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兵在1917 448 托派攪局(上)
莫斯科,共產國際辦公樓。
從1919年3月開始,隨著布爾什維克遷都莫斯科,共產國際的總部也隨之轉移。在這幢四四方方的五層建筑,云集了全世界政黨的代表,從某種意義上說,這里是全世界的領導核心所在。
季諾維也夫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里,臉色黑如鍋底,之前結束的共產國際央執行委員會全體會議上,加米涅夫可是狠狠地給了他一個難堪。這塊茅坑里的臭石頭對他竭盡挖苦之能,放肆地嘲笑了他這個主席一番。
季諾維也夫為什么會被挖苦會被嘲笑呢?根本原因還是托派和列寧派之間的斗爭,他算是共產國際列寧派的代表人物(絕對沒有之一,因為導師大人的重心放在了國內,一個剛剛搭起臺的共產國際實在不值得太過于重視),而作為托派的代表,天然的跟加米涅夫不對路。
更何況之前圍繞世界大革命的核心問題,雙方就不是太愉快,如今加米涅夫和托派看到了機會,自然要讓大餅臉好看。
什么機會呢?無非就是奧斯維辛的那點兒事兒,對于某仙人沒有請示共產國際就將捷克斯洛伐克的主要力量拉到波蘭干了一票,而且還搞出了驚天的風波,世界輿論可是對他們相當不利。
反正不少報紙就已經開始指桑罵槐,開始將攻擊的矛頭對準了布爾什維克和。話是說得相當難聽。
加米涅夫本來就跟李曉峰不對路,如今在他看來,某人捅了大簍,自然要借題發揮,在會上他聲色俱厲地咆哮道:“這是最可恥的丑聞,是誰給了安德烈.彼得洛維奇這么大的膽,是誰讓他胡作非為的……對于奧斯維辛發生的反人類的罪行,共產國際必須重點關注,必須盡快澄清,很有必要追究相關責任人的罪責!”
這還不是全部。隱晦地攻擊了李曉峰一把之后。他立刻就將矛頭對準了季諾維也夫,痛斥道:“主席同志,我很想知道你對這一切的態度,更想知道你在此次極不光彩的事件扮演了什么角色。是否是你授意或者放縱安德烈.彼得洛維奇干出這些駭人聽聞的事件的!”
面對加米涅夫的質問。季諾維也夫真心是狼狽和窩火。他也不知道李曉峰會弄出這么一出幺蛾,如果知道某人有這么大的狗膽,打死他也不會將共產國際的名頭借給那廝使用。至于窩火。那就更加簡單了,他跟某仙人的關系也是相當糟糕,如果不是看列寧的面,他才不會鳥某人。可現在,某人搞出這么大一個簍,黑鍋竟然還要他來背,你說氣人不氣人?
更糟糕的是,生氣歸生氣,他還必須幫某仙人開脫,幫某仙人說好話,你說他憋屈不憋屈?
“列寧同志,安德烈同志讓我措手不及,讓我的工作陷入了全面的被動。我看加米涅夫是不肯善罷甘休的……”
說起來大餅臉也就剩告狀一條出路了,當他氣咻咻地沖進列寧的辦公室,狠狠地打了小報告,準備給找麻煩的某仙人一點顏色看看。不過很快他就失望了,導師大人并沒有表現出任何生氣或者不滿的樣,相反他老人家根本就不覺得這是個事兒,隨便幾句安慰的話就給季諾維也夫打發了。當大餅臉走出列寧的辦公室時,有種哭笑不得和莫名其妙的感覺。
“不需要跟格里高利說清楚嗎?”克魯普斯卡婭有些擔心地問道。
列寧笑著搖搖頭,很快就將注意力重新放回辦公桌上的件堆,這下連克盧普斯科亞都不解了,又問道:“以格里高利的脾氣,如果不給他吃定心丸,指不定……”
列寧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他的個性,但正是這個原因,我才不能告訴他真相。他的小心眼太多了,一旦知道所有的攻擊和指責都是無稽之談,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怎么給自己撈便宜,不能讓他壞了大事!”
克魯普斯卡婭苦笑了一聲,她以前總以為革命勝利之后一切都會好,一切都會變得非常順利,但是當布爾什維克真正入主克林姆林宮,她才發現,那種想象是多么的荒唐可笑。
就比如這次的風波,李曉峰在行動之前就通知了列寧,闡明了他的計劃和方法,可以說列寧、斯維爾德洛夫都很清楚某仙人究竟想做什么。雖然對這種過份冒險的方案他們表示了擔憂,但是基于對某仙人的信任和了解,他們依然同意了這個方案。
后面的結果非常的順林,不光營救了猶太人,還很順利的將協約國集團和波蘭人帶陰溝里去了。不僅僅是那兩家,看李曉峰和列寧現在的意思,連帶著還要坑托派一把。
說實話,克魯普斯卡婭一點兒都不喜歡算計自己人,這讓他很有負罪感。如果同志之間的關系都變成了這樣,那還可以信任誰?革命還有什么意思?
列寧自然也知道克魯普斯卡婭在想些什么,不過他卻不這么看,倒不是因為他是陰謀家,也不是因為他鐵石心腸,而是他認為所謂的革命本來就是一種斗爭,這種斗爭不僅僅是對敵人的,對于所有的布爾什維克而言都必須經過殘酷的斗爭優勝劣汰,只有那些意志品質最堅毅、能力最強的人才能走到最后!
對列寧來說,這是必然的過程,類似克魯普斯卡婭那種想法有百害而無一利,是婦人之仁!優勝劣汰是自然法則,不光適用于敵人,也適用于布爾什維克!
這個道理不光是列寧懂,托洛茨基一樣也懂。否則,在李曉峰犯錯之后,他們的代表加米涅夫就不應該是殺氣騰騰的喊打喊殺,而是應該盡量的挽救和幫助年輕的同志了。
這么說吧,列寧派和托派都是半斤八兩,大家都不是省油的燈,列寧這邊稍微手軟一點兒,托洛茨基是不會念什么好,更不會覺得這是什么階級友情。他恐怕會覺得,列寧這是腦殼壞掉了。會覺得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就比如現在。看著李曉峰犯了大錯誤,托洛茨基在第一時間就對手下的精兵強將做出了指示:“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
有了托洛茨基的明確指示,加米涅夫之流才會那么積極,那么主動。接下來的三五天時間里。針對李曉峰的批評或者說批判聲是一浪高過一浪。潮頭是相當的嚇人。
“央委員會已經不能對此不聞不問了。事件的影響太惡劣,也太不能容忍了。再不采取果斷的措施,我們布爾什維克在世界范圍內的崇高聲望就要被一粒老鼠屎敗光了!”
應托派要求召開的央委員會緊急會議上。剛剛從前線匆匆趕回來的托洛茨基終于亮出了屠刀,狠狠地給了某仙人一刀。
老大都發話了,小弟們自然不能閑著,從布哈林到李可夫再到克列斯廷斯基一個個輪流開火,看那架勢大有將某仙人輪暴的意思。
相對于托派的熱烈,呃,或者說興高采烈,列寧、斯維爾德洛夫和斯大林顯得就很沉默了,端坐在上首的他們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心觀自在。淡定得仿佛現在被群毆的不是他們的人一般。
為嘛?很簡單嘛,托派要送上門找虐,要作死,攔著他們干嘛?等他們表演夠了,然后狠狠打臉就是了。
“列寧同志,你對此難道就沒有什么意見嗎?”加米涅夫第一個將矛頭對準了列寧,看來他對導師大人也是記恨已久,這回準備報仇雪恨了。
列寧其實不太想搭理加米涅夫,對這個家伙他已經失望透頂,看見他就像看到了一坨屎,誰愿意搭理一坨屎呢?
不過如今這個家伙自己送上門來找虐,列寧也不介意順著他的話將托洛茨基帶陰溝去。
“我需要有什么意見嗎?”列寧玩味的反問了一句。
加米涅夫一聽這話,就像打了雞血一樣,他覺得這是列寧無話可說了,該輪到他給列寧一點兒眼色看看了。幾乎是在列寧的話音剛落,他就迫不及待地說道:“您當然要有意見,安德烈.彼得洛維奇的行為萬分的惡劣,敗壞了黨的聲望,讓革命者蒙羞!作為他的入黨介紹人和領路人,以及作為黨和國家的領導人,您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說?”
這幾乎已經算是在指控列寧了,頓時會場里的氣氛為之一變,之前默不做聲的列寧派紛紛抬起了頭,冷漠地看著加米涅夫,大戰一觸即發!
面對加米涅夫的挑釁,列寧卻依然是一副風輕云淡的表情,他饒有興趣的問道:“敗壞了黨的聲望,讓革命者蒙羞。加米涅夫同志,不得不說,這是相當嚴重的指控!不,你已經不僅僅是在指控,而是已經定罪宣判了。試問一句,這些罪名和結論是誰下的?”
加米涅夫沒有注意到列寧在話語已經設下了陷阱,過于亢奮的他一頭就撞了進去,他猛地扯開公包,將一份份報紙拿出來,指著上面的字和照片大聲疾呼道:“這些結論是人所共知和人所共見的!歐洲所有主流的報紙上詳實的刊登了安德烈.彼得洛維奇的暴行,從字到照片應有盡有,這是難道是可以抵賴的嗎?”
說著這貨情緒激動的揮舞著那些報紙,張牙舞爪地大聲控訴某仙人的罪行。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在加米涅夫身上時,這個家伙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他偷偷用于狂瞥了一眼被“晾”在一邊的列寧,想要看看導師大人臉色會多么難看……
列寧的臉色難看嗎?
不,他沒有什么表情,淡定得讓人覺得一股涼氣直沖頭頂。這種狀態下的列寧有多么可怕,了解他的人清楚,至少托洛茨基是非常清楚的。立刻他就覺得不妙。那一刻他的腦筋轉得飛快,仔細地審視著加米涅夫之前的話,想要找到問題的所在。
不過讓他震驚的是,從到到尾回想了幾遍,托洛茨基也沒找到問題在哪?如果發言的是他,他的表現也不會比現在的加米涅夫好多少!
也就在這時,加米涅夫的表演終于結束了,就在他喜滋滋的等待著列寧一潰千里時。列寧的反擊到來了!
“讓我瞧瞧都有些什么報紙,”列寧閑地踱著步走到石頭面前,隨手翻了翻他帶來的那一攤報紙。譏笑道:“《泰晤士報》、《紐約時報》、《巴黎日報》、《讀賣新聞》。還都是些老熟人啊!“
加米涅夫隱隱約約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可他不知道列寧究竟想要表達什么意思,這些報紙怎么了?有問題?
當然有問題,因為托洛茨基很快就意識到了問題的所在。這些被加米涅夫引申為證據的報紙。無疑都是西方媒體的喉舌。他們的聲音一直以來就跟布爾什維克不對付,從來沒有說過布爾什維克的好話!
“我沒有記錯的話,去年布列斯特和條簽字的時候。也是這幾份報紙在大罵我們賣國,將我們抨擊得一錢不值,嗯,我記得他們還言之鑿鑿地說我是德國間諜,是可恥的賣國賊,對吧?”
托洛茨基剛要說話,可列寧卻不給他機會,導師大人自顧自地往下說:“我記得當時他們也列舉出了種種證據來指控我,那么按照加米涅夫同志的觀點,我也是罪有應得嘍?”
加米涅夫嘴角抽了抽,這樣的指控還真是要命,不過他還是嘴硬道:“此一時彼一時,這回我看……”
列寧卻斷然打斷了他的話:“我不要聽什么你看,你看見了什么?你親眼目睹了安德烈同志命令捷克‘匪徒’燒殺擄掠?你所謂的看見了,不過是這些別有心的媒體特意制造出來看你看見的。這樣的東西也能拿出來當證據?”
說著列寧譏笑了一聲,又道:“我還記得,就在一個月以前,還是這些媒體,他們言之鑿鑿地說我們的紅軍在烏克蘭、在白俄羅斯在烏拉爾地區和伏爾加河制造人道主義災難。指控我們偉大的紅軍戰士是殺人犯和搶劫犯,難道這也是真的?”
列寧的話擲地有聲,哪怕是托派的人也不得不承認,那些很有良心的西方媒體最善于黨同伐異,最善于帶著有色眼鏡看待不同價值觀的人,也最善于編造謊言嘩眾取寵。
客觀上說,僅僅用幾張西方媒體的報道和照片就來指控一個為革命立下過豐功偉績的候補委,怎么看都過于兒戲了。
眼看形勢不妙,托洛茨基坐不住了,他可不想成為笑話,他氣勢洶洶的召開央委員會緊急會議,結果卻被列寧三言兩語就打發了,這傳出去了將極大的打擊他的個人聲望。
所以他趕緊站了出來:“列寧同志,不管這些西方媒體是否可信,但是這件事的影響是極其惡劣的,于情于理安德烈同志都必須給央委員會和全體黨員一個解釋……”
托洛茨基這一招可是夠狠的,他故意模糊了列寧之前反擊的焦點問題——西方的報道是否是真實的。反而抓住所謂的影響力大做章,甚至故意給列寧出難題,要求李曉峰自證清白,否則他就要疑罪從有了!
這一招確實夠陰險,但是對列寧來說卻不過是毛毛雨,他接著托洛茨基的話頭說道:“昨天的泰晤士新聞報也刊登了一條消息,上面說托洛茨基同志您從烏拉爾而前線返回莫斯科的時候,您的專列裝滿了從喀山國家銀行里帶出來的黃金,數量足有上百噸之多。對此您有什么要解釋的嗎?”
托洛茨基傻眼了,他真心沒想到列寧竟然當面耍流氓,當面調戲他了,誰都知道這樣的報道完全是捕風捉影,完全是胡編亂造。可列寧就偏偏要當面提,無疑就是赤果果的嘲笑他——你不是要疑罪從有嗎?那咱們就疑罪從有,現在你先交代一下黃金的問題吧!
托洛茨基的臉色很難看,因為他沒有太好的辦法回擊。好在他也不是一個人在戰斗,烏利茨基馬上就站了出來,氣咻咻地說道:“這怎么能混為一談呢?托洛茨基同志的人品和操守……”
斯維爾德洛夫立刻就打斷了他,“安德烈同志的操守、人品以及對革命的貢獻難道就是空氣,難道就完全不值得一提?相信敵人編造的謊言,并將其用來攻擊自己的同志,什么樣的傻瓜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斯大林也緊接著補充了一句:“我看某些人就是別有用心,從二月革命和十月革命時的表現,就能看出他對革命究竟是什么態度!”
這話給加米涅夫氣的幾乎要吐血,斯大林這是要拆他的老底,要把他往死里整。更氣人的是,他還沒辦法還嘴,畢竟他之前的表現大家伙都看在眼里,根本沒辦法抵賴的!
不過也因為斯大林這句話,全面引爆了托派和列寧派之間的矛盾,這樣緊急會議眼看就要有失控的危險了!(
天兵在1917 448 托派攪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