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兵在1917 443 所謂談判
達申斯基聚精會神地觀察著坐在談判桌對面的本.古里安。全文字閱讀對這位比他小二十歲,如今才三十多歲的年輕人,他很有些好奇。作為剛剛成立于柯林斯堡的所謂東普魯士人民共和國第一副總理,本.古里安無疑太過于年輕人。
達申斯基不由得想到,當他跟本.古里安一般年紀的時候,他在干什么?
說起來,伊格齊納.達申斯基其實跟布爾什維克跟馬克思主義者有很深的聯系,作為波蘭社會黨民主的創始人,他跟盧森堡一起合作過,也曾作為奧地利社會民主主義工人黨的黨員開展活動。
這么說吧,這位伊格齊納.達申斯基竟然是個社會主義者,在1896年還出席過在布魯塞爾召開的第二國際。當然,這位真心不是左派,在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之后,他領導的波蘭社會民主黨選擇支持同盟國,甚至他和他所領導的政黨還跟畢蘇斯基領導的波蘭社會黨革命派達成了一致,登上了德奧戰車,充當馬前卒。
不過比較有趣的是,這為達申斯基可并不是奧匈帝國的忠狗,在一戰進入尾聲,當奧匈帝國江河日下即將完蛋的時候,他才露出了最真實的面目——民族主義者。
在1918年10月15日,達申斯基串通其他波蘭籍國會議員(這廝在1896年就當選了奧地利國會議員)通過了一份文件,重新宣布他們是波蘭人。經過一段緊鑼密鼓的準備之后,波蘭清算委員會誕生。達申斯基正是委員之一。
等到了1918年11月6日。達申斯基宣布成立波蘭人民共和國。以盧布林為首都。這時候有意思的一幕出現了,因為此前波蘭并不是沒有政府的,1917年在德奧兩國的扶持下,波蘭攝政委員會履行著波蘭政府的職權,按照當時達成的協議(這個協議作為奧匈帝國國會議員的達申斯基也是同意了的),波蘭攝政委員會無疑更有合法性。
也就是說,在1918年11月,波蘭也出現了同時擁有兩個政府的奇景。不過有一說一。達申斯基成立的那個波蘭人民共和國政府社會主義屬性還是很強的,該政府發布宣告,號召工人和農民將權力掌握在自己手中,并建設“獨立且統一的波蘭人民共和國這一建筑”,讓所有公民在這個國家享有平等的政治權利和民事權利,特別是良心自由、言論自由和集會自由。在改善社會條件的框架下,波蘭人民共和國承諾在工業、商業和制造業確立八小時工作制,將礦產和大型地產收歸國有。按計劃,這個國家未來將會成為議會民主制國家。
很顯然,達申斯基成立的這個政府。絕對不會讓前波蘭貴族、資產階級喜歡。反正以華沙為首都的波蘭攝政委員會拒絕承認神馬波蘭人民共和國,他們更喜歡畢蘇斯基。迫切希望德國人釋放畢蘇斯基。
新生的波蘭才剛剛贏得獨立就可能要面對一場內戰,不得不說,這真是喜聞樂見。好在矛盾并沒有全面爆發,在哈利.格拉夫.凱斯勒的調停下,代表著波蘭最強大的兩股政治勢力的兩位大佬畢蘇斯基和達申斯基選擇握手言和。
在此之后,達申斯基宣布辭職,而掌握有兵權的畢蘇斯基一躍成為總統和陸軍總司令。此后達申斯基卻一蹶不振,只能生活在畢蘇斯基的陰影之下。
比如1929年爆發的切霍維奇案,當時波蘭財政部長加布列爾.切霍維奇被指控透支1928年的預算,將這筆錢送給了畢蘇斯基領導的政府合作無黨派集團充當競選資金。
這樣的行為既然惹怒了波蘭議會中的其他黨派,作為下議院副發言人,達申斯基倡導下議院通過一項提議,將切霍維奇帶入波蘭國家特別法庭受審,這無疑是極大的激怒了畢蘇斯基。
1929年10月31日,在下議院的預算會議上,畢蘇斯基與帶著至少100名全副武裝的軍官堂而皇之的出現在了會議上。
畢蘇斯基的行動無疑是一種威脅,其用意是不言而喻的,為此達申斯基堅決拒絕召開會議。于是乎畢蘇斯基與達申斯基之間產生激烈交涉,根據費利齊揚.斯瓦沃伊.斯克瓦德科夫斯基的記錄,兩人言語如下:
畢蘇斯基:“閉嘴。”(敲桌子)“我要問你是否要召開會議?”
達申斯基:“在刺刀、手槍和軍刀的威脅下,我將不會召開會議。”
畢蘇斯基:“這是你最后一句話?”
達申斯基:“是的,先生。”
畢蘇斯基:“這是你最后一句話?”
達申斯基:“是的,先生。”
畢蘇斯基(略微鞠躬,離開了房間,沒有與達申斯基握手,走過下議院的門廳時)大聲喊道:“真是個傻子。”
從這一個示例就能看出,當年的畢蘇斯基是多么囂張和跋扈,而作為他的老對手,達申斯基卻顯得很是窩囊和狼狽。
我們還可以看出,國際流氓們對待所謂的獨裁究竟是個什么態度,畢蘇斯基當年對波蘭的獨裁統治是顯而易見的,可是這些動則將民主和自由掛在嘴邊的大流氓們有說過一個不字?在他們嘴里只能聽到對畢蘇斯基的表揚,至于批評,對不起,那不符合他們的國家利益!
當然,扯這些波蘭的爛事主要是介紹一下這位達申斯基,作為波蘭當時最重要的政治領袖,由他親自帶隊參加對猶太人的談判,可見波蘭人還是相當重視這場談判的,或者說波蘭的政客們對這場談判是寄予某種期望的。
不過談判第一天的就很不順利,雙方代表才剛剛坐下來,就差點不歡而散。原因是波蘭代表指責猶太人是可恥的強盜。指控他們盜取了波蘭的土地!
“波蘭共和國對東普魯士享受不受質疑的主權!”
“東普魯士是波蘭共和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類似的言辭一次次的被波蘭人掛在嘴邊。每一次猶太代表都不厭其煩的提醒他們:“東普魯士從來就不曾屬于波蘭,一直以來東普魯士就屬于普魯士人,與波蘭人毫無關系!”
可波蘭人卻依然要胡攪蠻纏,說什么他們代表了東普魯士全體人民,東普魯士全體人民要求同波蘭人民生活在一起。
對此,本.古里安毫不客氣予以挖苦和嘲笑:“東普魯士的人民會希望同波蘭人生活在一起?這是今年我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只有那些臉皮比城墻還要厚,滿嘴謊話的白癡才會說出這種沒腦子的話!在東普魯士。波蘭人已經成為了魔鬼的代名詞,會有人想要跟魔鬼生活在一起嗎?”
本.古里安的譏諷招致了波蘭人的激烈反應,沒皮沒臉的他們反而指責本.古里安蓄意抹黑和攻擊波蘭,大言不慚地說神馬波蘭人受到東普魯士居民的一直歡迎云云。
反正第一天的會談一點兒核心問題都沒有談及,全部都用在了這些無意義的嘴炮上。對此,猶太人是又好氣又好笑,氣的是波蘭人的無理取鬧,以及協約國集團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放縱波蘭人,從這就可以很顯而易見的看出,那群嘴上所謂公正的家伙骨子里究竟是什么貨色。
至于好笑。原因也非常簡單,從一開始猶太人就沒打算通過談判解決問題。對他們而言談判不過是爭取時間,不過是麻痹敵人的手段而已。而現在,波蘭人和協約國集團如此的配合,主動的浪費時間,猶太人簡直是求之不得呢!
達申斯基之所以會特別的關注本.古里安,不光是因為本.古里安太年輕了,更重要的原因就是猶太人的談判態度。作為一個老資格的政治家,達申斯基見過各種各樣的政客,但從來沒有人能像本.古里安一樣特別。
為什么這么說呢?這還得從波蘭人的談判策略說起,從一開始波蘭精英們其實就對談判沒有太大的興趣,不光是他們,甚至他們幕后老板也沒對談判抱有太多的指望,至少是沒打算通過談判讓猶太人就范的。
為什么?因為那根本不現實。誰都知道公海艦隊和但澤港對猶太人的意義,他們怎么可能輕而易舉的交出來?而之所以會有這場談判,其實協約國集團和畢蘇斯基也是為爭取時間。
從前一階段的戰斗歷程來看,猶太人的軍事力量被大大的低估了,猶太人比想象中要強大得多,竟然能夠一口氣吃掉畢蘇斯基一半的部隊,這讓協約國集團是大跌眼鏡。
對協約國集團而言,波蘭是未來重要的棋子,而這粒棋子還沒有發揮出任何作用,就被石頭縫里蹦出來的猶太人搞了一個半殘。這樣的結果協約國集團是絕對不能接受的!
可是不管他們能不能接受,畢蘇斯基遭到慘敗,波蘭人處于下風已經是不爭的事實。他們甚至能從最近一段猶太人的宣傳姿態看出,打敗畢蘇斯基并不是猶太人的追求,這些骯臟的少數民族竟然還有攻打華沙,徹底鏟平畢蘇斯基打算!
對協約國集團來說,這是絕對不能接受的,可一時半會兒他們又無法直接援助或者直接干涉波蘭。不得已之下,只能想一個下作的招數拖延一下猶太人的步伐,為畢蘇斯基爭取時間。
按照協約國集團的如意算盤,有猶太人質在猶太人必然是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盡量的拖長談判時間,好為畢蘇斯基重整旗鼓爭取時間。
而這也是波蘭談判代表團一上來就顧左右而言他,東拉西扯扯淡的主要原因。如果太早進入正題,馬上就談崩了,那不是完蛋?
而現在,達申斯基卻發現猶太人十分配合,每一天就是陪著他們在無意義的問題上斗嘴,也不急著進入正題,這樣的態度實在讓他意外。也想不通。
難道猶太人有后招?
達申斯基也有想過猶太人是不是準備開戰營救行動。這是最簡單最直接擺脫被動的好辦法。但是他在地圖上逛了一圈。也沒找一個能用于營救的切入點。
從東普魯士打穿華沙一路南下這是絕對不現實的,除此之外,達申斯基覺得唯一還有可能的方案就是從烏克蘭方向發起攻擊。不過這也就是想想而已,俄國人在烏克蘭被彼得留拉和馬赫諾弄得焦頭爛額,根本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的穿越那兩位的圍追堵截進入波蘭境內。
而且,西烏克蘭如今可是在波蘭的控制下,在那里畢蘇斯基留了一只軍隊,俄國人想要過關絕對不容易。而且就算殺開了一條血路,離克拉科夫還很遠,如此長的距離足夠畢蘇斯基反應了。
總而言之,達申斯基想不通猶太人能有什么后招,他不禁懷疑:“難道猶太人真準備談判,真的準備放棄公海艦隊和但澤?”
說心里話,這樣的想法連達申斯基都覺得太過于瘋狂,可是除此之外,還能有別的解釋嗎?
看著滔滔不絕辯論中的本.古里安,達申斯基生出了一個突兀的念頭:“難道這個小年輕真是一個棒槌?”
當第三天的談判再次無果而終的時候。達申斯基給國內發了一封電報,詳細地闡明了他的分析。提議是不是可以進入正題探一探猶太人的底,如果能換回公海艦隊和但澤,這似乎也不錯哈!
畢蘇斯基接到達申斯基電報時,感覺有些好笑,這種電報發給他干什么?有什么意義?綁架猶太人爭取時間的計劃從一開始就是協約國集團主導的,他畢蘇斯基最多也就是個執行者而已。要達到何種目標從來就不是他說了能算的,你達申斯基請示老子,老子還不是要請示協約國集團,你丫難道就不能在倫敦直接問,這拐一個彎麻煩老子,我看你這是別有用心吧!
自從在東普魯士吃了敗仗之后,畢蘇斯基就能感覺到國內的風向開始發生變化了,原本被他壓得死死地“牛鬼蛇神”一個個似乎有些躍躍欲試了。已經有不少人拐彎抹角的攻擊他了,現在牛鬼蛇神的大頭頭達申斯基在這當口發這樣一封電報,怎么看都像是在惡心和埋汰他啊!你這是在拐彎抹角的罵我是協約國集團的走狗和應聲蟲是吧?
只能說畢蘇斯基想多了,達申斯基雖然不喜歡畢蘇斯基,但暫時還沒有跟他拆臺的意思,而且此時的畢蘇斯基也沒有完全將他獨裁的嘴臉暴露出來,達申斯基對他還是有一定的期望的。
從根本上說,達申斯基發這封電報的意圖其實是尊重畢蘇斯基,畢竟后者現在是總統和總司令,是國家元首,這種關系國家命運的大政方針肯定要請示畢蘇斯基。
這么說吧,就像畢蘇斯基所言,達申斯基完全可以直接請示協約國集團,反正他就在倫敦,多近多方便。可達申斯基如果真的對畢蘇斯基不聞不問,直接去請示協約國集團,恐怕畢蘇斯基一樣的會惱火!
理由也是非常充分的——好家伙,你小子不跟我這個總統打一個招呼就聯系協約國集團,你還有沒有把老子放在眼里?我看你這是看見老子打了敗仗想自立為王是吧!
看見沒有,請示和不請示一樣的很要命。說白了,這根本就不是請示的問題,甚至也不是達申斯基的問題。真正有問題的是畢蘇斯基,上一次的慘敗給他留下了心理陰影,危機感時時刻刻在給他敲警鐘,導致他神經過于緊張,變得神經質了。
而神經質是不可理喻的,所以在接到達申斯基的請示電報之后,畢蘇斯基在回電中將達申斯基大罵了一頓,指責他想一出是一出,隨便破壞既定方針策略。甚至電文中露出了顯而易見的酸溜溜的口吻,譴責達申斯基就是想逞英雄想出風頭。
對于這封回電,達申斯基是哭笑不得,天地良心他真心是一片好意,是為了波蘭的國家利益著想。不說表揚神馬,總不至于批判他吧?而且達申斯基搞不清楚這封電報是畢蘇斯基的意思呢,還是協約國集團的意思?難道這些大流氓怪他多事了?
僅僅畢蘇斯基一個人,達申斯基還不害怕,如果這是協約國集團的意思,那他就得掂量掂量胳膊腿了。所以在接到電報之后,達申斯基立刻偃旗息鼓靜觀其變,就按照既定計劃辦唄!
不得不說,因為畢蘇斯基的神經質,也因為達申斯基一時的猶豫和膽怯,波蘭人錯過了一個機會,他們本可以更早的發現猶太人的真實企圖,可以提前做好準備。可是這次機會就被他們眼睜睜的放過了,直到兩天之后,當協約國集團也忍受不了這種天復一天的無聊扯皮,當他們向達申斯基提出警告時,后者才發現他被畢蘇斯基坑慘了!
而在此之前,將奧斯維辛三個集中營仔仔細細轉了一遍,獲得了最詳細也最充實情報的卡爾波維奇也告別了胖胖的典獄長,不過他并沒有返回華沙,而是第一時間跑到了卡爾維納向某仙人匯報情況……(
天兵在1917 443 所謂談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