，動畫雖然只播出了兩三集。但是大部分的原畫和動畫已經基本完成，但是后續的工作并沒有全部完成，之后原畫和動畫移交到新的公司，勉強修正將前期拖了過去。

之后新的公司成員越發展現水平，到了最新的一集更是達到了之前外包公司絕對無法達到的程度。

動畫的制作是仿佛多米諾骨牌一樣，一旦前面出了問題，后面的問題就會越來越大。

第一集完成的時候，第二集就會差不多完成。通過這樣仿佛齒輪咬合一般的排列，監督這些人少的工作職位，才需要在每一周都需要拼命工作。

動畫制作公司會在播出之前將v編送到電視臺。對于電視臺來說，這自然是越早送來越安心。一般是在一周左右，如果能夠幾周前就完成那當然是非常之好，說明制作組運轉的非常良好。像未來這樣，直到播出之前才完成，其實已經是在崩潰的邊緣了。不過那并不是趕著完成，而是因為臨時修改，所以細田護才能夠接受。不過如果不是因為有希子跟電視臺的關系非常過硬的話，而之后的收視率又如此之高的話，恐怕電視臺也不會如此輕易的放過未來他們。

“我當時覺得那個方案實在太好了，而且的確只是小小的修改，所以答應了。但是我忽略了你啊。竟然沒有注意到你是這樣想的。因為自己有了新的想法，于是就要臨時修改，這樣很容易就讓其他的工作人員崩潰的。這樣的事情，應該竭力避免。”

“不想給其他人添麻煩嗎？這正是足夠日本人的想法啊。”未來嘆了口氣。

“質量與放送，當然應該并重，不過，優先正常放送，然后才能考慮質量。”

“妥協，然后做到最好嗎？”

未來不由得喃喃說道。

“沒錯，那就是日本動畫的傳統。”

“是嗎？我會去向和其他組的各位道歉的。”

未來低下了頭，看向了自己的腳。

“在多少次的妥協之后，我們還能夠堅持自己的初心呢？”

“人世仿如天空變幻，但愿初心永恒不變。”

“這是我們確定的主題，結果，最先做不到的，就是我們自己啊！”

聽到未來的話，細田護禁不住一聲嘆息，卻是低聲說道：“因為我們所面對的并不是什么邪惡的反派組織，而是這個世界最正常不過的，規矩。”

良久，未來抬起頭問道：“對了，之前外包公司的那位負責人打了電話給我。”

“是嗎？是告別吧！”

“告別？”

“嗯，他已經引咎辭職了。”

“引咎？”未來注意到了這一點，心中不由得一緊：“他做了什么？”

“誰知道呢？大概是做了被認為損害了公司利益的行為了吧。”

“損害了公司利益的行為？”

“比如……沒有提出條件就將原稿交接了什么的。”(

東京女監督 163、不變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