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沃軒轅 第三部大地風云 三百七十 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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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風呼嘯著吹過草原,進入冬季的草原,獵物已經越來越難打了。吳三桂帶著他的親兵們,在草原上來回奔馳了快一天了,可收獲卻還是寥寥無幾。這里是多爾袞冊封給他的封地,誰想到居然會如此的貧瘠!
不過這對于吳三桂來說已經很知足了,畢竟,他是第一個被大清朝廷給予封地的漢人。只要有了屬于自己的地,悉心展上幾年,什么都會有的。而這,也許就是自己和自己的軍隊,重新東山再起的機會。
“這是什么鳥不拉屎的地方!”雷大同策馬追了上來,憤憤不平地叫道:“王爺為他們立下了這么大功勞,可這些人卻如此小氣。今天打了一天的獵,才打到這么點東西。我算過了,這塊封地里全部加一起也不過一千個人!”
“大同啊,你看這塊地大不大?”吳三桂用馬鞭指著前面說道。
雷大同嘀咕了聲:“大是大,可光大又有什么用……”
“看到了嗎,廣闊的草原。我已經在這看到了無數的帳篷,看到了肥美的水草,看到了來來往往的的牧民,看到了川流不息的牛馬,看到了雄壯的軍隊。”吳三桂的嘴角露出了微笑,讓一邊的雷大同覺得這位王爺是不是瘋了。吳三桂卻帶著笑告訴他:
“是的,現在這里的確什么都沒有,荒涼,貧瘠。可是我來了,我來了……一切都會有地。大同,我向你保證,剛才我所說的一切都會有的。給我五年,不,只要三年的時間。我就會把這便成整個清朝最讓人向往的地方……”
雷大同嘆了口氣,但愿吧,但愿王爺所說的一切都能夠實現。可是,不知道王爺想過沒有,就算這里真地實現了王爺所描述的美景。但那些女真人,會容許一個漢人繼續統治著這里嗎?他們漢人的身份,在女真人的眼里永遠也都無法改變……
天色已經漸漸黑了下來,吳三桂興致很高,笑道:“看來今天是回不去了,大同。方彪,把篝火給我生起來,咱們今天打了幾只黃羊,讓弟兄們好好吃一頓!”
方彪悶聲悶氣地應了,他看起來粗豪,卻手腳麻利。不一會,一堆篝火已經生好,那只黃羊被放了上去。很快,陣陣的香氣飄了出來。讓那些士兵們大口大口咽著口水。
“來,兄弟們,放開肚子吃啊。”吳三桂笑著招呼著他地部下:“我這還帶著好酒,今天咱們不醉不歸,誰都別像個娘們似的啊!”
士兵們爆出了放肆的歡笑。他們喜歡自己的長官。又害怕自己的長官。這位平西王爺。在訓練的時候,嚴厲得根本就不近人情。誰要是被他現了有一絲偷懶,輕則罰他不許吃飯,重起來還會挨上一百軍棍。
可要是在平時,他待兄弟們就如同自己地親兄弟一般。有好吃的,好穿的,總是第一個想到自己的手下人。要是自己旗里的兄弟被人欺負了,甭管對方是漢八旗的還是滿八旗的,第一沖上去的一定是這位平西王爺!
有次一個久隨阿濟格地親信部下,喝醉了酒,因為爭風吃醋的事情殺了一個漢紅旗地士兵。平西王知道后,什么話也沒有說,沖到了滿人的軍營里,抓起那個阿濟格的親信,一刀就割下了他的頭,然后從從容容的回到自己地大營,用那人地頭顱,祭奠了自己的兄弟……
阿濟格知道后大怒,帶著手下沖到了漢紅旗地軍營前,揚言要殺光所有的漢紅旗士兵為自己的親信報仇。平西王卻做了一件事,他把自己的腦袋湊了過去,告訴阿濟格,人是自己殺的,要想動他的兄弟,先從自己的尸體上踏過去。
阿濟格怔在了那里,他不敢殺吳三桂,因為多爾袞還必須要利用他。最后官司打到了多爾袞那,攝政王整整考慮了一個晚上,等到了天亮的時候,他把吳三桂和阿濟格都叫到了身邊,告訴他們這件事情到此為止,誰也不準再追究下去了。
有這樣的主帥,將士們哪還有不為他賣命的道理……
士兵們盡情地吃著羊肉,大口大口喝著酒,毫無顧忌的笑聲,在草原的夜空響起,吳三桂含笑看著自己的兄弟們,他們就是自己未來的希望。失敗根本算不了什么,只要他吳三桂沒死,只要他吳三桂還在,終有那么一天所有的人都會因為自己的存在而震撼!
“金菊花,穿綠衣,梳妝打扮歸娘嬉。妹妹看到笑嘻嘻,哥哥看到坐坐起,媽媽看到忙下廚。嫂嫂看到脫面皮,關抽屜,鎖大櫥。勿食嫂嫂娘家飯,勿穿嫂嫂嫁時衣,有娘有爺要來嬉,有娘有爺勿來嬉。前門出青草,后門出狼衣,再也勿來嬉。牛耕田,馬食谷,窮賣命,富享福,爺食骨頭兒食肉……”
不知是哪個士兵,喝多了酒,唱起了這家鄉的民謠。這人嗓子頗是動聽,一唱起來士兵們的笑聲頓止住。到了后來,有些士兵想起家鄉的親人,竟然嗚嗚哭泣起來。
雷大同見那人亂了軍心,大怒,正想站起來訓斥,卻被吳三桂攔住:“隨他們去吧,他們都是隨我們從山海關敗退下來的。誰還沒個家人在那邊?這么長時間了,別說是他們,就連我都思念得緊啊……”
這民謠在那士兵的嘴里被唱了一遍又一遍,聽者無不傷心落淚。接著,就好像接到了命令,又有更多的人唱了起來。一曲跟著一曲,延綿在這空曠的大草原上……
“弟兄們!”等到歌聲稍稍停止。吳三桂端著酒囊站了起來,他擦了擦眼角,竭力在嘴角擠出了一點笑意,對著他地部下說道:
“你們都是從寧遠開始,一直跟到我山海關的老部下了。是我吳三桂無能,讓你們背井離鄉。來到了這里。我吳三桂對不起你們啊……”
“王爺,這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吳三桂揮了揮手,制止了士兵們的說話:“可是我告訴你們,咱們早晚都得回去。回到自己的家鄉去。吳三桂這輩子從來沒有騙過自己的兄弟,這次也一樣不會騙你們!回家,回家!就算死了,我也要讓自己和兄弟們地骨頭葬在家鄉!”
“王爺!我們愿誓死跟隨王爺,除了王爺我們再沒有第二個主人了!”
吳三桂用力點了點頭,他現自己的眼角濕潤了。回家。這是對士兵們的承諾,也是自己的一個誓言。這里不是自己的家,在山海關地那邊,才是……
他的面前忽然漸漸浮現出了一個人影,而后這個人影在他的眼中愈地清晰起來。他就像自己在邊關時認識的時候一點也沒有改變,還是依然那么的少年。嘴角邊,總還是帶著有幾分油滑的笑意。
朱斌,是地。就是朱斌。我的兄弟,你還好嗎?我們現在的確是必須要分出個死活的兩個陣營。但在我的心里依然把你當成自己的兄弟。所有被我稱為兄弟的人,其實都是我利用的棋子,只有你。只有你,才是我真正地兄弟……
吳三桂現自己已經不再恨朱斌了,任何的人做任何地事。為了一個目的總會耍上各種各樣的手段出來。如果把自己放在他的位置上。也許做得更加過分。只是現在的吳三桂,心中只有一個心愿。那就是哪怕死,能一定要死在朱斌地手里……
“王爺,王爺,抓到兩個探子!”
忽然,幾名士兵地呼喊讓吳三桂從夢境中醒了過來。他就見部下推搡著兩個人走了過來。可一見之下卻不禁讓吳三桂啞然失笑。一個十六歲左右的大姑娘,一個十來歲地孩子,穿著襤褸,滿臉的害怕之色,這樣的人,又哪里有是什么探子。
吳三桂笑著說道:“胡說什么,我看你們可比他們像探子多了。回去喝你們的酒,吃你們的肉。以后再報這假消息,我非打你們的軍棍不可。”
見到那男孩子看到肥美流油的羊肉,大口大口咽著口水的樣子,吳三桂拉過了他:“怎么,餓了嗎?我請你吃羊肉好不好?”
這男孩子顯得有些膽小,想把手抽出來,可又忍受不住羊肉的誘惑,恰逢肚子不爭氣的咕咕叫了幾聲,便把目光投到了那少女的身上,他這一副可憐的樣子,讓人看了都心疼。
“看來你們餓壞了,來,吃!”吳三桂轉過身子,從才烤好的黃羊身上撕下了一只羊腿,用刀分成了兩半遞給了這兩人。
這兩人顯然是當真餓壞了,再也忍受不了肉香的誘惑,接過來就大口大口啃了起來。油順著嘴角落到了他們本就骯臟的衣服上,他們也完全顧不得了。不多時,一只肥肥的羊腿,竟然被他們吃了個干干凈凈!
吳三桂又讓人拿了一皮囊水來,讓他們喝了,這才問起了他們為何到了此地。
原來,這兩人是姐弟二人,而且居然是蒙古索倫部的人。當日吳三桂帶兵平叛,洛莫果爾兵敗,索倫部立刻遭到了漢軍正紅旗的洗劫。這姐弟兩人卻被父母藏到了草里,這才逃過了一劫。但他們的父母卻終于遇難。
其后,姐姐帶著弟弟在大草原上四處流浪。又怕再次遇到那些兇神惡煞,白天不敢出來,只敢在晚上出來找點吃的果腹。這次正好經過這里,聞到肉香想悄悄來看能找到什么吃的沒有,卻被吳三桂的親兵抓了個正著。
吳三桂聽了后心中嘆息不止雖然和這姐弟倆并不認識,但他們的家終究還是毀在了自己的手里,這對姐弟落魄到今天這個地步自己要負很大的責任。
又仔細問了下去,姐姐今年十六歲,名叫薩日郎花,是山丹花的意思;弟弟才十一歲,名叫烏蘭巴日,這卻是紅色老虎的意思。
吳三桂隨后告訴了他們自己的身份,一聽對面站著的竟然是自己滅族的仇人,姐姐眼里含淚,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那烏蘭巴日卻猛然從懷里掏出了一把短刀,一刀向吳三桂刺了過去。
可吳三桂這樣的人又怎么可以讓一個幼童傷到?輕巧的往邊上一躲,接著一把便握住了烏蘭巴日拿著刀的那只小手。
“兇手,兇手,你這個兇手!你殺了我爹娘,殺了我的族人,我一定要殺了你為他們報仇!”
士兵們笑嘻嘻的看著這個孩子,一點也沒有要過來幫忙的樣子,這個單薄的孩子想殺平西王實在是在那里做夢了。
吳三桂松開了他的手,嘆息了一聲說道:“你現在還殺不了我,起碼還得等幾年。這樣吧,你們住到我那去,就當是我對不起你們。等你將來長大了,再來殺我好不好?”
“不,我寧可被草原上的野狼吃掉,也絕不住到你這個兇手的家中!”
那烏蘭巴日年紀雖小,但卻頗有骨氣,想也未想便憤怒地叫道。
吳三桂把目光投向了他的姐姐,薩日郎花輕輕摟住了自己的弟弟,說道:“我們要是死在這大草原上,爹爹媽媽的仇便沒有人報了。住在他那更好,我們隨時都有機會能殺死他。聽姐姐一次話,好嗎?”
烏蘭巴日猶豫著,終于點了點頭,但看著吳三桂的目光卻依然充滿了仇恨。
薩日郎花松開了弟弟,走到吳三桂的面前,咬著嘴唇對他說道:
“你雖然收留了我們,但我們絕對不會感謝你的。我們住在你的家中,只要一有機會,就一定要殺了你。如果你現在翻悔的話,就立刻殺了我們。索倫部沒有怕死的族人!”
血沃軒轅 第三部大地風云 三百七十 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