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兵在1917 387 好自為之
有動力和沒動力就是不一樣,克列斯廷斯基幾乎是在抵達彼得格勒的第一時間就開始進行相關操作,恨不得一夜之間就把事情辦得妥妥帖帖。
當然除了有動力之外,時間緊迫也是一大因素,滿打滿算離大會開幕也就是兩個月,兩個月之內要把事情辦好、辦出成績,這真心得分秒必爭。
在抵達彼得格勒的當天晚上,克列斯廷斯基就秘密地拜會了季諾維也夫,雙方在一起嘰嘰咕咕談了兩三個小時,黎明時分,獨眼彼得看著克列斯廷斯基很滿意地離開了季諾維也夫的寓所。
“克列斯廷斯基和季諾維也夫進行了秘密會談?”
當李曉峰獲知這個消息的時候,驚訝并不是最主要的,而是有些感嘆,跟斯維爾德洛夫這些久經考驗的政治斗士相比,他的敏感性還是差了一點兒。幸虧他抵達彼得格勒之后就向小斯反應了這個情況,不然可能要吃大虧。
斯維爾德洛夫當時一聽說了事情始末就直接警告道:“一定要注意克列斯廷斯基!安德烈,這位同志可不像你看到的那么老實,更不要以為他跟我們有那么點交情就放松警惕。你拒絕同他們合作是對的,但是必須要提防他們鋌而走險!”
小斯尤其是著重警告道:“尤其要警惕克列斯廷斯基同季諾維也夫之間達成妥協,要提防他們狼狽為奸!”
不得不說,小斯的預言是相當準確的,從現在的趨勢來看,這兩個家伙已經走到一起去了。不過李曉峰也有些好奇,他很想知道這兩個家伙會怎么對付他,會從哪個方面出招呢?
說實話,李曉峰并不認為自己好對付,契卡屬于垂直領導,他只需要對全俄契卡負責。在彼得格勒州肅反領域,他不需要太理會黨委和蘇維埃的指揮,根本就是土皇帝一個。那兩個家伙如果想以上級的身份壓他,根本就不可能。
反正,換做李曉峰處于克列斯廷斯基和季諾維也夫的位置,對付他自己這樣的刺頭,確實沒有辦法。他是巴不得克列斯廷斯基想出什么高招。好讓他也開開眼界。
克列斯廷斯基有高招嗎?應該說,他也沒有,契卡這個部門是垂直領導,獨立于本地黨委和蘇維埃之外,不客氣地說,可以根本就不鳥他們。想用行政手段對付李曉峰根本就不可能。
那么克列斯廷斯基準備怎么打開局面呢?辦法很簡單。他準備撇開李曉峰單干,在他看來,這個事情有黨委、有蘇維埃再加上共產國際牽頭,要不要某仙人都無所謂。
克列斯廷斯基的計劃是,由外交人民委員會打響第一槍,先譴責愛沙尼亞政府縱容尤登尼奇,強烈地要求遣返他。當然。愛沙尼亞政府可能會拒絕,不過這不要緊,因為要的只是這個態度,只要態度出來了,后面的事情就方便了。
不過要想實現這一步也不容易,比如李曉峰就卡在了這一步上,沒有導師大人的支持,外交人民委員會不會賣他的面子。后面的操作自然也就無從談起。
而克列斯廷斯基不一樣,有托洛茨基支持,外交人民委員會多少要賣給二導師面子,二導師雖然因為布列斯特合約丟掉了外交人民委員的位置,但是在外交人民委員會,他還是有點勢力的,他的不少心腹都在那個部門任職。比如拉狄克現在就是副外交人民委員之一。要辦這點小事真心不需要太難。
過了外交人民委員會這一關之后,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不管愛沙尼亞政府如何反應,遣返了尤登尼奇更好。不遣返就可以開始著手下一步。
接下來就需要共產國際出面了,愛沙尼亞的布爾什維克在德國人占領愛沙尼亞之后大部分都逃到了彼得格勒。現在需要做的就是讓他們發出聲音。有了這個聲音,布爾什維克就可以更順利地介入愛沙尼亞的事務。不管是成立流亡政權,還是組織民兵起義,手法多得是。
反正克列斯廷斯基一點兒都不覺得這兩件事有什么難度,事實上也是如此,在托洛茨基打了招呼之后,拉狄克立刻就向愛沙尼亞政府提出了非正式的抗議:
“我強烈地譴責愛沙尼亞政府縱容尤登尼奇……這個魔鬼在俄國犯下了累累血債,俄國人民強烈的要求審判這個魔鬼……我敦促愛沙尼亞政府立刻遣返這個魔鬼,否則這將極大地傷害兩國之間的傳統友誼!”
天知道愛沙尼亞和俄國之間有什么傳統友誼可言,不過外交上的套話就是如此,你要是當真了才是傻逼。
不過要強調的是,拉狄克發表這番言論的場合是非常講究的,是非正式場合,仿佛是無意間隨口一說。不得不說,政壇老狐貍們就是講究,連所有的細節都考慮到了。
應該說,正式場合發表這番言論威力才更大,才能讓愛沙尼亞政府引起重視,可是這個事兒畢竟沒有通過人民委員會和政治局的同意。拉狄克屬于干私活,要是在正式場合他這么說了,列寧絕對不會放過他,背著中央胡說八道,誰給你的這個膽子!
而非正式場合影響就小很多了,就算列寧追問起來,托洛茨基和拉狄克也好搪塞。反正責任是小很多!至于不能引起愛沙尼亞政府的重視?嘿嘿,這就看怎么操作了。
作為彼得格勒黨委的老大,克列斯廷斯基有的是辦法炒作這個事兒。他大筆一揮,就能炮制出好幾篇譴責的社論,往報紙上一刊登,哪怕是不能《真理報》或者《共青團真理報》,上《彼得格勒日報》那是一點兒問題都沒有。
黨委打響了第一炮之后,后面自然會有大大小小的報紙一起跟風,普通群眾最好糊弄了,掌控了新聞喉舌的布爾什維克說什么他們自然就會信什么。更何況,尤登尼奇的罪行還是實實在在的,不久之前的彼得格勒保衛戰還歷歷在目,不少群眾當時可是親身參與了保衛戰,他們自然希望能懲罰尤登尼奇這個魔鬼。
幾天的新聞轟炸之后。遣返審判尤登尼奇被炒得火熱,在彼得格勒州的民眾看來,不遣返、不審判這個魔鬼就是對不起人民對不起黨,不殺他不足以平民憤。而包庇這個魔鬼的愛沙尼亞政府自然不是什么好東西,如果他們不趕緊懸崖勒馬,那么俄國人民正義的鐵拳就很有必要揍過去。
“我說了,這個事情就是這么簡單。”克列斯廷斯基很有些得意地對季諾維也夫說道。“有沒有安德烈.彼得洛維奇我們都辦得成!”
是的,在最初的談判中,當季諾維也夫得知“創意”來自某仙人的時候,很有些犯嘀咕,他可是知道李曉峰不好打交道,而且他操作的那些事兒。難度都是頗高的。還是克列斯廷斯基不斷地游說他,不斷地告訴他有多少好處,以及多么簡單,這才說動了他。
說實話,開展行動的這兩天,大餅臉可是時刻關注著李曉峰的動向,生怕某仙人突然發飆。他還真害怕某人發飆。不過左等右等。卻始終不見李曉峰有什么動作,平靜得就像沒事人一樣,仿佛根本就不在意被山寨被盜版。
這時候,大餅臉才放心了,甚至在心中暗暗地鄙視某仙人,覺得某仙人不過如此,面對托洛茨基還是不慫了。
他狠狠地點點頭,摩拳擦掌地說道:“那我們立刻開始下一步吧!”
“開展下一步?”當托洛茨基接到克列斯廷斯基的電報時。不禁也有些猶豫,他的經驗比克列斯廷斯基豐富,而且也更加的了解某仙人,某仙人的平靜讓他犯嘀咕,所以在回電中他警告道:“尼古拉同志,我認為準備工作還是應該更充分一些,各方面的情況也需要更細致的考慮。我建議應該循序漸進……”
循序漸進?
克列斯廷斯基認為他正是循序漸進的在操作這個事兒。他認為已經考慮得夠充分了。而且時間不等人,拖拖拉拉的錯過了機會多可惜啊!
所以,他將托洛茨基的告誡放在了一邊,跟著大餅臉一起召開了愛沙尼亞布爾什維克座談會議。在會議上他們親切地會見了愛沙尼亞布爾什維克的領導人。在友好和諧的氣氛下就愛沙尼亞的革命問題達成了高度一致。在座談結束之后,參與座談的同志們合影留念,并且堂而皇之的登上了報紙的頭版頭條。
當這份報紙出現在列寧案頭的時候,導師大人皺了皺眉,直接一個電話打給了中宣部的負責人布哈林:“布哈林同志,彼得格勒日報上的頭條新聞是怎么回事?”
雖然導師大人的語氣四平八穩,但是電話線那頭的布哈林卻能聽出來,列寧的語氣似乎不太對勁。這事兒的來龍去末其實他很清楚,克列斯廷斯基也親自給他打了電話,特意講明了托洛茨基是支持的。所以他才授意彼得格勒州方面放行這條新聞。
眼下列寧果然追問過來了,他也只好按照早就對好了口供,回答道:“其實也就是開了一個座談會,主要是隨著我國革命運動不斷發展,愛沙尼亞的同志們有些坐不住了……尼古拉.尼古拉耶維奇同志也就是去安撫他們一下……”
短暫的沉默之后,列寧在電話那頭說道:“安撫同志們的情緒是對的,但是要注意方式方法,在非常時期,一切行動都必須照顧大局,都必須慎重!”
當電話被掛斷的時候,布哈林有些奇怪,列寧的態度相當的怪異,按照他以前的脾氣,絕對不會這么好說話,怎么這一次這么克制呢?
“大概是隨著烏拉爾的戰局好轉,列寧同志的態度發生了轉變。”身在前線的托洛茨基給出了這么一個解釋。
確實,隨著托洛茨基這個軍委主席親自去前線督戰、鼓舞士氣,烏拉爾方面軍是越戰越勇,不光全面鞏固了戰線,在局部地區甚至還進行了反攻。
比如說布柳赫爾,原本堅守喀山的他在面臨高爾察克大軍壓境的不利情況下,拒絕了部分怯戰避戰的消極言論,帶領少數部隊從喀山包圍圈突圍而出,神出鬼沒一般繞到了敵人后方。一路轉戰不光沒有越打越少,反而越來越壯大,累計殲滅了高爾察克五個團的兵力,攪得這位最高執政的后方不得安寧。
而察里津方向,葉戈羅夫經過慘烈地巷戰死死地守住了察里津,布瓊尼和伏羅希洛夫的第一騎兵軍也終于開始給力,經過快速機動。從高加索方向一路狂奔到伏爾加河下游,極大的緩解了頓河—伏爾加河集團軍兵力捉襟見肘的窘境。
在兩個最重要的戰場形勢都開始好轉的情況下,托洛茨基覺得列寧態度開始松動是很正常的事情。
“托洛茨基同志既然這么認為,那可能性就非常大!”
當布哈林將托洛茨基的分析轉告克列斯廷斯基之后,后者有些欣喜若狂,以前最擔心的就是列寧的態度。現在連列寧的態度都轉變了,那還有神馬可怕的,大干快干!時不待我!
在利好消息的刺激下,克列斯廷斯基的膽子是愈發地大了,很快共產國際就在彼得格勒召開了愛沙尼亞問題專題討論會。這個會議可跟之前的座談會性質完全不一樣了。那個座談會充其量也就是半官方的性質,而這回打著共產國際的旗號就是正式性質的了。
在這個會議上,共產國際對愛沙尼亞的革命工作作出了重要的指示——革命的""將要來臨了。開展世界大革命的條件已經漸漸成熟,愛沙尼亞的無產階級應該重新拿起武器,推翻資產階級的德國傀儡政權!
會議結束之后,共產國際還通過正式渠道再次嚴重地警告了愛沙尼亞政府,再次敦促他們遣返尤登尼奇,否則勿謂言之不預云云!
這種表態就相當的正式了,愛沙尼亞的背后老大德國人首先做出了反應,德國駐俄大使立刻向俄國政府提出了強烈地抗議。警告俄國人不要太過分,否則后果自負!
克列斯廷斯基把這份警告聽進去了嗎?沒有,一點兒都沒有。根據他的了解,德國人的日子很不好過,隨著美國人越來越多的登陸歐洲大陸,隨著民主國家兵工廠全力開工,德國人的壓力是一天比一天大。
如果說1918年入冬之前。德國人還幻想著勝利,進入1919年之后,德國人想得更多的是怎么體面的議和了。
克列斯廷斯基就認為德國人壓力山大,不可能冒著再次得罪俄國的風險為愛沙尼亞出頭。覺得德國人現在就是紙老虎。既然如此,不拿捏一些德國人都對不起黨和人民啊!
很快,在克列斯廷斯基和季諾維也夫的授意下,一場軍事演習在愛沙尼亞和俄國的邊境上開展,紅七軍的戰士們幾乎是踩著邊境線展示武力,將對面少數愛沙尼亞國防軍嚇得兩股顫顫。
轉過天來,報紙上又一次出現了驚悚的標題《最后一次敦促愛沙尼亞政府懸崖勒馬!》,整篇文字充滿了恐嚇的語調,就仿佛俄國和愛沙尼亞之間的戰爭將在第二天打響一般。
這一次,德國人真的坐不住了,怎么看怎么覺得俄國人這是磨刀霍霍啊!雖然愛沙尼亞并不是那么重要,但是也不能助長了俄國人的野心!
很快,駐扎在波蘭的德國軍隊開始調動,德國人故意將這個消息和相關照片泄露在了報紙上,標題是《德國政府將堅決捍衛愛沙尼亞的獨立和自由!》,在報紙下面的,用一張黑洞洞的炮口照片宣誓著德國人的決心!
列寧這回沒有打電話給布哈林了,他直接一個電話掛給了季諾維也夫:“愛沙尼亞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諾維也夫現在也有些頭大,這兩天德國人的反應讓他有些心驚肉跳,他立刻又恢復到了躺在沙發上的狀態。被列寧這么一問,都有點結巴了:“這個……這個……”
“我不要聽這個那個,我要知道愛沙尼亞到底是怎么回事?”列寧的口氣雖然波瀾不驚,但是卻有一股說不出的壓迫感。反正他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想錘子一樣敲在季諾維也夫心頭,讓他顫抖不已。
“尤登尼奇的問題必須得到妥善解決,”季諾維也夫硬著頭皮說道,“我們準備施加壓力迫使愛沙尼亞政府屈服,從而一勞永逸地解決那個反革命頭子!”
說完這些,季諾維也夫心驚肉跳的等著列寧的答復,十秒、二十秒,一分鐘過去了,電話那頭的列寧都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至于大餅臉,列寧不說話,他就更不敢說話了,只能屏聲斂息等待著導師大人的判決。
反正季諾維也夫覺得大概是過了一個世紀那么久,列寧才重新開口了:“愛沙尼亞的問題必須慎重,你們好自為之吧!”(
天兵在1917 387 好自為之