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煙云 書評——--一個文青筆下的憤青
準備把所有書評都收集起來,留念。謝謝書評的作者。
憤青曾經是個好詞,文青也是。
王洵是一個文青筆下的憤青。酒徒在人物介紹中這么寫到:“王洵,字明允,唐開國功臣王薔曾孫。襲子爵,長安城紈绔。常樂坊和百勝關兩大斗雞場的背后大股東。胸無大志,終日混吃等死”。
放屁!
請不要相信這段描述,這明顯是作者的障眼法。王洵不是金庸筆下最后的絕唱韋小寶,也不是王小波心中的標志人物王二,甚至不是文學史上反復提到過的樣本“多余人”。在浩瀚的文學作品,非要為其找到同路人的話,他也應該和王朔早期作品《永失我愛》中的何雷,劃為同類,惺惺相惜。在玩世不恭的外在盔甲背后隱藏著像奔涌著的地火一樣的理想,這而地火最終將從胸膛中流出,散發出奪目的光熱,哪怕那一瞬間,會將他的擁著者一起焚毀。
在信仰迷失和理想缺位的現實世界與“反崇高”“反英雄”成為主流的網文世界里,酒徒和他筆下的角色都成為一種異類。從某種角度講,我愿意相信“文如其人”,我愿意認定酒徒也是一個理想主義者。理想在他胸中已經固化成為成為一種執著,從《明》到《指南錄》,再到隋唐三部曲,酒徒對文字駕馭越來越熟練,對技法的掌握越來越高超,但是他對心中的人性和理想的崇尚和謳歌去始終未變。
《盛唐煙云》是隋唐三部曲的最后一部,酒徒沒有進行任何的投機,既沒有把歷史投射進一個虛幻的平行世界,也沒有安排一個穿越者前來攪局,故事開始于開元盛世,必將展開于安史之亂。作為讀者,就如同一個無奈先知,只能袖手旁觀的望著歷史沿著它既有的軌跡前行。安史之亂,這是中國歷史上一道傷口,盡管它早已愈合,但直到現在它依然紅腫,陣陣作癢。中國現代民族國家這類重重傷口的血泊中建立和成長。在這成長中,我們始終的自我想象所支配:一種是被侵犯、被剝奪,被侮辱的軟弱和憤怒。在小說里,酒徒又把我們帶入這種情緒和想象中,讓我們閉上眼睛傾聽數千年前的聲音,或高亢的,或憤怒的,或絕望的,或陰冷的,或凄涼的,撕心裂肺,蕩氣回腸。這種聲音與我們成長自我想象共同作用,發酵,共鳴。
在為我們描述那些我們難以正視而又耿耿于懷的時代,在揭開民族和歷史的傷疤時,酒徒小說不僅僅滿足于沉迷于那種軟弱的憤怒的情緒之中。酒徒其更善于采集人性中的善,捕捉人性的閃光來,在死亡成為日常性的歷史背景下,渺小軟弱的個人如何迸發出人性的力量,這種力量或莊嚴,悲壯,或瘋狂,謬誤。無論是《明》,《指南錄》這類對歷史的進程的意淫,還是隋唐三部曲對歷史的忠實,酒徒的小說始終傳遞這樣的信息,哪怕是在我們文明的最黑暗,最無助的時期,人性的底線仍舊將整個民族的精神世界維系在一個相當的高度。從此,讓讀者明白,除了升官發財推到小老婆之外,在失敗,窮困,軟弱,乃至死亡的威脅或復仇的蒙蔽下,我們依舊可以保持不可侵蝕的精神尊嚴。
當然總體性的、俯瞰式的宏大的歷史敘事并不是酒徒小說的最主要的特點,石越的《新宋》也以宏大的見長,但是其與酒徒小說相比,石越全景的鋪敘如同是一幅清明上河圖的長卷,人物細微之處,哪怕用的是工筆白描,也僅僅是用線條勾勒它的形,它的態,它的骨。而酒徒則更像采用西方技法的油畫,哪怕只是個側影注重人物的肌膚,乃至光線的明暗。一個小動作,一場春夢,酒徒的人物總是給人以質感。不像某些網絡小說中,敘事也宏大,人物也繁多,但出場的角色,就像CCTV念兩會主席團列席名單一樣,除了一個名字還是一個名字。
盡管總有些蛋毛還沒長奇的小白,受制自以為是的宅男式世故,圓滑與黑厚,迷失于淺薄的規則,陰謀和算計,嘲笑酒徒和他的作品“文青”。
嗯,文青和憤青曾經是個好詞,現在用在酒徒和他筆下的角色身上依舊還是個好詞。
盛唐煙云 書評——--一個文青筆下的憤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