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五至一八七章

一八五章

放眼看這一片山嶺層疊的美景，封印開啟的葬骨嶺，是一片非常壯闊的山河，空中怪鳥飛翔，紫霧騰升，隱約還看得到一些無比巨大的骨骸，不知道是什么生物所化，巍峨如山，拔地而起，直比天高。

“知道要來葬骨嶺這邊辦事，我花了不少精力，查到這里的資料……我聽師父說，你被派來這里，是支持烈長老的征伐行動，搜集血晶的……”孟衍皺眉道：“連秘密通道的事情你都不知，那能有多少戰果？只在封印外的兩百里地晃悠，能晃出什么東西來？你們行動之前，都不注重情報搜集的嗎？”

“……哪是這么容易的？我前后進出葬骨嶺八九趟，烈長老恐怕在這里二十幾趟，獵過很多毒獸，可從沒聽過有什么穿越結界的秘密通道，你這情報從何處得來的？”

“浮萍居的書庫，里頭的資料記載得清清楚楚，他們利用這條通道，定期輸出高品質的血晶，伏流城內大塊的血晶供應從來不缺，就是靠這個了。”

“浮萍居？你和浮萍居怎么搭上線的？你成了他們的賓客？但……就算你能成為這些黑幫商會的賓客，書庫是他們的無上機密，那些秘密更是他們賺錢的根本，怎么可能對你開放？就算是青木葉家的家主提這要求，他們都不會答應的。”

梅影為之駭然，聽孟衍說得輕描淡寫，仿佛只是隨便進圖書館借本書一樣簡單，但稍微有點江湖知識的人都曉得，這種事情的難度，簡直就難到逆天，書庫之類的所在，被一個門派視若性命，哪是隨隨便便可以去的？

“硬來自然不成，作事要靠方法，而不是蠻干，我的方法很簡單，一個是成為他們的自己人，那些對外人絕不能公開的機密，換了是自己人，限制就少一些，睜只眼、閉只眼了。”

“哪有這么簡單？就算是那些勢力的自家弟子，也進不了藏經閣、書庫這類高機密地點的，除非是一派中的要人、長老，你雖能成為賓客……”

“普通的自己人，當然沒得商量，不過，如果是還有外人搶著要的自己人，份量多少就差了點吧？”孟衍聳聳肩，笑道：“說穿了，一文不值，霽月齋邀我加盟，愿意招待我進書庫隨便看，浮萍居要搶人，起碼得給出相同條件，所以……資料我就得到了。”

“霽月齋？天下三屋中的兩大黑幫商會，都搶著禮聘你？這種事……你怎么作到的？”梅影瞪著眼睛，像看到一個大怪物似的，直直看著孟衍，后者只是淡然道：“說這些，只是為了讓你知道，幾個月不見，我已經和分開的時候不同，成長到你想像不到的高度了。”

梅影看著眼前的少年，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還記得，帶這少年到千雪峰時，自己認為他身上有許多潛力，日后必有成就，但那所謂的成就，估計起碼是五年、十年以后，不可能在眼下，可是……不足三個月，這名初出三月山未久的少年，就以一個自己難以想像的姿態與高度，出現在自己面前，讓自己想破頭都想不明白，這段時間里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我……只聽師父提起，你拜她當師父，成了我的小師弟……”梅影皺眉道：“后頭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怎么會……”

“很訝異嗎？其實也還好，你不用嚇得太厲害，坦白說，我們的師父是尾狐貍，而千雪峰這地方啊……真心是個大垃圾坑，什么有的沒的都塞在里頭……”

為了方便后頭溝通，孟衍把這段時間發生的所有事交代一遍，梅影是完全清楚自己底細的人，對她說話可以省事許多，除了本身修為進度，孟衍把大部分發生的事都說了一遍，梅影臉上的表情，就像被五雷轟頂了一樣，怔怔地聽著慕蒼云敗亡叛離、古千雪峰重現……這一大堆超乎想像的事，覺得自己熟知的世界像在崩塌。

葬骨嶺內，與外界通訊受到障礙，雖能感受到天洗的發生，莫名能量澎湃涌動，卻不知具體發生何事，更不曉得千雪峰發生如此劇變，當時己方已受李玄風、云姿雅偷襲，重傷逃竄，更無法與外界聯絡，不清楚千雪峰的狀況，此刻聽孟衍道來，這才發現，這少年不僅大幅成長，還成了身系千雪峰安危命脈的砥柱中流，若他所言沒有夸大，梅影真是想破頭都不明白，他是如何在短短不足三個月間，成長到這個高度的？

梅影陷入呆愣狀態時，孟衍也上下打量這個美人，之前在三月山中，自己閱歷有限，人見得少，美女看得少，感覺比較沒那么深刻，現在眼界增闊了，懂得怎么審美，這樣子一看，不由暗贊，這美人不愧是千雪三姝之首。

眉目清秀，五官俊俏，這個是不錯的，梅影的身高過一米七，在所認識的美人中，唯有云姿雅可比，而一雙美腿的黃金比例，占了整個人的七分之四，筆直修長，站著的時候，真像一只白羽仙鶴，即使是現在這樣坐著，也格外惹眼，被打濕的衣衫貼著肌膚，底下的雪膚若隱若現，胸口兩團隆起，像一對多汁的蜜桃，誘人之至。

看得太久，心頭一下火熱，孟衍急急轉過目光，望向躺倒在河岸上的紅衣美少女，那邊同樣也是濕衣沾身的狀態，與梅影對比，烈朝霞嬌小玲瓏，整個身體的曲線美大有不如，可她五官輪廓深，給與人的印象強烈，而鼓脹脹的胸部，超越年齡的驚人發育，光是看著，就讓孟衍心潮起伏不定。

“你怎么了？臉色不好看，中毒了嗎？”梅影道：“葬骨嶺中，什么東西都帶劇毒，我們剛才在這里的河流中沖了那么久，你之前又挨了兩下重擊，現在……”

“我問題不大，帶我們過來的這道水流，毒性不強，你我身上的避毒丹足夠應付，要不然，我們兩個早就毒發身亡了。”孟衍摸著胸口，皺眉道：“那兩個家伙，打得還真用力，差點骨頭就斷光了……要療傷得花不少時間，在這種節骨眼，身上帶傷很不利啊……”

“你未免太妖孽了，普通人挨了那幾下，現在已經沒命了……李玄風的劍，還有云姿雅那妖婦的毒掌，兇名遠著，我都挨不下來，你居然只受內傷……”

“因為運氣不好啊，要不是葬骨嶺的毒氣幫了他們大忙，哪輪到我受傷？早把他們干掉了……不過，一旦受了傷，想痊愈就要花點功夫了……”

“可惜我沒把血晶帶在身上，東西都留給其他師姐妹了……”

“省省吧，有血晶沒其他藥引也沒用，血晶雖然能配制療傷圣藥，但也需要紫肉芝、云重石乳、昊天精作藥引，才能煉化血晶，變成玄陽金丹，肉白骨、愈重傷，那幾味藥草都不產于葬骨嶺，你縱有血晶，又有什么用？”

“……顯然你看得資料不太全，知道最高機密，卻不曉得土方法……也難怪，那些商家不會把這種事寫進資料里。”

梅影道：“血晶是那些毒獸的氣血精元凝成，是生物有機體，普通人是沒辦法，可修練有成的武者，能夠用吸化血材的方式，化納血晶，促進本身血肉生長，治療傷勢，只不過這樣的作法，效率很低，本來精煉成金丹，可以發揮近九成的療效，直接化納，大概只剩三成不到，血晶是高價物，正常人不會那么揮霍使用，通常是緊急救命的時候，才用這方法來急救……太小的血晶不堪消耗，可我日前涉險，幸運獵到一顆拳頭大的血晶，如果……”

話沒說完，孟衍從往腰間一摘，摘下一個半大不小的皮囊，打開一倒，里頭滾出來的，全都是拳頭大小，甚至一個半拳頭大的血晶，八九塊滾在一起，閃閃的血紅光澤，快閃瞎了梅影的眼。

“你、你從哪得到這么……”

“我們從入口進來，一路打怪，上到斷云嶺，途中累積出來的就有這么多，也不是太難……”

“哪遇得到這么多？烈師伯在葬骨嶺內大半年時間，獵到的血晶都是指頭大，能大到像拳頭的，也就一兩顆，再說你們就算能碰到巨獸，又怎么打得……”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啰，封印開啟，里頭的大型毒獸跑出來，剛好撞著我們，我們又有把毒獸一擊致命的手段，就一路收拾兼撿寶過來了，這里那么多顆，你要拿一顆去用嗎？”

孟衍說著，隨手拿起一塊血晶，運勁化納，果然如同梅影的說法，散化開來的血晶元氣，立刻促使自身血肉愈合加快，只不過比起愈合的速度，血晶元氣散失更快得多，雖然有效，效率卻讓人大失所望。

梅影看著孟衍連用掉四塊血晶，全不當回事，無比闊氣的動作，不禁替他肉痛，孟衍把這表情看在眼中，又看看正要轉醒的烈朝霞，道：“有效，但我們這邊傷者多，顯然不夠用啊……”

“咦？”

“不要緊，不夠的直接找它們拿吧。”

孟衍說著，目光望向正朝這靠近的大批毒獸……

一八六章

“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我……對不起……”

蘇醒過來的烈朝霞，對著孟衍與梅影一再致歉，她本來是非常自傲的一個女孩，志氣高，更自負于一身不俗的修為，可首次離開師門庇蔭，居然連連出丑受挫，高傲的自尊心實在難以接受。

不過，真正最讓烈朝霞難受的，還是孟衍在問清狀況后的一句話。

“……你可以不用急著自暴自棄，也別把失敗的理由全推到傷殘上，照我看，這不是你的錯，純粹是你修為不足而已，面對那種襲擊，就算你右臂經脈沒傷殘，也一樣要完蛋，所以別太自責了。”

孟衍的安慰是出于好心，點出事實，并不是存心諷刺，可聽在烈朝霞的耳里，就是難受，自己沒法將被敵所擒的恥辱，歸因于右臂傷殘，認知到這一點，仿佛更體認到本身的弱小，好像自幼至今的所有修行，全是白費力氣。

當時，眾人埋伏在底下，隨時準備支持上頭，卻不知道怎么搞的，莫名其妙中了毒，明明每個人身上都是一堆防毒裝備，嘴里還含著避毒丹，卻忽然猛烈毒發，臉色青紫，力量大打折扣，一群鐵甲女武士包圍過來，自己正要抵抗，身后微微勁風響起，似乎有敵人來到身后，跟著自己就暈了……

梅影道：“烈師妹，你不用難受，這是暗日神荒的詭計，他們擅長使毒，入了葬骨嶺中更如魚得水，不通此道的人，很容易就為他們所趁。”

“如果我們都沒有準備，也還罷了，可我們明明……”

“就是因為準備得多了，才糟糕啊。”孟衍接口道：“使毒不光是靠，心計才是最厲害的東西，暗日神荒擅長使毒，敵人必有所防備，正面使毒難以得手，他們干脆反其道而行，調制出本身無毒，可一接觸到抗毒之物，便能將抗毒之物化為猛毒的奇藥，如此防不勝防，中毒的人也莫名其妙。”

“……居然還有如此匪夷所思的使毒手段……”烈朝霞倒吸一口涼氣，滿臉驚駭，連梅影都顯得錯愕，“你怎么知道的？我們也是這次遭遇奇襲，死了好幾名姊妹，烈長老和我都險些喪命，痛定思痛，好不容易才琢磨出的，你是如何……”

“不如何，看一眼就知道了，很難嗎？”

一眼不難，難在有一顆掃描萬物的眼睛，當時，云姿雅擒著烈朝霞，孟衍一眼掃過，從烈朝霞嘴邊的唾沫、身上殘留的氣息，就分析出發生什么事，也查覺云姿雅正對自己施著同樣的藥物，天幸自己壓根就沒把避毒丹這種東西放嘴里，當然這藥物對己也就屁用都沒，交手中，那妖女時時眼露疑惑，似乎怎都想不通，為何放毒無效……

“對了，那個黑紗女云姿雅是什么來頭？”孟衍道：“我曉得她是慕蒼云小白臉的姐姐，本事挺大，是大人物嗎？那個身材真有殺傷力，前凸后翹，看得我心癢癢的，真后悔那一下沒有抓到……呃，咱們千雪峰為什么沒有這種人才？挑選弟子入門時，都不先挑一下的嗎？”

梅影看這個師弟越說越不像話，連忙道：“云姿雅是暗日神荒的九尊之一，在暗日神荒中地位相當高，負責對外的征戰，我和她交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之前互有勝負，但真心不知她與慕蒼云是姐弟關系。”

“九尊？和那個什么鬼目大巫是同位階的？怎么實力差那么多？”孟衍道：“鬼目我會過，本事稀松平常，打起來沒幾下，就被我廢了一手……”

“你斷了鬼目一臂？”梅影又是一驚，既不解這個師弟哪來的這種好本事，也訝異于自己在葬骨嶺不過兩月，怎么外頭的世界好像全不一樣了。

“是啊，我砍了老東西一只手，他落荒而逃，我沒能追上，給我們的師父撿了便宜，跑上去捕尾刀，聽說把老東西傷得頗重。”

“不是那個問題，鬼目的枯木不死身，將血肉與木質結合，據說只要地氣、生機不絕，就能不住重生，你哪有辦法真正斬斷？”梅影道：“更何況，鬼目是技術型官僚，等級連圣王都沒有，威脅性還好，可他的師父枯木老祖，那就是非常可怕的人物，他曾揚言，誰傷了他徒弟，他必血洗敵人滿門，你恐怕……”

“慢慢慢，什么老祖？鬼目老東西已經夠老了，怎么這年紀還有師父？還帶一個祖字，那是什么怪物啊？打完了徒弟來師父，這是傳統派的流程嗎？”

“枯木老祖是赤日神荒上一輩雙邪三祖之一，該有兩三百歲了，一身枯木邪功，配合獨門戰器，非常厲害，要不是因為當年的一場變亂，雙邪三祖或是隕落，或是閉關療養，導致暗日神荒戰力重組，培養新人，今天早就是另一種局面了。”

“……聽你口氣，雙邪三祖應該更勝九尊，那有趣了，什么動亂能讓這些高手或死或傷？我很有趣知道。”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吧，你應該……”

“我應該怎么作，只有我自己清楚，不用別人來教，現在我對這事感興趣，你直接說。”

孟衍的堅持并非無因，再怎么講，他也還記得自己出三月山，就是想找父親的線索，目前唯一的線索，就是千劍叟所說的赤日王族，而滅掉赤日王族的正是暗日神荒，自己想找尋線索，暗日神荒是繞不過的一道崁，碰到和他們有關的情報，肯定是第一時間就要知道。

“那是我出生以前的事了，說起來很亂，不過……暗日神荒前教主登位時，那場改朝換代牽連甚大，上上下下打成一團，有一說是集體內亂，也有一說是那位前教主單挑雙邪三祖，總之，戰完之后，老一輩的暗日神荒元老，基本都不留在教內了。”

“等等，你的說法，三祖之一的枯木老祖，比鬼目厲害得太多，其他的老祖與雙邪，估計差不多，或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那個前教主以一挑五，把這些高手全干翻了？這么猛？”

孟衍道：“那個前教主是什么玩意兒？千年老魔嗎？我記起來了，天洗之前，他是五百年內，除了至尊魔王以外，第二個征伐千雪峰結界有成，留下紀錄的，這家伙倒底什么來頭？這么神？”

“暗日神荒的前教主，獨孤天行，確實是個很逆天的人物，比你更猛得多，年紀輕輕，天才橫溢，似乎還得了某種遠古傳承，展現驚天之能，把本來分崩離析的暗日神荒，強行統合起來，然后四出攻掠，滅了周遭許多中小勢力，把暗日神荒在短短時間內，變成了一頭巨獸……”

梅影眼中閃過一絲驚懼，“有關獨孤天行在教內的事跡，外界所知有限，關于他的戰力，都被傳到一個神而明之，荒誕離奇的程度，我們所知道的，主要是他踏出那片蠻荒以后的事，在掃平了附近的中小勢力后，他率領少數親信離教，到外頭的世界展開征途……后頭的事情，我不太想說，你可以想像得到。”

孟衍摸了摸下巴，確實是不難想像，自己閱讀過的資料中，基本上沒怎么提到這號人物，否則自己也不會直至此刻，才知道暗日神荒前教主叫獨孤天行，而這樣的記載方式，無形中也就說明了狀況，如果是東土各派大發神威，降妖伏魔，肯定會在自家史冊上大書特書，拼命貼金，之所以會什么都不說……當然就是因為事情不光彩，不提好遮丑。

“這些事我也略有耳聞……”烈朝霞一下站了起來，聽旁邊兩人一問一答，不想被邊緣化的她，極力回想一些早年聽過的東西，“獨孤天行橫行作惡的時候，殘忍，到處殺人放火，淫人妻女，不知多少英雄名俠的妻女遭他毒手，萬死不足贖其罪。”

“哦？這樣啊……普天下壞蛋會干的事，好像還真是差不多呢。”

孟衍摸了摸下巴，斜斜看了一臉氣憤的烈朝霞、表情尷尬的梅影一眼，心知千雪峰、真火劍樓都是女子門派，要是有這么一個貪淫的大魔頭橫行，這兩派首當其沖，肯定沒有什么好結果，烈朝霞這么氣憤，不知當年有多少真火劍樓的前輩，在那魔頭身下失了清白，至于千雪峰……估計傷亡不嚴重，畢竟她們從幾千年前開始，就擅長拿清白換未來了。

“好吧，那這么厲害的魔頭，最后是怎么收場？被各派聯軍圍攻干掉？像當初對付至尊魔王那樣？獨孤天行再猛，也猛不過至尊魔王吧？”

“應該是被干掉了……不過，不太好說，至少沒有確切的證據，目前公認的說法是失蹤。”梅影道：“就在那魔頭聲威最盛時，他忽然失蹤了，江湖各派對此流傳很多說法，但共通的一個認知，就是那魔頭失蹤不見了，不只東土各派找他不著，連暗日神荒也找他不到，最后引爆了一場內亂，元氣大傷，就此沉寂了好些年，一直到最近才又蠢蠢欲動，他若不失蹤，今天恐怕是不同局面了。”

一八七章

“好吧，謝謝兩位的耐心，對著我講了半天的歷史課，現在該是做正事的時候了。”

孟衍才剛說完，梅影立即道：“該回去了，他們的情況還不知道怎樣？我上來的時候，幫了他們一把，也指點了他們方向，讓他們去和烈長老與其他師姐妹會合，但暗日神荒的兇人要是發現他們，后果就……”

“這個就偏差了，他們不會花時間在那些小蝦小蟹上頭，我們幾個才是暗日神荒的主要目標，之前這段時間，他們一直沒對你們下手，一是你們確實藏得好，一是要利用你們引來援兵，現在我們這邊的大魚沒落網，他們怎么會回過頭先把餌吞了？”

孟衍的解釋，聽起來實在有點欠說服力，梅影眼中流露的只有困惑，孟衍見狀，只得道：“好吧，我們是被水流帶到這里來的，也算深入葬骨嶺了，可怎么離開這里，我不知道，也不曉得我們究竟在哪里，所以……怎么回去？”

“順著水流走啊，我們是被水流帶來的，只要跟著這些水流走，就可以回到最初的地方……”

“深潭底下的水道，沖激力道非常強，單憑我們，沒有能力沖破水流，逆道而上的，那條路是單行道，就算給你走回那邊，也是此路不通。”

“你剛剛說過，這是黑幫商會穩定采集血晶的通路，有往就有去，要是沒有出路，他們怎么運出血晶？”

梅影以為找到了問題的關鍵，不料孟衍聳聳肩，無奈道：“所以人家是黑幫商會，不是白道正派啊，這條單行路，有去無回，每季派死士吞下短暫激增修為的丹藥，由水道沖入，獵取一定血晶后，用射擊型的戰器把東西射出，穿過葬骨霧瘴，讓那一側的人撿走，至于死士……當然死得不能再死，現在葬骨霧瘴沒了，出去倒是沒東西擋了，可沒那道霧瘴，我們也無從判斷方位了。”

梅影和烈朝霞整個呆住，沒想到黑幫商會居然用這樣的手法來穩定采集血晶，這種方法……養的死士不夠多，根本就干不出，普通門派就算想得到也做不到，至于眼前的困境，方位難辨委實不好處理，葬骨嶺內的空間自成天地，什么觀星、觀日光辨位的方法全不適用，一下弄得不好，別說找路回去，可能還會迷失在這里的萬里山嶺中。

“我的想法很簡單，幫不上忙的事情，多想也沒用，路可以慢慢找，事情卻要先找點來作，來都來了，總不能像沒頭蒼蠅一樣，屁事不干。”孟衍指向遠方，就在那個方位，巨骨參天而起，猶如沖霄偉岳，奇拙壯闊，“我建議，我們到那邊去試試運氣，雖然我也不知道那邊是東西南北，可只要到了那邊，肯定就有東西好拿，不管是什么，能夠長到這么大只的東西，就算是尸骨遺留，刮點粉回去都能變寶物。”

孟衍的話不無道理，再加上……爬得高一點，也好看看周圍地貌，決定后頭去向，兩女都無異議。

“時間優勢既站在我們這邊，也不在我們這邊。結界封印一破，東土的各大勢力都開始行動，不曉得有多少高手正往這里來，暗日神荒的人肯定很急，因為若不早點把我們擒殺，后頭等各派到來，他們就無法為所欲為，所以拖延時間對我們有利。”

孟衍道：“但等各派到來，我們想作什么也不能作啦，所以，想奪寶要趁快，葬骨嶺雖然盛產血晶，卻不是沒有其他的神物，我看的資料里記載，古老傳說，有幾件遠古神物就被埋葬在深處，我對筋斗戰云與三生花很有興趣……”

催促著兩女上路，朝著遠方的巨大骸骨前進，但走得不是很順，孟衍本人藉助血晶的大量消化，傷勢已有所好轉，可以回復行動，烈朝霞、梅影卻糟糕得多，她們身上毒未解、傷未愈，大大影響了戰力，尤其是梅影，根本是強壓著傷勢來救人，現在別說戰斗力，就連臉色都難看得很，異常灰敗。

假若這只是單純攀山翻巖，那還撐得下來，可三人越往前走，被三人身上氣味吸引過來的毒獸就越多，體型也越來越大，孟衍這才發現便宜不好撿，自己搶在所有人前頭，雖然占了先機，但是這里所有的毒獸，也就全被自己吸引過來，往自己身上招呼，自己是打算來這里偷寶，不是橫掃千軍啊。

況且，越到后頭，壓力越沉重，從單純的蜈蚣、巨蝎，變成一些莫名其妙的蟲類，體型還越來越巨大，動輒十數米、數十米長，散發出的威勢更讓人喘不過氣來，特別是……那種強大的威煞，比擬圣王，甚至可能超乎其上，光是遠遠看見，都覺得恐怖。

“……那些，應該是圣王級的毒獸……數目好多……”

梅影的聲音很不平靜，盡管已經不是首次看到類似的東西，可每一次，都還是禁不住那種發自骨子里的顫栗感，“如果葬骨嶺真有萬里，照其他神魔禁地的慣例，能見到圣王級的兇獸，我們恐怕已經進入一千余里了，那道水流……把我們沖得那么遠？”

“……應該不可能啊，我們不可能昏迷那么久……”

孟衍真心納悶，但看著遠處那頭二十多米長的巨蜥，噴吐毒沙，籠罩好大一片地方，在那范圍內的動植物，要嘛益發顯得鮮艷亮麗，要嘛就是立刻枯萎，直接上演了一場劇毒考驗，自問沒把握闖過的他，不得不先停步下來。

“很難闖的樣子，要闖之前，先把你們的狀況處理一下好了……這邊連一個完全狀態的圣王都沒有，想要闖過大片圣王級的毒獸，根本是癡人說夢。”

回過頭，孟衍注視著烈朝霞，她基本上沒受什么戰斗傷害，本來只是中毒未解，體衰力弱，可因為過度的戰斗損耗，現在臉色比梅影還差，這一路上所行來，獵殺下來的所有毒獸，基本上都是被她一擊致命的。

“怎么樣？烈師妹，你還撐得下去嗎？”孟衍道：“之前我已經說過，干這種事情風險很高，你要放棄嗎？再這么下去，有送命的可能喔。”

梅影不明白烈朝霞的狀況，只是看孟衍都在她背后，一掌抵著她后心出手，烈朝霞就擊發火劍，火焰特性不明，可凝火為劍的手法，是正宗真火劍樓的技巧，以為這是某種聯手招式，現在一聽，才曉得這有危險性，不由得大驚失色。

但烈朝霞本人卻用力一點頭，那張輪廓很深的巴掌俏臉，流露的滿是堅毅之色，“我沒有問題，師兄盡管出手，朝霞必全力配合。”

“最開始的時候，我就對你說過，這種透過你經脈來凝火發勁的手法，還只是一個實驗中的東西，雖然能暫時接合你手臂經脈，可時間一長，造成的傷害不只是經脈，甚至是骨與肉，傷治不好，還會惡化到截肢喔。”

孟衍道：“如果告訴我真火劍樓的行功口訣，我或許能調整一下，減輕你經脈的負擔，讓你好過一點，這你完全不考慮嗎？”

烈朝霞明白孟衍不是在開玩笑，事實上，那門功法異乎尋常地霸道，每次孟衍借她身體凝火成勁，擊發之時，她都感到一股發自體內深處，仿佛要將所有血肉翻涌傾倒出來的難受，一次強烈過一次，要是這種情況惡化，別說傷殘，沒命都是正常的，可明知如此，她的想法仍沒改變。

“多謝師兄好意，但小妹死也不出賣師門。”

“……嘖嘖嘖，我是好心幫你治傷，甚至還把新技術傳給你，原來在你眼中這是在謀奪你真火劍樓武學，誘你背叛師門啊？早說嘛，那我們不干就是了。”

孟衍一擺出這姿態，烈朝霞立刻緊張起來，驕傲的劍樓小公主搶著道歉，“對不起，師兄，小妹不是這意思，但我劍樓的心訣功法，重中之重，小妹就算殘廢，也不能把列祖列宗的心血流出……”

“哈，說得好像有多珍貴一樣，坦白說，你們真火劍樓的功夫，我還真沒放在眼里，要是我真想要學，就算你不肯說，我也照樣學得到。”

烈朝霞只以為孟衍在說酸話，當下點頭稱是，沒多加在意，渾沒想到孟衍利用與她聯手發劍的機會，窺探她體內氣脈運行，二十多次下來，她所會的真火劍樓心法，在孟衍眼中已無奧秘可言。

“罷了，你不愿意說，我也另有辦法，只是你要承擔的風險就更大了。”孟衍道：“我再問你一次，你是真想要治療自己的手？如果能痊愈如初，你愿意付出任何代價？”

“只要不出賣師門，不違背良心，什么嚴苛條件我都愿意。”

烈朝霞本想說些什么千刀萬剮，刀山火海，在所不辭之類的保證，后來想到這是要治傷，總不可能承擔傷殘肢體的代價，讓整個救治毫無意義，這才把話硬生生卡在嘴邊，但閃亮的堅毅目光，卻一再表明著這樣的心意。

孟衍笑道：“也沒那么嚴重，只要……你有佛緣！”萬界天王 一八五至一八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