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盡星河 國民偶像
夜漸漸深了,一切恢復到平常,直到遠近一陣雞鳴,東方已是欲曉,狄阿孝起身,卻沒有像往常一樣習武熱身,而是去給秦悅鳴說:“阿虎要成親,阿哥昨天來了,托我和阿過一起去漁陽,與他們那邊的家屬商量成親的事情。https://你知道,我是他親阿叔,他阿爸去不了,總要有至親出面。”
毛芹死后,狄阿孝寵愛的毛夫人受不了打擊,精神錯亂,不久病逝。這狄阿孝又出走了兩三年,之前的妾室以為他和他阿哥的矛盾太大,可能從此浪跡天涯,私下請求和離。狄阿鳥心里厭惡這些女人,幾乎全讓人照辦。狄阿孝從陳州回來,發現家里就一個發妻在守著,苦苦等自己回來,像是幡然醒悟了一樣,變得知冷知熱,他夫妻二人重歸舊好,而且好的如漆似膠。
秦悅鳴給他整理著衣裳,也自告奮勇說:“你們男的怎么知道安排親事的繁瑣,你去了還像你娶我一樣,搶走就行呀。李虎是個聽話的孩子,自小我就疼愛他,要不我與你一起去,有了女眷,也可以與女方的母親多說說話,畢竟有些話,你們男的不方便說。”
狄阿孝遲疑片刻,還想說自己大娘不喜歡,這事兒,阿哥都沒讓大娘知道,讓她干脆別參合,狄思娉卻興奮非常,不知從哪里鉆出來,要求說:“我也去。我也去。我要去看阿虎的新媳婦。”
人說女兒是父親的小情人。
這話其實不假,小時候,狄思娉多怕她父親,這一長大,卻正好相反,在她父親面前沒大沒小,反倒是狄阿孝要么嬌慣,要么管不了了。
見她一鬧,狄阿孝就答應下來。
他們從家里出來,匯合上趙過,本還想著趙過一個,哪知道狄阿田有一樣的想法,正在馬車中坐鎮,前頭趙秀才混個小馬給她開道。
之前,二房長子和三房長女是見面就掐,這次又一樣,一見面狄阿孝就非要叮囑狄阿田:“你去歸去,一定要收住胡鬧的性子。聽阿哥說,人家都是善良的普通人家,你要是去了在那兒傲嬌胡鬧,不定會不會惹得人家不快。這可是阿哥的親家,這女子是要嫁個阿虎的,在中原,那可是太子妃。”
狄阿田針鋒相對:“你以為妞要去呀。還不是怕你去了殺氣騰騰,人家以為咱家是殺豬宰羊的出身呢。”
他倆斗,孩子們卻很親。
趙秀才馬也不騎了,喊著“姐姐,姐姐”,非要和狄思娉一輛車,在車里下棋玩九連環。
就這樣,兩撥人合成一波,浩浩蕩蕩走向漁陽。
到了漁陽,也沒有驚動漁陽的地方官,就在李鴛鴦的帶領下,直奔楊燕燕家去。
還沒到楊燕燕家,就見巷子外排著兩支隊伍,各自抬著大紅箱子,面對面吹打彈唱,充滿火藥味。
李鴛鴦一巴掌就摁腦門上了。
他就不明白,這自己一會兒看不住,事兒就找來了。
一開始,狄阿孝他們還以為阿哥又找人了,給抬來了彩禮,但轉念一想,李虎大婚,按照這禮節,內府有點吝嗇,這才覺得不對。狄阿田都從車上下來,指著問李鴛鴦:“這怎么回事兒?”
李鴛鴦苦惱道:“能咋回事?我們殿下一走兩三年,他們一家人的身份也得保密不是?這不,楊燕燕到出閣的年齡,說親的人還不隔三岔五上門?”
狄阿田吃吃笑笑道:“這姑娘還挺招人!”
這可不是句好話。
來個手下在李鴛鴦耳邊耳語片刻,李鴛鴦到她跟前小聲道:“一家是北平原的,幾年前就不停來說親,大娘給他說燕燕定好了,他不信,這不,一年不見燕燕的未婚夫回來,兩年還不見回來……就又死磕上了。動不動就是說他家生意多大,我派人警告他也沒用,說他認識這個,認識那個。”
狄阿孝問:“等這姑娘等三年?”
李鴛鴦道:“也不算是。這三年,他娶妾呀。”
狄阿孝眼神瞇縫起來了,冷笑道:“你不要說你不知道誰家的孩子?”
李鴛鴦道:“高顯鐵氏。大貴族。大商人。據說是女學的女學生給他介紹的,看了畫像就給纏上了。他們家那小子為了楊燕燕,都在漁陽買了宅子。”他敢肯定狄阿孝實在生氣,低聲詢問:“王爺不是想殺他吧?我也想過,不知不覺弄死他得了,但大娘不讓,她說人家喜歡楊燕燕,但也是在按知書達理的方式來聘,咱不答應,回絕了別人就行了,犯不著要人家的命。”
趙過好不容易插上話,問他:“漁陽的呢?”
李鴛鴦沒好氣地說:“姓黃。都是阿寶寶特在底下攛掇的。”
狄阿孝沒繃住。
他不敢相信道:“你說什么?”
李鴛鴦冷笑說:“王爺你別不信。阿寶寶特給他表兄說,你要追求你追求唄。她姓楊的親事定好不算數,根本成不了。”
狄阿孝朝狄阿田看去。
狄阿田代他問了,問李鴛鴦:“他圖什么?”
李鴛鴦面無表情地說:“那不就是他真實的想法?他就是覺得成不了。他覺得大王絕對不會讓我們殿下娶楊燕燕,他覺得就是大王妥協了,老夫人也不會愿意。他就是這么想的,他估計還想著我們殿下要是因為此事跟大王鬧別扭,他就能得寵信。他想得多了,他也許想當太子呢。”
狄阿孝沒說話。
他氣他也沒法說話,狄寶就不是他阿哥的兒子了?你能怎么樣他?
狄阿田卻注意到細節,表情詭異地問:“你稱呼阿虎什么?我們殿下?”
李鴛鴦承認道:“是呀。就是我們殿下,阿虎殿下是我東家,我一直都是他的人。”
狄阿孝問狄阿田:“怎么辦?”
狄阿田笑道:“能怎么辦?進去,直接干掉他們兩家,難道你要退讓一番,替阿虎禮讓三先?”
狄阿孝已經上馬,掉轉馬頭。
他冷冷道:“我丟不起這人。”
趙過立刻去攬他的韁繩,免得他一賭氣,真走了,兩個人陷入無聲的爭執。
秦悅鳴下車問了一回,責怪狄阿孝說:“你要走你走吧。阿哥讓你來干什么來了?你丟人你走了,阿哥呢?”
狄阿田挽了挽袖子,邀請她說:“阿嫂?!我們走。給阿虎搶媳婦。”
秦思娉和趙秀才百無聊賴,一見狄阿田這個模樣,正合心意,先后跳下馬車,干脆捋著袖子站到最前頭。
另外兩家送彩禮的覺得不對勁兒,都有人來問他們是干什么的。
被惡狠狠的趙秀才持鞭子趕走,他們就瞄狄阿孝這支隊伍,發現后面沒有抬彩禮,各自笑笑回隊伍。
于是,趙秀才持鞭
帶路,秦思娉提倆小拳頭,狄阿田和秦悅鳴在前,狄阿孝、趙過和李鴛鴦在后,帶來的人跟著他們,硬生生插到兩支隊伍之間。
扣開門,前面七個人進去,后面的人就插在兩支求親的隊伍中間,冷冷地應對他們的挑釁,不少人干脆按刃而立。
進去了。
堂屋楊大娘和楊大嫂都在,正兩眼無神,一臉愁容地擺著手。
左右兩側各站著兩家的人,其中滿頭翠艷的媒婆最引人注目,花枝招展地站著,他們正在針鋒相對地斗嘴,都快打起來了。
眼看又有人進來,其中一家媒婆就避開年齡小的趙秀才和秦思娉,直奔狄阿田身邊,拉了狄阿田來評理說:“我們家公子三、四年前就說聘她楊氏女,他們說定好了,定好了,要是沒定好一定考慮,孩子未婚夫進了軍府,去打仗了,回來就成親,這一年過去了,兩年過去,三年過去了,我們家公子都在等呀,眼看他們定好的女婿回不來了對吧,是不是該答應我們公子?我們公子為了她,可是在漁陽都買了大宅子。”
楊大娘有氣無力地說:“給你們說多少遍了,俺閨女真的定好了,一回來就成親,你們就是不信。他別說兩年沒回來,就是十年八載,也是定好了。俺女婿好得很,不圖你們什么,你們趕緊走吧。”
另一家媒婆立刻接話嚷道:“啊呀。我們公子爺給你們說了,你們定的那一家成不了,他是打聽了的,說成不了還能誑你不成?你閨女也就這兩年時候好,錯過了這兩年,我看你們家怎么辦?”
楊大嫂道:“怎么辦?就那么辦?我妹子生是人家人,死是人家貴,你們是求親還是搶親?咋就趕不走呢?”
他們似乎在等狄阿田評理。
狄阿田拍開媒婆的手,略嫌惡心道:“臟手往哪摸?”
那媒婆大吃一驚。
她以為進來的是楊燕燕家的親戚,拉來評理會被加分,這時才注意到到來的是個不容侵犯的貴婦,一對金絲水晶片,耷拉著金絲鏈,勾著眼神看自己,看得有點令人心悚。她想去拍人家手,安慰別人,給別人道歉,說剛才拉過來魯莽,卻有點不敢,連忙問:“您是?”
狄阿田大大咧咧走上去。
她從椅子上拉了一個年輕人出來,在對方詫異的眼神中往騰空的椅子上坐下去,慢吞吞道:“就你們說的那個回不來的女婿,他是我侄子。我聽說咱們大夏國大夏律中有一條,叫破壞軍婚……”
狄阿孝這點遠不如她,看她上去坐在一側,也大步流星走過去,把另外一個年輕人一把拽起來,直接摜出去,自己坐下說:“也是我侄子。”
狄阿田嫌惡他有樣學樣,白了一眼道:“椅子給你媳婦坐。”
堂上鴉雀無聲。
他們就眼睜睜看著狄阿田站起來,朝秦悅鳴走過去,定要拉了秦悅鳴走上前去,逼著狄阿孝無奈站起來,她把秦悅鳴塞坐下,自己又回自己位置坐下。
趙秀才眼睛里散發出神奇的小星星,就差沒大喊一聲“阿媽好棒”。
過了片刻,欣喜的楊大娘不敢相信道:“你們真的是李虎他家的親戚?”
其實她心里信了,那李鴛鴦鵪鶉一樣縮在后面,她能看不到,見了她就往上面猜了,只是她聽得人承認,心里才踏實。
狄阿孝沒說話,傲慢,心里不舒服,頭扭到一側去。
狄阿田接話說:“我是他阿姑。”她指了狄阿孝,告訴說:“這是他阿叔。”指了趙過,指了李思娉,指了趙秀才,指了李鴛鴦,一一說完。
一擺手,她驅趕兩個求親的年輕人說:“我侄子好好的,念你們不知者不罪,立刻給我滾,否則全部打斷腿兒。”
就這么走?
兩個年輕人都不走。
一個說:“我勸你趁早解除婚約。”
一個說:“多少錢肯解除婚約。”
李鴛鴦信,有人就是愿意找死。
他不是不肯出面,不肯上去驅趕,他看明白了,你們來求親,你怎么不了他們,但阿田郡主非把他們繞到圈里再收拾。
他干脆抱了抱雙臂,嘴角拉出一絲冷笑。
他是暗衙的人。民間常說的有殺人執照的就是他們這種人。他們暗衙有權捕殺對國家對王室有威脅的人,就算殺錯了,也不由地方審理。說他是心黑手辣亦不為過,有些事不去干,那是有顧忌,比如楊大娘發現從北平原追來漁陽的那年輕人死于非命,會不會覺得李虎他的人手段太狠?從而對李虎不待見?楊大娘這樣的人他能不了解?而他不去弄死黃氏子弟,還不是有狄寶這個護身符?
果然,那個要用錢解約的,狄阿田忽略掉,只問那個威脅的:“咋了?你要弄死我不成?”
少年人果然容易入甕,威脅道:“弄死你也是小事一樁。你知道我表哥是誰?”
趙過內慧。
他知道不能任妻子問下去,妻子肯定嫌事情小,引誘他連狄寶一起喊出來,但不能喊,這是丑聞,要是喊出來,他感覺狄阿鳥會發狂,于是上前一步,一巴掌糊在那小子臉上。那小子怎么可能覺得這是保護他?雙目噴火,張口要罵,還要說他表哥,他根本不會知道,狄阿田就是問他表哥是誰,還會引誘他說是他表哥讓他來的,真實情況是怎么回事可以忽略,有了這句話,他們黃氏很肯能就會大禍臨頭,包括狄寶,天下人知道他這個哥哥讓外人來聘他弟弟的媳婦,他豈不是受到萬人唾棄,趙過這就覺得打輕了,還能說話,巴掌又掄過去,順便要求說:“鴛鴦。把他給我扔出去。外頭的人也一道趕走。”
狄阿田知道他夫君壞她好事,沒好氣地又去問另外一個年輕人:“你準備出多少錢買我們這樁婚事呀。”
年輕人咬咬牙道:“你要多少,我給多少,我就喜歡楊燕燕。我在北平原被人追殺,躲進了他們學校,她喊人救了我。這一輩子我都還不清。”
他這么一說,狄阿田意外了。
楊大娘說:“燕燕心善救了你,你就攪合她親事報答她嗎?她和李虎相互喜歡,你是知道的呀。你爹娘也不在東夏,怎么就拗上了呢?你是個好孩子,回你家去吧。你那宅子,等李虎回來,我給他說說,給你買下來,免得你濫花錢。”
年輕人說:“你們都說李虎,我問了,就從來沒回來過,他就算是府兵,他也有假吧,他說不定不在了。”
狄阿孝氣得哼了一聲。
楊大娘卻溫和地說:“孩子。你知道東夏有多大?老婆子都聽人說了,李虎去得遠,人又職責重大,他一兩年回不來,怎么可能是不在了呢。”
鴛鴦已經把另一個年輕人扔出去了。
他扔出去就是個導火索。
隨著兩個驚恐的媒婆先后爬出去,門一關,外頭就是慘叫聲連連,外頭已經打了起來。
趙秀才搖了搖頭,見堂屋這個還在硬著頭皮,輕聲道:“還有個不知死活的。竟還敢跟阿虎搶媳婦。”
狄思娉其實一直都覺得楊燕燕配不上李虎。
她打小就喜歡跟李虎玩,每年李虎回來,她一定找去,看到李虎要是與誰好,她還就趕到不高興,大了,才知道李虎是她弟弟,她永遠不可能和她弟弟可以好到排斥別人,這才慢慢過去,心里不那么難過,她站在一旁,倒是希望能看看笑話,便饒有興趣地看著,還拉拉趙秀才,讓她別話多。
那個年輕人卻堅持說:“除非我見到他,否則我不信,我覺得,一切都是你們這些大人們安排的。哪怕李虎永遠回不來,你們……”
狄阿田輕聲打斷說:“念你癡心一片,不與你計較。你一再說我侄子回不來?你知道他干什么去了么?你知道他是誰么?你知道只要他生氣,你以后的余生,躲回高顯都沒用么?阿姨這不是威脅你……威脅你個小蟲子沒用。阿姨問你,你喜歡楊燕燕,楊燕燕她喜歡你嗎?這樣好不好?待阿虎與楊燕燕成親時,請你來觀禮,給你一個答案好不好,行不行?”
那年輕人竟然被勸著了。
他揩了一把眼淚,卻又反悔,哭道:“好。可是不見他我不相信,我不走。”
眾人都同情他,也都不為難他,楊大嫂還嘆了一口氣。
趙秀才煞有其是道:“問世間情為何物呀。”
她突然仰天大笑,把眾人鎮到,使得眾人不相信一個小姑娘能會這般狂笑之后,她才樂呵呵地說:“看了會哭得更厲害么?到時豈不是淚流成河呢。”
她再一看,眾人都在看她。
她就夾起鞭子,攤開兩只白嫩的小手,笑吟吟地說:“我說的是實話。我們班的姑娘全都喜歡我阿哥,個個都想嫁給我阿哥,都在偷偷買我阿哥的畫像。阿哥他成親,不定多少人要哭呢。那些畫,其實全是我賣的。哈哈哈哈。”
她發現大伙都死死盯著她,連忙說:“我說的都是實話哦。”
怕大人不信,她扭頭問狄思聘:“你們班的姑娘有沒有阿哥的畫像?”
狄思聘拉拉她,表示嚴厲的長輩們在看著她。
她掙脫了說:“沒事。你照實說。我們班的姑娘還有給他寫情書的,你們班能沒有?我打賭你們班一樣很多。”
秦悅鳴相信,她也聽狄思娉從學堂回家時講過。
李虎入軍府,奪卒王,立軍功,北平原一仗戰敗,被他父親流放,卻不屈服不氣餒,又不斷建立功勛,說是萬千東夏少女心目中的英雄,毫不為過。
只是那趙秀才的同窗,年齡也太小了點吧。
連她們都喜歡阿虎?
沉默片刻,趙秀才又笑吟吟地從懷里摸出一副圖,湊到那個泣不成聲的年輕人身邊,低聲說:“你看看我阿哥……熟悉不?”
那年輕人眼睛越睜越大。
趙秀才點了點頭,輕聲道:“你快走吧。真沒你啥事兒了。”
那年輕人問:“是他。”
趙秀才點了點頭,小聲說:“是真的。請信我。”
年輕人道:“我不信。”
趙秀才想了一下說:“你想想他叫啥?巧合吧。巧合嗎?”
年輕人表情震驚。
終于,眾人勸不住的那年輕人一扭頭,往門外走去。
狄思娉把畫一把奪來,一看,上面確實是李虎的畫像,只是這畫像與真人有點差別,眼睛更大,表情更冷。
隨著大門關上,趙秀才又攤手:“你們都傻了吧。我說阿哥成親會淚流成河,信了么?”
秦悅鳴夸獎說:“秀才真聰明。快和你姐姐到外面玩一會兒,大人們有事要商量。”
趙秀才說:“你們先說,搞不定的時候喊我呀。”
她哈哈又笑,拉著狄思娉去院子里。
大人們就見她們在院子里說話,不知道說的什么,狄思娉還用手推趙秀才,趙秀才卻一個勁笑,好像她已經笑得停不下來。
她確實笑得停不下來。
狄思娉竟然不相信這滿大街的畫像是她從大內偷來的,是她讓人刊印的,是使她賺得盆滿缽滿的利器。
正笑著,趙秀才見到兩個少女從隔壁的墻頭上快速爬進來,她一下把嘴巴張圓了。
何止她,狄思娉也一樣。
難道這兩個爬墻的少女,有一個是李虎的媳婦?
兩人依次下來,狄思娉對其中一個有印象,喊了一聲:“楊燕燕。”
前頭的楊燕燕一下捧臉了,嚶嚶嗡嗡給旁邊年齡大一些的女子說:“薌兒姐,正好被她們看到。”
那女子安慰說:“從權。咱們也是從權。”
趙秀才撇了撇嘴。
狄思娉嘆氣說:“楊燕燕呀,我們剛給你趕走了兩個求親的,你也太不自重了吧?”
趙秀才道:“不怪楊燕燕阿姐好吧。”
狄思娉道:“那怪誰?”
年長幾歲的少女卻盯著她,突然變得冒失,輕聲喊道:“你是阿娉小姐?”
狄思娉一下警覺了,扭頭看著她。
少女道:“我是杜薌兒。我外公是杜水生。你還記得嗎?你怎么在這兒,你和燕燕認識?”
狄思娉一下想起來了。
她吃驚道:“你又怎么在這里?”
杜薌兒笑著說:“燕燕聘我做了她的私學先生。我是教她地輿的。”她迫不及待地問:“阿虎殿下還好嗎?”
狄思娉帶著嫉妒看了楊燕燕一眼,沒好氣地說:“好得很。要大婚了。”
杜茗兒臉色似乎變得有點難看,她問:“和誰?”
狄思娉目視楊燕燕,告訴說:“還能有誰?里頭我阿姑,我阿爸都在,就是在談論他們的婚事呢。”
杜薌兒看向楊燕燕,不敢相信道:“是燕燕?這怎么可能呢?”她輕聲道:“這怎么可能呢?這不可能呀。”接著又喃喃地說:“是呀。算著年齡,他也該成親了。”
楊燕燕大吃一驚,震驚道:“薌兒姐。你說的你一直不肯成親,忘不掉那個救你,把你摳吐,不嫌你臟的孩子,就是李虎?這怎么可能?”
趙秀才連忙往堂屋跑,口中喊道:“阿媽。你快來,你信了不?外頭站著一個已經要哭了的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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