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張 黑暗畫師

二級文明中，精神力誘發最科學的時間是十二歲，因為十二歲的孩子，一般精神力已經趨向平穩，達到了刻度一。年齡越小，精神力越不穩定，誘發失敗的可能性越大，甚至會造成精神力傷害，導致腦死亡。

但不可否認，正因為精神力不穩，一旦誘發成功，將遠超普通人，所以也有不到十二歲就冒險進行精神力誘發的地方，比如罪城，都是六歲就統一注射藥劑。因為失敗死亡的孩子很多，也有像天帝那樣的極品。

沒人知道天帝誘發之后的精神力刻度是多少，但他誘發結束一個月后，就已經達到了C級巔峰。

刻度二到刻度九是F級，刻度十到刻度二十九是E級，刻度三十到刻度五十九是D級，刻度六十到刻度九十九是C級，刻度一百到刻度一百四十九是B級，刻度一百五到刻度二百九十九是A級，刻度三百到刻度四百九十九是S級，刻度五百到刻度七百四十九是雙S級，刻度七百五十到九百九十九是三S級，刻度一千以上便是圣域。

誘發后精神力刻度直接達到E級，才有成為機甲戰士的潛力；達到D級，確實能稱為天才；達到C級的，古今罕有，千年難見；達到B級的，二級文明誕生到現在，還沒出現過，也許三級文明中有。

還有一種，便是不用精神力誘發藥劑，受外界刺激，精神力爆發，這種情況非常罕見。比如前世的桑桑，已經二十四歲了，在必死的環境中，精神力突然爆發，同時還覺醒了異能。

精神力跟異能是共生體，精神力強，異能便強，但不是每個人都能覺醒異能，甚至有的人直到進了圣域都沒有覺醒異能。而且，對精神力了解足夠深的人，精神力可以直接當異能用。

桑桑曾經擔心，因為她靈魂比身體年齡大，會影響精神力的提升，現在她可以放心了。

星空，無盡的黑暗星空，星光暗淡。桑桑漂浮在黑暗之中，絲絲縷縷的星光是溫床，帶著身體沒有目標，沒有路線，隨波逐流，一絲絲星光被身體吸收，精神力在緩慢增長。

“啪。”就好像種子發芽的裂響聲，非常輕微，黑暗星空中多了一顆星子，很小，散發出微弱的光芒。

精神力刻度遇九難升，這是科學無法解決的問題。

桑桑知道自己突破了一個九的障礙，現在精神力刻度達到了四百一十，很快，就能提升到四百一十九，然后等待下一次突破。

羅大少回來的時候，桑桑還沒有醒，白天發生的事，自有人報告給他，所以他一回城堡，便來看桑桑。

“老師。”

齊大師生怕預定徒弟會跑似的，守在外間。明明是耋耋之年卻坐在充滿童趣的沙發椅上，背靠小雞枕頭，老氣橫秋的捻胡須，瞧著很是怪異。

“殿下回來的正巧，老夫正有話跟您說。”

回到了自己的城堡，羅大少沒有坐他的王座，而是用兩條腿走路，此時站得筆挺，看向齊大師的眼神柔和了許多，抵消幾分嚴肅，瞧著不像冷面暴君，倒像軍中將領。

“老師請說。”

羅大少坐下，親手給老師剝了個果子遞過去。眸中帶笑，他知道老師要說什么。

“老夫收屋里那個小孩做弟子，你沒有意見吧？”齊大師接受了弟子的孝敬，語氣非常迫切。

羅大少搖頭：“我自然是沒意見。”

“每沒意見就好！”齊大師高興的起身。

“不過，這個問題，老師應該問問當事人。”羅大少嘴里如是說，心中想著老師真是越老越小，唔……聽說白日里還又哭又笑，真是小孩子脾氣。

“老夫當然會問。”齊大師捻著胡須，不爽的斜瞄了眼弟子。

羅大少暗自搖頭，看到羅二少正拿著一盆青夙花，猶豫不決是放桌上還是放窗臺上，開口喊：“素然。”

羅二少回頭。

“過來。”羅大少招了招手。

羅二少暫且將花放在陽臺，疑惑的走進：“大哥，有事？”

“老師，幫我看看素然。”羅大少將羅素然拉到齊大師跟前。

“沒心情，等我徒弟醒了再看。”齊大師揮了揮手，白天羅沫就已經拜托過他了，他的答案也是這個。

羅二少不解：“大哥，我大腦又沒受傷，讓……大哥你懷疑我被人控制了？還是懷疑我被下了暗示？！”

羅大少無視弟弟的質問，對齊大師說道：“老師，素雪性格很要強。”

“啊？”齊大師睜圓了眼。

羅大少認真說：“不過我的話，她還能聽進去一兩分。”

齊大師看著嚴肅的弟子，眨眨眼，再眨眨眼。

羅大少說：“幫素然看看。”

“你一點也不尊師重道！”齊大師氣得翻白眼。

羅大少不說話。

齊大師哼了聲，一巴掌重重的拍在羅二少額頭上，閉上了眼睛，精神力在羅大少大腦里轉了一圈，沒發現什么異常，但相信弟子不是信口開河人，羅二肯定有那里不對勁才會讓他看。于是又仔細轉了一圈，甚至粗粗掃了下羅二的記憶外圈。

“精神力一切正常，沒有異種。”

羅二少一臉“我就說嘛，誰能控制我呀”的神情。

羅大少皺眉：“沒有異常的地方？”

“你懷疑老師的能力嗎？”齊大師不滿了，仔細想想，捻須沉思道：“要說有什么奇怪的，也就記憶里一個女人出現的頻率太高了，那女人長得有些像老夫的乖徒弟，不過現在的年輕人，總是情情愛愛的，老夫見多了，比他嚴重的都正常，算不得異常。”

羅大少若有所思的看著羅二少，沒有異常，那就說明這個弟弟真的是個有別于羅家人的癡情種？

癡情種就癡情種吧，不是被人下暗示了就好。

羅大少放下了心，雖然不是親兄弟，但他對這個便宜弟弟還是有幾分真心，是不參合利益糾葛的真感情。

羅二少也知道大哥是擔心他，只是很不以為然。

“大哥，你去忙吧，雪兒這里有我看著呢，還有齊大師也是，雪兒醒了我會通知你的，就算要拜師收徒，也不急著一時……”

好說歹說，把人都送走了，羅二少繼續糾結花盆放哪里，全息投影儀放哪里，墻上掛什么畫等等瑣碎事。

齊大師獨住一個塔樓，從下往上，先是教授學生的課堂，然后是實驗室、工作間、精神力室、臥房，最上層則是花房。他坐立不安，無心睡眠，干脆在花房內照顧那些未經基因嫁接過的純原生植物。

公主在花房中投影虛像：“齊爺爺，沫大人找您。”

“讓他進來。”齊大師正蹲在花房角落，給一叢怒放的紅色無葉花灑營養霧。

羅沫夾著一個畫框走近：“齊大師。”

“小沫，有何事？”齊大師蹲著沒有起身，頭也不抬，望著花叢的眼神中有著淡淡追思。

“少爺讓我將這幅畫送給大師。”羅沫雙手握著畫框邊沿，將畫面朝向齊大師。

“畫？”齊大師動作一頓，皺起了眉，轉頭看去：“這是手繪？有幾分靈性，但處理也太粗糙了些，讓人有些不舒服，基本上沒什么價值，殿下怎么會看上？”

這是一幅雨后秋景圖，如果桑桑在這里，一定會發現，這幅裝裱在原木畫框中的畫就是她被羅大少拿走的那幅雙層畫。

“這畫的作者是五小姐羅素雪。”羅沫見齊大師眼中的隨意全消，取而代之的是認真，繼續道：“她原名雪素兒，母親雪千尋是素然少爺的戀人，雪千尋手繪能力很是精湛……”

“雪千尋？沒聽過。”齊大師放下花灑，撐著膝蓋站起來，將手伸到一旁機器人跟前，接受清潔處理，然后朝羅沫招了招手，往外走。

花房之外是小花廳，齊大師在原木椅子上坐下，這才接過羅沫手中的畫。

羅沫解釋：“雪千尋雖然手繪不錯，但也稱不上畫師，因相貌可人，在年輕人中有幾分名氣，大師不知道很正常。”

齊大師拿著畫，左看右看，別說，一聽是徒弟的作品，立馬覺得這畫順眼多了。很有靈性，顏色運用也很巧妙，畫面處理粗糙也不是缺點，畢竟乖徒弟還小呢。

“我徒弟有天賦，殿下是想讓我給她找一個畫師當老師？”

羅沫搖頭：“齊大師，你再仔細瞧瞧。”

“光線處理的不錯，這陰云顏色凝重……”齊大師的話突然一頓，欣賞的眼神也變了，神情無比凝重，動手開始拆畫框。

畫框本是活動的，很快被分成兩半，取出了里面的原畫。

齊大師拿著原畫看了片刻，指腹摸到邊緣，輕輕一撕，揭下一層畫來。

“嘶……”

齊大師倒抽口涼氣，瞳孔猛縮，緊緊盯著露出來的新畫面，雙手顫抖，四個字在舌尖滾動了無數圈才吐出來，一字一句。

“黑，暗，畫，師！”

黑沉的畫面，充滿著死亡的氣息，感染人的精神意志，讓人有種想要殺人的沖動，更厲害的是，這幅畫還能吸收精神力，吸收得越多，畫中的死亡氣息越濃厚，造成的磁場就越詭異。

齊大師猛地閉上眼，再睜眼時，已經收斂了自己的精神力。再看畫，精神力不再流失。

“這也是她的作品？”

雖是疑問，但齊大師心里清楚，兩幅畫筆觸如此相似，必然是同一個作者。

跟雨后秋景圖在同一個寫生地點，只是狂風暴雨之下，樹枝如魔鬼亂舞，云中閃電隱隱，濃郁凝重的黑灰與艷如鮮血猩紅，恍若世界末日到來。

“好深的仇恨，非鮮血與性命不能洗清……”齊大師嘆息，重新將兩幅畫重疊在一起，神色很是復雜：“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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