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沃軒轅 一百五十四 平叛終結
茫大海,夜色深沉。無數條船緩緩前進。走在船隊是登萊巡撫孫元化部下,吳橋兵變的主謀孔有德。只是這個前幾月還意氣風發的反賊,此時面色卻是一片死灰!
就這么失敗了?孔有德無論如何也想不通。本來他擁兵數萬,屢敗官兵,甚至連蓬萊國都在準備成立之中,可轉眼之間這一切卻成為了泡影。
終究還是自己的力量太弱啊,若是當日能夠有外來力量相助,比如后金,又怎會落到如今這樣的下場?悔就悔在應該及早聯絡女真人,里應外合之下,說不定就能成功了……
耿仲明站在他的身邊,心情更加郁悶,他好好的大明將官,當初跟在毛文龍麾下,何等逍遙自在,要不是后來毛大將軍被袁崇煥擅殺,自己又怎會落得如此下場?
“元帥,咱們真的去投金虜?”耿仲明小心地問了一句。
“不去投女真人,天下之大,難道還要我們落腳的地方嗎?”孔有德冷冷地說道:“況且,這次我們給皇太極帶去了幾十門西洋大炮,女真人缺的就是這個,難道你以為他還會虧待咱們嗎……”
耿仲明苦笑了一下,不再說話。終究當了這么多年大明的將官了,就這么降了金虜,漢人會把自己罵成什么?家里的那些親親戚戚,又會遭到什么樣的待遇?
船隊平穩地向前行使著,一夜無事。可當第二日的第一縷陽光照射到海面上的時候,熟睡中的孔有德,被艙門外一陣激烈的敲擊聲驚醒,孔有德有些惱怒地披衣起身,發現站在門外的正是耿仲明。
“元帥,元帥,船,朝廷的戰船!”還沒有等孔有德來得及斥責,耿仲明已經驚慌地叫道。
孔有德面色劇變。幾步沖到舷板前,舉目望去,前面一字排開幾十條戰船,架設在船上的火炮炮口,正張開猙獰大口對著自己的船隊……
“不可能,不可能!”孔有德惱怒地叫道:“在這鄰近海面之上,除了咱們,哪里還有大明的戰船,他們是從哪里冒出來地!”
“是江南巡撫朱斌的戰船!”耿仲明指著前方,有氣無力地說道。
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戰船上戰旗獵獵飛舞,正是大明武英伯朱斌所屬之船隊!
“朱斌!又是朱斌!”孔有德咬牙切齒地說道。
他雖然心里把朱斌痛恨到了極點,可是到了這個地步,他也別無他法。自己船雖多,可大部分都是民船、商船,根本沒有戰斗力。而且船上一半是自己和親信的親眷,另一半根本不懂水戰之法。又拿什么去和大明水師抗衡?
“元帥,怎么辦?”耿仲明一臉的驚恐之色,過了會,吶吶地說道:“要不,咱們,咱們降了吧,或許還有一條生路……”
“降?”孔有德冷笑了幾聲:“怎么降?你想想。咱們殺了多少大明的官員,就算咱們肯降,崇禎早晚也得殺了咱們……當今之計,魚死網破,命令各船準備迎敵!”
而這時在他們的對面,龍閣放下了千里鏡,輕輕呼出了一口氣,對身邊的李德說道:“咱們在海上等了那么多天。光是來回補給就累死了人,眼看著黃飆他們大出風頭,可咱們卻像是來打漁的……總算還好,把他們給等來了!”
“龍兄,要不要讓他們立刻投降?”一邊李德問道。
龍閣微微搖了搖頭:“來前,撫帥再三叮囑過,對待這種三姓家奴。下手絕不要容情。全部擊沉他們。只要帶著孔有德的頭顱去見,就是大功一件!”
隨即。他大聲下令道:“命令各船,攻擊!”
炮聲在一瞬間響起,巨大地水柱在海面騰起,硝煙味彌漫在整個海面。養精蓄銳了許久的水師,在這一刻把全部的力量都投入到了對叛軍的攻擊之中,把這些日子積蓄的能量,毫無保留地釋放了出來……
叛軍船隊哪想到官兵說打就打,根本沒有任何準備的他們,頓時亂成了一團。尤其是那些女人,抱著孩子哭的哭,叫地叫,四處亂跑,驚恐到了極點!
本來就惱怒不已的孔有德,眼見亂成這樣,更是憤怒地叫道:“讓女人全部給我閉嘴,再有亂吵亂鬧,亂我軍心者,全部給我扔到海里去!”
所有都知道孔有德素來殘忍,而且說到做到,那些女人倒也安靜了下來,拼命捂著孩子的嘴,生怕他們發出一點聲音,招到飛來橫禍……
可孔有德能壓制得了女人孩子,卻對對面官兵瘋狂的攻擊毫無辦法。只短短一會功夫,已有幾天船被擊沉。眼看著在海面上掙扎呼救的士兵,孔有德卻一點辦法也都沒有,他絕望地閉上了眼睛,等待著最后時刻的到來……
“稟大人,遠處有無數戰船急速向這駛來!”就在大明水師已經穩操勝券的時候,忽然有兵丁前來報道。
拿起千里鏡仔細看了半晌,龍閣忽然苦笑了下:“是金虜地船隊!”
李德吃了一驚:“金虜的船隊?要不要立刻分兵掉頭阻擊?”
龍閣微微搖了搖頭:“不必了,金虜來的船多,顯然早有準備,若是我們現在分兵,只會被兩面夾擊,附近除了我們,又無大明水師,只會得不償失……”
“撤退!”說完,龍閣決然說道。
“撤退?”李德有些擔心地問道:“萬一被追究起來的話……”
“一切責任都由我來承擔。”龍閣面無表情地說道:“明知無法取勝,卻非要強行攻擊,這樣的事,我是絕對不會去做的……要是撫帥追究下來……不過,我想撫帥也是不會追究的……”
死里逃生的孔有德,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他愣愣地看著
利在握地大明水師,忽然全部掉轉了船頭,撤離了戰地站在甲板上,詫異地看著遠方。
又是大量的戰船靠近,這時,最前面的一艘戰船。放下了一條小舢板,迅速劃到了孔有德的船隊面前,舢板上的人大聲問道:“可是孔有德將軍的船隊嗎?”
“我就是孔有德,你們是誰?”孔有德站在船頭說道。
那人喜道:“是孔將軍就好了,我們乃是后金船隊,聞聽孔將軍戰事不利,十日前就已啟程,希望能夠接到孔將軍,總算天遂人愿。我家汗王就在船上,請將軍過去敘話!”
孔有德大驚失色。他哪里想到皇太極以汗王之尊,竟然親冒奇險,親自前來迎接自己?不敢怠慢半分,趕緊跳到舢板之上,隨那引路之人一同來到皇太極地大船。
才上了船,引路人將皇太極引見給了孔有德,孔有德倒頭便拜:“敗軍之將蒙汗王親自前來。如何敢當?死罪死罪!”
皇太極含笑將他扶起:“將軍何罪之有?早在將軍吳橋兵變時,我就應該來了,可直到現在才接到將軍,那是我地不對……”
孔有德雙目含累,嘴唇哆嗦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好啦,好啦。什么話也不用說了,回到家就好了。”皇太極親切地抓著他地手說道:“你在大明那當地是游擊將軍吧?哎,大明的皇帝實在不會用人,你先去漢正黃旗吧,等以后,我一定封你個王做……”
只這一句輕描淡寫地話,孔有德從此后就忠心耿耿的為著女真賣命。
遼東一帶最精銳的火器部隊,從此納入了后金的進隊之中。從此,明朝和后金的軍事力量發生了巨大地改變。而孔有德的叛亂,也讓明朝的政治體系發生了嚴重的更迭。
才當上大明首輔沒有多少時候的周延儒下臺,溫體仁接任成為大明首相。大學士徐光啟因為學生孫元化、張燾被斬首,憂憤國事,于是年十月逝世。
沒有抓獲孔有德,致使其大部逃跑的龍閣。并沒有受到朱斌的責罰。因為朱斌很清楚。有些歷史可以改變。有些卻是無法改變地。況且,龍閣當初下的決心無疑是正確的。否則自己的水師必將遭到重大損失!
只是朱斌對這場仗有些郁悶。
隨著平叛的結束,此時,已是崇禎六年的二月了。孔有德山東之叛,自崇禎四年十一月起,一直打到崇禎六年的二月,前后達十六個月之久。叛軍人數從開始時地千余人,越打越多,最終竟有數萬之眾。由此可見當時朝廷的應變能力是何等之差!
朝廷的武將士卒,在與外族后金作戰時,總是敗多勝少;在與陜西、山西的叛民作戰時,同樣也是敗多勝少。但令人不解的是,當這些為朝廷效力時似乎算不上是精兵強將的官軍,一旦叛亂或投敵后,卻都不差不弱。將還是原來的將,兵還是原來的兵,為什么在為大明朝打仗時這么差,而到打大明朝時卻又變得那么強呢?
不過山東地勝利,對朝廷來說卻實在是太重要了。
崇禎帝即位后,仗是越打越多,越打越大,卻也是越打越輸,越打越糟。這次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打敗了崇禎帝起初可能連名字都沒有聽說過的、而且原先也是朝廷軍官的游擊孔有德,在當時也算是大功一件,可慶可賀。
于是,在這次平叛中再次立了大功的朱斌,被晉升為武英侯,加世襲錦衣衛百戶。其他參戰將領,也是賞賜有差。
而那位追著孔有德、耿仲明泛海而逃,卻因慢了一步而被總兵官黃龍邀擊俘獲的昔日明朝大將,皮島縱兵毛文龍的兒子毛承祿,被押到了北京。朝廷為此還搞了個獻俘儀式,最后把他寸而死
至于吳襄在這次戰役中,總算沒有辜負崇禎和朝廷的期望,實心任事,勇敢作戰。所以,他不但恢復了原職,還于七月間被授為都督同知,蔭一子錦衣百戶世襲。
當時地吳三桂,只是一個小小地游擊將軍,并沒有受到什么嘉獎,不過他并不在乎,因為他已經看清了一條道路,一條對于自己來說光明無比地道路……
“此處平叛已了,你也該走了吧?”在自己的軍營中,吳三桂專門為朱斌設下了一桌酒席:“恭喜你了,兄弟,圣上晉升你為武英侯,又加世襲錦衣衛百戶,朝廷之中,比你遷升更快地,再無第二個人了……”
朱斌倒顯得并不如何熱情:“兄長,我是為你不平,你的功績何嘗比我差了,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封賞,我當上書朝廷……”
“不用。”吳三桂阻止了他:“今日不賞,不代表他日不賞。兄弟,我和你說句心里話,吳三桂在此明誓,十年之內,我必然要坐上總兵之職!”
朱斌笑了一下,他很想告訴吳三桂,用不了十年,只要五年時間,他就會當上大明最年輕的總兵,而到了那時候,將是他真正成為大明一顆璀璨將星的時候!
不過,也是他步孔有德后塵,成為歷史上最出名大漢奸的開始……
吳三桂哪里回想到自己面前的這個兄弟在想什么,他舉起酒杯興致勃勃地說道:“到時,我在邊塞之地,兄弟在江南,你我二人遙相呼應,必能成就一番好大事業,來,咱,咱們兄弟兩人干了這杯!”
朱斌默默喝下了這杯酒,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等到下次見面的時候,會是哪一年了?他們之間,還會像今天這么喝酒,還會是兄弟嗎?他們,各自會走向哪一條道路……
血沃軒轅 一百五十四 平叛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