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情報

馬元亮轉過身，走到墻壁前，拉開簾子，一副已經初顯規模的，四川及其周邊地區的地圖，出現在他的眼前。

馬元亮盯著地圖的某處看了半天。好像久久也不能下定決心一樣。大約過了一刻鐘，馬元亮的拳頭重重的敲在了那里。

“恩！可以執行，但是記住把這個事情在你那里也列為甲等一級機密，通知李大中，他那一營軍法兵，以自愿的方式轉為特別守備隊，部隊發雙響，叫他們心里有所準備，這個是一個為期五年的任務”。

“好的！卑職這就去辦，哪大人這些東西頗為繁重，如果靠人拖馬拉動靜太大，卑職想看是不是修一條鐵路過去”。

張志翔畢竟是老成，現在的馬元亮真是感想敢干，很多事都于王法不合。可是自己上了賊船，下是下不來了，就指望能拼命搏出一番富貴了。

“以川業第四煤礦的名義，為川漢鐵路成都火車站提供燃煤為理由，修建一條六百米厘軌距19公斤米軌的礦業鐵路直達成都，對了你在去告訴王文亮一聲，叫亨利接著用剩下的錢去和雷諾談談，咱們也弄個汽車廠，畢竟這幾年也派去了四百學徒工，過兩年也該有一批回來了”。

馬元亮所說的第四煤礦是個小煤礦，為川漢路通車后作為成都方面的，鐵路用煤而辦。煤礦在邛洲大邑縣離成都55公里，本來沒想建立鐵路。而他要建立的這個兵工倉庫則是設在這里的龍霧山中。

這也是馬元亮第一次干的比較出格，因為他知道，只要革命爆發成立民國，自己掌握川政還是比較有希望的，袁世凱面對民黨的壓力不可能把他調離四川，即使是二次革命后也不行，因為他川中經營日久，不是誰都能搶走的。

但是護國戰爭就不同了，即使護國軍裝備落后，但是馬元亮要頂住壓力去打。沒有炮怎么行，即使是四川兵工新廠建立起來，在老袁沒死之前也只是屬于陸軍部的。自己能打主意的地方不多，就算能占有，也就一年也就一萬多支步槍，對于以后他的發展可以說是杯水車薪。他自己也知道在軍閥混戰的年代，最不缺的就是步槍，不管好壞，列強都會走私販賣。

因為辛丑條約的限制，列強是不會正規出口軍火的，都是走私。而且后來在老袁倒臺后又禁運過，馬元亮記得前世的歷史里到三十年代才開始借禁。而最關鍵的火炮，尤其是100mm以上的火炮列強一般是不會賣的，除了東邊那位惡鄰。

而這次馬元亮確實用一個情報交換到了一想不到的收獲。

1905年初，馬元亮派出自己雇傭的美國工程人員，去攀西地區進行鐵路勘測和地址勘測。而由于英國人只是從合同上知道，攀西那里有鐵礦和鎳礦。雖然這些礦藏開采權在馬元亮手里，但是英國相信以自己的實力馬元亮不會不合作，但是具體的地點儲量英國人也不知道，所以為了更好的掠奪中國資源，也同時派出了一個科考隊。

由于這支科考隊成立倉促，大部分都是上海等地的淘金客和探險家，真正的地質工程師只有兩人，而鐵路勘測人員更是只有一人。

這就造成了更悲慘的事情發生，由于所聘請的向導語言不通，而英國人的華人翻譯又在路中得了急病，所以眾人誤入了當地人的狩獵區域，后又與當地人起了沖突。

十四人的考察隊傷亡六人，打死打傷中國人二十一名。最后英國考察隊被迫與馬元亮派去的考察隊會合，馬元亮的考察隊中光是護衛的巡防士兵就有三十多人，而且多為彝族出身雖然對這幫很是仇恨但是，帶隊哨官還是壓制住士兵。

親自帶兵護送英國考察隊回到寧遠府城會理，這才給馬元亮發了電報。而馬元亮也是非常重視，畢竟現在英國人勢力強大不好得罪。

但是中國人受了外國人欺負，馬元亮也只能忍了。由于當地彝族生活貧困，馬元亮也叫人對死了人的堡寨在物資上進行撫恤。把這件事情壓了下來，當英國考察隊回到成都后，馬元亮卻發現這件事情不好辦了。

因為這次死的四人中三人是淘金客，對于這種人死了馬元亮是毫不在乎，就是賠錢也是總督衙門的事情。

但是其中一個卻是現役英國海軍軍官雖然只是一個尉官，但是卻是出身海軍世家。正好趕上英國領事招募考察隊，主動的向艦長請了假想參加這一次冒險活動，但是誰也沒想到卻死在了這里。

馬元亮開始還為這件事情發愁，雖然這事和他沒有什么關系，但是他就怕英國人拿出來做文章，給錫良世家壓力，收回他手里的采礦權。畢竟這礦權來得太容易而且太便宜了。

但是令馬元沒有想到的是，這次考察是駐渝領事的私自行動。可以說是個人行為，公使并不知道。而這個軍官也是在岸上和一些淘金客喝酒時得知的事情，如果這個事情鬧大了，賀西的政治生命也就結束了。

最后賀西為了壓下此事也不得不對馬元亮低頭，畢竟現在這位軍官的尸體還停在雙流縣的義莊里。賀西答應只要自己還在駐渝領事的任期內就盡量為馬元亮提供方便，而尸體直接埋到了成都的教堂墓地，而死亡原因是直接改為病死，這些都有白大衛手下的無良牧師操辦。

而在而剩下的十二人都叫馬元亮丟進了團練的私牢內，對于這一點賀西也沒有辦法，他現在急需的是弄到一筆錢來把這件事情掩飾住。

而馬元亮在派人整理這幫人物品時卻發現一件有趣的東西，一個筆記本，里面都是一些日記什么的，并沒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但是每隔幾頁就有一副不錯的軍艦素描圖畫，而且還用藝術體標上了型號的和性能標準。馬元亮前世也是個偽軍迷，但是這本筆記上的軍艦，實在是太古老了，多是1900年前的產品。而這個筆記本卻是這個英國軍官的遺物，馬元亮雖然看著這個筆記本也挺喜歡尤其是那些素描畫，但是也沒到拿死人遺物的地步。

當他要把這本筆記放回遺物包裹時，卻是猛然想到了什么。1906年世界第一搜無畏艦下水，一時間全世界所有戰列艦都成為過時的產物。

多么有名的評價呀！馬元亮立刻著手，叫馬弁去向興業機械廠里的技術員借來了圖版和繪圖儀器，開始畫了起來，雖然馬元亮前世是機械專業畢業，但是要想畫軍艦圖紙那真是癡人說夢，就連這個軍艦輪廓的三視圖圖他都畫不出來，但是他知道英國無畏號，是第一艘無畏艦，采用了一種十分怪異的五炮塔十門炮的布局。

可以說這個輪廓圖也是他想象出來的。但是他知道最重要的一點是這個軍艦的航速超過了二十節，而且是首先采用了燃氣輪機。火炮口徑什么的對于他這個偽軍迷來說根本就不知道。

在有了一初步的輪廓后，馬元亮立刻叫王文亮給在上海的亨利發報，叫他探聽現在各國戰列艦大致的火炮口徑和航速。

最后將筆記本最后面的一頁撕了下來，派王文亮親自護送圖紙和筆記本，去上海交給亨利。叫亨利想辦法一定要見到德國公使。

馬元亮也是防患未然，情報不是那么好賣的，要是叫英國知道，自己十個也是死路一條。畢竟現在還沒天下大亂。

“公使先生，利合洋行的，亨利先生求見”

一名二等秘書敲開了穆默公使辦公室大門，看見公使先生正與武官克勞茨喝酒閑聊著。本來自己不是不該打擾的，但是摸摸兜里的100美元還是決心冒著被訓斥的危險敲開了辦公室大門。

“哦！亨利，好像哪里聽說過”

穆默瞅了瞅身旁的軍官，好像要極力想起什么一樣。

“如果可能還是見見吧！”武官建議道，待秘書出去后又接著說道：“是川漢鐵路公司總經理馬元亮的人”。

“哦！我說我怎么好像聽說過，霍夫曼的那個洋行很多貨物，還有咱們貸款的貨物都是這個利合洋行運輸的。看來你們的諜報工作做的很好”。

“當然!尊敬的閣下，雖然鐵路收益豐厚，如果不調查清楚我們怎么能向銀行團提出貸款的建議哪！畢竟這是一條以中國商人的名義修建和經營的鐵路。如果投資失敗對咱么來說損失也是很大的”。

當兩人正聊的興起的的時候，亨利走進了辦公室，并且也說明了來意。而當穆默公使和克勞茨武官看見這份情報時都是一驚，

但是克勞茨馬上鎮定起來。

“這份圖紙，比例不對，而且其中提到的火力和航速等也是現在沒出現過的。哦對不起亨利先生，我并不是說您有意提供給我們這份假情報，但是確實是難以置信”。

當克勞茨看到亨利有些發怒的眼神時，也忙安慰起來。而亨利也沒有什么辯解，只是叫兩人發誓，才答應說出情報來源的渠道，因為馬元亮知道表面上霍夫曼等人和亨利是極好的合作伙伴關系，而且私交也不錯，但是這根本瞞不過德國使館，所以也告訴亨利如果德國人不相信就把情報的來源說出來，畢竟現在他與德國人有巨大的利益關系。

在穆默公使兩人都發過誓言后，亨利就把馬元亮獲得筆記本過程的如實的說了出來。最后克勞茨直接趕往青島，請在哪里的海軍工程師初步研究一下，之后直接發回國內叫情報機關確認，畢竟他不是海軍人員。而穆默公使也保證如果情報可靠，可以在他能力范圍內滿滿足他的一定合理要求。

三個月后，穆默公使再次召見了亨利，這份情報得到了確認，可以說這也是馬元亮的幸運，因為無畏艦正在這個時候鋪設龍骨，而那名死去軍官的表哥正在樸茨茅斯海軍造船廠參與無畏艦的建造。

而德國人也付出了兩位優秀的諜報人員才證實了馬元亮所提供情報的可信度。可以說德國人的海軍計劃因為這個情報的提前出現，做出了大范圍的更改。

“哦！我的老板希望貴國能為再他提供一筆貸款，他可以以攀西鐵礦的開采權和力馬河鎳礦的開采權作為抵押”。

亨利有些拘束，他現在對自己老板真十分佩服，但是老板交代給他得事情卻是有些難辦，他也只好硬著頭皮，琢磨著自己的措辭。

“哦！我想我們尊敬的馬先生，完全可以獲得我國小額的信用貸款，你所說得兩處礦藏實在是太偏遠了，我想那里的開發價值還不大，尤其是這兩處，你們只有三十年的開采權”。

穆默公使有些納悶，根據他們了解的情報馬元亮并不缺錢，畢竟他們在馬元亮的團練民兵里有軍官而且，在他工廠里也有十多位德國籍的技工和工程師。

“是這樣的，我老板希望得到一筆一千萬馬克貸款，利用這批貸款希望貴國能提供1898型馬克辛水冷重機槍、1903式75mm野炮、75mm山炮及FH98105mm榴彈炮還有1904型十生加農炮、1902型150mm重型野戰榴彈炮”。

“我想你的老板并沒有經過清國政府的允許吧！而且辛丑條約中也不允許我沒提供軍火銷售，100mm以下的火炮和機槍沒有問題，但是100mm以上的火炮可以這么說他是想走私一批軍火，我說的對嗎”？

穆默公使有些失態了，這個馬元亮也真異想天開。

“我也沒有辦法，畢竟這個事情是我們老板交代的。還請您幫助”。

“這件事情太過困難，主要是因為他并沒有取得貴國政府的授權，這么做我們的風險太大了，如果弄不好會是嚴重的外交危機”。

看到這件事情有可能泡湯，亨利開出了底線

“哦！我想霍夫曼會很好的避免這一問題，尊敬的公使閣下。而這筆貸款可以用川漢路的經營權作為擔保”。

穆默公使公使完全動容了，如果取得了川漢鐵路那么對德國勢力滲透進四川是相當有好處的。但是馬上冷靜下來英國人是絕對不能答應的，現在對川漢路的貸款就已經頂著極大的壓力。而要是答應馬元亮這筆軍火貸款也就存在著極大風險，但是現在這位將軍與自己合作的很好，是一個能培養成代理人潛在對象，這就叫穆默有些舉其不定起來。

“這樣吧！200萬馬克的信用貸款，我會叫霍夫曼幫你聯系克廠的，而這件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

畢竟德國政府的重心不在亞洲，而現在亞洲取得的一切都是德皇的意志。如果能在亞洲做出一定成績來，皇帝陛下也會對自己另眼相看。

最終德國人提供了200萬帝國馬克的貸款。年息5厘，二十年還清，可以提前還款但不得少于15年利息，八五折扣。

這與馬元的預期相差非常大，也就五十萬兩銀子的事情，按他自己的說法平地上修五十公里鐵路就沒了，而且是窄軌的。而這些錢的使用和德國公使的承諾就成為了最大問題，太少了，最后馬元亮也咨詢過霍夫曼，畢竟他提出貸款購買的火炮是霍夫曼提供的資料，最后敲定夠買36門FH98105mm輕型野戰榴彈炮。

經過霍夫曼的斡旋，1905年十月，馬元亮派亨利前往德國與克虜伯公司洽談，其中最主要的是對FH98型105mm榴彈炮的技術改造，增加水壓彈簧復退機和使其身管達到18倍以上倍徑。民國之北洋崛起 第三十五章 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